校園裡的「貴族」
●升學班不僅享受免繳學費，而且連升降旗都不用去，連打掃、服儀都可免……
苦苓你好：
看完了《青春檔案》，令人鼓舞，終於有人出來說話了，我不禁提筆，向你一吐為
快！
我在高二時，進入所謂「升學班」，大家看我是新同學，又長得「古錐」，所以選
我當衛生股長，我也義不容辭地接受了，於是興致勃勃地填寫各人的工作。
當下午打掃時，我正想招呼同學們打掃，卻見同學魚貫地走出教室，正納悶時，忽
然隔壁的同學帶著打掃用具進來，班長走來告訴我說：「這是隔壁的公共區域，你只要
督導他們就0K了。」
我從正在打掃的同學的眼光中發現一絲敵意，我不禁慚愧了。
升學班不僅享受免繳學費，而且連升降旗都不用下去，連打掃、服儀都可免——只
要百份之一百上大學。
讀者 林清富 上
清富：
你可真好命！
既可以讀人人羨慕的升學班，又可以免繳學費、免升降旗、免打掃、免檢查服裝儀
容，可不可以偷偷告訴我你讀的是哪個學校？以後我兒子長大，我拼了老命也要把他送
進去！
我這樣說笑話你心裡一定很難過，但即使從這件令人極不快樂的事裡，你還是可以
學到許多：
第一、你可以看到我們這個社會是多麼地瀰漫著「升學主義」，因此為了最初步的
成功，你要克服聯考這一關。
第二、你可以發現這世界是多麼的不平等，連最純真的校園裡就已如此，因此你踏
入這個社會時，心裡要有準備。
第三、你可以了解「特權」是多麼迷人，當有利可圖的時候，一件絕對不應該的事
竟然人人視為理所當然，害你甚至懷疑自己犯了「良心肥大症」。
最後，恕我「挑撥你與學校的感情」，他們不是在辦教育，只是利用你們沽名釣譽，
你也不必太生氣，只要心裡有數就好，至少將來考上大學，不要發表什麼「感謝母校」
的噁心話！
苦苓
如何醫治「聯考病」？
什麼大氣壓力、浮力、莫耳數……全是鬼打架，對人又沒有什麼益處，為何要讀它
呢？
苦苓作家：您好：
您的筆名很獨特，是否有深遠的含意呢？
我現在已是「面對聯考的小妞」了，但我卻對「聯考」有著些些的「懼怕」，因總
覺得自己「讀不來」，尤其理化，更令人頭痛，什麼大氣壓力、浮力、莫耳數……全是
鬼打架，對人又沒有什麼益處，為何要讀它呢？
不過，言歸正傳，我應如何「打倒」它們（理化）呢？請問「苦」大作家有何「藥
方」，可否開給我，不然「病情」愈嚴重，可就愈難醫治了！
讀者 謝明桂敬上
明桂：
稱我「作家」，真不好意思，「作家」聽起來好像是應該「坐在家裡」似的，「大
作家」就更不得了了！
我的筆名是因為大一的時候和一個大我兩歲的女孩談戀愛，遭到幾乎是全世界的反
對，實在很苦，所以就用了她名字裡的「苓」字，取筆名為「苦苓」。沒想到「苦」了
許久，「苓」卻嫁給別人，我也就只好繼續「苦苓」下去啦——像這麼癡情的人，這個
時代已經不多了。
至於聯考，老實說也是當年令我頭痛的東西，例如數學，什麼三角幾何函數座標，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它們有什麼用，對我來說，只有加減乘除才是「有用」的數學。想來
想去，數學對我而言唯一的「益處」就是使我考上大學，由於我是個沒有勇氣「拒絕聯
考的小子」，所以只好乖乖地向它屈服了。你可能比我勇敢些，因此我對你有兩個期望：
第一、拒絕聯考，做一個不失敗但也可能不快樂的人。
第二、和理化「和談」，把雙方的關係弄好，讓它們幫助你在聯考中獲勝。
良藥苦口，你看我開的「藥方」如何？祝早日康復！
苦苓
高三才用功來得及嗎？
●或許，我該為自己的怠惰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是我已經覺悟了……
苦苓老師您好：
我是個剛上高三的學生，我現在很煩，因為我不知該如何擬定計劃以便順利考上心
目中的大學。更糟的是：我最近在一連串的考試中，越考越沒有信心，加上有人對我說：
