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

    卻說爾朱榮在肆州,得了賀拔勝兄弟,不禁大喜,撫勝背道:「卿兄弟肯來從我,天下
便容易平靖了。」遂署為軍將,行止進退,隨時與議。勝等亦樂為效力。看官閱榮詞色,已
可知他拔扈飛揚,名為魏廷御亂,實是後來一大厲階。那魏廷正亂勢紛紛,只憂兵將不足,
想靠榮做北方長城,眼前事且不暇顧,怎能顧到日後呢!
    古人有言:外寧必有內憂,這魏國是內憂交迫,外亦未寧,正是內外搖動的時候,梁豫
州刺史夏侯亶,趁著淮水盛漲,攻魏壽陽。魏揚州刺史李憲,待援不至,只好舉城降梁。亶
令將軍陳慶之入城安民,收降男女七萬五千人,復稱壽陽為豫州,改合肥為南豫州,二州俱
歸亶管轄。嗣復由梁將湛僧智,及司州刺史夏侯夔,會師武陽關,圍魏廣陵。魏嘗稱廣陵為
東豫州,刺史元慶和,保守不住,外城被陷。魏將陳顯伯,率兵赴援,又為僧智所破。慶和
無法可施,不得已投降梁軍,顯伯夜遁。梁軍追擊至十裡外,斬獲萬計。僧智受命鎮廣陵,
夏侯夔鎮安陽。
    已而梁主復遣將軍陳慶之,與領軍曹仲宗等,攻魏渦陽,尋陽太守韋放,亦引軍往會。
途次與魏將元昭等相遇,不及列營,部下皆有懼色。元昭麾下,步騎共五萬人,分隊夾進,
聲勢銳甚。放系睿子,夙受家傳,至此仍不慌不忙,免冑下馬,自坐胡床,誓眾迎戰。於是
士卒皆奮,踴躍直前,一當十,十當百,竟得殺退魏兵。不略韋放,仍為韋睿生色。乃徐徐
收軍,趨晤慶之。慶之不肯落後,也率麾下二百騎,馳往奮擊,斫死魏兵前隊百余人,因勒
騎還營,與諸軍並進。元昭分設十三壘,抵禦梁軍,兩下相持,互有殺傷。差不多過了一
年,仲宗因欲班師,慶之獨杖節軍門,誓死不退,遂簡選銳卒,銜枚夜出,直搗魏營,魏人
積勞致倦,倉猝不能抵敵,潰去四壘。慶之俘馘多名,陳列渦陽城下,指示守將王緯,緯乃
乞降。魏兵尚有九壘,又由慶之移示俘馘,鼓噪進攻,嚇得魏兵四散奔逃。元昭亦顧命要
緊,棄壘遁去。慶之上前追躡,殺斃無數,渦陽為屍血所積,幾乎膠淺不流。自宋季被魏南
侵,淮北為魏所據,齊末又由魏兵渡淮,陷入淮南,至此梁乘魏亂,攻克兩淮城鎮。
    魏人失地頗多,無力與爭,已是懊悵得很。敘入南北交涉,是按時銷納文字。再加那北
方亂事,日急一日,真個是寇氛遍地,烽火連天。杜洛周寇掠薊南,轉趨范陽,屢為行台常
景所破。景所恃唯一於榮,榮忽病歿,景遂失勢。幽州民甘心從亂,竟開門迎納洛周,景被
擄去,幽州當然陷沒了。葛榮守瀛州南趨,進逼殷州。殷州由定、相二州分出,領有四郡,
刺史崔楷,甫經到任,城內無備,由楷召集兵民,諭以忠義,與賊黨徒手相搏。連戰半旬,
終因力竭城崩,被賊殺入,楷不屈遇害。榮復轉圍冀州,刺史元孚,督厲將士,晝夜拒守,
自春及冬,糧儲告罄,外無救兵,尚且據城死戰。及城已被陷,孚與兄□俱為所擒,兄弟各
自引咎,願為國死。都督潘紹等,亦向榮叩請,願代死以活使君,榮歎為忠臣義士,統皆赦
免。
    強盜發善心。連敘崔楷元孚,意在教忠。
