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前幾日大人未到這兒之前,卑職在兩廣總督衙門的臨街牆壁上揭下這樣一份傳
單,大人請看。」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林則徐。
    林則徐看完以後,心裡大吃一驚。難道真有此事?想不到鄧廷楨之子也與此有染,
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難辦了。在廣東之地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他呢。林則徐又吃
驚又疑惑又擔心,可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哈哈一笑:
    「這不過是一些人無事生非造謠行騙罷了,馬辰你可查到什麼證據沒有?」
    「大人讓卑職做的事,卑職豈敢大意,卑職已經查了,發現鄧廷楨本人倒沒什麼,
不過他的三公子似乎與此有些……」
    此話不言而喻,林則徐一聽即明白,就制止他再往下說,然後裝成疲憊的樣子對馬
辰說:「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這件事我自有安排。」
    馬辰疑惑地望了望林則徐,他對林則徐其人很是敬仰,特別是那次林則徐因他而降
職,使他沒齒不忘,視他如同救恩人一般。後來林則徐又招他前往廣東,更是感激,心
裡已打定主意,即使為林則徐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現在雖然對林則徐感到疑惑,卻又
不敢有所懷疑,覺得他定有自己的打算,便說:
    「若大人沒有別的吩咐,那麼卑職就先行告退了。」
    說著退了出去,然後又把房門掩上。馬辰出去了,房裡只有林則徐一人,可他心裡
一直不能平靜下來,「皇上命我來此禁煙,曾再三囑咐自己要與鄧廷楨等人聯手辦理好
此事,可現在還未聯手,鄧廷楨卻出了問題。該如何處置呢?如果先整治吏治,拿廣東
大員開殺戒,則恐怕禁煙會出現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要讓鄧廷楨協助我辦理海口之事,
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他以往還主張對鴉片弛禁。如若把吏治放在一邊,又怕煙禁不絕,
一些人仍會利用自己職務之便幫助販運,從中漁利。這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林則徐猶豫不定左右為難了。他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邁著步子,正在疑慮著,
林則徐的中軍參將李大綱走了進來。
    「林大人,剛才梁先生差人送來一封書信,請大人過目。」
    林則徐接過信打開一看,頓時喜形於色,把李大綱叫到跟前,對他耳語幾句,李大
綱聽後,道:「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辦。」
    林則徐含笑地點了點頭,望著李大綱的背影長長舒了一口與。
    鄧廷楨帶著廣東一眾官員迎接欽差大臣,忙了一個上午,中午時分,鄧廷楨回到府
裡時已累得精疲力竭,閱了本民案,就進房歇息去了。一覺醒來,天色早已暗了下來,
吃過晚飯,正準備進房習字,廣東巡撫怡良就來了。
    兩人坐定後,便有一僕前來上茶,廣東巡撫,怡良匆匆趕來,有些渴了,端起茶微
微抿了一口,覺得不同於往日所飲,驚異地問:
    「鄧大人何來如此之物,下官在廣東也已幾年似乎並未嘗過此等好茶。」
    鄧廷楨招了一下銀白的胡須,得意地說:「此物並非本地所產,怡大人如何能見。
此乃是林大人南下途中路經黃山,專程從那購來送給鄧某的。此物學名日雲霧,乃是上
