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國



  卻說呂不韋多日訪查陳城商市,已經敏銳嗅出了這天府鬼蜮目下的行情要害:鹽、鐵、馬、皮革四宗貨色日漸見漲,幾家大店存貨眼看已經見了倉底,都在競相抬價;饒是如此,依然被來路頗為神秘的貨主源源不斷的吞噬淨盡!呂不韋謹細縝密,便做了一個遊學的南楚布衣士子,每日去那家最豪闊的南國酒社盤桓,沒出旬日,便與一個經常出入大店的黑瘦胡商成了海闊天空的酒友。每次共飲,都是胡商慷慨付賬。這一日,呂不韋便堅執要自己做東請老哥哥痛飲。胡商大是不悅:「小兄弟讀書遊學,幾個錢何等艱難,在這一擲千金之地做得甚東?嫌棄老哥哥銅臭太重麼?」呂不韋溫潤地笑了:「交友在情義,老哥哥縱是堆金成山,兄弟何能坦然受之?不割肉一次,兄弟何顏再聚?」胡商哈哈大笑:「士人果然有道,好!小兄弟便割肉一次,老哥哥受了!」

  呂不韋一副不諳商旅的模樣,飲酒間求教胡商指點陳城商道風習,以做論學談資。胡商得士子小兄弟求教,大是欣慰,便在滔滔不絕中說出了箇中奧秘:目下左右天下商市行情者,卻是齊燕兩國;燕國要復仇,齊國要稱霸,各自大肆擴軍,一應成軍貨物便令人眼熱;各大國官市對成軍物資控制極嚴,這天府鬼蜮的陳城自然便成了三大行大吞大吐的上佳之地。末了胡商拍著呂不韋肩膀哈哈大笑:「小兄弟游個甚學,謀得百車海鹽,便是你一輩子酒錢也!」呂不韋漲紅著臉呵呵笑道:「兄弟倒是有幾個閒錢,只沒個門路,毋曉得如何個謀法?」「迂!」胡商又是哈哈大笑,「如今何等年月,小兄弟倒像個出土老古董!老哥哥明說,大買主肚皮空得嗷嗷叫,只要能倒騰出鹽、鐵、馬、皮任何一宗,便有人追著你買,要個甚門路?」「兄弟還是拎勿清。」呂不韋一臉迷糊,「老哥哥方才也說各國官市卡得緊,譬如兄弟在齊國買幾車海鹽,出得關隘麼?老哥哥說大買主追著買,如何兄弟在這裡卻沒看見一個人說買賣?」「蠢蠢蠢!」胡商又氣又笑,「關卡、門路,那都是對三百車以上之特大宗貨物的,都卡死了誰做買賣?各國如何來錢?民貨如何周流?至於大買主,哼哼,老哥哥便是一個!」呂不韋驚訝道:「你不是說齊燕商賈是大買主麼?老哥哥只是個林胡商人,如何也成了大買主?」胡商冷冷一笑:「都說士人有學問,我看狗屎不如。」呂不韋呵呵笑道:「兄弟若非狗屎,老哥哥卻罵誰去?」胡商不禁便是拍案大笑:「小兄弟好脾性,倒能入商!」

那日,兩人直到子夜方散。當酒社侍女用銅盤捧來一支精緻的竹簡時,胡商瞥得一眼便是一臉肅然:「小兄弟,二十金當得尋常人家半生花消,你……」呂不韋卻拿起竹簡笑道:「有約在先,老哥哥只管痛飲便是。」回頭對侍女一笑便扔過一支碩大的銅鑰匙,「車馬場呂氏緇車,開了錢箱去拿。」「噫!」胡商驚愕笑歎,「小兄弟倒是有錢人做派也!」呂不韋哈哈大笑:「有錢不花,也是無錢,沒錢敢花,便是有錢,老哥哥以為然否?」「大然!」胡商慨然拍案,「小兄弟,對老哥哥脾胃!記住了,他日若想變錢,便來找老哥哥!」說

