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和談演義(第二部)  第十八回
顯風骨彭德懷報收重金 顧大局周恩來出任高官


  話說第二次國共合作雖在兩黨的共同努力下形成了,但國民黨方面始終對共產
黨有戒心,總是想盡辦法「消融」共產黨。蔣介石在其廬山軍官訓練班的教材中就
有這樣的話:現在國民黨有十分力量,在抗戰中將要消耗五分,只余五分;現在共
產黨已有五分力量,要使他在抗戰中消耗三分,只余二分,將來蘇聯再幫助共產黨
一分力量,共產黨也只有三分力量,國民黨還可以保持優勢地位,中國還可以與蘇
聯平等談判;如果共產黨力量在抗戰中不消耗,蘇聯再幫助他一分,他則將有六分
力量,抗戰勝利後,蔣介石將要到莫斯科請訓,,那就不好。
  正是出於這種畏懼情緒與戒備心理,所以國民黨始終不願與共產黨對等合作,
不願與共產黨形成統一的合作機構與共同綱領,而是想方設法企圖削弱與吞併共產
黨。
  中國共產黨則認為,抗戰的時機對中共十分有利,中共完全可以在抗戰中發展
和壯大自己。因此,對國民黨,希望通過合作達到改造這個黨及由這個黨領導的政
府和軍隊的目的。毛澤東在國共合作剛剛形成的時候就指出:「國民黨在華北失敗
以後,氣焰大殺,其內部如陳誠、胡宗南、衛立煌等實力派,對國民黨政策表示不
滿,更由於八路軍在華北的模範作用。以及國際形勢的轉變,使我們在政治上處於
完全的優勢。因此,我們應不失時機對國民黨的錯誤政策采取攻勢的批評與鬥爭。
主要方向,首先是改組國民黨,然後及於改組政府與改造軍隊。這不是使國共合作
分裂,而是使之更進一步的開展。」
  一個要「消融」共產黨,一個要改造國民黨,兩黨關於合作的目標相差如此之
遠不能不使合作的局面蒙上一層烏雲,繼而雙方發生矛盾,再而矛盾愈益增大。
  新的風波很快就起來了。
  1938年1月1了日,國民黨武漢當局指使幾十名暴徒搗毀了剛剛創刊的中共機關
報《新華日報》營業部和印刷廠。中共代表團提出抗議,國民黨方面答覆:這顯然
是地方流氓滋事。
  1月24日,又到了兩黨關係委員會開碰頭會的日子。國共雙方六位大員坐在桌子
兩旁,臉上已不見了前幾次相聚時的笑容。
  劉健群說道:「你們的誠意到底表現在何處?很顯然,蘇聯出兵能迅速改變時
局,你們為什麼一再推諉?八路軍,不,八路軍早不存在了,應該是十八集團軍,
從不貫徹中央軍令,游擊游擊,游而不擊,究竟存的什麼心?你們如何向全國人民
交待?」
  兩個多月前,為適應戰爭需要,國民黨重新下達了軍隊戰鬥序列,八路軍改稱
第十八集團軍。命令公佈後,中共方面對民對下一直延用「八路軍」這個稱謂。後
國民黨方面提出質疑,要中共改正,中共方面答曰:華北人民已經習慣這個稱呼了,
請予允許在民間保留。這一保留不大要緊,在華北,在全國,八路軍便和國民黨軍
有了醒目的區別。
  康澤接著說:「你們應該向廣西派學習,把軍隊交給中央,軍政、人事與中央
統一,重要領導人離開軍隊到中央工作。」
  王明作了一些解釋,周恩來則重點談了新四軍問題。新四軍已經成立一個月,
但編製遲遲未下。雙方爭來爭去,國民黨方面勉強同意新四軍下編四個游擊支隊。
  此後,兩黨關係委員會基本停止了活動,兩黨關係又采取了遇事協商、隨時約
見的辦法,主要在周恩來和蔣介石之間進行。
  蔣介石這時又黑又瘦,他正陷於南京失陷和陶德曼調停失敗的憂慮和惆悵之中。
  陶德曼是德國駐華大使。從1937年11月開始,日本政府一面鼓動軍方大舉浸華,
一面委託陶德曼出面調停,誘使中國議和。12月初,蔣介石聽了陶德曼轉述日本條
件後,定下兩項原則:一、不拒絕德國的調停,這樣不算是亡國條件;二、華北政
權須要保存。
  但是,誰也想不到日軍那麼快就能攻佔南京。南京陷落的當天。近衛文磨首相
就揚言: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四大都市不守,國民政府的實體己成問題了。
