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李半仙把酒談朝政 楊越公扶病受佳人
    詞曰:
    
    求刺吹毛,窮谷深山都到。妒臣忠,還嫌子孝。沒些廉恥,似心瘋狂跳。比淫孀,
再婚重醮。更有貪夫,欲心難了。況功名巍巍不小。金釵成陣,國色何曾少?鹿為馬。
                         右調《風中柳》

    話說蔣青巖的船到了揚州,也不會候袁太守,也不去看沈蘭英,就在城外催了轎馬
人夫,星夜望京中進發,只一個月,趕到京中,此時才是二月二十八。蔣青巖領了碧煙,
一齊到華夫人寓所來,華夫人見了碧煙,歡喜不盡。說道:「便是我三個孩兒,也不過
如此。」蔣青巖忙忙止住道:「岳母不要高聲,恐鄰人聽得。此後分付家中大小都叫小
姐,恐有外人相問,只說是大小姐。」華夫人聞言,深以為然,即著人去報知華刺史。
又分付收拾茶飯,與蔣青巖和碧煙吃了,叫碧煙重新去梳洗妝扮,不一會,碧煙打扮得
嬌艷非常。華夫人分付家人雇了兩乘轎子,自己同碧煙坐了,蔣青巖先行,一齊來到華
刺史身邊。蔣青巖先向華刺史見了禮,然後是碧煙走過來,向華刺史道:「爹爹在上,
孩兒拜見。」華刺史故意說道:「孩兒遠來辛苦,不消行禮罷。」碧煙拜了起來,走去
坐在華夫人後面。華刺史同蔣青巖坐在一邊,喜容滿面,暗暗向蔣青巖再三稱謝。蔣青
巖向華刺史附耳低言說了一會,華刺史連連驚訝。蔣青巖道:「事不宜遲,岳父只得忍
著肚腸,明日便將表妹送入楊府去吧。」華刺史故意做傷心之狀,向碧煙道:「我兒,
你爹爹不幸做官一場,不能使你早遂於歸之願,將你身子陷入權門,雖然事出不測,情
非得已,我做爹爹的卻怎生忍心得下。」碧煙也故意掩面道:「爹爹說那裡話,孩兒的
身子都是爹娘的。昔日木蘭從軍,緹索詣闕,總因救父之難,況今日爹爹之禍,都因孩
兒身上起的,義當前去。且家中還有兩個妹子,可以承歡朝夕,爹爹不必過傷。孩兒請
明日便去,令爹爹早脫縲紲。」華刺史道:「孩兒之言,足見大孝,明日便煩你蔣家哥
哥,拿我的官銜帖子,送你進去。」正說話間,張澄江、顧躍仙兩人都到了,與蔣青巖
見了禮,又向碧煙作了揖。兩人細看碧煙,心下暗暗驚訝道:「蔣兄敢是在天上去來,
不然怎能得這一個仙子!那楊素者言生,好造化也。」此間同在所中的人,都在暗下偷
看,都道原來華公有此美女,那楊素怎肯甘心。
    話休饒舌。再說華夫人坐了一會,自帶碧煙回寓去了。蔣青巖和張、顧三人陪華刺
史坐談,只因那所中人眾,絕不曾說起那蘇州、維揚之事,況蔣青巖先有院子進京,華
刺史夫婦及張、顧二人已都知道了,惟有張澄江向蔣青巖悄悄恭喜。到是顧躍仙止住。
蔣青巖笑道:「別後的話也長,事也多,待正經事妥了,再細細陳說。」翁婿四人談了
一回,蔣青巖便拉了張、顧二人一同回原日的下處去。到晚間,三人同去會李半仙,謝
他一向周旋之德,半仙忙問道:「可曾覓得美人來?」蔣青巖道:「美人已覓有了,現
在家岳母下處,擬明日送入越府,特來請教。」李半仙道:「恭喜,恭喜!越公連日抱