罷從皮靴中摸出一方巴掌大的物事往呂不韋案頭一丟,「無論在陳城那個酒肆,只要將此物放置案頭,半個時辰內便會有人找你。」

 

  經此一夜,呂不韋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謀劃,不想還沒跨出門檻,便被對老父忠心耿耿的抱賬執事冷冰冰擋了回來。然則,呂不韋豈能就此知難而退?次日夜裡,他帶著出貨執事又來到了南國酒社,一邊飲酒一邊慷慨訴說,終是將那個樸實精明又忠心的年輕執事說得心服口服,立誓跟著少東闖蕩一番。於是,便有了兩人合謀騙得抱賬執事出金的「淮北買麻」故事。

  兼程五日,呂不韋終於趕到了齊國東部的商旅重鎮——即墨。

  即墨近海,是齊國的海鹽集散地,城中商舖幾乎一大半都是鹽店,鹽店的一大半又都是私店。齊國官市由來已久,自春秋姜齊時的齊桓公任用管仲治國起,就首先建立了天下最大的官市,將鹽、鐵、谷、兵器、布帛、山林水面等國計民生之基本物資全數納入官營,甚至連新創的妓院也由官府經營。管仲的一統官市,看似矯正了春秋時期無序湧起的私商,有效保護了邦國賦稅,實際上卻是恢復了西周的極端官市制,大大限制了正在蓬勃興起的私商潮流。惟其如此,齊桓公管仲死後,一統官市便轟然解體,齊國的私家經濟便無可阻擋地瀰漫滲透成長壯大起來。及至最大的私家勢力田氏取代了姜氏國君,齊國的官市一統便永遠地壽終正寢了。進入戰國之世,齊國私家商旅大興,尚未變法之際,便成了首先以商而富的大國,與率先變法以農而富的魏國一起,同時成為戰國初期中原文明的兩個中心。

  呂不韋初到齊國,正是齊湣王號稱東帝齊國氣勢正盛的時候。其時,秦國蜀中的井鹽尚未開採,燕國遼東與已屬楚地的吳越海鹽出貨都很少,嶺南海濱尚無鹽業,而池鹽、岩鹽在戰國之世更少。如此大勢之下,即墨海鹽幾乎便是天下鹽產的十分之七八,即墨鹽市自然便是天下第一鹽市。若僅從鹽業看去,齊國便是天下命脈,若齊國禁絕海鹽出境,只怕天下便得淡出鳥來!然則齊國卻硬是不敢,原因便在齊國缺鐵。戰國之世,鐵為新軍司命,鐵多鐵少,往往直接決定著新軍強弱。韓國雖小,卻因有天下著名的宜陽鐵山,便有強兵利器而成「勁韓」。齊國雖大雖富,缺鐵卻是一個致命缺陷。無鐵不成軍,各大戰國正是瞅準了齊國這一致命缺陷,便在事實上達成了制約齊國的默契:齊國若禁鹽,各國便禁鐵。正因了大勢明白如畫,齊國對鹽市便始終是半官營半私營——官店對內,私店對外。所謂私家鹽店,十有八九都是外國鹽商,而外國鹽商的一大半又都是官商私身,也就是官府以私商名義駐紮齊國,為本國保障鹽路。其中最大的私家鹽商,便是在吳越海濱治鹽起家的楚國巨商猗頓氏,而即墨鹽商誰都明白,這猗頓的鹽業便是楚國的鹽路。

  三兩日走下來,呂不韋便對即墨鹽市的路數有了底,而後便與出貨執事仔細踏勘了各種鹽價,六日之後,呂不韋決意出手:直下海濱鹽場,一次買下大顆精鹽二百六十車!