  12月14日,東京召開內閣會議,重新研究向德國大使提出的對華議和條件,認
為取得了如此重大的勝利,而且付出了大量的犧牲,以如此輕微的條件議和,太便
宜蔣介石了,必須對戰敗者追加新的條件。
  12月26日,蔣介石婉拒了陶德曼的求見,決定由夫人宋美齡和孔樣熙代為接見。
  但是。宋美齡帶回來的卻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陶德曼轉達的日本所提條件極為苛刻,它包括四項基本條件、四條口頭說明和
九條細目。且看九條細目:
  一、中國正式承認滿洲國。
  二、中國放棄排日反滿政策。
  三、在華北及內蒙古設立非武裝地帶。
  四、華北在中國之主權下,為實現日滿華三國之共存共榮,應設立適當機構,
賦以廣泛權限,尤以實現日滿華經濟合作為要。
  五、在內蒙古設立防共自治政府,其國際地位與現在外蒙古相同。
  六、中國須確立防共政策,並對日滿兩國防共政策之施行予以合作。
  七、在華中占據地區設立非武裝地帶,在大上海市區域由日中協力維持治安及
發展經濟。
  八、日滿華三國締結有關開發資源、關稅、貿易、航空、交通、通信等方面必
要之協定。
  九、中國應償付帝國所要求之賠償。
  如此苛刻的條件,直使蔣介石滲出一身冷汗。他在日記中寫道:「倭所提條件
如此苛刻,決無接受余地。」
  日本的條件不能接受,那麼是否繼續和日本交涉呢?蔣介石陷入難以抉擇的境
地。
  上海、南京相繼失守,國民黨軍損失慘重,悲觀絕望的氣氛籠罩著國民政府,
希望議和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本來一直主和的征精衛、張群等人又紛紛發表和談
的言論,要求蔣介石停戰求和。然而蔣介石明白,這時如向日本求和,時機極為不
利。等於乞降,必會遭到全國人民的唾棄,危及國民黨的統治。
  早在陶德曼提出調停之韌,國內輿論對於中日之間的交涉就頗有微調,山西的
一家大報還猛烈抨擊陶德曼,說他出賣中國,是日本的幫兇。後來,雖然抗戰的宣
傳轉移了人們的視線,但對於中日間的秘密交涉,新聞界一直十分關注,一家報紙
在頭版頭條竟用了這樣一個標題:「誰主張和談,誰就是漢奸。」
  而中國共產黨對於蔣介石的活動更是極為關注,無論在報紙上,在談話會上,
還是夜毛澤東、周恩來的講話中,都一再呼吁警惕求和勢力的抬頭,號召人民起來
孤立投降派。顯然,如果和日本直接談判,接受日本的條件,兩黨關係必然破裂,
中共決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高呼「擁護蔣委員長」的口號了。
  但是,如果斷然拒絕中日談判呢?陶德曼在向孔祥熙、宋美齡轉述日本的苛刻
條件時,特意提醒:「日本的極端分子們批評這些條件,認為太溫和了。」言外之
意,不是十分清楚嗎?無疑,一旦拒絕談判,戰火將會越燒越遠越燒越深,假如幾
年之內全中國被佔領,他除了投降又能做什麼呢?要麼打游擊,然而他的軍隊能像
未、毛紅軍那樣打游擊嗎?」
  瞻念前途,不寒而慄。下不了決心的蔣介石只好開會決定。
  平時,一談起和戰問題,汪精衛等人總是慷慨激昂,攻擊主戰的人是唱高調,
特別對力主抗戰的中共,更攻擊為借刀殺人、借抗戰之名圖發展之實。可是在12月
27日的國防會議上,聽了日本提出的條件後,他們卻一言不發。
  周佛海左看看,右瞅瞅,實在憋不住了,便帶頭開了一炮:「我認為,在現在
的形勢下,鑒於中日軍事實力的對比,接受德國的調停,與日本和談是上上之策。
至於繼續作戰,那無異於自取毀滅,是下下之策。」
  對周佛海態度鮮明的發言,徽微頓首以表贊同的有,搖頭擺手大力反對的有,
更多的仍然沉默不語。
  「孟瀟,談談你的看法?」蔣介石叫起了唐生智。
  「敗軍之將不言勇,本來作為南京失守的罪人,我無權發表意見。但是,為中
國著想,答龐日本的這些條件,進行和談,我看那才是真正的亡國之舉,絕對行不
通!」唐生智和周佛海唱起了反調。
