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受災的百姓不知哪來的勇氣呼啦一下全都站起來,手指陳鳳翔的囚車高聲叫罵不停,
有的罵他是「賊子賊孫」,有的罵他是「侵吞公物的朝廷蛀蟲」,罵聲一時不絕於耳,
有幾個憤然已極的災民竟捨得把口中正嚼著的菜根拋向囚車,那些小孩,也抓起一把把
稀泥朝囚車飛過去。轉眼間,陳鳳翔已面目人非了。
    跟在後面的松筠坐在轎車正在打著嗑睡,聽得聲響失去了規律和節奏,變得嘈雜起
來,連忙叫道:「停!」
    一行人停止不前,松筠抖動著額下的胡須,高聲朗道:「災民們,雖說洪水沖垮了
你們的家園,使你們一時無家可歸,但是,本欽差——」話還往下說,又是跪倒一大片
災民,松筠激動起來,他說:「本欽差奉著聖上的旨意前來辦案,大家有什麼難為之處,
一律在到縣衙前去。別忘了,東西南北四個城門處均有粥場,以解各位百姓的燃眉之急,
這都是皇上體恤萬民的心願啊。眾位百姓不要把罪行都推到一個人身上,他也不想要大
家居無定所,飄泊流離。再說,他已是欽犯,不能隨便出個人的怨氣,大家應該把心思
用到修復堤壩的工地上。」
    一位老者仰頭答道:「這位大人說得對,我們不能光出了惡氣,工程一天不修復,
我們一天也甭提回去,難道就餓死在城裡不成?」
    松筠見人群有人應和著點頭,便一臉莊重地說:「實際上,禮壩的水災比起往年來
小得多,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凡是從今天起赴禮壩工地幹活的,待修成後,按人頭工
程量計算,要錢給錢,要糧給糧,要地給地。」一席話,人群沸騰起來,有的竟晃著身
子要隨人流去禮壩工地。
    「慢著!要事先有個登記,還是組成保甲之例,十戶為一保,五戶為一甲各自到縣
衙請求,不要太急,想幹活,差事有的是!先去吃飽了肚子,領了救濟的口糧和棉衣,
先護住家小要緊!」松筠見人群一亂,生怕出了岔子,又對跟在身邊的校尉模樣的說道:
「縣衙在什麼地方?怎麼不見縣令前來接旨啊。」那軍官正是前文提到的張千總,正是
直隸總督派來護送欽差大臣的張千總。張千總也是遲疑,咋個不見河梁縣令萬道條。便
對松筠拱手道:「噢,我記起來了,這兒的縣令前幾天才被解職,主要是溫大人上次來
巡查時,發現有不少村莊辦起了教派。什麼『無生父母,真空家鄉』的八字真言,還築
壇盟誓,相約結幫。並沒有發現做什麼違法的事。不過,溫大人還是解了他的職,把南
河工地的監工萬道條萬大人調至河梁專事修復水毀工程。也算是此地的頭頭兒。」
    松筠初一聽,什麼什麼教,心裡一驚,天啊,這個教,那個教,都是邪教,一經發
現,不論在何時何地都要鏟盡除絕,怎麼溫大人沒有上奏呢?因為他是御前大臣凡有緊
要的事都經過他們御前大臣的手中,心裡想,可能是怕人事本來不定,而這麼一折騰,
怕起什麼禍亂,乾脆隱忍不言,想想也是,眼下災民這麼多,相互幫助,自是必不可少
的,富有大戶人家可以幫幫貧寒之家,什麼以教派行事,恐怕是讓那些貧窮的人好接受
罷了。也就沒再往心裡去,對張千總說道:「這樣吧,你負責設立粥場,先解救饑民要
緊啊!」
    「桂子飄香」的這句成語,是由「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唐﹒孟棨詩)化出
來的。萬道條坐在衙裡寬敞的庭院裡,聞著陣陣的桂花香味,肚子裡卻犯著酸水呢。他
手捧一本類似《笑林廣記》之類的古人筆記書本正讀得津津有味,感歎道:「要是還在
馬家樓子工地上當個監工,哪怕只是小小的監工,此時桂子飄香之時,也正是送禮如雲
之日。唉,偏要我來這窮困不堪的河梁縣當個狗屁的縣令,整日沒有一件案子,賑災的
糧款既沒到位,就是到位了也由欽差大臣一人把持,可以不經過縣令等當地方官員直接
發放。」
    萬道條放下書本,又隨後拿起一只鼻煙壺,吸了幾口,感到比那桂花香舒服多了。
又仔細睇視一會這只精巧的煙壺,壺把上鑲有幾顆紫晶,奇的是在晶瑩透澈的壺裡面刻