    但殷、冀二州,俱為賊有,還有西道行台大都督蕭寶夤,出兵累年,糜餉添兵,不知凡
幾,始終沒有成效。特提蕭寶夤,為本回前半截主腦。莫折念生,與胡琛不和,兩賊自相攻
殺。念生屢挫,乃輸款寶夤。寶夤使行台左丞崔士和,往收秦州。不意念生復反,擒殺士
和,秦州再陷。寶夤出師涇陽,親討念生,一場交戰;全軍敗績,退屯逍遙園東。汧城岐
州,相繼降賊,豳州刺史畢祖暉,又復戰沒。西道都督北海王元顥,亦被殺敗,關中大擾。
雍州刺史楊椿,急忙募兵拒守,得士卒七千餘人,登陴力御,才獲保全。魏加椿為侍中,領
行台統帥,節制關西諸將。念生遣弟天生,大舉攻雍州,蕭寶夤令部將羊侃,往助楊椿。侃
隱身塹中,伺天生近城,一箭射去,應弦而斃。椿乘勢殺出,賊眾大潰,斬首數千級,雍州
解嚴。念生方進據潼關,聞天生已死,乃棄關西去。
    魏主因寶夤敗退,褫奪官爵,免為庶人。一面下詔西征,整備兵馬。既得潼關捷音,復
說將北討葛榮。詔書中很是誇張,彷彿有鑾蹕親臨,滅此朝食的氣象,其實統是紙上談兵,
唯日在銷金帳中,與潘嬪等練習肉戰,有甚麼行軍思想。那胡太后亦縱情行樂,宮闈裡面,
通宵狎褻,笑語時聞,任他警報頻來,且管目前肉欲,毫不加憂。死在目前,樂得縱歡。一
切軍事,都委城陽王徽及二三嬖臣,隨便處置。
    可奈賊勢未靖,宿將漸凋,雍州行台楊椿,又復上書報病,請人相代。魏廷無將可遣,
只得復任蕭寶夤,都督淮涇等四州軍事,兼領雍州刺史。椿交卸還鄉,因子顯將適洛陽,特
囑昱轉奏兩宮,謂寶夤非不勝任,但恐有異志,須慎選心膂為輔,方可戢彼野心。昱奉命至
洛,面啟魏主母子,兩宮已是晨昏顛倒,神志迷離,哪裡肯如言施行。
    會聞葛榮進圍信都,乃命金紫光祿大夫源子邕,為北討大都督,率兵赴援。子邕方發,
又接相州急報,刺史樂安王元鑒,文成帝孫。據鄴叛魏,通款葛榮。因再命捨人李神軌,出
會子邕,並召同將軍裴衍,先討鄴城。才算一舉得手,入鄴誅鑒,傳首洛陽。神軌還都,詔
除子邕為冀州刺史,使討葛榮。裴衍亦表請同行,奉敕允議。子邕獨上書自陳,謂兩人不宜
同往,衍行臣請留,臣行請留衍,若逼使同行,必致敗衄。有詔不許,子邕不得已偕衍北
進。行至漳水,突遇賊十萬眾,蜂擁前來。兩將本不同心,號令不一,猝遭大敵,兵士駭
散,子邕及衍,相繼陣亡。葛榮盡銳攻相州,還虧刺史李神,悉眾固守,協力致死,才得不
陷。可見用兵之道,全恃一心。偏雍州行台蕭寶夤,竟殺死關右大使酈道元,居然造起反
來。果如楊椿所料。
    寶夤西討莫折念生,前次敗績遭譴,已不自安,後來雖得起復,終懷疑懼。莫折念生返
至秦州,由州民杜粲糾眾發難,擊死念生,粲自掌州事。南秦州城民辛琛,亦自行州事,各
遣使至蕭寶夤處乞降。莫折念生亦了。寶夤表聞魏廷,魏主盡復寶夤舊封,仍爵齊王兼尚書
令。
    中尉酈道元,素號嚴猛,不避權戚。司州牧汝南王元悅,寵信小吏邱念,弄權不法。道
元收念付獄,擬處重刑。悅亟白胡太后,請赦念罪。太后敕令赦念,偏道元不待赦至,先已
殺念,復劾悅縱奸枉法諸罪狀,太后不理。悅深恨道元,想出一法,請調道元為關右大使。