「高一、高二沒有好好用功的人，一定考不上。」我聽了更是沒有信心，因為我就是這
種人，難道我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或許，我該為自己的怠惰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是，
現在我已經覺悟了，我是否能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得到一絲的希望呢？
老師，或許您會認為這是我自找的，但不管如何，仍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建議好嗎？
學生 子凡敬上
子凡：
我念高一、高二的時候，也是整天渾渾噩噩，不曉得在做什麼，書沒念好，玩也好
像沒玩好，升上高三的時候，忽然發現大專聯考就在眼前，不想辦法對付不行了。於是
我痛下決心，開始拚命地念書，每天幾乎花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用功，念到兩三點是很
平常的事，平均一個禮拜總要有兩個晚上熬通宵（詳情可以看我寫的《考試過一生》那
篇文章），那種痛苦滋味，即使現在想起來也還覺得「恐怖」，但我的犧牲終於獲得了
代價，雖然把身體弄壞了，雖然沒有考上很理想的志願，但我畢竟考上了大學，有機會
為自己開創美好的人生。別人辛苦三年，我只拼了一年，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人生吃
苦享樂，都有定數：享樂在前的，吃苦在後；吃苦在前的，享樂在後。但是年輕的時候
畢竟身體、意志都強健些，能吃的苦也多些，所以我常勸少年朋友們：寧可趁年輕的時
候多吃點苦將來享樂，不要現在貪圖玩樂而落得「老大徒傷悲」，你說對不對？
擬計劃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下決心，我已經盡快回信了，你會盡快下定決心嗎？
苦苓
如何在痛苦中自拔
●學校的成績愈來愈爛，聯考的日子愈來愈近，我也越發威到心虛與恐懼。
苦苓老師：
幾個月前，父親去世了，未滿十八歲的我對這一事實一直無法接受，那麼愛我、疼
我、唯一能聽我的心事的父親竟忍心撒手歸去，留下媽、我及四個年幼的弟妹。他就這
樣走了，在我還來不及盡一點孝心時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句話：希望他的大女兒——我
能考上師大。在爸去世後，媽也很明白地告訴過我，除了師大，家裡的經濟狀況是無法
負擔大學所需的龐大學費，所以，我若無法上師大，不但辜負父親對我的期望，我也得
走上「高中畢業→嫁人→生子→庸庸碌碌，毫無建樹地走完這一生」——這個我厭惡至
極的公式！我知道，我該用功、該努力，只是，面對著高三的課程及高一、高二幾乎等
於零的基礎，我真的不曉得該如何準備新的、複習舊的，總覺得無從著手，更覺得肩上
的擔子好重好重，重得無法承擔，於是每天放學後就是到處亂逛，讓自己的腦子裡一片
空白，只有借此才能暫時逃避那種壓得我喘不過氣的感覺及對父親濃濃的思念。我知道
自己這樣是在逃避現實，是一種很懦弱的行為，我對自己這種行為感到忿怒、不恥與自
責，只是，我真的沒辦法靜下心來讀書！於是學校的成績績愈來愈爛，聯考的日子愈來
愈近，我也越發感到心虛與恐懼。每次想到自己這樣的狀況，再想到母親及年幼的弟妹，
總覺得好想哭一場、大吼一番，為什麼自己這麼不知上進，這麼無用！內心真的非常痛
苦。
抱歉！聽了我這一大堆苦水，恐怕您真的要變成「苦」老師了，只是，我真的很彷
徨無助，我該如何靜下心來狠狠地讀書？我該如何去準備高三課程？我又該如何去複習