品,為黃山一大特產,非他鄉所能種植。其嗅如蘭,實為不可多得之物,如若不信,怡
大人不妨再品嚐品嚐。」
    怡良端起茶來,又抿了一口,細細回味一番,然後豎起大拇指稱讚說:
    「此物果然如大人所說,非同一般哪!」
    「怡大人,老朽沒有說錯吧,看來林大人對老朽倒還仁至義盡,想當初老朽力主弛
禁之時,還曾與他對壘一番呢。林大人不計前嫌,實令老朽敬佩。」鄧廷楨說著,見怡
良只顧品茶,似乎對贊許林則徐的話不屑一顧,於是不滿地問:
    「怡大人,難道你不以為這樣麼?」
    怡良放下茶杯,用手巾拭了一下嘴角,說:「下官並無此意。下官對林大人之名早
有耳聞,只是下官認為……」
    怡良搬過椅子靠近鄧廷楨,對他小聲地說:「請恕下官直言,下官與鄧大人已非一
日之交。可據下官所知,鄧大人與林大人卻是第一次相見,對其人恐怕還不甚了解,此
次送你物品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鄧廷楨端起茶杯,忿然地說:「怡大人何出此言?」
    怡良瞇著眼睛道:「大人,你先別生氣,聽下官細細講來。大人你可還記得欽差大
臣未來之前,廣州城可是有一些誣蔑大人的傳單?」
    「那又怎樣,鄧某從未做過那等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我還怕它不成。」鄧廷
楨插話說。
    「大人言之差矣,大人以往與林則徐在弛禁與嚴禁上有隙不是,林則徐豈不耿耿於
懷?這次到了廣州定會知曉傳單一事。大人你想,林則徐到廣州嚴禁鴉片總不願有人有
弛禁的念頭,對以往有此念的人難保不排除掉,大人還是小心提防為好,我等難保不是
他排除的目標。」
    鄧廷楨當然明白,怡良無非是說林則徐也許會利用傳單一事誣陷他。
    鄧廷楨心想:「這林則徐似乎並非怡良所說那種人,無論從相貌還是言行上似乎都
不像。不過,怡良所說也有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確實是不可不防。」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一僕人傳話來,說林則徐有事要詢問鄧大人,要鄧大人明日一
早速速趕到越華書院。
    鄧廷楨一整夜都沒能睡好覺,第二日一早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趕到了越華書院。
林則徐也早就起來,這時正在院中練太極拳。鄧廷楨已到了院中,他似乎也沒看見,仍
在認認真真地打著太極,幾圈下來,早已汗流浹背。見鄧廷楨已等候多時,便招呼他先
進屋,然後洗涮完畢也跟著進了廳堂。
    「林大人這次匆匆相邀,不知有何事要鄧某去做,還請大人吩咐。」
    林則徐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鄧兄不用這麼客氣,林某這次有些不明之處想向鄧
兄請教,還望鄧兄不吝賜教一二才好。」
    鄧廷楨受寵若驚,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恭敬地說:「大人有什麼話儘管問,鄧某知
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則徐握著鄧廷楨的手說:「鄧兄坐下說話,鄧兄可還記得許乃濟一事?」
    鄧廷楨大吃一驚,趕緊說:「鄧某當然記得。」
    林則徐趁機說:「鄧兄既然知道此事,也定當知道其事結局如何。許乃濟官降六品
貶往四川邊遠之地,查封學海堂,廣東巡撫祁貢免職,而對兩廣總督鄧兄你卻只是摘去
花翎,鄧兄你總不會忘記吧!」
    鄧廷楨一聽,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想:「這林則徐此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想借
