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ed By: Jimmie (厭了,倦了,只想孤獨!!) on board 'heart' Date: Sun Apr 10 21:10:36 1994 Title: Heart小品 : ward [AIDS 深呼吸....] Posted By: ward (Just Ward....) Date: Thu Jul 8 01:06:32 1993 Title: AIDS 深呼吸.... ★★ 醫院迴廊的聲音...... By 汪其楣 ★★ **阿母,妳在那裡? **我聞到你面霜的香味,也聽得到妳坐在我身旁輕微的呼吸。 **隔一陣,總有幾聲連著吸氣,妳不是在哭吧。我想。我記得妳習慣性的會那樣。 我記得的是幼時在老家大木床上貪睡時聽到的;母,我所記得的敢是真的? **在我沈睡中,阿母妳曾不斷的拍撫我的手臂,想去抓住你的手,我也想側過頭回 答你的叫喚。但是我動不了,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我嘴也難張開...... **阿母....... **阿母,我聽不到聲音了,什麼也感覺不到,母,你在那裡? **你不會對我失望,不會捨我而去吧? 會怎麼樣呢?我的兒,已經三天三夜了。你醒來好不好,坐在你床邊,看著你猶 如深睡一般,動也不動一下。你身上全無傷痕,也幾乎沒有什麼病容,只是臂上插 著針管,口鼻接著氧氣,還有其他的管線,都接著機器。你應該會醒來的吧?我常 常看著那些那些跳動的數字,又一遍一遍讀床前的病籍卡,我想看懂看透這一切, 看到你甦醒回來為止。 要怎麼辦呢?我兒,母親我不知你的病要怎麼救,不知能做什麼讓你好轉,也不 知可以去跟何人商量請教。來醫院的時候,你祖父和爸爸都叮嚀帶麼多些錢;在火 車上,也只是想,無論醫生說什麼嚴重的症狀,要動多危險的手術醫療,都給他答 應,不計一切。原是以為只要我趕上來作主醫治,我的兒子這麼年輕,有什麼病醫 不好? 如今加護病房的一切,讓我知道了我們的景況。沒有任何事要我作主,你就一直 昏在那裡喚也不醒,我看不出你病痛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有更多的折磨。 隔壁床的那位先生,他就很難過,很疼痛,他有朋友來幫忙,他們幫他換衣服, 扶他走路,也一直講故事講報紙給他聽。 我兒,我只能坐在這裡,看著你。我也想跟你說話,把你喚醒,安慰你,瞭解你 。想把我身上的力量都給你,把為母的血換給你可以嗎?應該可以吧........兒, 阿母想把你背起來,像你童年時那樣,背在背上走路,路若有夠遠,你會睡去,近 家門了,又咯咯地笑著醒來。阿母想背著你走出醫院,背著你走回家去...... 我雖冷靜,想到做母親的一點用都沒有,便忍不住流淚。而只能在外面的迴廊來 回走走,而只能想想下次見到醫生,要如何跟他拜託交涉。 你父親在電話中和我一樣,無助,我們也無甚言語用來討論。暫時還未將病情稟 告阿公。事出突然,兒,對你,沒有責怪,但也無從救助,兒,我們全無任何醫療 知識,更沒半分心理準備。 夜裡這古舊大醫院的走廊好似充滿回聲。 可以望見天井四週種植的檳榔樹影; 家中院裡也有幾株,以前你們幾兄弟夜裡騎車回來,我忙著洗洗縫縫,只要每次 經過窗前,望那些樹一眼,就會望見一個兒子返來。 有十年了,你高中畢業後離家,考大學,當兵,去美國讀書,我不曾記得再等過你 的門。你回來,就與家人在一起,然而我們也不多有單獨相處的時間,阿公疼你最多 ,你也甚願與父祖輩多所交談,我心裡其實也是很歡喜的。 所以,我兒,我來此這樣陪你,這一切都是天意。 我每走在迴廊間,又無由地覺得想立刻回去病房裡,覺得你會醒來,在尋我喚我 。也有時,會怕你不見了。 當我一步步走回去,看到仍然昏迷的你,我莫名其妙地放心,又焦急地失望,為 什麼你沒有醒來,為什麼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媽媽。 你額上滲出些汗,眼角也流出淚水,兒,你心裡也在焦急是不是?兒,有什麼話 要對我說? 我在坐回你床前,再度開始我緊張的啜泣。 **阿母,我快要走了。 **眼淚是我最後的一滴力氣, **母啊,爸啊, **可以告訴阿公,煩勞你們。 悲傷的 Ward July,8 '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