那些在我腦子裡完全空白的高一高二課程？最重要的是，當我好想好想爸爸時，我該如
何不使自己掉入痛苦悲傷的漩渦裡？請您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辦，好嗎？
您的讀者 荻們敬上
荻們：
有幾個不同的想法我要告訴你：
第一、人是為自己而活的，不為其他任何人——即使是非常愛你的人——而活。
第二、高中畢業不升學的女生未必就要嫁人生子、庸庸碌碌，我可以找出一千個反
證。
第三、高三才開始拼，並不見得沒有希望考上大學（請看《高三才用功來得及嗎？》
一文）。
第四、人可以逃避一切，卻無法逃避自己；人如果真的反省自責，就不會再縱容自
己沉淪下去。
第五、如果你真愛爸爸，你想他會願意看到你現在這種樣子嗎？痛苦悲傷能夠使他
復生嗎？
如果你看過《愛人天下》，就知道我也失去過最心愛的人，但我並沒有就此倒下去，
我活得更堅強、更幸福，而她正是永遠支持我的最大的力量。
你痛苦，難道你母親和弟妹們不痛苦嗎？如果你不能減輕、反而加重了他們的痛苦，
你想父親在天之靈會原諒你嗎？要你們一家人平安、幸福、快樂地活下去，才是你父親
真正的遺志，你說對嗎？
苦苓
給我公平吧！
●在七月三號的大專聯考結束，走出考場的幾分鐘裡，腦子裡想的就是四個字——
「投書指控」！
苦苓：您好！
一直想平息心中的洶湧，安穩地寫下這篇文字，在七月三號的大專聯考結束，走出
考場的幾分鐘裡，腦子裡想的就是四個字——「投書指控」！六節考試的感受不由得令
我想吶喊、想抗議，那位臨考老師即使化成灰，我也會永遠記住他！
當我第一節走入考場，坐上位子時，心喊不妙，只要一傾身，只要稍一伏桌，只要
想寫個字，桌面就晃來晃去，椅子更是轉動如齒輪，吱吱嘎嘎地叫，一方面我得用雙腳
抵住桌子，一方面得俯身答卷，一節下來，倍覺辛苦。哪知我正奮筆疾書時，臨考官冷
不防「咻」地抽出我的墊板，那剛買來的透明墊板有什麼不對勁嗎？也不該如此衝動呀，
害我在考卷上忙把誤筆擦去……。
我要求換桌椅。第二節進來，考卷突然拿不起來，才發覺桌子換了，桌面沾了不少
漿糊，小心翼翼地費些時間把卷子「拔」起，他站在我旁邊好幾分鐘，我慌了，哪兒又
錯了嗎？（原來他在看窗外，竟靠在我身邊！）或許我坐的這排走道較寬吧！他老愛走
這邊，有時蹲下來整理鞋帶，有時不耐煩地走來走去，最可恨的是最後一節，竟嚼起口
香糖來了！余下十分鐘，我忍不住了，抬頭瞪他一眼，他竟走過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再走
回去！總共算一算，因他造成的緊張而失去的分數最起碼有二十來分。
有時候，失敗的人喜歡為自己找借口。但是，我現在處於要上不上的邊緣，而這些
只是我的感受，我在想：聯考的辦理在各方面是否更該公平些？太過與不及的「臨」考
只有誤了考生，就像那遲發答案卷的老師，即使他再抱歉，學生的分數能挽回嗎？聯考
有可能影響人的一生的，對不對？我們無須自欺，誰都知道，對某些人而言是一試定終
生的。
至今，我仍心亂如麻，在「神聖」的聯考戰場上，我只是個小角色，而這則故事也
只是小插曲，引不起共鳴，揚不起正義的波濤，是嗎？我——很遺憾！
剛考完聯考的中學生
不幸的人：
一打開你的信封，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憤怒，彷彿要把整張信紙都燃燒起來了。
由於我們這個畸形的社會，使得大學聯考對一個中學生變得那麼重要，因此在這個
競爭裡的一點不公平，都變成了非常要命的事，我可以體會到你的憤怒不平，相信所有
的讀者也能，但任何人都不適合做你「投書指控」的對象，因為在這整個事情裡，其實
沒有誰是錯的。
為了公平，大專聯考偏重測驗題，抹煞學生的思考力和創造力；為了公平，各大學
不許單獨招生，忽略了學生的志願和興趣；為了公平，每個考生要花九百元請人命題、
