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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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希塔格蘭的拉加敦叢林星期四晚上夜晚的叢林中有千奇百怪的各種聲音，無數模糊
不清的影子和駭人的感覺‥‥銀白的月光像雨水般灑落在灌木的表面，裴貝覺得自己好像
來到了另外一個宇宙，只有獨自一個人。
他停下腳步來感覺方向，即使他可以以星星來判斷方向，這些被灌木雜草掩蓋住的小徑
也是很難分辨的。然而身為印地安人，敏銳的方向感是天生俱來的本能，就算沒有小徑可循
，他也可以感覺出回去希塔格蘭的方向。
他拿著父親留給他的短刀，劈開樹枝和長草為自己開路。帶刺的灌木已經把他的衣袖扯
破得像個乞丐，又一再擋著他的去路。
他很榮幸費南度這個也是朋友的主人這麼相信他。裴貝是費南度最信任的嚮導和助手｜
｜即使有的時候，裴貝必須完成一個獨力不能達成的工作。費南度就算是壓榨他、利用他，
他也不會拒絕，因為費南度給他夠多的錢。
裴貝有四個姊妹和媽媽，父親已經死了。他還記得父親在臨終前躺在床上，發著高燒流
著汗，痛苦地要他照顧家人。而現在裴貝的母親和姊妹也完全依賴他。
月亮還高掛在空中，而且月光漸漸被飄來的雲層擋住。如果幸運的話，明天天亮以前他
應該就回得了家。
裴貝憑著直覺在瑪雅人留下的小徑旁邊闢出自己的路，因為所有的舊路都是離開希塔格
蘭的，他得重新用短刀開路。他真希望有時間能停下來將短刀磨利。
他的父親是被一種會致命的毒蠍咬到而致死的。隆納神父在彌撒中說這是上帝的旨意，
而裴貝在一旁輟泣的母親，則稱之為拉所托神的詛咒，表示她的丈夫一定曾對她不忠。
根據迷信，死者要葬在自己的家裏。但因為這個原因，母親不願意再住在這個丈夫生前
的家裏，而堅持要搬走‥‥裴貝也只好為家人找一個新家。
蓋新房子是裴貝碰上的第一個財務困難，但是為了彌補父親的不忠和堅守他的承諾，這
個家完全仰賴裴貝來打理每一件事。
他必須這麼做，他也做到了，只是並不是那麼容易。
他從費南度那裏賺來的錢，不僅可以讓他們蓋一棟新房子，維持全家人溫飽，甚至還有
餘力為他的小妹妹買一隻鸚鵡。她是那麼喜歡那隻鳥，成天教牠喊：「貝貝！貝貝！」真讓
裴貝高興。
現在，裴貝好想趕快回家再聽那隻鸚鵡的叫聲，再聽見姊妹們的聲音，甚至媽媽熟睡時
的鼾聲。但是，現在他必須先去希塔格蘭，讓費南度高興才行。
他完全了解這件事，一旦沙利達大爺有興趣且想買的時候，費南度就必須從古廢墟中找
到更多的藝術品，而費南度也正需裴貝幫他搶得先機。
那個美國探險隊早已經被解決掉了，費南度不允許任何外人碰他的寶物，而裴貝只是不
喜歡外人來研究、分析這些古老的文明。至少費南度的買主遠出得起價錢。
要是沒有費南度的幫助，可能現在他們全家早就餓死了。姊妹們可能已經淪落到妓女戶
丟，而他可能只是在某個毒梟的大麻工廠做苦力。看來，從廢墟中挖掘瑪雅古物的差事，比
起來要安全、也有面子得多。
裴貝的母親非常喜歡費南度，甚至喜歡他的古龍水味道和沒有鬍渣的下巴。她認為費南
度是諸神、或上帝賜給她兒子的福氣。裴貝沒有任何意見，無論是古代傳統或天主教的賜福
，他都接受。
在星期天的彌撒中，裴貝很喜歡聽隆納神父講聖經裏的故事，他只是不知道那些和他的
生活到底有沒有關係。穿著白袍唱著聖歌的天使，好像比較適合生活優渥和有冷氣的教堂，
但是在這個叢林裏，傳統的信仰好像比較合適。
裴貝涉過一條窄窄的小溪，以他腦海中的地圖來估算，希塔格蘭應該就在不遠處。
突然他聽到一個重重的聲音像是蹲在水中，他認出這一個巨大的東西是晚上出沒獵食的