有一副水墨畫,一株古松虯枝盤起,下面是一只松鷹在地上回頭望月。萬道條是明白此
道的人,知道像這樣的鼻煙壺乃是壺中的真品,倘若是假那定是松上落鷹。「人就是能
啊!」萬道條感歎道,在松枝下方的空白處,還有一枚小小的印章,印泥的紅色砂痕依
稀可見。他已經記不得是誰送的了,反正那時大富人家為了獲得肥沃的土地,可沒少往
他那裡送東送西的。
    「萬大人,」一個皂衣差役進來稟道,「溫總督派來的張千總要你見他。」萬道條
慢騰騰地站起來:「找我有什麼事?」
    「萬大人,」等在門口的張千總未等萬道條的話音落下,便一步跨進門檻,拱手道,
「萬大人,本官奉欽差大臣之命,前來就搭設粥場賑災一事商議商議。我們不知到底有
多少災民還流落在街頭,萬大人幫著清查一下,欽差大臣正等著你回話呢!」幾句不冷
不熱的話,讓萬道條收斂起臉上不快的表情,「啊,好說,好說,下官這就前去。真是
我河梁百姓的救星啊。」萬道條一面拱手還禮,一面滿臉堆笑著說:「欽差大臣此時在
什麼地方?」
    張千總沒好氣地說:「就在河梁城裡。」噁心地翻了一眼萬道條手中的鼻煙壺。
    「啊,安民之舉,安民之舉,下官這就前去。」萬道條一面說:「備轎!」一面起
身往後院走去。
    張千總注意到這腦滿肥腸的縣令的十個手頭上綴滿了寶石鑽戒,在陽光下還真刺眼。
「狗日的,當了幾年治河的官都肥得骨頭冒油了。」張千總在心裡暗罵道。
    松筠命人把陳鳳翔押解到縣衙,權作稍事休息。剛到衙門口,就遇見萬道條身著一
身簇新的官服慢悠悠地邁著方步,朝門口走來。松篤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縣令,給手下的
親兵丟了一個眼色。那親兵會意地一聲高叫:「欽差大臣到。」這一聲喊,嚇得萬道條
再也不敢挪動半步,「噗通」一聲雙膝跪倒,似被砍殺的肥豬一般,癱在地上,連忙又
挪正了肥碩的屁股,跪著向前爬了幾步,口稱:「河梁新任縣令,原南河道督署李家樓
監工萬道條拜接聖旨。」
    松筠緩緩地從轎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衙門口,說道:「起來答話!」萬道條連著
站了幾次都沒成功,還是身後的差役扶他一把,他才站起身來道:「下官迎接來遲,還
望欽差大人海涵!」松筠說道:「本官另有要務纏身,你協助張千總搞好粥場,勿要漏
過任何一位災民。」一甩手帶一隊護衛逕自往衙裡走。來到公堂上,松筠即命解除陳鳳
翔的木枷。
    松筠這才細細打量了陳鳳翔,比起當年自己推薦時的陳鳳翔,形象有天壤之別,瘦
骨伶丁的,穿一件灰土布長袍,外頭也沒套褂子,腳下一雙「踢死牛」雙梁兒黑土布鞋
上,沾滿了泥土,辮子和袍角都沾著泥漿,一副清瘦的面孔,惟有一雙會轉動的眼睛表
明他還再活著。松筠心生不忍,低著頭對親兵說:「把犯人帶去洗一洗!」
    萬道條和陳鳳翔本來也很熟悉,都是河工,看到陳鳳翔的慘狀,竟生出一種兔死狐
悲之感。他對松筠道:「稟告大人,陳鳳翔雖然有過,可也不能如此折磨啊!」他知道,
上一次也是松筠的密折,致使徐端等四十八名河工受到不同程度的懲治,徐端受不了打
擊,死了!對於徐端的死,他多少有些愧疚,畢竟同在一處工地上,他知道像徐端那樣
的河工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本來他可以免於處罰,只要把攤的帳目一一說清,恐那時,
自己也有逃脫不了的干系,好在一向沉默的徐端竟一直沒有說,這一下,劃來劃去,竟
沒有把他算上。實際上,他心裡知道,有好些沒有懲處的河工,如陳鳳翔和自己,都是
銀子在起了作用。
    松筠冷眼看一下萬道條,心道,這傢伙腦滿肥腸的樣子,不知吃了多少民脂民膏,
是不是讓他也吐出一些來呢?當初查處徐端時,幸好徐端為人還較廉潔,查來查去也沒
弄個明白,哎——。松筠接過侍衛遞來的清茶,微微地吹了吹,咂了咂茶味,好茶,又
止不住地猛喝一口,不想剛續的茶水還燙著泥,他只感到嗓眼一熱,吐也不是,咽也不