監考、閱卷，然後決定自己一生的命運……然而大家是否想過，「公平」就等於「合理」
嗎？
不容否認，你受到的是不公平的待遇，然而平心靜氣一想：從小到大，你在任何事
上都受到了公平的對待嗎？放眼社會，每個人都得到公平了嗎？其實從人一出生開始，
稟賦不同，資質各異，就已經注定不公平了，終其一生也是如此。我想，只有真正的強
者，才能克服一切的不公平而獲得勝利，不會在「要上不上」之間吧！
與你共勉。
苦苓
聯考失敗何處去？
●老實說，我的成績平平，即使讀高中，將來也不一定考得上大學。
苦苓先生：
你好，我是一個剛考完高中聯考的學生，考試結果已知曉，卻是出乎意外的慘，雖
然考上的是第四志願，但學校並不是很好。我的父母要我用功一點，考上好的職業學校，
不要去上高中，但我滿想念高中的，只是一想到往後的問題，我就開始猶豫。老實說，
我的成績平平，即使讀高中，將來也不一定考得上大學，但是我並沒有任何特別的興趣，
如果讀職業學校，我也不知道要讀哪一科。目前這個問題令我輾轉難眠，盼你能為我指
引一條明路，感激不盡。
讀者 洪英純
英純：
你的問題一定也是在聯考剛結束之時，許多人共同的彷徨。的確，不念高中不甘心，
但又擔心自己不是念書的料子；想念高職嘛，卻又沒一科有興趣的，放眼未來，真有前
途茫茫之感。
其實念書固然是好事，但未必每個人都適合死念書（為了聯考不得不如此！），如
果你覺得為了考上理想的大學、為了開創美好的將來……這種種「引誘」都無法讓你心
甘情願地吃這些苦（最少還要再吃三年！），那麼你不如趁早放棄；何況你很幸運，父
母親並沒有逼你非讀高中、大學不可，應該可以走一條更適合自己的路。
但是以目前社會而言，高職畢業應該是最起碼的學歷，不管你將來想做什麼，都不
能放棄這三年的學業，而且讀高職一般來說輕松得多，不妨找已經在高職就讀的人多打
聽一下，即使沒有特別興趣，至少也有用處，露骨一點說：這張文憑一定要混到就是了。
當然如果能夠因而產生興趣、讀得不錯，還是很有前途的。
別忘了！成功不是走最好的路（人人想走，擠都擠死了！），而是走一條最適合自
己的路，祝福你。
苦苓
聯考的失敗者
●我也認為以自己的水準去讀那些學校是「浪費人才」（我有點自負），可是我能
如何？
苦苓老師：
一張成績單打碎了我所有的願望和夢想，那是張令我看了「欲哭無淚」的成績單，
雖然上頭的分數算是中上了，可是仍舊無法令我考上我的志願。
我曾幻想過上高中、大學的情景，是那麼高高在上，獲得眾人稱讚與羨慕的神態眼
光更是我夢寐以求的，但「南柯一夢」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了。當然我是要繼續求學的，
但是專校和高職怎比得上高中？而我也認為以自己的水準去讀那些學校是「浪費人才」
（我有點自負），可是我能如何？高中不容我，我欲往哪兒去？真有些淒淒慘慘戚戚的
味道。
最難面對的是親戚、師長、父母、同學。親戚們的那種不知是同情憐憫抑是幸災樂
禍的模樣，看了即令人作嘔！在初中三年裡，師長與同學的指導陪伴，特別讓我難忘，
考不上理想學校，尤其令我覺得羞慚而不敢和他們碰面，一是兩眼相視，無言以對，二
是怕觸痛我的傷口；父母的栽培，更是付之流水，真認為對不起他們。
只想問苦苓老師，書上不是都說皇天不負苦心人；天下沒有勞而不獲的事嗎？為什
麼這些話在我的世界裡，完全起了反作用。回想三年，貪玩的一年級，奮起的二年級，
我有錯嗎？我哪兒錯了？（別告訴我，一定是你還不夠努力。）
真不知道那些同我相同落榜生的心情如何？大抵差不多吧！有成功者就有失敗者，
而且失敗者永遠比成功者多，只是不知道命運要如何「處置」我們這些失敗者，是要我
們東山再起還是從此一蹶不振，誰能來點化我、讓我感悟？看過許多您的著作，當年看