  幾番爭議之後,意見仍然對立。
  最後,還得蔣介石出來收拾場面。他嗓音有些沙啞地說:「今日形勢,除投降
外無和平可言,捨抗戰外無生存可圖。為國為民著想,我認為抗戰比議和要好一些。
不過,我們不要放棄任何可能和談的機會,只要不損害民族利益,縱使個人作出犧
牲也是可行的。」
  轉眼到了元旦。這一天,國民政府進行改組,蔣介石辭去行政院院長兼職,專
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行政院長由孔祥熙升任。副院長則由熟悉對日關係的張群擔
任。這次改組,對外顯示抗戰力量的加強,同時也為中日交涉埋下了伏筆。
  元旦之夜,外交部長王寵惠無心觀賞鼓樂管弦、霓裳羽衣,只顧心急如焚地等
待陶德曼。
  當陶德曼把日本所謂「非正式條件」的補充說明交給王寵惠時,王寵惠的心涼
透了。這四條補充說明不僅沒有從原來的條件後退,反而使日本的亡華要求更具體
化和明確化了。
  王寵惠立即報告蔣介石。蔣問:「寵惠,你認為日本的補充聲明如何?」
  「委員長,我認為日本的條件是亡國條件,日本認為戰場上取得了主動權,便
可以滅亡中國。提的條件完全是訛詐,企圖使我方在軍事失利的情況下,屈辱求和。」
  蔣介石已經沒有了上次的驚訝。似乎對日本的一套手法看透了。他疲憊地說:
「日本提出的條件,等於征服與滅亡我國,應該拒絕。不過在此不利的形勢下,還
是要虛與委蛇。這樣吧,對於田穗曼,不要馬上作答,縱使問起,只說我方正在考
慮。」
  拖延戰術已定,由於北方戰事吃緊,蔣介石於1月4日飛往洛陽,部署抗戰事宜
去了。
  日本一催再催,陶德曼一問再問,王寵惠卻一拖再拖,敷衍搪塞。日本政府認
為中國政府缺乏誠意,實質是「拒絕答覆」,乃於1938年1月15日決定「陶德曼工作
結束」。陶德曼的調停宣告失敗。
  1月16日,日本首相近衛文磨發表《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的聲明:
  攻陷南京後,帝國政府為給予中國國民政府最後反省機會正及於今日。然而國
民政府不解帝國之真意,竟策動抗戰,內不體察人民塗炭之苦。外不顧東亞全局之
和平。
  因此,帝國政府今後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而期望真能與帝國合作之中國新政
權的建立與發展,並將與之調整兩國邦交,協助新中國之建設……
  針對近衛聲明,國民政府隨即發表了指斥宣言。
  1月20日,國民政府召令駐日大使許世英歸國。
  1月28日,日本駐華大使川樾茂也撤回日本。
  和平的大門關閉了。

  這時,蔣介石正在洛陽。為了討論徐州會戰和堅持華北問題,他電召第一、第
二戰區師長以上將領赴洛陽開會。
  1月15日,一列東馳的火車駛進洛陽車站,從車上下來的除衛立煌等國民黨將領
30余人外,還有八路軍的總司令朱德、副總司令彭德懷和師長林彪、賀龍、劉伯承。
八路軍將領身穿灰布軍裝,腿纏綁帶,與身著黃呢制服、足蹬皮馬靴的國民黨將領
形成鮮明對照。軍帽上雖然同樣都綴著青天白日帽徽,但一望而知。他們代表著兩
支不同的軍隊。
  車站外,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要人親自來接。副參謀總長白祟禧走向彭德懷,
邀彭同車:白記得,這就是當年率領紅軍在他和李宗仁統治的區域強渡湘江、突破
第四道封鎖線的紅軍第三軍團長。
  「久違,久違!」白崇禧向彭德懷伸過手去,打量著這位曾使他震動的紐軍猛
將。
  「久違,久違!」彭德懷伸出手來,會心地笑笑。
  八路軍警衛班長遞過來一把日本指揮刀,彭德懷說:「這是朱總司令贈給鈞座
的戰利品。」白崇禧接過刀,連說:「謝謝,謝謝!」
  坐到車上,彭又說:「小弟還帶有最近繳獲的日本軍官用小手槍數支,準備奉
贈委員長、何總長和鉤座。」
  汽車駛過洛陽市街,白崇禧手持指揮刀反覆把玩,沉吟不語。車轉了個急彎,