動物，於是他敏捷地爬到了旁邊的灌木上，躲開這個像鱷魚般的恐怖怪物。
在灌木上他聽見了更多的聲音和落葉，希望不是夜行的山豬，牠們會撲在人身上，用尖
牙利爪撕開你的胸膛－－而後，他聽到了一群猴子被驚擾的吵鬧聲，他嚇了一跳，一股害怕
的感覺流過他的全身。在傳說中這是美洲虎出沒的跡象，但是他沒有把握如果自己一個人和
牠格鬥的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幾世紀以來，天主教的傳教士盡其所能地要停止當地人民的古老信仰。每當發現某些村
落還有祭禮的血跡、自虐的疤痕、甚至是小刀剌下的手指以示個人誠心的種種舉動時，隆納
神父就會以地獄之火或永生詛咒來咒罵他們。
村民雖然表面上向傳教士們道歉悔改，但私底下他們的信仰一點也沒受到改變，和五百
多年前西班牙人來臨前沒有什麼不同。
裴貝還很清楚的記得，在他父親被毒蠍咬中，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的母親在他
們的茅草屋外，摘了一根有刺的葡萄藤穿過她的嘴巴，讓舌頭得以噴出鮮血在地上做為祭品
。
然而，這個祭祀並沒有奏效。裴貝猜想，或許是古代的神明們欲求不滿，還想要更多的
血吧！
在瑪雅的黃金盛世，瑪雅諸神總有最豐盛的血的饗宴，白活生生的心臟中取得鮮血，或
是把囚犯活活摔死在廟宇旁的石頭上。
所有的光榮時代到現在只剩下了廢墟。或許，諸神們已經厭倦了那些鮮血‥‥終於，
在一小時之後，裴貝來到了希塔格蘭，撥開了層層厚重的芭蕉樹葉後，裴貝看見了牆上所雕
刻的雨神查克，和無數已經被葡萄藤和青苔蓋滿的靈蛇和雕刻，古古干金字塔依然轟立在夜
空中。
有一些樹木在美國考古隊來探勘的時候被修剪掉了，一些枝葉還遺留在地上。雖然才幾
天前的事，整個叢林幾乎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裴貝必須再進入金字塔，在彎曲的走道中再搜出一些什麼東西來。古玉也好，破鍋子、
象形圖案都可以。反正費南度會依他所發現的東西再編造出一些傳說故事來，以增加貨色的
價值，然而裴貝也就可以分到他的那一份。
就在當他走進廣場中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奇怪的影子罩在金字塔的階梯上。
他定住不動，但是那個影子還是慢慢移動‥‥，朝向他來。
裴貝移動目光查看每一個方向，他拿出父親的短刀，準備跟美洲虎或是任何一種野獸格
鬥。他吸了一口氣，全身處於警戒狀態，並且離開身旁的樹木，以確保沒有任何東西會從背
後跳到他身上。
月亮慢慢地躲入雲中，雲層蓋住了月光。裴貝停止不動，豎耳傾聽任何叢林中發出的聲
音－－整個叢林似乎在剎那間醒了過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暗中，他看見古古干金字塔
的邊緣有一點光線。
裴貝吞了吞口水，真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地方躲起來。然而現在他遠離村落，孤立無援，
又不能躲到金字塔裏面。他現在就像在瑪雅時代參加某種暴力血腥的運動，在廣場上人群的
加油聲中準備廝殺一場。現在應該跑回叢林裏，遠離希塔格蘭嗎？裴貝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
裏走才好。
白天的叢林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而現在，他真的無處可去了。
他看見有兩個長形的東西在傾倒的廟宇石塊中遊出。滑行的動作中還帶著一些鳥類的優