  這鹽市也頗有講究。用鹽商的話說,便是「價分三等,貨分五色」。所謂價分三等,便是:在海濱開鹽場曬鹽的官商私商一個價,直接在海濱鹽戶手中收購一個價,在即墨鹽市大批買鹽而運往他國者一個價。若僅以當地價錢論,鹽場鹽價最低,鹽戶稍高,鹽市最貴。然無論以何種方式購鹽,若以獲利薄厚論,三者最終卻是不相上下。其中因由,便在於鹽場出貨價格雖低,量卻極大;鹽戶出貨價格稍高,大多卻是小場精鹽,收購者再出手時抬價幅度便大;鹽市價格最高,然卻省去了海濱到即墨的運貨費用。所謂貨分五色,便是直曬鹽以顆粒大小分做三色:大顆粒謂之精鹽,豆粒鹽謂之粗鹽,粉鹽謂之場底鹽;作坊制鹽分兩色:印鹽、花鹽。印鹽便是經多道工序精製成的鹽塊,其正四方,晶瑩透亮,宛若白玉官印。花鹽則是將鹽鋪排於石板屋頂,加適量水於炎陽之下暴曬,鹽汁垂下如鐘乳之光澤,因成型各異而被呼為花鹽。這特殊製作的印鹽花鹽價格最高,大多是各國王室貴族與富商大賈包攬了。

除了價錢貨色的考量,還有金錢的講究。

  戰國之世,商旅交易被視為商戰,其豐富多變與激烈複雜,都遠非後世商業可比。其間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多幣種、多價格、多關隘、多習俗、多法令,凡此等等相互組合,每一個商人的每一宗生意可能都會因種種因素而結局不同。以目下呂不韋正在進行的海鹽買賣論,一面是貨色價格的不同,另一面便是幣制的不同,也就是說,用何種錢幣來做這樁生意,

其結果便會有諸多不同。

 

  呂氏家族本是衛國小商,衛國小而弱,本國貨幣很難通行天下,衛國商人便多用魏幣或楚幣。呂不韋老父積累的「金」,便是楚國的「盧金」。盧金是楚國在戰國中期鑄造的一種餅金,圓形金板如餅狀,時人又呼為金餅。這金餅上打有一個或數個圓形印記,印記內刻有「盧金」二字。「盧」者,楚國產金之地,又與「爐」通,意謂盧地鑄造的爐火精煉之金。這盧金與楚國早期鑄造的餅金「郢爰」並用,是楚國的兩種金幣。戰國後期楚國遷都陳城,又鑄造了一種新金幣叫「陳爰」,這是後話。

  其時各國貨幣不一,齊國便仍然通行中原各國已經不再鑄造的刀幣。齊國的刀幣有兩種三式。所謂兩種,一種是齊刀,另一種便是即墨刀。所謂三式,齊刀分兩式:一式是立國初期鑄造的刀幣,刻字為「齊建邦造法化」;一式是戰國齊刀,刻字為「齊法化」。即墨刀,是齊國在這個鹽業重鎮專門鑄造的刀幣,刻字為「節墨之法化」 。法者,法定也準則也。化者,取「貨」之頭,貨也。「法化」即「法貨」,便是法定之標準貨幣。齊國一直只使用刀幣,幣值數百年很少變動,在天下信譽極高,購買力也很強。物平之年,一枚即墨刀可買海鹽二十二斤半 ,買粟二百五十餘斤 。

  即墨為通商大市,各國貨幣皆可使用。尋常商旅入齊,但做百車以上的生意,決計都是以金幣支付。一則是金幣幣值大,易於攜帶,結算不摳毫釐來得快捷,二則便是可省兌換之煩。然則,呂不韋卻是精明縝密,尋思既然直下海濱鹽場從鹽戶手中買鹽,便必是一宗宗小買賣集少成多,若用金幣,非但羞於壓價,且要莫名其妙地流去很多找頭,一宗宗漏下來,價錢便接近即墨大市了。如此思謀已定,便立即找到了一家齊國最大的田氏鹽社,按照鹽社開價,一舉將三百金幣換成了六萬枚即墨刀。見這個年輕商人果斷利落絲毫不討價還價,田氏鹽社的老執事很是讚賞,破例派出了鹽社運錢的兩輛鐵車並一百馬隊,將呂不韋與六萬即墨刀護送到了海濱鹽場。見老執事也是忠厚長者,呂不韋便出五十金,委託老執事代雇二百六十輛牛車,每日向鹽場發去五十輛,鹽車回即墨後由鹽社代管存儲。老人慨然應允,且執意只收了三十金。