才回神轉目,答道:「玉階兄及軍座指揮有方,八路軍英勇善戰,令人欽慕!」
  此後,國民黨軍界人士和國內外友人,多以得到八路軍贈送的日本戰刀、手槍
等戰利品為榮,有的還當面索贈。
  在洛陽會議上,蔣介石發表訓詞,表示堅決抗戰。會後單獨會見朱、彭、林、
賀、劉,表示接受朱、彭提出的改造軍隊、開放民眾的意見,但對八路軍提出的擴
大編製、增加經費和武器供應的要求,採取了敷衍的態度。蔣介石看到,在華北戰
場上大顯身手的八路軍將領,雖然和國民黨將領有同樣的薪傣規定,但依舊是士兵
裝束,生活簡樸。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曾在討袁戰爭中名震川鄂的劉伯承,竟還穿著
一雙草鞋;而他自己的將軍們,戎裝凜凜,生活闊綽,卻不乏怯敵之人。看著看著,
不勝唏噓,感慨系之。
  會畢進餐,蔣介石特邀朱、彭共桌,以收刺激「將心」之效。這一舉動,果然
使在座的國民黨將領側目而視。
  席間,蔣介石約彭德懷同車赴武漢繼續會談,彭應允了。
  這時,徐州南北戰事吃緊,蔣介石深感八路軍在敵後配合,牽制華北日軍的重
要。在會談時,他伺彭德懷提出:「我已決心與日軍決戰於徐州。徐州得失,關係
中原全局,當待八路軍努力配合。可否在青紗帳起時,派隊襲擊津浦線,進行支援?」
  彭德懷慨然答道,「為了配合徐州會戰,不待青紗帳起,即當派隊前往。」
  蔣介石甚為滿意。他注視著彭德懷。一個久沉在他胸中的希望冉冉升起。
  蔣介石這次單獨約彭德懷赴武漢會談,當然主要是為了解決八路軍對徐州會戰
的配合問題,但同時,也不無其他用心。
  從1928年夏天以後,在送到他手裡的有關紅軍活動的情報中,「朱(德)、毛(澤
東)、彭(德懷)、黃(公略)」是使他最傷腦筋的幾個字。第二次江西「剿共」不利,
曾冒出來個黃漢湘其人,向蔣介石獻計,自報奮勇,帶著蔣的委任狀,去蘇區策反
黃公略(黃漢湘之侄)和彭德懷。結果蔣介石得到的不是彭、黃二傑,而是黃漢湘的
人頭。1932年,又有一個叫舒適存的人,不識相地向蔣獻策,以重金收買彭德懷。
蔣介石前事不忘,不耐煩地回答:「好,好,以後再說。」舒適存討了個沒趣。
  以後,蔣介石就不斷懸賞捉拿彭德懷,直到第二次國共合作。而今天,彭德懷
不卑不亢,坐在他的面前:紫黑皸裂的皮膚刻染著北國疆場的風霜,兩道濃眉凝集
著一股凜然之氣,寬厚的嘴唇透露出農民的質樸本色,徽微向下的嘴角又顯示出剛
正、倔強的個性;灰色的布軍裝,經過幾個月的櫛風沫雨,雖已褪色,但穿扣整齊,
扎束硬挺,正如許多人評論的,是標準軍人的儀態。
  國共合作共同抗日,八路軍的戰績頻傳,蔣介石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他決心
用他的拿手好戲試探一下——這拿手戲在他擊敗各路軍閥,統一全國的大業中,是
大大奏過效的。
  會談完畢,彭德懷告退欲起。蔣介石忽然笑吟吟地問起彭德懷的家庭情況:有
沒有歸裡探望,府上可安,等等。彭沉默不答。蔣搓搓手:「如有難處,我可囑張
主席(湖南省主席張治中)關照。」
  「承委座垂詢,職家早承何健主席關照過,連祖上三代的墳都挖了,家弟二人,
至今在外流落。」彭德懷冷冷一笑。
  「有這等事?不像話,不像話!我馬上下令保護,你讓他們回家!」蔣介石站起
來,連聲叫:「來人,立即通知張治中。」同時簽署了5萬元支票,親自送給彭德懷。
  彭德懷起立,正色道:「德懷一家素以勞動為生,身為抗日軍人,每月有八路
軍規定之津貼費足矣,其他分文不能領受。」稍停,又補充說:「八路軍在前線浴
血殺敵,現部隊擴充,衣食不繼,糧彈兩缺,主要靠繳獲維持。委座以抗戰為重,
希給八路軍按兵員實數發購。」
  蔣介石面色微沉,仍不失笑容:「那——那是另外的事,至於這,是贈給副總
司令的薄儀。」
  「德懷是共產黨人,決無個人受財之理!」彭德懷忍住性子起身告辭,蔣介石
無可如何。
