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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唐軍師遇敵初敗 宋將軍破寨回朝

  詩曰:
  
  正氣由來自勝邪,術窮轉覺技難誇。
  寄言左道從茲退,勿致終來末路嗟。

  再說余鴻見鄭印頭盔上霞光閃閃衝起,將飛刀打下塵埃,插在馬前,心中大惱,想來此賊有此寶盔,落魂鑼又不驗,實乃一異人也。怒目圓睜,又問香囊中取出豆子,念念有詞,向空中一撒,頃刻之間化成數千軍馬,紛紛落下陣場殺上,將鄭印重重困住。俱是凶惡猛漢軍人,令人驚怯。只因鄭印體中穿上仙甲,眾鬼惡兵只喊殺不敢侵近,他反雙鞭亂打直衝入陣裡,眾兵馬紛紛倒退,僕躍沾土,已變化成豆子。余軍師怒上倍加,看不出小賊有此寶貝盔甲,鑼不能擒,刀不能傷,化兵又被破了。意欲收兵回關,又恐被唐將眾人將吾小覷;欲以力戰,小賊實力很大難敵,正在心頭煩惱。原來鄭印一想師言吩咐,這妖道果然法術多端,皆被吾盔甲所破,但想師父之言,彼乃多年得道法力精奇,我非其敵手,倘再來別術,非吾所利也,不若先下手為強。想罷抽出飛錘一柄,向余鴻打去。余鴻見破了法術,正在煩惱,還要復用法物,不意又被鄭印一飛錘打來,急如閃電。余鴻喊聲:「不好!」將身一側,已略打在左肩上,不勝疼痛,跌下梅花鹿邊,鄭印再飛一錘,余鴻大驚,急忙中,借土遁走了。只被印將梅花鹿腳力打死,倒於地中。
  那鄭印歎惜將已收除妖道,卻被他走脫。想必氣數未便該終,不若早回汴京取救兵也。即透營殺出。快馬加鞭,唐兵將人人不敢近他馬前,由印殺出。一連跑走數天,到了本國的內地,見一騎人馬擁護一主而出,乃一潘字大旃帥旗,鄭印一想自己身居王爵,此官乃一大將軍之職,應當下馬相見,今仍是公然馬上而來,好生無禮,暗怒中又思他未曾得知主上封吾王位,此乃不知不罪也,難怪,且暫相見為是。當時潘美在馬上相近,見一少年是王侯服色,細認來似被風吹刮去鄭恩之子鄭印一般,連忙滾下鞍馬,笑而詢問曰:「馬上王爺可是汝南王世子王爺否?今見尊容相似,乞道其詳,以便見禮。」鄭印見他下馬相迎請問,遂爾下卻金鞍,呼聲:「潘將軍世叔大人,小侄果乃鄭印,前被風刮上仙山,今奉師命回朝取救,得蒙當今加恩襲職汝南王,殺出重圍,且請大人並進關一敘談。即日行程起馬。」潘美曰:「如此請王前步,待下官隨從。」二人拱手,一同共進界牌關,賓主下坐,茶獻罷。鄭印轉問:「潘大人未曉打聽得主上危困,眾王侯被擒否?」潘美曰:「主上被困壽州城,眾王侯失手,小將知之,屢欲離城興兵救駕,奈無詔旨到宣,卑職身受邊關重地,是以未敢擅離。今經日久探聽關城未久,然主上亦困下不得駕回,正欲統兵親往打聽消息,今不期遇著王爺回朝取救,小將不須離境往壽州了。」鄭印聞言曰:「今吾奉旨回朝取救,且待二王爺發差五陰將前往赴敵,大人仍守此頭座關,不可丟失為上,待救兵一到,余妖道不難收滅也。」潘美點首稱領鈞旨。
  是日鄭印刻日登程,分別而去。離了界牌關,一駕上靈符半天之久,已到了汴京城,怎奈印乃少年貴生王侯之家,不輕易出京師城市少游,況別卻多年,真乃歲月幾何,江山不可復識,地土多有改遷,身進王城,動問旁人許多,方至汝南王府中。但此位少王生來性急鹵莽,有老父遺風。一進王府頭門,大呼母親哪裡,一程大步踩進,有一新充家丁失時倒運,不知他是少主回來,上前人喝:「死囚休得狂妄,闖王府罪大不赦。」雙手攔阻,卻被當胸一托,力如卸山,已將家丁摜跌去丈餘遠,撞在石柱欄上,頭額破裂,鮮血流而不止,已死了。有舊日老家人,方知少主獨自一人回府,又驚又喜,即曰:「且喜少主回歸,老奴等有失遠迎。」即引導入九重內府不表,外府將死家人收殮埋葬。