  出貨執事原本沒經過如此大宗的生意,面對即墨汪洋大海般的鹽市聲勢,竟懵懂得手足無措。如今見呂不韋半日之間便解決了最大的運貨難題,不禁便對這個少東敬佩得五體投地,到了海濱鹽場竟頓時生龍活虎,一宗宗買鹽生意做得乾淨利落分毫不差,鹽場之行竟順利得大大出乎意料。旬日之間,主僕二人趕回即墨,二百六十輛鹽車已經整齊屯紮在鹽社車場,大牛皮苫蓋得嚴嚴實實,兩場大雨竟是滴水未滲。

  呂不韋心存感激,便請老執事到即墨最大的酒樓飲酒。誰知老執事卻歉疚地笑了:「公子莫請我,我家主東歸來,正要請公子赴宴。」呂不韋道:「在下與主東素昧平生,如何當得一個請字?」老人卻是淡淡一笑:「商家無虛情,有請便有事,有何當得當不得?」呂不韋不禁笑道:「老執事如此說法,在下便叨擾了。」

  回到寓所一說,出貨執事竟大是緊張,說齊人貪粗好勇,定是要算計少東。呂不韋哈哈大笑,心下卻也存了幾分疑慮,便叮囑存貨執事:若是自己三更未回,便立即知會衛國商社報官。安頓妥當正是暮色時分,呂不韋便登上老執事的接客緇車如約而去。

呂不韋自然早已清楚,這田氏鹽社是赫赫大名的即墨田氏的產業。在整個即墨鹽市,這家鹽社是齊國本邦最大的私家鹽商。由於田氏是王族支脈,雖然經商,實際上卻起著襄助官府節制鹽市的巨大作用。但是,即墨田氏是天下大商,生意遍佈列國,田氏總社也設在臨淄,即墨鹽社事實上只不過是根基之地的一個分店而已,族長主東極少來前來,即墨鹽事慣常都是那個老執事全權處置。呂不韋相信,主東回即墨絕不會是因了他這個小商人的一宗小生意,只能是聽了老執事稟報,臨機決斷要見他。猜不透的是,如此一個名聞天下的田氏主東

,究竟有何事要請他,而且是在私家府邸?既是臨機決斷,也就只有目下這宗生意是根由,可是,這宗生意又有何處不妥呢?呂不韋一路想來,竟是不得要領。

 

  緇車直入府邸,卻有一個布衣散發者正站在廊下,黝黑沉穩身板筆直,分明正在三十歲剛出頭的英年之期。老執事剛剛低聲說得一句:「廊下便是我家主東。」布衣散發者便迎了上來拱手笑道:「在下田單,有失遠迎。」呂不韋心下驚訝這田氏掌族主東竟是如此年輕,卻也笑吟吟報名見禮,便被田單請進了燈火通明的正廳。

  開宴幾句寒暄,田單便開門見山道:「今日相請,原為兩事,公子幸毋介懷。」呂不韋畢竟初出商道,心下便是忐忑,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先生貴為地主,但說無妨。」話中卻暗含著委婉的警告:你若以地主之勢欺行,我也未必懼之。田單笑道:「正因了田氏有地主之身,此事才須得一說。其一,公子以盧金換刀,老執事一口報價原也不錯,然卻是一年前老行情,按時下盧金比價,當換得即墨刀六萬六千,今日補回,並向公子致歉。」說罷一拍手,老執事帶著兩個壯僕抬進來一口大鐵箱,便是深深一躬:「公子明鑒,此事原是老朽欺心。主東決斷:補回公子六千刀,並退回佣金三十,以表歉意。老朽這便將錢箱運回公子寓所。」