  彭德懷回到住所,尚未坐定,何健即來訪。彭德懷料知還有文章,對這個當年
屠殺湖南人民的劊子手余恨未消,托辭不見。旋即奔赴碼頭,乘輪渡江北去。按下
不表。

  再說蔣介石為了表明對國共合作的誠意,這時不僅邀請八路軍將領參加軍事會
議,而且還邀請共產黨領導人參加某些部門和機構的工作。
  1938年初,國民政府改組軍事委員會,下設軍令、軍政、軍訓、政治四個部。
蔣介石任命其嫡系寵將陳誠為政治部部長,請周恩來擔任副部長。為此,陳誠親自
登門相請。同時,行政院院長孔祥熙也表示要周恩來到行政院任職,並由行政院副
院長張群出面相邀。
  對這兩次邀請,周恩來本人和中共代表團都婉言推辭了。
  1月中旬,蔣介石發話了:政治部副部長非周恩來不可。
  蔣介石為什麼這麼做?是出於對周恩來十分賞識呢,還是使的離間之計,抑或
僅僅為了裝璜門面?外人無法窺得蔣的心跡,單知道他的態度夠堅決的。
  周恩來仍然再三推辭,理由是:我做副部長可能引起兩黨磨擦,恐不要。
  蔣介石還是不依不允,對周說:「你不要怕磨擦,可以避免磨擦。政治工作方
針是加強部隊,發動民眾,副部長職權可以明確規定,按職負責,不致引起磨擦。
編製人事還沒定,都可以商量嘛。你和陳誠原來就熟,康澤也是可以共事的,不致
搗亂。」
  1月21日,中共代表團依照組織程序向中共中央報告了這一情況,未見中央答覆。
2月1日,是新政治部開始工作的日子,中共代表團再電中共中央:「我們認為,孔
祥熙為主和者,行政院方面應謝絕;政治部屬軍事範圍,為推動政治工作、改造部
隊、堅持抗戰、擴大我黨影響,可以去擔任職務。如果屢推不干,會使蔣、陳認為
共產黨無意相助,使反對合作者的意見得到加強。」
  經過中共中央同意,周恩來正式出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這是
整個抗戰期間中共領導人在國民黨軍政部門擔任的惟一要職。
  蔣介石對改善國共關係作出的另一表示,是邀請共產黨人參加國民參政會。1月
上旬,周恩來向國民黨提出擴大國防參議會為民意機關的具體建議。他說:「為了
動員和組織全民參加抗戰,採納各種抗日的好建議,要有一個民意機關,既要有國
共兩黨、救國會、國社黨等以及無黨派人士參加,也要吸收其他堅決抗日和真正代
表民意的分子參加。各集團軍亦可派代表參加,以增多堅持抗戰分子在政府和軍隊
中的力量。」蔣介石采納了這個建議、半年後宣佈國民參政會成立。中共方面的參
政員共有7人:毛澤東、王明、博古、吳玉章、林伯渠、董必武、鄧穎超。除毛澤東
請假外,其他6人都出席了國民參政會的第一次會議。
  這一些,不能不說是國共合作的某種成果:但是幾乎與此同時,國民黨陣營中
冒出了一種不和諧音。這種不和諧音是CC系、復興社首先鼓噪起來的,領頭的便是
與中共代表團談判的康澤、劉健群等人。他們在1938年初突然發起了一場鼓吹「一
個主義、一個領袖、一個黨」的宣傳活動,宣稱「今天國民黨外的一切黨派,都沒
有獨立存在的理由」。他們控制的《掃蕩報》、《武漢時報》、《血路》、《抗戰
與文化》等報刊,連篇累牘地發表文章,把矛頭直指共產黨和它的政權、軍隊。2月
10日的《掃蕩報》發表社論,公然聲言中國有三種妨礙並破壞統一的因素,把陝甘
寧邊區說成是西北的新的封建割據區域,指責紅軍雖改易旗幟卻不服從中央,並說
在國民黨外存在其他黨派影響了中國的政治統一,要求取消這三種勢力。「一個領
袖、一個主義、一個黨」的問題,在武漢三鎮弄得滿城風雨,一時成為街談巷議的
熱門話題。
  中共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正是:
    你敲鼓來我吹號,
    鼓號不是一個調。
  要知中共如何反擊,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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