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啟爭端 沃野鎮弄兵開禍亂

    卻說魏相州刺史元熙,系中山王元英長子,英自攻克三關後,三關事見三十二回。還朝
病故,由熙襲封。熙頗好學,具有文才,惟輕躁浮動,常為英憂。英欲立熙弟略為世子,略
固辭乃止。熙妻為於忠女,借忠威權,驟擢為相州刺史,又與清河王懌素稱友善,通問不絕。
    熙蒞任時,時方初秋,忽遇狂風驟雨,釀成奇寒,凍死驢馬數十匹,隨卒數人。嗣復有
蛆生庭中。熙嘗夜寢,見有一人與語道:「任城王當死,死後三日外,君亦不免;如或不
信,但看任城王家。」熙恍惚相隨,趨至任城王家前,果見四面牆坍,不遺一堵。正在驚
歎,驀被雞聲喚醒,方知是夢。回憶夢境,恐兆不祥,告諸親友,大都從旁勸解,說是夢不
足憑。及聞懌被誣受戮,不禁怒從中來,便欲起兵討罪。熙妃於氏,援夢諫阻,熙已忿不可
遏,不從妻言,遽稱兵鄴上,聲討爰騰。
    黃門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纂,俱系熙弟,由洛陽奔至鄴城,助兄舉兵。長史柳元章等
佯為從命,暗中卻嗾動部眾,鼓噪入府,殺熙左右,即將熙、纂二人拿住,錮置高樓。一面
飛報都中,元爰立派尚書左丞盧同,□詔至鄴,監斬熙、纂及熙諸子。熙將死時,貽僚友書
道:「我與弟並蒙太后知遇,兄據大州,弟得入侍,垂訓殷勤,恩同慈母。今太后見廢北
宮,清河王橫遭屠酷,主上幼年,不能自主,君親若此,臣子奚安?所以督厲兵民,誓建大
義,不幸智力淺短,遽見囚執,上慚朝廷,下愧知交,流腸碎首,亦復何言!凡百君子,各
敬爾身,為國為家,善勖名節!」元熙發難,雖若可原,但始謀不慎,徒死何裨?至熙首傳
至洛陽,親舊莫敢過視,惟前驍騎將軍刁整,竟為收埋,時共稱為義友。
    熙弟元略獨得幸脫,走匿西河太守刁雙家,約歷年餘。因內外索捕甚急,別雙奔梁,梁
封為中山王,領宣城太守。魏元爰聞略受梁封,特遣使至建康,與梁通好。梁亦知魏深意,
虛與應酬,即日遣歸罷了。
    魏主詡久疏定省,意欲朝母,向爰陳明,爰乃允諾。太后在西林園,由魏主帶領文武百
官,朝見太后。並即開宴,魏主與群臣侍飲。飲至半酣,武臣起舞為歡。右衛將軍奚康生獨
為力士舞,階下盤旋,每顧視太后,舉手蹈足,作執殺罪人形狀。太后窺透微意,暗暗心
喜,但一時未敢遽言。看官聽著!康生與爰,本是轉灣親戚,康生子難當,娶侯剛女為妻,
剛子為元爰妹婿,所以爰幽太后,康生亦曾與謀。但康生素性粗武,與爰同值禁中,往往因
詞氣高下,致有齟齬,積久遂成嫌隙。也是一個小人。此時借著舞勢,示殺爰意。胡太后畢
竟聰明,默視良久,待至日色將暮,即命魏主留宿北宮。侯剛在旁道:「至尊已經朝訖,何
必在此留宿?」康生道:「至尊為太后陛下親兒,太后有命,至尊不可不遵。」胡太后乘勢
起座,即攜住魏主臂,下堂徑去。
    既入宣光殿,在北宮中。太后挈魏主上坐,左右侍臣,分立階下。康生仗著酒膽,即欲
傳詔執爰,不意爰已防著急變,指令軍士,闖入殿中,七手八腳,把康生牽去。兩階侍臣當
然嘩亂,胡太后見此情形,也覺慌張,光祿勳賈粲,入白太后道:「侍臣惶恐不安,請陛下
出殿撫慰。」胡太后便即起身,甫出殿階,粲即扶魏主下座,就東序趨出,至顯陽殿。太后
回顧,已失魏主所在,自知為粲所紿,復入殿徘徊。聰明人,又著了道兒。那賈粲又偕劉騰
等人,進脅太后,仍居北宮。所有宮殿各門,照舊關鎖去了。
    奚康生被牽至門下省,由侍中黃門僕射尚書等十余人,私承爰囑,當夜審訊,模糊定
讞,康生擬斬,子難當擬絞。草案呈入,爰在內矯詔處決,康生死罪,如群臣議,難當恕
死,坐流安州。時已昏暮,刑官即驅康生赴市,依讞處斬。難當哭辭乃父,康生獨慨然道:
「我無反狀,乃為賊臣陷害,一死何辭!汝亦不必多哭了!」遂伸頸就刑。前時何故附爰?