《一考定終生》等書時，並不能了解其中人物的感受和那份無形的壓力，但現在全部體
會了。
也許我的問題在您眾多個案裡，只是冰山的一角或和許多人相同；唉！但這是很多
在學業上一帆風順、無往不利的人所無法體會的啊！
聯考失敗者敬上
親愛的失敗者：
「我有錯嗎？我哪兒錯了？」你的問題也是每年成千上萬的落榜生共同的問題，然
而即使這些如江河般的吶喊匯集起來，也沖不倒那座可怕的惡魔山——聯考制度，不但
「考試過一生」，而且「一試定終生」，也制造了無數像你這樣的苦痛與怨忿，從這個
角度來說，錯的是「死不悔改」的教育制度，你這個受害者本身並沒有錯。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你仍然有一些錯誤的觀念，這些觀念加深了制度對你的傷害。
首先，讀大學或高中並不是「高高在上」，專校和高職也不是「浪費人才」，這只是人
生兩條不同路，後者也許稍微坎坷一點，但仍然通向「成功」；而前者暫時的平坦也絕
不代表不會「失敗」。其次，考不上理想學校絕對沒什麼好羞慚的，正如跌倒絕不丟臉
一樣，但如果從此就不肯爬起來或根本不敢走路了，那倒是頗為淒慘的；再說成功並不
是去走一條大家公認最好的路，而是去走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別說什麼「條條大路通
羅馬」，就算不是每條路都通羅馬，我們也不是非去羅馬不可，我去威尼斯、去維也納
不行嗎？
只不過摔了一跤就自稱失敗者，你也太誇張了吧？
苦苓
「思想」從那裡來？
「所謂好學生不如有思想的年輕人可取」，那怎樣的人才算是有思想的人呢？
苦苓老師您好：
非常喜歡閱讀您的著作，看完《青春檔案》後有兩個問題請教您：（1）您認為
「所謂好學生不如有思想的年輕人可取」，那怎樣的人才算是有思想的人呢？（2）您
了解現在學生很多表達方式都很遲鈍，我也是其中之一，如何能夠很自然地讓自己的意
見充分表示出來呢？我覺得很不容易！
我是私立專科生，在校成績不錯，大概就是所謂好學生吧！我不喜歡成為只會拿獎
學金其實是思想空洞的人。
學生 鐘玲
鐘玲：
所謂有思想，指的當然是有自己的思想，我們常看到兩種人，第一種是人家說什麼
他就說什麼，沒有經過自己的思考，當然是沒有思想；第二種是人家說什麼他就反對什
麼，表面上似乎很有主見，其實還是受別人的左右，也不能算是有思想。真正有思想的
人，對於別人的看法——即使是非常權威、根深蒂固的看法——都會經過自己的深思熟
慮之後，才決定或者不聽，這樣的想法或許仍跟別人一樣，但這才是屬於自己的。
例如孝順，「孝」一定要「順」嗎？如果明知父母是錯的也要「順」嗎？學習試著
去懷疑平常不敢懷疑的，思考過去很少思考的，這就是思想的第一步。
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怕表達不出來啦！如果你的意見講不出，那是因為你根本沒
有自己的意見，和口才沒有多大關係。當然了，一天到晚被老師喊「不要講話！」被父
母喊「閉嘴！」的年輕人，的確不容易不遲鈍。總之，有話就要說出來，光吃司迪麥是
不夠的！
苦苓
自由值多少？
●我所追求的「學生自由」，被班導貶得一文不值，實在令人氣惱。
苦苓老師您好：
我是一位初三的小男生，在校功課也是全校前幾名，但是到了現在才發覺我的生活
好空虛，甚至在校連知心朋友也無法向他們傾吐，實在令我好煩惱，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是這樣的：
我覺得老師們給我的答案（在一、二年級時）總是叫我以課業為重，直到現在三年
級，行動自由些後，便將心中累積的困惑一股子地發洩而出，例如打電話騷擾新生等，
可是我卻覺得：生活重心在哪裡？考試考得好只是得到同學白眼嘛！我有時甚至認為人
話下去真是無聊，不如早死早超生。