題發揮上表皇上治我於死地?」可一瞧林則徐的臉色,似乎又不大像,雖這樣想,嘴上
卻說:
    「鄧某乃兩廣之首,皇上不治我死罪,實乃皇上開恩,皇恩浩蕩,即使皇上要鄧某
萬死,鄧某也不敢說不字,何況其他呢?」
    「鄧兄多慮了,林某的話還未說完呢。皇恩滿佈天下,自不用多說,可對鄧兄你的
處罰,鄧兄恐怕還不知有人代你求情呢。」
    鄧廷楨疑惑地問:「那人是誰?」
    「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並非別人,乃是區區在下。」
    鄧廷楨更加吃驚,心想:「這怎麼可能呢,當初我二人立場不同,他林則徐會為我
求情,豈非笑話。」
    林則徐見鄧廷楨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就走到鄧廷楨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對
他說:
    「鄧兄感到疑惑不解,那也是人之常情。誰讓你我站在不同立場呢。不過你我雖立
場不同,但林某在湖廣之時就已久仰鄧兄的大名,早就有結交鄧兄的心願,只是不曾謀
面而已。所以鄧兄有難,林某豈能袖手旁觀,故此林某上表為鄧見你開脫,以待立功。
不想你我倒真有緣份,能在此相見,了了林某的一個心願,林某也就不虛此行了。」
    鄧廷楨這時方知,怪不得皇上免了祁貢巡撫之職,而對身為兩廣總督的他卻只是摘
去花翎,原來是由於林則徐的求情,如若沒有他的求情,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想到這兒,鄧廷楨「咚」地一下,就跪在地上,朝林則徐倒頭就拜,嘴裡說著:
    「林大人再生之恩,鄧某沒齒不忘,萬死不辭,請受鄧某一拜。」
    林則徐吃了一驚,他哪裡想到會是這種場面,連忙扶起鄧廷楨,道:「鄧兄不必如
此,林某乃是久聞鄧兄大名,有意結交才如此做的,何況日後相處的機會多著呢。鄧兄
還是趕緊起來吧,莫要折熬林某了。」
    鄧廷楨被扶起後,淚已不知什麼時候流出來,打濕了前襟。
    「鄧某做官多年,雖說見識也不少,但像林大人這般胸襟的,鄧某卻還未見過。以
後如林大人用得著鄧某,儘管說,鄧某決不推辭。」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何足掛齒。不過小弟還有一事要問鄧兄。小弟昨日得到一份
傳單,請鄧兄過目。」說著把馬辰昨日給他的那張紙遞給鄧廷楨。鄧廷楨不看也知道上
面所寫,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等著林則徐說話。
    「這份傳單大人想必已經見過,不知以為如何?」
    鄧廷楨惶恐地說:「此乃是一些無恥小人誣陷鄧某的,還望大人明察。」
    「鄧兄不要驚慌,此事小弟早已查明,鄧兄乃知書達理之人,怎會幹那樁子事,不
過……」
    「不過什麼?」
    「不過問題卻在令公子身上。」
    「大人所指莫不是鄧某三子吧!」鄧廷楨在三個兒子中最喜愛三公子,所以有此一
問。
    「正是鄧三公子。鄧三公子參與私運鴉片,小弟已經查明,不過情節還不算重。鄧
兄依你之見,三公子應如何處置才好呢?」
    鄧廷楨左右為難了,遲疑地說:「這……這……一切全聽林大人處置,不過……不
過還望林大人能念小兒無知,給他一個機會,鄧某將感激不盡。」
    林則徐低沉地笑了笑,說:「鄧兄言重了,雖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可那也都是
人為的。三公子幫助販運鴉片,既犯家規又違反了王法,本應從嚴而治,不過量罪輕重
也還不至處死。小弟此次只為禁煙而來,並非為了殺人,所以三公子的事你我以後不要
再提。但鄧兄你回去以後要對其嚴加管教才行,下次再犯在小弟手裡,小弟到時恐怕就
愛莫能助了。鄧兄以為如此這般可行麼?」
    一聽此言,鄧廷楨當然不勝歡喜,趕緊道謝,接著又問:「此事若被皇上知道,恐