  且言鄭印一程進內,只見舊府依然,風景無異,早有家人先已入報,王妃預出,母子重見,印下跪兩相泣淚,有如夢中,想不到一刻相見,驚喜交集。陶王妃挽起孩兒,詢問前因。印即述得遇仙指示,又言知現奉當今太祖詔旨,母親領兵為帥,襲汝南王之職。陶三春聞兒言來,不覺恨歎一聲日:「此話兒休提也,汝父在日功高社稷,一旦無辜被殺害。今日被困急災,方見有用人之心。此無情薄行之王,只可同患難,不可共安享。今君王雖有旨命,為娘死也不願奉詔。前日我兒被風刮去,我自覺一時無主,今幸母子團聚,明日交回詔書,即辭官作速回鄉土,靠著十畝果嚼聊作太平之樂。母子膝下相依,還勝王公奉養。」此夕話陶夫人有感於丈夫功高被害,君上薄情寡恩。豈知鄭印乃英雄壯志,心欲大振家聲,師訓章章,言猶在耳,是一副熱腸。今忽聞母言如此,不得不遵,且暫含糊答應,明日見過君王,再作議論。母子言語多時,夜深時分寢去。
  此夕陶王妃方幸兒得回,菽水承歡有人。正更深未合眼,枕畔躊躇,從違未卜,輾轉多時,已三更之中,不覺飄然莊週一夢。耳邊不住車馬呼喝之音,又見有金甲神人擁著一尊王者如閻君或神聖。夫人只得下拜,目略注視,豈知此神聖乃丈夫汝南王,陶夫人呼聲:「王爺何往?何得獨棄下妾身?」那汝南王下了車輿,扶起安慰夫人,不須苦惱,夫人泣下訴知寡居苦節,正欲母子歸鄉,孩兒心性又留戀高官顯爵。不著王爺攜了妾身同往,免再苦惱於塵凡。言罷又哭泣起來。王曰:「在陽世與夫人是枕畔恩情,今吾已歸神位,是幽明無路,然以未嘗一日忘之懷,但夫人陽壽未終,安能一路同聚,直待婺星飛墜日,方得共見雙星。至於汝丈夫前者被君王殺害了,也領了辱君抗主之咎,短減壽元三紀,以懲戒強臣於後世,且合當歸還天位有期,與當今君無干,況汝今一時苦正屬名留千秋也。今主上被困於南唐壽州,有禱文告於皇天,吾於天帝王座,亦得賜覽。今正慮著汝以婦女之見,念恨私仇,逆旨不忠,以取天罰。故特來指點告知夫人,且領君王詔旨,從孩兒之志,大振吾鄭門世代忠君報國,功名千古不朽,夫人日後亦不失血食香煙。」夫人見丈夫此言諭功一番,只得哭泣領受,又聞王言曰:「神道不得久留,夫人且自保重自愛,陽壽享福尚有三紀,子貴媳賢,名輝聲振,眾臣莫及,為夫去了。」見車馬紛紛而起,陶夫人哪裡肯捨之,向汝南王龍袍哭泣挽住不放,卻被王爺大袖一拂,車駕馬足俱已起在空中。
  陶夫人反跌僕在地,大呼王爺,方才醒蘇,方知一夢,已是五更之初。桌上銀燭灼灼尚半明,起來挑亮,想起丈夫訓勸之言,不覺一汪珠淚,但想來不可不遵從,坐至天色已曙了,丫環進水梳洗畢。即傳進孩兒入內,印請母安,禮罷。陶夫人將昨夜夢王爺功訓之言,一一說知世子。印也下淚一行。母子對面傷感。夫人收淚曰:「孩兒,此已往之事,父親已為神道,天命注下,不必記報朝廷了,且登朝呈上太祖御詔,以待署君二王爺議帥,娘且依旨命。」鄭印止淚,依命入朝,有二王爺一見太祖詔文呈上,方知太祖被困於壽州城,眾王侯被捉去,正思王兄主上無事起惹災殃,坐朝安享好不為美,定必領兵御駕親征,今被困於遠土,詔內命下各王女將解圍。是日只得依詔旨分頭命下往宣,正是綸音一降,須臾陶三春、趙美容諸女將次第上殿,二皇爺將太祖被困,詔旨命各女將領兵救駕傳明。各女將軍俱稱領旨。二王爺即日傳諭兵戶二部,一面點定三軍辦足糧草,刻日起程進兵,固然各人無事辭駕回府。
  單有趙王姑一聞鄭印言及丈夫被南唐活捉去,不獨此,不料高王反投唐,復向太祖倒戈,此段情由,令他驚駭不小,又不由人不氣忿,並要在王兄署君謝罪。二王爺曰:「高駙馬平日忠肝義膽人所共知,御妹何須過怒,料必別有原由,不可著急,今同領兵去日便得分明瞭。」有王姑只歎聲辭別三兄回歸王府。不知何日起兵赴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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