難當收屍埋葬,又得留家百余日,始往流所。這是元爰顧全侯剛面目,暫時買情。及難當去
後,密遣人致書行台,叫他刺死難當。難當仍不得生,一道羈魂往冥府中去尋死父,自不消
說。
    劉騰得進任司空,刑余腐豎,位列三公,實為北魏創例。八座九卿,嘗旦造騰宅,伺候
顏色,既得騰命,然後各赴省府,依言辦事。公私請托,專視貨賄多少,決定可否。歲入以
巨萬計,寡廉鮮恥的下吏,輒投拜門下,願為義兒,權焰薰天,遠近側目。車騎大將軍崔
光,隨班進退,無所補救,時人比為漢張禹、胡廣,至此得升授司徒。江陽王繼,為元爰
父,已徙封京兆王,本領司徒重職,繼恐父子權位太盛,願以司徒讓崔光。元爰聽從父意,
請命魏主,魏主雖將司徒授光,仍改官繼為太保,名異實同,不過掩飾耳目罷了。
    未幾又有元爰貪金,用兵柔然事。柔然前為魏所逐,逃居漠北,後來復屢入寇邊,終被
魏戍兵擊退,魏宣武帝正始元年,柔然庫者可汗復遣兵寇魏沃野,及懷朔鎮,魏遣車騎大將
軍源懷,出巡北邊,增築九城,設兵防守,柔然始不敢入窺。庫者可汗死,子佗汗可汗嗣。
佗汗可汗屢向魏乞和,魏廷勿許。既而佗汗為高車所殺,子伏跋可汗繼立,勇悍有武略,為
父復仇,擊破高車,擒殺酋長彌俄突,漆頭為溺器,復掃滅叛國,轉弱為強。伏跋有幼子祖
惠,忽然亡去,四覓勿得。適有女巫地萬,入見伏跋,謂祖惠現在天上,我能召還。乃即就
大澤中量地張幄,禱祀天神,地萬喃喃誦□,約歷晝夜,果見祖惠自帳中出來,自言為天神
所攝,今始遣歸。伏跋大喜,號地萬為聖女。地萬出入帳中,姿態妖淫,善盅人主。伏跋初
頗尊敬,繼與狎褻,竟得地萬順從,枕席風光,遠過妾婦,喜得伏跋似遇天仙,當即冊為可
敦,地萬所望在此,胡人稱主為可汗,後為可敦。大加愛寵。
    已而祖惠□長,與母私語道:「我系人身,怎得上天?地萬留我在家,教我誑言。」母
聞祖惠言,便轉告伏跋,伏跋已為地萬所迷,搖首答說道:「地萬能前知未然,汝等何必讒
妒呢!」地萬且喜且懼,譖殺祖惠。祖惠母怎肯干休,泣訴伏跋母侯呂陵氏。侯呂陵氏乘伏
跋出畋,竟把地萬拘住,遣大臣具列等,絞死地萬。及伏跋聞變馳歸,地萬已死,他不勝悲
憤,欲誅具列等人。適值鄰國阿至羅入寇,由伏跋率兵邀擊,失利奔還。侯呂陵氏意會同群
臣,殺死伏跋,立伏跋弟阿那□為可汗。
    甫經匝旬,伏跋族兄示發舉兵擊阿那□。阿那□戰敗,與弟乙居伐奔魏。魏使京兆王繼
等迎入,賜勞甚厚,引見置宴,封為朔方公蠕蠕王。阿那□乞請援師,回國討叛,朝議經久
未決。阿那□居洛數月,得知元□用事,賂金百斤,元□乃調發近郡兵萬五千人,使懷朔鎮
將楊鈞為將,送阿那□返國。尚書右丞張普惠上書諫阻,謂蠕蠕久為邊患,今天亡丑虜,使
彼自亂,阿那□束身歸命,正好令為內屬,戢彼野心,奈何發兵送還,自增勞擾?這一書奏
將進去,那元□全然不睬。但令楊鈞從速部署,指日北行。無非為了百斤黃金。阿那□入辭
北堂,特賜給軍器衣被雜米糧畜,悉從優厚,阿那□拜謝而去。