雅，但是一點也不像小溪中會出現的水蛇之類的。
在廣場旁的石柱上，雕刻著瑪雅曆法和宗教象形圖文的石柱，第三個相同的形狀地出現
在那上面，並蜿蜒地滑向他來。
裴貝揮舞著父親的短刀，希望能夠把這些奇怪的東西嚇走。然而，這些東西卻移動得更
快。
雲層漸漸地散開，月光又重新照在金字塔上。裴貝的心跳撲通璞通地加速，他喘著氣訴
說著那種他父母交談時用的古老語言。他看見兒時所聽說的傳說和神秘故事中描述的怪物正
在眼前。
比鱷魚還長的蛇正從三個方面舞動著向他靠近，這些蛇的身上還帶有鱗片，牠們的力量
和智慧足以擊敗其它各種動物。
「古古干！」他哭喊著。「古古干，保護我！救救我！」
這三條大蛇露出了尖尖的長牙，繼續向裴貝靠近。
突然，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裴貝拿起短刀在手臂上劃下一刀，流出鮮紅溫熱的鮮血。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疼痛，他刀
口愈劃愈大，希望能藉由這些鮮血，向古古干的守護著獻上祭祀。這是他對於這個古老宗教
僅有的所知。
然而，血腥味卻讓這些怪物興奮起來，牠們貪婪地遊過來，駭人的長牙追不及待也張出
來‥‥裴貝的短刀掉在地上。他想，今晚，古老的神明終於又有了祭品。那些蛇終於將他
完全蓋住‥‥X墨西哥肯昆布星期四，16點21分飛機終於降落在肯昆機場，當這架包機上
的銀髮旅行團員下機之後，史卡利看到穆德臉上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排隊等待證照查
驗之後準備提領行李。
在證照查驗的窗口，那人在穆德的護照上蓋章之後，將護照交還給穆德。
「如果我一開始穿那種有格子的呢料褲子時，拜託你們千萬則讓我去參加「愛之船」。
」
魯比肯說，「我是永遠不會退休的。」
整個旅行團亂哄哄地在行李運輸前等待行李，還有人穿梭著發散廣告傳單。之後，整組
大批人馬又像一群鴨子一般，嘈雜地上了停在外面的大型遊覽車。
三個人提領了行李之後就去找飯店提供的接機轎車，這裏的看板和商店至少都還顧及了
說英文的旅客，即使穆傳和史卡利都不會西班文，他們還是可以有點概念。這時候有二、三
個墨西哥人出現，微笑著要幫他們的忙。魯比肯正好露了一手他的語言天分，讓他們很快地
找到兌換外幣的地方。
在驅車前住旅館的途中，車上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對正打得火熱的新婚夫妻。駕
駛先生開足了迪斯可的節奏，還不時隨著音樂拍打方向盤。
穆德手裏拿了一疊剛才不同旅行業務員梗塞給他的廣告傳單，坐在史卡利的旁邊，「史
卡利，妳聽聽看這個：歡迎來到肯昆，這裏有最美麗的加勒比海和潔白如絲的沙灘。潔淨的
海水中有著浪漫珊瑚礁和神秘而又刺激的西班牙時期沈船。」他說，「寫這廣告的人真有玩
弄文字的本事。」
「聽起來挺誘人的，」她看著窗外的大紅太陽和公路兩旁濃密的樹蔭，「至少比阿肯色
雞肉處理機或某某研究中心有趣多了。」
魯比肯既不像在注意聽那震天的熱門舞曲，也不像在想心事，只是張著眼睛不經意地四
處看看。史卡利也是若有所思的。
廂型車的駕駛對旁邊的小車大按喇叭，也用西班牙文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而小車的駕駛
也回敬了一長串的喇叭聲，你來我住互不相讓，往旅館區的公路上奔馳。
後座的這封新婚夫妻正在你儂我儂地打情罵俏，完全不理會身邊的任何干擾。
魯比肯摘下眼鏡，轉身對穆德說：「有一家旅館甚至還在一座瑪雅小廟的廢墟附近蓋了
一座九洞的高爾夫球場呢。」他的眼神中帶了一點驚訝地說。「真不敢相信他們可以這麼做