另外是我所追求的「學生自由」，被班導貶得一文不值，實在令人氣惱。同學們總
以那聽天由命的方式接受，看了實在是……唉！尤其是老師們總是要求我們第一（因為
我們班是最優班，而且是第一屆）而讓我們喪盡自尊，這應該嗎？
第三是我是屬於被動式，且只知道幫助別人，而忽略了自己，不知如何去拒絕別人，
因此在班上也差不多成為受氣包，卻因此人緣不錯，中間因緣實在令我百思不解，不知
如何去學習彌補我的缺失，希望老師能給一貼「靈丹」。
「病人」塗志豪敬上。
志豪：
自稱「病人」，正好說明你的神智清醒，縱使有病，也不難在短時間內治好。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是句老話了，但老掉牙的話還有人在講，正好說明它有效。
老師讓你不爽，你就讓新生不爽；如果他是活該，那你不也是活該？至於讀書讀得苦，
那是理所當然的，誰說學生沒有自由？你去讀牛頭班看看，抽煙打架蹺課，管都沒有人
管，多自由呀！可是將來呢？你不會以為當年我是躺著進台大的吧？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是有得有失，學生固然不自由，老師也不自由啊！
學生偶爾還可以蹺個課，老師能隨便曠職嗎？搞不好飯碗都丟了。當小孩固然不自由，
什麼事都要被大人管，可是大人也不自由呀，對老闆，對客戶卑躬屈膝，還不敢多吭一
聲呢！像我最近辭了職，最自由了，可是太太伸手要錢買菜、小孩伸手要學費的時候，
又恨不得趕快有個工作，讓我「恢復不自由」呢！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選擇，要這個就得失去那個，要那個就捨棄這個，沒有人是
「全贏」的——體會了這一點，你應該可以活得好一點，暫時不必「超生」了吧！
苦苓
一個憤怒青年的來信
●多少老師在我們面前新釘截鐵地說「教育失敗」，但它依然如此，教育當局在干
什麼？
苦苓，您好：
講出真心話的人，似乎最容易受人批評與責難；相反地，講一些符合道統、合乎傳
統的話，才不容易受人攻擊。身為學生的我，相當討厭一些墨守成規、不敢權宜的教育
人士，他們知道有錯，知道應改過，但，沒有人敢做先鋒——出了事，別人會說「看，
愛出風頭的後果」。
也因此，多少老師在我們面前斬釘截鐵地說「教育失敗」，但，它依然如此，教育
當局在干什麼？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們會按時下公文「為防止青少年如何如何，
本部規定學生不得如何如何，禁止如何如何，請學校多加注意」——後面真該加個「欽
此」！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心要挽救逐漸僵化了的規定——除了一些有思想敢於表達自己
的非沉默者外；但是，汲汲於求得更高職位的行政單位，只會哄小孩似地「這是為你們
好，基於學校為了大多數同學的立場，學校有學校的考慮」，依照規定，遵循傳統，不
節外生枝便是升到更高一個位置的不二法門。
復興高中的事，想來大家都知道，這問題的核心，在於一個理字，至於別人懷疑記
者投書是否昧著良心說話，大家瞎子吃湯圓，心裡有數。只是，如果校規沒有規定不可
以吻（算嗎？）臉頰而可以記兩大過的話，那可真有趣了，哪一天不幸來個「學生投書
報社，有毀校譽，勒令退學」那也不稀奇。
如果，學校不是以學生為主體、為學生而辦學校，那麼，對於一切不合理的規定與
處罰，我們真是該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因為——我們是學生。
祝，健康！
北市市立高中 阿旭
阿旭：
我覺得我們的教育還不算完全失敗，因為在這樣僵固的制度之下，還是能產生你這