    時柔然為示發所破,殺死阿那□祖母侯呂陵氏及他親弟二人。偏又有從兄婆羅門,糾眾
逐示發,示發奔往地豆乾。地豆乾把他殺斃,國人推立婆羅門為可汗。楊鈞入柔然境,恐柔
然出兵抗拒,再乞濟師。魏遣使臣諜雲具仁,先往宣諭。婆羅門驕倨不遜,經具仁與他抗
辯,始令大臣邱升頭等,隨具仁迎阿那□。具仁輕騎還報,阿那□又懼不敢進,情願還洛。
會高車王彌俄突弟伊匐,乞師厭噠,收拾余眾,來擊柔然,報復兄仇,大破婆羅門。婆羅門
窘急,也率十部落詣涼州,向魏乞降。
    柔然無主,國人願迎奉阿那□,阿那□又復請歸。魏涼州刺史袁翻,上言蠕蠕二主,並
宜撫存,可令東西各居,分馭部落,也是一條安邊保塞的至計。朝議頗以為然,乃命阿那□
居懷朔北方,地名吐若奚泉,婆羅門居涼州北境,就是西海故郡。
    哪知戎狄豺狼,野性難測。婆羅門卻陰懷異志,僑居逾年,走歸厭噠,幸由魏平西長史
費穆,引兵往討,用埋伏計誘婆羅門,一鼓掩獲,送至洛陽,好容易瘦死獄中。阿那□先求
粟種,魏輸給萬石,繼復因年谷不登,突入魏境,表求賑給,魏令尚書右丞元孚,持節撫
勞,反被阿那□拘留,引眾南侵,所過剽掠,直至平城附近。聞魏遣尚書令李崇等大舉北
征,始將元孚釋回,驅民北遁。李崇追躡三千里,不及乃還。這都由元爰貪賂縱奸,釀成戎
禍,漸漸的尾大不掉,反為夷狄所制呢。暗伏後文。
    元爰為惡不悛,取民無度。乃父京兆王繼性亦貪縱,專受賂遺。平時請屬有司,無敢違
慢,牧令守長,哪個肯毀家報效?當然是竭澤而漁,上供欲壑,於是朔方叛亂,相繼迭起。
又開生面。
    先是魏都平城,曾在四鄰置設六鎮,一武川,二撫冥,三懷朔,四懷荒,五柔玄,六御
夷,皆在長城北面,用備藩衛,素來資給從厚。至孝文南遷,漠然相待,將士漸有怨言。尚
書令李崇,出擊阿那□,長史魏蘭根語崇道:「從前沿邊置鎮,地廣人稀,所遣將士,或系
強宗子弟,或系國家爪牙。晚近以來,有司號為府戶,役同廝養。厚內薄外,適足滋怨,怨
久必亂,不可不防。今宜改鎮立州,分置郡縣,凡屬府戶,悉免為民,入官次敘,一准舊
制,文武兼用,威愛並施,庶幾人心歸向,可無北顧憂了。」此語若行,何致生亂?崇頗以
為然,依議奏聞。權貴只識金錢,曉得甚麼後慮,便將崇奏擱起不提。
    懷荒鎮將於景,系故尚書令於忠弟,為元彧所忌,出就外鎮。阿那□入寇時,鎮民求
餉,景不肯給,激動眾怒,竟將於景殺死。亂尚未了,那六鎮以外的沃野鎮,復有豪民破六
韓拔陵,聚眾造反,攻殺鎮將,據境稱王。遣黨徒衛可孤,圍武川鎮,又分兵攻懷朔鎮。懷
朔鎮將楊鈞,擢尖山人賀拔度拔為統軍。度拔有三子,長名允,次名勝,幼名岳,皆有材
力,隨父從軍,分任隊長。據守經年,外援不至,楊鈞遣賀拔勝突圍而出,至臨淮王元彧處
告急,且語彧道:「懷朔一陷,武川亦危,雖有良、平,張良、陳平皆漢人。不能為計
了。」彧許為出師,並即表聞。魏命彧都督北討軍事,往征破六韓拔陵。彧遣勝先歸,會武