恙,今早皇上造官問安,尚未全愈,三位也不要管他閒事,明早先待老拙進去,與他說
聲,三位隨後便送那美人進去。」蔣青巖等三人一齊應諾起身,李半仙道:「蔣先生今
日遠來,老拙有一杯水酒,替先生洗程,敢屈張先生和顧先生奉陪。」蔣青巖連連稱謝,
三人從新坐下。不一會佳餚羅列,美酒齊斟,賓主四人暢飲。飲到中間,李半仙道:
「老拙今早在越府見報上有吏部一本,為缺人才事,他本上道:『前朝的名宦舊紳,都
觀望不出,並其子弟都拘阻不容應試,其中豈無抱王佐之才、懷經濟之策者。當今中外
一統,急宜選才守成,以求王治。伏乞陛下速下嚴旨,庶使矯名竊譽者,無敢吠堯;懷
瑾握瑜者,終能用漢。』奉聖旨:『這一本說得是,該各道節度使及守土官,速查各地
方所有陳朝舊紳,除年六十以外者准致仕,其未及六十者,俱勒令赴京.照職補用,如
有冒推老病、故為觀望者,以叛逆論;其舊紳子弟,亦該查明,令赴職,有違避高尚者,
亦以叛逆定罪。該各節度官知道。』聞這旨一下到各地方去了,依老拙看,這旨意十分
嚴厲,三位料難脫索,老拙的相法就要應了。」蔣青巖等三人聽得此言,都著一驚,面
面相視。李半他知他三人不願取功名,勸道:「三位先生休得太迂,年青才大,正是功
名路上人,且尊相已定,邊天不祥;況三位先生原只當是未嫁的女子,比那再婚不同,
三位先生休要錯過。」三人道:「先生見教極是,只恐有見識的女子,寧甘終老深閨,
必不肯失身匪人,以辱父母。」李半仙過:「老拙非敢相強,但恐有患於三位耳。」蔣
青巖等三人因這一番議論,都快快不樂。李半仙又道:「這些事且丟開,敢問蔣先生此
行,老拙看的氣色可曾有些應驗麼?」蔣青巖道:「極驗,極驗,件件不差,若論先生
的相法,真可謂神仙,豈但半仙而已。只是說來話長,待明日家岳之事妥後,大家相聚
一處,待學生細細說與先生聽。」四人又飲了一回,方才作別回寓。
    蔣青巖、張澄江、顧躍仙同坐在廳中,蔣青巖道:「適聞半仙之話,我們三人將來
想個甚麼脫身之計?」張澄江道:「這是奉嚴旨的事,地方才必不肯輕視,我們又無多
金買囑;且法令之初,萬一不濟,豈不累及身家性命。不若依了半仙之言,趁在京之便,
我們三人拼了做一起吧。」蔣青巖道:「待明日再與岳父商量,看岳父主意如何。」三
人說了一會,三人睡了。
    天明起來,梳洗完畢,打聽李半仙已進越公府中去了,三人齊到華刺史身邊。華刺
史寫一個官銜帖,付與蔣青巖,蔣青巖連忙到華夫人下處,見過華夫人,再去看碧煙。
只見碧煙打扮得描不成,畫不就,坐在房中下淚。見蔣青巖到了,忙忙立起身來。蔣青
巖心中甚是割捨不下,也不覺流淚,說道:「小娘子,今日之事,實不得已,望小娘子
忍耐,作速前去,不用悲傷。」碧煙只得揩了眼淚。蔣青巖出來,問左右轎子可曾齊備,
左右道:「齊備多時。」蔣青巖忙請碧煙上轎。此時華夫人也捨他不得,當真掉下淚來,
分付院子跟蔣青巖和碧煙前去。碧煙沒奈何,吞聲上轎,竟望楊素府中來。不一會到了
楊府門首,蔣青巖看那門首,好生威武。怎見得:
    