關右為蕭寶夤勢力範圍,遣使鎮壓,明明是悅的詭計,使他激怒寶夤,好借刀殺死道元。魏
廷哪裡知曉,即派道元西行。果然寶夤聞知,由疑生畏,由畏生忿,特商諸僚佐柳楷。楷答
道:「大王為齊明帝子,天下屬望,何必定居人下!況近有謠言:鸞生十子,九子毈,音
斷,卵壞也。一子不毈,關中亂。亂訓為治,大王當治關中,已無疑義。」寶夤乃決計叛
魏,密遣部將郭子恢,潛伏陰盤驛,俟道元過境時,突出攔阻。把他刺死。佯言為賊所害,
命人收殯,詭詞奏聞。魏責寶夤捕兇正法,寶夤當然不理,即欲稱帝關中。
    行台郎中蘇湛,人品端方,素為寶夤所重,時正抱病在家。寶夤使他姨弟姜儉與商,湛
不待說畢,便放聲大哭。奇哉!儉驚問何因?湛且泣且語道:「我家百口,今將屠滅,怎得
不哭!」又哭至數十聲,乃徐語儉道:「為我白齊王!王本似窮鳥投人,賴朝廷假王羽翼,
榮寵至此,奈何無端背德!且魏德雖衰,天命未改,齊王恩信,未洽民情,乃欲率羸惰兵
卒,守關問鼎,怎能有成?湛不能舉家同盡,願乞骸骨歸還鄉里,使得病死,下見先人。」
儉返報寶夤,寶夤知湛不為己用,聽令還裡。
    長史毛遐,與弟鴻賓,奔往馬祗柵,召集氐羌,抗拒寶夤。寶夤遣將軍盧祖遷擊遐,一
面自稱齊帝,改元隆緒,置百官都督,公然被服袞冕,出祀南郊,行即位禮。偽官呼嵩未
畢,忽有敗報傳來,祖遷敗死,禁不住神色倉皇,匆匆入城。別派部將侯終德,往擊毛遐兄
弟,並派重兵據守潼關。
    正平民薛鳳賢、薛修義等,亦聚眾河東,分據鹽池,圍攻蒲阪,東西連結,響應寶夤。
魏命尚書僕射長孫稚,為行台統帥,往討寶夤,遣都督宗正珍孫,往討二薛。
    長孫稚馳至恆農,聞寶夤圍攻馮翊,尚未陷入,乃與將佐會議所向。行台左丞楊侃獻計
道:「賊據潼關,守禦已固,未易攻入,不如北取蒲板,渡河西行,直搗心腹。賊回顧巢
穴,馮翊必當解圍,就是潼關守兵,亦必卻顧而走,支節既解,長安自可坐取了。若以為愚
計可行,願效前驅!」長孫稚皺眉道:「汝計甚善,但薛修義方圍河東,薛鳳賢復據安邑,
近聞宗正珍孫,軍至虞板,不能前進,我軍如何可往?」侃微笑道:「珍孫一行陣匹夫,怎
知行軍?二薛黨羽,統是烏合,只能欺嚇珍孫,不能欺嚇別人。」虜在目中。稚乃使長男子
彥,隨著楊侃,帶領騎兵,自恆農北渡,進據石錐壁。侃揚言道:「我軍今且停此,暫待步
軍。為念沿途村民,無知受脅,情實可憐,今先告父老百姓,速送降名,各自還村,俟我軍
舉起三烽,也當舉烽相應,我軍誓不相犯;若無人應烽,定系賊黨,當進屠村落,奪取子女
玉帛,犒賞我軍。」誑賊足矣。村民聞了此言,轉相告語,多遞降名。一俟官軍舉烽,無論
已降未降,皆舉烽相應,火光徹數百裡。薛修義等圍住河東,遙見烽火齊紅,不覺大駭,當
即遁還,與鳳賢同約來降。潼關守兵,果然返顧,相率卻走,侃即飛報長孫稚。稚見潼關空
虛,已率全軍入關,進至河東,與侃相會。侃更長驅直進,寶夤遣將郭子恢截擊,連戰皆
敗。那往擊毛遐的侯終德,竟與遐等聯絡,還襲寶夤。
    寶夤連忙出敵,軍無鬥志,未戰先逃,慌得寶夤驅馬奔回,挈領妻孥,自後門出奔,逕