川失守,楊鈞棄城南遁,留勝父子居守,衛可孤乘隙攻入,勝父子巷戰力屈,俱為所擒。及
彧至五原,兩鎮早陷,破六韓拔陵,麾眾邀擊,盡銳沖突,彧不能抵敵,大敗退歸。
    魏主聞耗,亟召群臣問計,吏部尚書元修義,請遣重臣督軍,出鎮恆朔,捍御叛寇。魏
主欲任用李崇,崇已早還朝,時亦在列,便自陳衰老,請另擇賢才。魏主不許,即加崇開府
儀同三司,領北討大都督事,所有撫軍將軍崔暹,及鎮軍將軍廣陽王元淵以下,淵或作深,
系太武帝曾孫。皆受崇節度,陸續北行。
    是時西北一帶,寇盜蜂起,響應拔陵。敕勒酋長胡琛,涼州幢帥於菩提,營州民就德輿
等,群起為亂。還有朔方汾州諸胡,亦乘時蜂起,騷擾邊境。各州刺史,就近征剿,倏出倏
沒,未得蕩平。秦州刺史李彥,政刑殘虐,群下生怨,部將薛珍等突入殺彥,推黨人莫折大
提為秦王。南秦州民張長命韓祖香孫掩等,亦戕刺史崔游,舉城應大提。大提襲入高平,殺
害鎮將赫連略及行台高元榮。既而大提病死,子念生居然稱帝,自號天建元年。魏命雍州刺
史元志為征西都督,往討念生。念生弟天生,率眾下隴,志連戰連敗,退保岐州。天生乘勝
進逼,四面登城,志竟被殺,岐州陷沒。
    說也奇怪,元志方戰歿岐州,李崇也敗退雲中。崇本遣崔暹出北道,教他不得浪戰,但
牽制拔陵兵力,自從東道進兵,直搗沃野。暹違崇將令,竟轉斗而前,被拔陵誘入伏中,殺
得全軍覆沒,只剩了一人一騎,狼狽走還。拔陵得並力攻崇,崇抵擋不住,沒奈何退守雲
中,與寇相持。魏正遣尚書元修義為西道行台,規復岐州,偏又接得李崇敗報,宮廷相率驚
惶。廣陽王淵申崇前說,仍請改鎮為州。魏主不省,惟召還崔暹,命系廷尉。暹忙將良田美
妓,獻納元爰,爰替他解免,竟得宥罪。
    未幾東西鐵敕部,統皆叛命,歸附破六韓拔陵,魏主乃思李崇及元淵言,下詔改鎮為
州,遣黃門侍郎酈道元為大使,撫慰六鎮兵民。哪知六鎮已皆叛魏,道元去亦無益,仍折回
都中。南秀容人乞伏莫於,又復起反,總算出了一個酋長爾朱榮,集眾討平。當下奉表魏
廷,詳報平賊情事,魏封榮為博陵郡公。榮高祖羽健,初封秀容川,父名新興,善事畜牧,
牛羊馬駝,辨色為群,嘗瀰漫山谷間。魏有事北方,新興輒獻牲畜助軍。至榮討平叛亂,進
爵為公,方陰蓄大志,擬乘四方變亂的時候,發憤為雄。所有畜牧資財,悉數取出,散給勇
士,結交豪傑。於是侯景、司馬子如、賈顯、段榮、竇泰等,先後趨附,整日裡練兵儲械,
待時出發。這乃是北魏一大隱患,不比那四方草寇,剽掠無定,尚容易處置呢。俱為下文寫
照。
    且說梁主蕭衍,聞魏亂方盛,欲趁勢經略中原。當時南朝良將,為韋睿、裴邃二人,睿
於普通元年病逝,隨筆帶過韋睿。只裴邃尚存。乃授邃為信武將軍,領豫州刺史,出鎮合
肥。適臨川王宏第三子正德,背梁奔魏,魏已起蕭寶夤為尚書僕射,謂正德無故來投,情不
可測,不若拘戮為是。魏主雖然不從,但亦未嘗禮待,正德因復逃歸。前時梁主無子,曾取
正德為養兒。及太子統生,仍使正德還本,賜爵西豐侯。正德以不得立儲,銜恨多年,乃覷