    棨戟森森,弓刀凜凜。金獸面耀日輝煌,帥字旗臨風飛舞。半掩朱門,上書開國元
勳之第;遙連紫禁,同推一人以下之尊。文官武將,錦玉聯翩;駿馬香車,風塵馳驟。
連因抱病罷笙歌,何事暮年貪美色。

    蔣青巖分付將碧煙的轎子歇在一邊,他自己走到門首來打探,只見門內一個官兒,
錦衣烏帽,走上前來,向著蔣青巖問道:「秀才可是替華刺史送美人來的麼?適間令公
爺傳諭,著小官在此伺候。秀才可有手本在此,待我去傳稟。」蔣青巖忙將華刺史的官
銜帖子送與那官兒,那官兒連忙進府去了。蔣青巖走到轎子邊,向碧煙道:「小娘子,
那門官已進去傳稟了,小娘子切記好生答應;舟中之言,切須在念。」碧煙道:「相公
放心,倘不如願,請以死報。」話猶未完,那官兒同了李半仙已到轎前,說道:「請美
人到二門外下轎,令公有恙,蔣先生不須進見吧。」蔣青巖道:「如此學生只在左右候
個回音便了。」
    不說蔣青巖在外等候回音,且說柳碧煙的轎子同李半仙和那官兒到了二門,請碧煙
下了轎。李半仙將那碧煙一看,心中驚道:「怎生又是一位夫人之相!」那府中的人看
了碧煙,個個魂消。走到第五重門,那官兒轉去了,門內許多姬妾侍兒相迎,見了碧煙,
個個退步。這李半仙年老,久作入幕之賓,竟領碧煙來到楊素榻前,那榻前說不盡的珠
圍翠繞,富麗非凡。李半仙指碧煙朝上拜了四拜,立起身來。那楊素看見碧煙的容貌,
心下分快樂,覺得病體好了幾分,問道:「你是那華刺史第幾個女兒,喚甚名宇,今年
多少年紀?」碧煙道:「妾乃華刺史的長女,名喚柔玉,今年一十八歲。」楊素點頭道:
「你就是華柔玉麼?好,好,果然名不虛傳。你可用心服事我幾年,待我百年將近,尋
一個才子配你。」叫左右侍兒去取舊日紅拂房中的鎖鑰,付與碧煙道:「房中一切俱
有。」碧煙拜領。楊素向李半仙道:「李丈,你可去對那華家的來人說,我甚歡喜,明
日便放他主人,叫他主人還在京多住幾時,待我病體安痊,還要請他相會。」又分咐左
右去取黃金一百兩,與華刺史補作聘金;白銀一百兩,賞與來人折酒飯,左右領命。不
一會,黃金、白銀排得停當,著一個欽賜的內監棒了,隨李半仙出來。李半仙又著先前
那傳帖的官兒,去請了蔣青巖到二門邊,將楊素分付的話及楊素歡喜之意,細細與蔣青
巖說了,然後將黃金、白銀交與蔣青巖。蔣青巖接了,謝過李半仙,忙忙來回覆華刺史
夫婦。華刺史夫婦甚喜,感激蔣青巖不盡。張澄江和顧躍仙兩人也向蔣青巖作揖,謝道:
「我們三人之事,卻累吾兄一人受勞。今日功成,小弟二人坐沾其德,心中之感,真不
可言盡。」蔣青巖謙遜不已。華刺史要將楊素送的金子送與蔣青巖,蔣青巖道:「今日
之事,雖為岳父,實小婿自為,此金只可留謝李半仙,小婿要他何用!」華刺史道:
「賢婿既然如此推功讓德,這金子就煩賢婿帶去,送與李半仙,道老夫明早出去,再當
登謝。」蔣青巖道:「這卻有理,待小弟晚間送去。」
    正說間,忽聽得所門外邊有人喧嚷。華刺史方欲問時,只見一個管所的官兒,進來
報道:「楊令公差官在外堂,請華老爺相會。」華刺史聽得,忙整衣冠出來相見,那差
官見了華刺史,深深作揖道:「小官奉令公爺鈞旨,清華老爺回寓,待令公老爺病癒時,
回旨便了。」華刺史向差官深謝,要留那差官待茶,那差官忙忙作別去了。
    華刺史歡天喜地,分付院子收拾行李,先挑到華夫人寓所,華刺史翁婿四人,隨後
步行而來。華夫人見了,喜得手舞足蹈。當日三個女婿公同替丈人慶賀,席間蔣青巖將
昨夜李半仙對他說吏部本內的事情及聖旨批行一節告訴華刺史。華刺史道:「怎又有這
節事,這卻是違背不得的.到虧老夫多生幾年,不然也是這網中之人了,只有三位賢婿
卻逃避不去了。於今風波最大,祖宗血食、身家性命要緊,不可兒戲。」蔣青巖道:
「小婿們正要請教岳丈,如此怎生是好?」顧躍他又將李半仙勸他三人的話述了一遍。
華刺史道:「此人之言,亦是正理,假令三位的令尊在時,老夫就不敢勸賢婿出仕了。」
蔣青巖道:「做便去做,只未免有負先人之志。」華刺史道:「賢婿實忠孝之心,怎奈
勢不由己,且自古亦未有子孫高尚者。趁老夫同在京中,看三位賢婿取了金紫,一路回
去完婚,也是才人快事,賢婿們不用遲疑。」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等聽了華刺史之
言,俱已心從。
    四人飲到日暮,華刺史分付雇了四乘轎子,四人坐了,帶了拜帖和楊素送的一百兩
金子,同來拜謝李半仙。正值李半仙回來,門上傳了帖,李半仙連忙出迎,賓主五人同
到廳上行禮。華刺史向李半仙拜謝,李半仙道:「老先生休要折殺了老拙,今日之喜,
實皆令婿蔣先生之力,與老先生之福,老拙何功。」華刺史又將那黃金送與他,他再三