  「且慢!」呂不韋漲紅著臉霍然站起,向著田單一拱手便一口氣說了下去,「先生之斷,在下愧不敢當。不韋初入商道,更是初入齊國,慮及舉目生疏,恐誤入陷阱遭人暗算,方才有意到貴社兌錢,以圖讓利結交。兌價我本知曉,心下卻只圖兌得五萬八千即可。不韋本意:雖折損八千刀,卻得貴社援手,保我初出不敗,便是大利。及至老執事報價六萬,不韋便思謀此乃兩廂得利,便一口應允,又以五十金請老執事代僱車隊,而老執事只收了三十金。商戰之道,以牟利為本,兩廂得利,皆大歡喜,何有補償退金一說?要說欺心,也是在下算計在先,與老執事毫無關涉。不韋請先生收回成命,否則在下立即退宴!」呂不韋愧疚難當,一席雖是辭色激昂,額頭卻是汗水涔涔。

  「且慢。」田單驚訝地盯住呂不韋上下打量,「足下初入商道?初入齊國?」

  「正是。」呂不韋粗重地喘息了一聲,「在下初接父業,操持第一筆生意。」

  「來!為足下初展鴻圖,幹此一爵!」田單慨然舉爵,與依然紅著臉的呂不韋汩汩飲了一爵,拱手誠懇道,「足下若不介意,能否見告:為何初出商道便來涉足鹽市?」

  「在下卻要先問先生。」呂不韋執拗地漲紅著臉,「雙方已然得利,先生卻要退金補錢,既是得不償失,又是小題大做。在下不明:田氏若素來如此,分明便是有違商道,何以竟能成為天下大商?」

  「足下以為,我社此舉乃得不償失小題大做,且有違商道?」

  「正是。」

  一陣默然,田單起身一拱:「足下請隨我來。」

  在兩盞碩大的風燈導引下,田單領著呂不韋來到正廳之後的大庭院,院中古樹參天森森然籠罩著一座巍然石亭。田單一擺手,兩個僕人的風燈便舉在了亭口。明亮的燈光之下,只見亭下一柱青石大碑,碑上赫然八個大字——商德唯信,利末義本!

  「這,這出自何典?」一陣愣怔,呂不韋有些惶恐了。

「此乃田氏族訓,先祖所立,至今已經二百餘年。」田單面色肅穆,語氣緩慢而沉重,「田氏根基原本在陳,以商旅入齊,在即墨治鹽而立足。其時齊國商風敗壞,商家惟利是圖,多以白石顆粒碾碎,再以海水浸泡後入鹽牟取暴利。久而久之,天下便傳出商諺:『鹹不鹹,即墨鹽,五石兩水三成鹽。」各國官市為避坑害,紛紛禁止本國私商涉足鹽業,而一律以官商進入即墨,自建鹽場采鹽。齊國畏懼列國斷鐵,竟是不能拒絕。不到二十年,赫赫大名的即墨海鹽便臭名昭彰,列國一律拒收,國人則唾罵有加。倏忽之間,『即墨鹽商』在天

下便成了無信無義之同意語,惟有奄奄待斃。眼睜睜看著如此巨大之鹽利盡行讓列國瓜分,齊國便將即墨鹽業統歸官營,將私家鹽商悉數趕出即墨。饒是如此,齊國官商的海鹽列國還是拒收,官市鹽便只有賣給齊國人自己了。足下精明過人,當可以想見,對齊國賦稅,此乃何等慘痛之一擊也!」田單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看看目光閃爍臉色不定的呂不韋慘淡地一笑,「那次,田氏也被趕出了即墨,被迫改做了布帛生意。先祖痛切自省,族長斷指立下了這柱血字碑,並為族中留下了一條戒律:田氏子孫但有一人一事欺心牟利,死後不得入族墓族廟……此後幾近百年,田氏之誠信商道才漸漸為天下所知。大父回遷即墨重操鹽業,便也將這柱血碑移回了即墨,以戒後世永不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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