隙奔魏。既不得志,南行還梁,恐遭梁主詰責,不得不捏造誑言。當詣闕謝罪,託言北偵虜
情,確是有亂可乘,請速出師等語。梁主亦瞧透三分,詰問數語,正德具陣魏亂,似覺詳
明,乃仍復本封,並促裴邃出兵北略。
    邃因率騎襲壽陽,掩入外郛。魏揚州刺史長孫稚,奮力抵禦,一日九戰,殺傷相當。邃
因後軍不至,引軍暫歸。嗣復取魏建陵、曲木,及狄城、甓城、司吾城。徐州刺史成景厭拔
雎陵,將軍彭寶孫拔琅琊,曹世宗拔曲陽、秦墟,李國興且進拔三關。魏徐州刺史元法僧,
又遣子景仲至梁,奉表輸誠。梁即授降王元略為大都督,與將軍陳慶之等,率兵接應,為魏
安樂王元鑒擊敗。法僧卻乘鑒驕怠,殺將過去,得了一個大勝仗。梁授法僧為司空,封始安
郡公,覆命西昌侯蕭淵藻及豫章王蕭綜等,相繼進兵,接濟裴邃。
    邃攻下新蔡郡,進克鄭城、汝穎一帶,所在響應,魏河間王元琛及壽陽守將長孫稚,率
眾五萬,前來截擊,邃暗設四伏,誘稚入阱,四面相迫,好似網中捕魚,甕中捉鱉。還算長
孫稚有些勇力,拚命沖突,奪路奔逃。再加元琛從後援應,方得將長孫稚救回壽陽,但已喪
斃了一、二萬人。邃威名大振,將乘勝蕩平淮甸,再圖河洛,偏偏天不假年,竟爾一病不
起,告歿軍中。身後贈典,比韋睿更優。睿得贈侍中,給謚曰嚴;邃亦得贈侍中,且進爵為
侯,予謚曰烈。淮、淝軍民,感念邃恩,莫不流涕。再與韋睿相較,是不忘良將之意。小子
有詩歎道:

    北征大將肅軍威,萬眾全憑只手揮;
    功業未成身已殞,蕭梁氣運兆衰微。
    邃既死事,後任為中護軍夏侯斮。亶雖有才名,究竟不及韋、裴兩人,因此斂兵不進,
南北粗安,那魏人得專力北方。欲知後事,且看下回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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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爰、劉騰,為北魏之禍首,而胡後實縱成之。奚康生久預軍機,始不能誅鋤權戚,乃
反甘作爪牙,與謀幽後。後固自取,而康生之黨惡濟奸,未始非爰騰之流亞也。及西林省
母,漸有轉機。康生如有悔心,亦惟導後以慈,勗主以孝,內聯母子,外正君臣,則苦志彌
縫,安身即以安國。計不出此,乃徒以舞勢示意,挑撥胡後,宣光殿之被執,門下省之受
誅,雖死何補,適見其好亂取禍耳!沃野之亂,不特為六鎮之引線,並且為亡魏之禍階,一
蟻潰穴,全隄皆動,亂之不可以使長也,有如此者。然不有內亂,安有外亂?胡後導於先,
又騰踵於後,讀史者可以知所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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