，他們已經破壞了這裏的歷史和文化，現在還要糟踢它。你應該看看他們在契由伊薩的好萊
塢式表演。這場在廟宇的盛大表演還不便宜呢，每天晚上有五顏六色的聚光燈打在金字塔上
，各種燈光音效，和打扮華麗－－頭戴仿古羽毛帽子的專業舞者，加上音響播出的鼓聲所創
造出來的秀。」魯比肯很沮喪，「其實西班牙征服者的入侵只是猶加敦的第一個劫數觀光客
才是最恐怖的。」他勉強地笑說，「不過至少，觀光收入也資助了一些維護古跡的經費‥‥
：像是希塔格蘭。」
這個飯店是具有阿茲特克風味設計的現代建築明亮的落地窗、遮陽傘和海灘，就如同廣
告上所宣稱的是一模一樣。門房將他們的行李送入房間，而在穆德與史卡利排隊等辦登記手
續的時候，魯比肯帶著他的記事本在一旁打電話，以為他們的探勘找到合適的嚮導。他一分
鐘也不浪費地急著尋找自己的愛女。
「歡迎來到加勒比海濱度假飯店！」櫃檯接待人員把鑰匙交給他們，並且笑臉迎人地為
他們介紹，飯店晚間安排的特別節目，「小姐，妳絕對不能錯過我們最好玩的遊艇晚宴和舞
會。」他眨了眨眼睛。
史卡利搖搖頭，「不，謝了，我們是來出差，不是來度假的。」
「但是一定還是有空可以輕鬆一下的。」他不放棄地接著，「我們有龍蝦大餐和迪斯可
熱舞狂歡這兩種遊艇，保証可以讓您真正感受到加勒比海風情。」
「謝謝你，還是不用了。」史卡利拿了鑰匙之後轉身走開。
那人急忙叫住他們，「先生，那您可千萬則錯過我們最有名的凌波舞會哦！」
穆德低聲靠在史卡利的耳邊，「凌波舞所耗費的體力跟局裏的體能測驗可是不相上下。
」
史卡利看了看老教授，「等我們找到卡珊德拉之後再度假吧！」
在梳洗之後，他們約在餐廳碰面共進晚餐。侍者為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坐位，桌上還有
一盆熱情洋溢的鮮花。侍者為史卡利拉開座椅，穆德也坐下來。他看看手錶，心想魯比肯應
該很快就會過來的。
穆德換上了一件舒適的棉質襯衫和寬鬆的褲子，不同平常的西裝革履。史卡利注意到他
的改變，揚起眉毛微笑，「看來你已經溶入了墨西哥的休閒感受。」
「這裏是加勒比海，」他回答，「我們應該便衣打扮，所以就要像觀光客一樣，不能看
起來像調查局探員。」
不一會兒，侍著送上來二杯瑪格麗特酒，杯口還沾了一圈細鹽。穆德輟了一口瑪格麗特
，笑了一笑，再點了另外一杯飲料。「想嚐嚐古瑪雅時代的飲料。」他說。
史卡利放下手中的菜單。「我打電話到領事館去查過，局裏已經辦好一切的相關法律程
序，接下來就看我們了。」
「我們應該租車去他們失蹤的地方看看，」穆德說，「但是也許我們應該先找一個可以
幫我們穿越叢林的嚮導。」
在魯比肯還沒出現之前，侍者已經把他們點的菜先送上來了。穆德在那班飛機上只吃了
一些小點心，他點了香蕉和雞的主菜和檸檬與紅辣椒的湯。史卡利點的是放在芭蕉葉上的烤
魚，看起來應該是本地的特別料理。
史卡利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個檔案夾。「我已經查過這個事件的背景資料，」她說，「這
些是其它失蹤隊員的資料，看看我們是不是可以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檔案夾中有幾份附有照片的加州大學學生檔案，拿出第一份。「除了卡珊德拉之外，這
個考古隊中還有另外一位重要成員：凱利．羅文，二十六歲，六呎二吋高，運動員型的人物
，也是專長研究海外拓殖時期的榮譽學生。根據他的指導教授說，他即將完成一篇中美洲的
瑪雅、奧美克、土特克和阿茲特克文化關聯性的論文。」她把資料遞給穆德看。
「約翰．佛賓，二十三歲，也是全隊最年輕的，研究所一年級學生。他計劃當一個建築