不受,強之不已,李半仙只取了一錠,其余仍著華家院子收回。李半仙道:「老拙早間
見那位美人,卻又是一位貴相,恐將來又是一個紅拂。」華刺史道:「久聞老思兄風鑒
如神,不知老夫的相上,將來可得老死紅塵否?」李半仙定晴將華刺史看了一回,道:
「老先生無子而有子,將來樂地神仙,壽登大耋,兇無半點;且目下喜事重重,不過百
日即見。」華刺史笑道:「老病廢人,得無禍以終年足矣,何敢望喜。」大家說了一會,
同要起身,李半仙留住道:「老先生且少坐,老拙要請教蔣先生前日在江南所遇之事,
望蔣先生見教一遍,如何?」蔣青巖聞言,先將他在蘇州主僕雙雙遇騙之事細說一遍,
大家拍手大笑道:「神騙,神騙,不知蘇州何以往往出此奇人,豈風水所至乎!自後我
們遇著蘇州人,切要謹防。」蔣青巖又要說揚州之事,恐華刺史不喜,只得先向華刺史
道:「小婿在揚州之事,罪實難逭,奈彼時勢不可轉,不得已相從,想岳父定能諒察。」
華刺史道:「賢婿說那裡話,你當日若不依從,我的大事壞矣。前日老妻到所中,與老
夫言及此事,我和他兩人都道賢婿依從的最是。且小女最賢,這有何礙?賢婿不妨細細
道與李恩兄聽聽,也見得天下事無奇不有。」蔣青巖方才從頭至尾向李半仙說知。李半
仙驚訝道:「奇哉,異事!世上一般還有這樣會擇賢能愛才的人,只是太行霸道了,未
免露出西人本相。恭喜,恭喜!老拙的相法自信不差,果然有驗。」這翁婿四人同贊了
李半仙一回,然後起身。
    走到半路.只見一叢人站了看那壁上的告示,華刺史同蔣青巖等立住轎子看時,就
是前日吏部奉旨搜求人才的告示,限各處舊紳的子弟俱以三月盡到京,四月應試;或有
路遠不及到京者,限下科取齊;各舊紳年未及六十者,限七月到齊,以便拴補。華刺史
看著三個女婿道:「三位賢婿,你看這旨意甚嚴,須安心在此應試。」翁婿四人一齊回
到寓所。華刺史隨分付院子到貢院口左邊賃了一所大房子做下處,請三個女婿同寓攻書;
一面打發院子回家報喜信與三個女兒,及送信到蔣家、張家、顧家去訖。專候三個女婿
應試,按下不提。
    卻說那柳碧煙自入楊素府中去,且喜楊素的病體纏綿不愈,因此尚未沾染,不過早
晚走到楊素榻前看看。楊素也不甚叫他隨眾服事,到也十分安閒快樂,比那掃雪之時,
真不啻天淵。只是碧煙胸中,刻刻有個蔣青巖;蔣青巖心裡,也時時有個碧煙。
    光陰易過,匆匆便是三月下旬了,果然各處的舊紳子弟,無論有才無才,通與不通,
都到了京師,各賃了下處。奉旨改月不改日,即以四月初九頭場。到了這日,蔣青巖、
張澄江、顧躍仙三人一齊進場。這年的大主考也是陳朝的舊臣,姓李名如陵,此人素有
才名,只可惜晚節不美,卻到是有眼目的。見了蔣青巖、張澄江和顧躍仙三人的卷子,
贊服不已道:「世間安得還有此奇才,若不遇我老李,誰人認得!」當下就將這三個卷
子從頭圈起,圈上加圈,再三細看;批了又批,十分快心。
    蔣青巖等三人交了卷子,早早走出場來,華家及他三家的家人院子一齊上前接住,
他三人坐轎回寓。華刺史坐在廳上等候,見三個女婿出場來了,連忙起身迎入。茶飯已
畢,華刺史說道:「三位賢婿,今日辛苦了,想應十分得意。」蔣青巖等三人一齊答道:
「逼勒上鉤,有甚得意,不過了事而已。」華刺史笑道:「賢婿們便是了事,也還勝人
一百倍,不知今日是甚麼題目?」蔣青巖道:「守成策一道,擬司馬相如《子虛賦》一
篇,玉階春柳詩一首。」華刺史道:「好題,好題,三位賢婿,且將春柳詩寫與老夫看
看。」蔣青巖和張澄江、顧躍仙三人同將春柳詩寫出,遞與華刺史觀看。華刺史接到手
中,序次看去。蔣青巖的詩道:
    
    紫禁春光早,垂楊拂面低。
    兩行金殿正,萬樹三階齊。
    淡月照時淺,游絲著處迷。
    宮衣還借色,遮莫聽黃鵬。

    張澄江的詩道:
    
    御道排高柳,春風樹樹黃。
    新鶯藏宛轉,斜燕共飄揚。
    欲奪金舖色,爭同繡帶長。
    十宮齊拜舞,影裡見翱翔。

    顧躍仙的詩道:
    
    種柳近天顏,尋常未許攀。
    色初分翠蓋,蔭漸護仙班。
    舞月腰爭細,臨風態更閒。
    皇家春浩浩,宮闕綠波間。

    華刺史看罷,大喜道:「三詩工麗莊雅,氣吞雲夢,壓倒一切,真屠龍手也,定須
高發無疑。」蔣青巖等三人齊道:「此等詩,那得叫好,岳父可謂過獎矣。」三人全不
以功名為意,正是:
    
    我本無心求富貴,誰知富貴逼人來。

    要知何日放榜,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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