是,忍不住地猛咳一下,一口茶水還是從嘴中噴出,細碎的茶葉片直衝萬道條的臉上而
去。
    剛才的冷眼已似兩道利箭的光芒刺得萬道條渾身不自在,此時,他正低著頭理著自
己有些發皺的前襟。感到臉上一熱,本能地用手一擋,見是松大人吐出來的茶水,顧不
得已濕的前襟,連忙站起來,掏出一塊絲綢方巾,遞了出去,說道:「喲,松大人慢慢
飲用,慢慢飲用!」又轉過頭對手下的差役道:「混帳,誰讓你們用這麼熱的茶水招待
松大人的。」一位面相白淨的差役趕緊上前,從萬道條手取過方巾,一面擦著堂上的公
案桌面,一面對松筠道著不是:「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不知松大人口渴如此。」
松筠一擺手,舌頭舔了一下上胯,似乎脫了一層皮,只是輕彈一下掛在胡須上的幾根茶
尖,不在意地說道:「還是萬大人的茶好啊,本欽差猜得如果不錯的話,這茶大概是
『珠蘭清茶』。」
    看到松筠並不以茶熱而遷怒於自己,萬道條的臉上堆滿了諂笑,說道:「是呀,是
呀,松大人不愧是諸於茶道的名家,就是『珠蘭清茶』。」
    松筠挺直了身子,以便讓侍衛更好地擦拭胸前的茶水漬物,心裡也暗歎,萬道條這
個人物不簡單,連自己有此愛好也摸個一清二楚。但畢竟是馬屁被拍准了地方,微笑道:
「只可惜,對『珠蘭清茶』的泡製,水熱則失其味,水涼則入口澀啊。」萬道條一面頻
頻點頭,一面想這老傢伙也是個順毛驢,這就好辦,說不定能從他這兒撈些好處呢。剛
想檢討泡茶時有失方法,又聽松筠道:「再者說了,珠蘭茶顏色清淡而非龍井,亦非素
茶,不是心靜如水的人不能辨其妙處啊。」言下之意,也只有我能在這百忙的公務中,
還能保持一種心境。
    「若松大人有空,今晚到寒舍安歇吧,下官也是初來乍到,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不
過,不過下官有個外戚在安徽皖南一帶專做茶葉的買賣,茶是不缺的。下官也正想從松
大人您那裡學些茶道呢!總聽一班同僚說,飲茶和品茶是兩回事,可下官對此一無所知,
才有今日之錯……」萬道條把想好的奉承話一古腦地說出來,生怕遲了半拍便沒機會似
的,滔滔不絕於口地說著。面含笑意,兩個堆在眼皮中的眼睛卻來回在松筠的臉上掃視。
    松筠說道:「改日再談吧。等初大人一到,事情就多了。」他不再說下去,端起盛
茶的杯子細瞅一會,這還是前清具中的「折盅蓋碗」,為宜興紫砂制做,輕輕一彈,罄
然有聲,薄薄的茶壺壁上還雕刻出朵朵燦爛的菊花,花上蜂擁蝶飛,很是精緻。自是愛
不釋手,輕托在掌中,走下案桌,對萬道條說:「你速帶人去協助張千總維持粥場秩序,
難民們有家不能歸,流落街頭,應及早安撫才是。」
    萬道條喏喏連聲:「松大人在此稍息片刻,下官去去就回。」說完,轉身退出衙門,
不一會,鳴鑼開道聲傳進來,震得公堂上的塵埃簌簌落下,松筠眉頭一皺,吩咐道:
「備馬,去禮壩工地。」
    這一天的夜晚真是少有的美妙!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朵,在瓦藍的天空上,一輪皓月
從東方徐徐升起,藍得亮晶晶的,有些晃目耀眼。已是月朗風清的日子。
    圓明園中的四十景之一的蓬萊瑤台更是美不勝收。它座落在圓明園東部廣大水面—
—福海中的三個相連的小島上,島是用嶙峋巨石堆砌而成的。島上面積雖然不大,但房
屋卻有百余間之多,華麗精美,妙不可言。如果是在白日,從這裡眺望四周:首先映入
眼簾的是四面殿宇自蔥綠的山峰上迤邐而下,其次是在河流的入海處,但見白玉朱欄的
各式橋樑以及橋上的亭捨牌坊,出沒於花明柳暗之間,單是那多種多樣的橋的形式就足
以讓人眼花緣亂,有圓拱、瓣拱、塵拱、平梁、木板等各種樣式。
    「福海」四周的湖岸景象又各有不同:或用整齊的花崗石砌成平直的湖岸,以襯托
長廓或林蔭大路;或作碎石坡岸,有踏步斜登而上,或者是處理成像半圓形看臺似的層
層高階,每層上都安置殿閣樓台,周圍自是少不了的花團錦簇,五彩繽紛。瞭望遠處,
則是從深山老林中移來的成林野木,一派自然風光盡在眼底。