怕對林大人不利啊!」
    「這件事無須鄧兄多慮,以後鄧兄只要能竭力幫助小弟,即使小弟受點委屈又何妨
呢。」
    「大人此次放過小兒一馬,鄧某當銘記在心,一切全聽大人吩咐。」
    林則徐要的就是鄧廷楨的這句話,現在聽他開口,心裡也就釋然了。
    林則徐心想:「只要鄧廷楨能支持嚴禁,何愁禁煙不成?其余的廣東各路官員也就
不用考慮,他們都以鄧廷楨的馬首是瞻。然而這只是邁開了第一步,許多要做的事還在
後面呢!」
    三月是陽春之季,北京城此時殘雪早已消融。中午時分,和煦的陽光暖暖地舖在坤
寧宮前的白玉台階上。台階前的地縫裡,小草露了青綠,吮吸陽光等待著成長。台階旁
邊的雕欄邊倚著兩位年齡相仿的宮女,倩影斜映在地面上,自有一種風姿。
    坤寧宮裡靜悄悄的,熒紅的蠟光投下一人的身影,道光坐在皇後的臥床邊。
    道光癡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他心愛的人兒,面容明顯消瘦了,他鼻子一酸,伸手替
皇後拉嚴被子:「這一病又消瘦許多……全怪朕這些日子只顧忙於政事,把你忘了,都
是朕的過失。」
    「皇上說的哪裡話,這都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才得了病,怎能怪皇上呢。臣妾只不過
受了些風寒,要不了幾日就好了。皇上不用擔心。」
    皇後不忍心見皇上傷心,接著又說:「皇上可還記得上次太后萬壽時,臣妾所作的
詩麼?」
    「這個朕如何能忘,朕已命人把它抄錄下來。」道光見皇後問起詩來,就打起精神
緩緩地背了出來。
    皇後見道光不假思索地背出來,心裡喜滋滋的,稱讚道:「皇上真好記憶,臣妾自
愧不如。」
    「你這話可是言不由衷的喲!朕若與你比起來可差得遠呢,皇後天資純厚,朕自知
不如。」
    兩人正說著話,養心殿首領太監領了幾名太監前來送奏本,道光隨手便把奏本堆在
御案上,置之不顧。他心裡惱恨這些奏本打破了他們寧靜溫馨的談話。
    皇後不安地望著那一堆奏本,說:「這些都是朝廷機務,皇上怎麼都擱置不顧呢?」
    「沒關係,都是些芝麻小事,讓他們自個去辦吧,今天我們要好好地聊一會兒。」
    皇後想了想,正色地說:「皇上可還記得唐明皇與楊貴妃軼事麼,皇上可別為了一
時誤了一世呀!」
    「既然你這樣說,那麼朕去做就是了。」接著又感慨地說,「你真是朕的知己呀!」
    道光說過後卻仍坐在床沿邊不動。皇後問:「皇上,這幾日廣東可有什麼消息?」
皇後唯恐道光再說些無聊的事,趁機問起廣東海口事件。
    道光憂心忡忡皺下眉頭,說:「林則徐剛剛到廣東,一切事務都還沒開始,也不知
鄧廷楨能否和林則徐相處得好。」
    「鄧廷楨雖然以前力主弛禁,可他那樣做也都是為國家社稷著想,是一位忠實的大
臣。這次皇上派林則徐前往,林則徐又是聰明人,兩人倒也不會有多大的誤會……如果
皇上擔心,不如再修書一封交與鄧廷楨,鄧廷楨是朝中老臣,定會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道光含笑用手指點了點皇後的額頭,說:「就你考慮得周全,真是朕的謀士,後宮
之事有你來料理,聯也放心多了。朕聽你的話,現在就去批本。」
    道光從床邊站起來,緩緩地走到御案前,回頭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後,皇後半倚
著床頭,面露微笑含情脈脈地也在看著他,道光心一動,坐下來打開一奏折準備閱覽。
    養心殿的首領太監又進來稟告:「方纔有人在宮裡的一處僧廟裡發現莊親王、輔國
公正在吸食鴉片。」
    道光吃了一驚,勃然大怒,下令說:「傳他二人速速到養心殿見我。」
    莊親王是道光的親侄子,輔國公溥喜則是國戚。二人經常吸食鴉片,染上了煙癮。
這日一清早聽說皇上到坤寧宮探望皇後,他倆素知皇上對皇後極為敬愛,料定一時半會
回不來,這時煙癮又上來,趁此機會偷偷躲進廟宇裡吸了起來。天下事無巧不成書,養