結構工程師，根據這份資料，他對龐大的建築工程，像是中美洲金字塔有高度的興趣。卡珊
德拉也是希望藉他的專長，來找出保護危傾廢墟的建議。」她再把這份資料遞了過去。
「下一個，克里斯．波特，所有的報告都稱他是‥‥「解讀家」？你聽過這個名詞嗎
？」
「就我最近所看到的資料，」穆德回答說，「就是專長在解讀符號和象形文字的人，大
部份的瑪雅的文字還沒能被理解出來。而那些圖文是很重要的關鍵。」
「所以，這就是克里斯加入這個考古隊的原因了。」史卡利拿出最後一份資料。「最後
一個，凱特．拜倫，隊中的歷史家和攝影師。她曾經在聖地牙哥的學生藝廊中有幾次小型的
水彩畫展。」
她把照片遞給穆德，穆德也一一細看。這時候魯比肯才穿著晚宴西裝外套在餐廳門口出
現，大部份用餐的人卻都只是穿著短褲、涼鞋而已。穆德向他招招手，這位老教授看來很累
地走過來。
「沒有收穫，」魯比肯坐下來，「我已經聯絡所有我認識的人。有的人住的地方沒有電
話，住在肯昆和梅利達的人也沒有找到。有一個上次和我一起去探勘的人，呢，現在已經退
休了。另外一個在一九八一年一起和我工作的老朋友，已經在某個毒梟有關的槍戰中被殺了
，他的老婆剛才還哭了半天，都是我不好。」魯比肯清了清喉嚨。「另外還有三個沒找到。
」
「好吧，也許我們要自己想辦法，找一個可以帶我們去的人，因為距離正確的地理位置
還有一段路。」穆傳說。
「還有一種可能，」魯比肯放下菜單，「從卡珊德拉寄給我的明信片上看來，有提到一
個叫費南度的人。我剛才找到那個人留了話，說我們有興趣要找一個嚮導。接電話的人說費
南度會願意幫忙的，所以或許今晚或明天我們就可以和他聯絡上。」
他緊握住雙手，像是要把指甲崁進肉裏去，「坐在這個觀光客的度假旅館讓人覺得很無
助，一想到卡珊德拉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真是覺得內疚。」
看著這個老人若有所思的表情，穆德還記得莎曼珊失蹤的第二天，雖然他也曾像一般欺
負妹妹的兄長一樣捉弄她、討厭她，但是他卻那麼地想她，想把她找回來。他把這件事一直
當做是自己的責任，因為當時他也在場。如果那天晚上他敢面對那道強光，如果他‥‥當
時才十二歲的他雖然力量微薄，但是他卻永遠不曾放棄。他還記得在麻薩諸塞州只有六百五
十個人口的故鄉小城，他騎著腳踏車挨家挨戶地去敲門，問他們有沒有人看到莎曼珊。他深
深知道，他所看到的景象並不是可以簡單解釋的。
他也做了好幾天的失蹤海報，描繪他妹妹的樣子。他守在影印機前等著那些海報印出來
，再用黑色麥克筆在上面加強內容。刺鼻的油墨味也阻擋不了他的決心，他把海報貼在所有
的商店門口和公車站牌上。
每個人除了同情和安慰之外，沒有人給他什麼好消息。
他還記得當時母親終日抑鬱寡歡，難過得以淚洗面，而父親則神情木然。現在穆德知道
，或許父親多少知道了一點事情的真相，他知道莎曼珊會有危險，但是他卻沒有採取任何行
動。
好多年以來，只要看到深髮色的小女孩就會讓穆德想起莎曼珊。雖然那時候還沒有開始
用牛奶盒上的照片或公益海報來尋找失蹤兒童，而穆德只能自己挨家挨戶去找。不論結果如
何，他只是覺得應該去做點什麼，這已經是他的職責了。
現在的魯比肯也和他的情形差不多。堅持和聯邦調查局探員一起來猶加敦展開調查，又
急著打電話一個個找他認識的人來幫忙。
「我們會找到她的。」穆德充滿信心地說，他又記起了帶走他妹妹的那道強光。
穆德看著魯比肯的眼睛，「我們會找到她的。」
但是這次他不確定自己在向誰許下這個承諾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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