    今晚不比往日,長春仙館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正是月朗星稀,柔和的月光盡興
揮灑著亮度,把長春仙館妝扮得如同天上的仙宮一般。裡面,喜氣洋洋,高燒的紅燭與
滿月爭輝,聳立的瓊樓和華服媲美。
    嘉慶帝換了身華美的便裝,一身紫雲彩裝上下合體,一條明黃色的絛絲帶束在腰間,
上掛環佩,叮噹有聲,足蹬軟底皂靴,滿面喜色。
    比起嘉慶帝來,皇後鈕祜碌氏更是嘴也合攏不上。今天是她的四十壽辰,她能不歡
喜嗎?她邁著輕盈的步伐來回四處指點,這兒應該怎樣,那個應該如何,忙得她秀美的
鼻尖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眼瞼下面的脂粉有些脫落,她也全然不知。要知道,今天
她十分開心,皇上終於從繁瑣的奏章中解脫出來,親自允許可以搞得大一些的活動,讓
她心滿意足。
    當值太監一聲高喊:「萬歲爺駕到!」聲音未了,嘉慶帝便踏進長春仙館。
    頓時,鼓樂齊鳴,一曲歡樂而祥和的中和韶樂緩緩響起,說起丹陛大東和中和昭樂
只有皇帝在大婚、即位時等重大慶典時才能演奏。但今晚,嘉慶帝特地准許演奏,以增
加喜氣的氛圍,這裡面自然還有其它原因。一時間,在長春仙館的廓下由編鐘、編磐、
琴、琴、蕭、笙等各種樂器齊奏的美曼樂曲便從低至高,婉轉悠揚,嘉慶帝沒有顧及到
一大群迎上前的皇後及眾位嬪妃,自顧地把眼一轉,暗暗稱奇。
    看吧,月門曲廓,烘托有致,漏牆花窗,宛若天成,各處皆精雕細刻,各具神姿。
加上含煙的綠樹,吐香的群芳,婉轉的樂聲,悠揚的鐘鳴,真個是神仙境界!
    踏著寬闊的閃著亮光的大理石甬道,登上舖著紅氈地毯的台階,嘉慶帝攙著皇後說
道:「依朕看來,今晚最美的就是你了。」一雙灼熱的眼睛在皇後桃花般嬌紅的臉上掃
來掃去,看得皇後臉色鮮紅,輕聲說:「皇上不要打趣賤人了。」
    「哎——,朕說得是實話,你一點也不顯老。」嘉慶帝還一臉認真相,拉住皇後的
纖纖玉手不肯放鬆。如妃在一旁打趣道:「喲,皇上也把眼神分散一下,好讓我們這沾
壽星光的人也能得到皇上的沐浴,才更有興致啊。」一句話竟把嘉慶帝說得心裡癢癢的。
在如妃身後的恕妃、莊妃、信妃、諄嬪、榮嬪、安嬪等一群妃嬪果然一齊笑了起來。嘉
慶帝說道:「今晚要是看了你們幾眼,朕豈不是要受損嗎?皇後才是中心呢!大家聚在
一會還不是眾星捧月,捧誰,捧皇後嗎?又不是你們的壽辰。可不能在皇後面前吃醋
啊。」眾妃嬪又笑了起來。
    皇後一下子掙脫了嘉慶帝的手,說道:「我可沒講什麼排場吧。都是宮裡的人來的,
還定下一條規矩,不能送壽禮的。」嘉慶帝指著眾妃嬪說道:「那可不成,朕還帶來的
壽禮呢!」一擺手。跟班太監林升馬上端著一個紅綢覆蓋的方盒進來,半跪在嘉慶帝的
跟前,帶著方盒的雙手高高掌心向上,高度正好供嘉慶帝抬手即觸的地步。
    嘉慶帝輕輕地把紅綢揭去,一座光芒四射的金香合和一只金光閃閃的金水瓶出現了。
這兩樣東西都很精緻,在上面精雕刻著松竹,鶴月,各有一行草書:與天地齊壽,並日
月同輝,一看便知是嘉慶帝的手書,由內務府的金工們花費整整一個月才刻成的。此物
一出,又立刻引來一片嘖嘖的歎稱聲。
    皇後很謙躬地接過,命人擺放在大供桌上,說道:「皇上,你不是一貫倡導要避免
送禮嗎?怎麼,你今個兒帶頭毀了聖言,這要傳出去多不好。說不定第二天,大臣不敢
說會怎樣,可各王公府第定要來送的,這叫我如何是好?」嘉慶帝道:「特貴重的自然
不能要。一般的小巧玲瓏之類的飾物也無甚大妨。只是一樣,不管是什麼玉制之類,概
不能收。」皇後點頭,贊歎道:「皇上教誨得極是。」復又拉著嘉慶帝手一齊坐到正面
舖著絲綢的大案後面,桌面上,擺滿壽桃、壽糕和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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