樣有思想、有見識的學生——也許你會覺得我在說風涼話，但是在這個不歡迎批評者的
社會，也只能說說風涼話罷了！
你所批評的種種教育弊病我不想反駁，雖然那裡面不完全真確，就好像絕不是每個
教育工作者都是為了「往上爬」才守規定的。但無論如何，你不可能在一個制度之內去
反抗這個制度，例如陶淵明不願意守官場禮節，他就只有掛冠離去是不是？
因此，與其批評這些人，不如指陳這個制度的缺失，而且要探究：這個制度是怎麼
來的？改不改得了？
至於復興高中的事，那只是冰山的一角罷了，其實你也不必過於激動，據我研究，
那位校長之所以給學生嚴厲處分，純粹是為了健康的理由——怕學生因為互相親吻而傳
染B型肝炎，據說有關單位還打算頒獎給他呢！
也許你又為我的風涼話而生氣，生氣最好，努力保護你的憤怒，同時別忘了充實自
己，等有一天你夠「壯大」而又仍然「生氣」時，就可能改變一切！
苦苓祝福你
我列入了黑名單
●因為句子中帶有諷刺的味道，我就在訓導處上了一百五十分鐘的「心理思想復健
課」。
苦苓大恩公：
求求你一定要幫助我這個無辜、純潔、可憐的男孩。
我是個要升初三的學生，不久也要受到聯考的蹂躪，而自己又是A段班的學生，雖
然功課不理想，但是，校內的種種文藝活動都能見到自己的名字。不久前被同學及語文
老師推選為學生代言人，而上台所發表的正是一篇有關能力分班制度的文章，因為句子
中帶有諷刺的味道，而訓導主任又是個食古不化的人，所以我就在訓導處上了一百萬十
分鐘的「心理思想復健課」，幾次的教訓後我並沒有因此而卻步，反而在校刊和學生動
員會中放肆地「大開殺戒」，因而被列入了「黑名單」。我真的很想改變這種狀況，但
是只有我是不夠的，只有一個絕食的母親是不夠的，我希望能有更多人來響應。如何是
好呢？
謝謝您的答覆，我一定會終生難忘，可是我如果沒收到你的回信，我會從十一樓往
下跳，到時候我就半夜到你家向你拿答案。
崇拜你的無名小卒 李榮峰
小卒子：
你是個狡猾的傢伙，稱我「大恩公」（諂媚在前），卻又說發不回信就要跳樓（威
脅在後），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很好，你會成功的！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先決條件是：你必須活到能夠成功的時候，而這一點看來
是頗困難的。
聯考該罵、能力分班該罵、不合理的教育制度更該罵，但不是由你這個做學生的來
罵。這倒不是因為學生不懂（身受其害，體驗最深！）也不是因為學生沒資格（那是訓
導處的屁話！），而是學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自己還在自身難保的險境
中，講得不好聽一點：人家一個手指頭就把你捏死了，兇什麼兇？
別說學生，就連老師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呢。你看他們平常不是痛罵教育、痛罵聯
考、痛罵學校，可是一旦到了公開的場合，卻只敢罵學生而已，更別說是寫出來了，否
則也不會到現在只有五集《校園檔案》——而且都是我寫的。
希望你先學會保護自己，盡量忍耐，但是要把持住內心的大是大非，有朝一日你不
再是小卒子而是大將軍的時候，再好好地向不合理的體制「大開殺戒」吧！
苦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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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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