投萬俟丑奴,丑奴為胡琛部將,琛被拔陵余黨費律,誘至高平,將他殺死。胡琛了。余眾並
歸丑奴,再據高平,翦滅拔陵余黨。既得寶夤投奔,引為謀主,授官太傅,自稱天子,僭置
官屬。適波斯國獻獅至魏,被丑奴截留,作為符瑞,自稱神獸元年。奴可為帝,獸足表年,
擾亂時代,應該有此奇聞呢!語極冷雋。
    且說魏主詡年已□長,知識日開,胡太后帷薄不修,時懷疑忌。通直散騎常侍谷士恢,
得邀上寵,日在魏主左右,胡太后恐他傳聞穢事,誣以他罪,勒令自盡。尚有密多道人,能
作胡語,亦嘗出入殿廷,為魏主所親信。太后又使人伺他蹤跡,刺死城南,佯為懸賞購賊。
此外如魏主寵臣,多被太后遷黜。魏主當然恚恨,遂致母子生嫌。
    是時葛榮、杜洛周,互相吞噬,洛周被葛榮擊死,杜洛周了。余黨降榮。榮兇焰益盛,
南趨鄴城。安北將軍爾朱榮,因葛榮南逼,表請自發騎兵,東援相州,並不見報。惟納女入
宮,得冊為嬪。魏主詡所愛唯此。進封爾朱榮為驃騎將軍,都督並、肆、汾、廣、恆、雲六
州軍事,尋復進位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懷朔鎮函使高歡,初與段榮、尉景、蔡雋先
等,投入杜洛周,嗣見洛周不能成事,轉奔葛榮,旋覆亡歸爾朱榮。榮見歡形容□□,不以
為奇,但安置帳下,作為隨卒。會歡從榮入馬廄,廄有悍馬,專喜踶嚙,榮命歡修翦馬鬣。
歡不加羈絆,執刀徐翦,馬竟不動。翦畢,語榮道:「御惡人也如是呢!」榮暗暗點首,即
引歡入室,屏去左右,訪問時事。歡抵掌道:「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亂,嬖孽擅命,朝政不
行,如公雄才大略,乘時奮發,入討鄭儼、徐紇等,廓清君側,霸業可一舉即成了。」榮大
喜道:「得卿言,似夢初醒哩。」遂復與歡促膝密談,自日中至夜半,歡才趨出。嗣後遇有
軍事,必與歡謀。
    并州刺史元天穆,系元魏宗室,與爾朱榮很是投契,榮復與他密謀入洛,天穆亦甚贊
成。帳下都督賀拔岳,又從旁慫恿,榮遂部署兵馬,聚集義勇,北捍馬邑,東塞井陘,將南
向入都。適接到魏主密敕,召榮入除徐、鄭,榮愈覺有名,即日出師,用高歡為前鋒,浩浩
蕩蕩,向南出發。此是高歡發軔之始。
    行次上黨,忽又有密敕頒到,止榮入都。榮不禁躊躇,歡又語榮通:「明公今日,騎虎
難下,有進無退,何必多疑!」榮乃復擬進行。越日由都中發出哀詔,說是魏主暴崩,立嗣
子為皇帝。又越數日,傳到太后詔令,謂嗣子非男,實系皇女,今決立臨洪王世子釗,入纂
正統,大赦天下。這種迷離恍惚的詔書,頓時觸怒爾朱榮,當即抗表道:
    伏承大行皇帝,背棄萬方,奉諱號踴,五內摧剝。仰承詔旨,實用驚惋。今海內草草,
異口一言,昔雲大行皇帝鴆毒致禍,臣等外聽訟言,內自追測,去月二十五日,聖體康怡,
隔宿即奄忽升遐,即事觀望,實有所惑。且天子寢疾,侍臣不離左右,親貴名醫,瞻仰患
狀,面奉音旨,親承顧托,豈容不豫初,不召醫,崩棄曾無親奉,欲使天下不為怪愕,四海