心殿有位太監奉道光諭旨到那所廟宇去為皇後娘娘保佑平安,見莊親王二人的官轎放在
門外就起了疑心,結果就發現了他二人。
    道光回到養心殿的時候,莊親王和輔國公已跪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道光鐵青著臉走了進來,往御榻上一坐,卻不立即說話,他心裡想著處置他們的辦
法。
    莊親王見房裡靜悄悄的,道光進來好一會沒吭聲,微微抬起頭瞟了道光一眼,道光
正瞪圓了雙眼看著他們,嚇得莊親王慌忙低下頭。緊接著,聽見晴天霹靂似的聲音:
    「莊親王,你二人做的好事!」
    道光氣憤地站了起來:「朕五次三番地下詔嚴禁吸食,嚴禁販賣,你二人難道不記
得麼,竟把朕的話當做耳旁風……」
    道光越說越氣,最後說:「你二人吸食鴉片證據確鑿,該怎麼處置,你二人看著辦
吧!」
    莊親王和輔國公這時早已嚇得面色如土,趕忙承認了錯誤:「吸食鴉片本該處死,
還望皇上念在我二人都是皇親國戚的份上從寬發落。」
    不說此話還好,一說無異於火上澆油,道光義正辭嚴地說:「你們還敢說是皇親國
戚,我們皇室裡哪有你們這等敗類,何況你們身為皇族中的人本應帶頭遵循法紀,給天
下黎民樹一個榜樣。現在倒好,帶頭吸食鴉片,這就是你們樹下的模樣,難怪朕屢下禁
煙令都沒有生效,有你們率先不遵王法,他人又如何服從?現在朕又派林則徐南下禁煙,
成功與否,兇吉難料。而此時你二人又作奸犯科,朕不拿你二人嚴懲,豈不讓人說朕口
是心非,為天下所嗤笑。你二人乃皇親國戚,更加不能輕恕,現在還有何話說。若無話
說,來人啊,把他二人推出午門,斬!」
    「皇上饒命呀,臣等以後再也不敢了。」
    道光大義凜然地說:「有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以後朕還拿什麼來教
化天下?」
    太監傳話說,皇後娘娘來了。
    原來莊親王前腳剛到養心殿,他的福晉聞訊後,立刻就到坤寧宮要皇後娘娘幫她出
面向皇上求情。皇上敬愛皇後,在宮裡早被眾人知曉,請皇後出面定能打動皇上的心。
    道光見皇後抱病前來,非常不安,扶著她坐下。皇後故作不知問道光出了什麼事,
道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皇後於是說:「既然皇上把事情已弄清楚了,那麼皇上為何還不處置他們呢?」
    「朕正要如何處置他們呢。」道光為難地說。
    「若是依往常的慣例,吸食者稍稍懲罰一下就可以了,可現在不同了,林則徐他們
認為重治吸食乃為治煙良策,吸食者理當處斬。皇上是不是如此認為?」
    皇上一聽皇後似有贊同處斬的意思,欣喜地說:「朕正有此意。」
    可皇後接下去又說:「不過聽說林則徐重治吸食者,還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定
期戒絕,如若不然方才處斬,是不是這樣?所以臣妾認為對莊親王二人不宜處以斬刑,
皇上不如給他們一個自新機會,在外人看去也會認為皇上是以仁義而治天下。到時他二
人如果還不能夠戒絕,再執斬刑也不遲。」
    道光冷靜地點了點頭,道:「不過他們都是皇親國戚,卻帶頭吸食鴉片,實為不該,
不可輕饒。」
    於是傳令下去,莊親王革去王爵,溥喜革去公爵,並各罰去二年養贍錢糧,所遺莊
親王爵,輔國公爵,命宗人府照例另行揀選。
    皇後不再說話,能讓他二人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其余乃是身外之物,不足顧惜。
    莊親王和輔國公溥喜能逃過一死,大出所料,淚流滿面雙雙稱道:「謝皇上不殺之
恩,我們定會痛改前非。」
    在此以前,鄧三公子也已答應鄧廷楨要痛改前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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