不為喪氣,豈可得乎?是以皇女為儲兩,虛行慶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選君於孩提
之中,使奸豎專朝,賊臣亂紀,惟欲指影以行權,假形而弄詔,此何異掩眼捕雀,塞耳盜
鐘!今秦隴塵飛,趙魏霧合,丑奴勢逼幽雍,葛榮憑陵河海,楚兵吳卒,密邇在郊,古人有
言:邦之不臧,鄰之福也。一旦聞此,誰不闚□?竊惟大行皇帝,聖德馭宇,斷體正君,猶
邊烽迭舉,妖寇不滅。況今從佞臣之計,隨親戚之談,舉潘嬪之女以誑百姓,奉未言之兒而
臨四海,欲使海內安爰,實所未聞!伏願留聖善之慈,回須臾之慮,鑒臣忠誠,錄臣至款,
聽臣赴闕,參預大議,問侍臣帝崩之由,訪禁衛不知之狀,以徐、鄭之徒,付之司敗,雪同
天之恥,謝遠近之怨,然後更召宗親,推其年號,聲副遐邇,改承寶祚,則四海更蘇,百姓
幸甚!
    看官聽說!這魏主詡年才十九,素無疾病,如何忽然暴崩?原來鄭儼、徐紇,因爾朱榮
引兵南向,情甚惶急,陰與胡太后商議,謀鴆魏主。太后已與魏主有嫌,樂得依從,遂將魏
主鴆死,立偽皇子為帝。先是潘嬪生女,托稱皇子,慶赦並行,改元武泰。及魏主被鴆,權
立皇女,後且據實聲明,改立臨洮王世子釗。從前京兆王愉,叛命削籍,見四十二回。胡太
後卻追愉為臨洪王,令子寶月襲爵。魏書明帝紀作寶暉。釗即寶月子,年甫三歲,太后利他
年幼,因即迎立。偏爾朱榮出來反對,抗表上聞。胡太后接覽榮表,很是驚心,亟擬故主詡
尊謚,稱為孝明皇帝,廟號肅宗,喪葬禮儀,概從隆備。一面遣榮從弟世隆,賚敕慰榮,勸
令還鎮。小子有詩歎道:

    淫牝怎得屢司晨,況復戕君滅大倫!
    當日爾朱猶假義,出師還算魏忠臣。
    究竟爾朱榮曾否依敕,且至下回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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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寶夤事魏已久,封王爵,拜尚書令,魏之待寶夤也,不為不優。即一再免官,亦由寶
夤之喪師致罪,非魏之過事苛求也。況旋黜旋用,寵眷不衰,彼乃妄思稱尊,構兵叛魏,其
視杜洛周、葛榮、萬俟丑奴輩,固不可同日語矣。杜葛等未受魏恩,揭竿為亂,史筆不得謂
之非賊,況寶夤乎!本回歷敘戰事,獨提寶夤為主腦,誅其心也。胡太后以母害子,綱目直
書曰弒。君主時代,尊無二上,不得以太后恕之;況其為淫亂不法,毫無母德耶!爾朱榮抗
表問罪,義正詞嚴,假使他日入洛,清宮掖,肅紀綱,則功績豈出伊霍下?故以事跡論,則
爾朱興師之日,尚非肆逆之時。應貶則貶,應褒則褒,論史者固具有苦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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