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哇塞!怎麼回事啊,那個女人竟然全裸! 高見發現這個裸體女人時,不自覺地欠欠身子。今天已是5 月的最後一個星期 日了,下午無所事事地站在窗口向外眺望,沒想到竟發現在遠處、小河對面一間紅 色屋頂的屋內,出現了一個全裸的人影。 高見住的公寓距離那座房子大約七八十米左右,因此人影看起來只有鋼筆蓋一 般大小,不過可以確定是個女的,而且是全裸。 高見努力地凝視著。 她躺在地毯上,從遠處的窗口看進去,恰好一覽無遺。高見的房子在三褸,而 對面是一座平房,故在角度上也是十分恰當。 高見看得眼睛發痛,這麼長時間凝視遠處還是第一次呢!從體形上看來這還是 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喔,高高的胸部,纖細的腰肢!高見看得胸口怦怦亂跳。 如果有一架望遠鏡的話,那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不久她站起來,身影消失在 房裡,這是一個身材極好、相當高挑的女人。 「我回來了!」妻子的聲音和開門聲響起,高見這才回過神來,剛才所看到的, 宛如在做夢一般恍惚。 又是一周的星期日。 高見一早就若無其事地繼續觀察那座平房,原先的窗戶也一直緊閉著,並拉著 藍色的窗簾。但是,下午3 點過後,窗簾突然打開了,房裡的擺設與上星期完全相 同。高見的心中產生了一種預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哇!不得了啊!火雞逃跑了!追啊!」 3 點30分一到,如同往常一般響起了一陣喀啦喀啦的聲音,賣菜的卡車來了。 高見住的這座公寓離市中心很遠,購物非常不方便,有鑒於此,附近的農家就 用卡車載一些蔬菜或醃製品來賣。大概是賣菜的卡車嚇走了火雞吧!總之每個星期 日下午3 點30分左石,賣菜的卡車一定會來,車上則坐著一對打扮整齊樸素的夫婦。 車子一到,京子就會出去買菜,她通常都是買一個星期用的菜。高見確定兒子 小毅也一道出去了,就走到南側窗邊。 高見住的這一棟公寓建於最南端,前面有一塊寬約50米左右的空地,再往前是 一條與公寓平行的小河。空地是市有地,本來好像也預計建一棟相同的國民住宅, 但是至今一直任它荒蕪著。 前半段的地面比較平坦,是孩子們的遊樂場,後半段一直到河邊的鐵絲網,長 滿了蒼鬱的雜草。 紅色屋頂的房子在河的另一側,四周是農地廣佈的田園風景,較遠處則是一片 森林,這是尚末進行城市開發的地區,小河對岸包括這間紅色屋頂的房子,共有四 戶人家。 以前高見對那些人家完全不關心,沒有渡河的橋樑,這僅是從窗戶口可以看到 的一部分風景罷了!但是,從上週日開始,他的看法有了極大的轉變。 高見靠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對面窗戶。出觀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高見微微地吃 了一驚。她今天穿著藍色的韻律服。 她在窗子裡不停地做著運動。京子大約在30分鐘之後回來,雖然高見已經看得 眼晴有些痛了,仍然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即使全身裹在韻律服內,感覺仍然不壞啊! 而且可以確信她每個星期日的同一時間都會在房裡做瑜珈、體操或什麼的,真後悔 沒有早一點發現。 高見己在這間公寓住了八年之久了,小河對岸的房子在他們搬來之前就有了, 應該是更早以前建的,或許她一直在房裡做著那件事。高見越想心情越高昂。 從第二天開始,高見就一直想著要買一架望遠鏡的事。這種樂趣是很難得的, 對薪水階級的高見而言,連玩照相機都不感興趣,今後每個星期日要變得有意思多 了。 但是,如果現在說出要買望遠鏡,京子一定會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是高見很 容易想像得到的。而且她一定會不斷地問:「唉?怎麼了?為什麼要買望遠鏡呢? 你想做什麼呢?」京子是一個好奇心極強,而且很固執的女人,凡事都必須先經過 她的同意。記得在追她時,高見被搞得自信心大傷呢! 而且即使買回來了也不知要藏在家裡的什麼地方。高見整天想著這件事,工作 時都覺得恍恍惚惚,無法定下神來。 時間很快地過去,還沒想出好方法,星期天己經又到了。高見從一大早開始就 心神不寧了。 好不容易喀啦喀啦的卡車來了,如同往常一般,京子帶著小毅出去買菜,高見 反射性地走到窗邊。 今天她已經出現了,而且和上上週一樣是全裸的。 與先前不同的是她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條大毛巾,不停地擦頭髮。高見忍住 眼睛的疼痛,努力地凝視遠方的姿態,心中萬分悔恨,要是買了望遠鏡就不用如此 地辛苦了。 不多久,這個女人就躺到地毯上去了。兩手靜靜地放在頭下面,做著運動,雖 然距離遠了些,但仍看得非常清楚。肩膀上垂著的黑髮不停地搖動著,修長的雙腿 一屈一伸,私處的那片誘人的黑雲時隱時現,撩人的體態使高見看得異常興奮。她 到底為什麼要全裸呢?高見心裡仍然感到十分懷疑,也許她確信沒有人會看得見吧! 因為喜歡裸體的人畢竟不在少數,裸體代表自由,這個女人大概就是屬於這種人吧! 這種解釋稍稍說得通。洗完澡之後就光著身體做瑜珈,大概是她的習慣。 從公寓可以窺視對面的房子,這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面前隔著一條小河,還 有一片蒼鬱的草地,高見覺得公寓的確是建得太遠了。 第二天的午休時間,高見走進公司附近的照相店,以前偶爾也會徘徊在琳琅滿 目的櫥窗前,最近對照相機則完全興味索然。 進入店中的,大多書是年輕的上班族和學生,他們所關心的並不是照相機,而 是將興趣都集中在天體望遠鏡上。啊!原來如此——高見看著牆上的海報,終於明 白了。 哈雷彗星即將來臨選購天體望遠鏡是觀看彗星的最佳方法牆上寫滿了大型的廣 告文字。 哈雷彗星76年才來一次的消息,成為最近極熱門的話題,隨著哈雷熱,許多行 業都想趁此大撈一場。 高見想起兒子小毅最近也一直吵著要一架天體望遠鏡,只不過是小學三年級的 孩子,就受廣告影響如此地深。想來不禁令人生氣。瀏覽著櫥窗,他看到望遠鏡的 價格都高達四五萬元以上,連最普通的望遠鏡也要二三萬。京子一定不會答應的。 高田只好絕望地離開了。 應該怎麼來騙妻子呢?高見的心裡一直想著這件事,雖然說是「騙」,但絕對 沒有什麼惡意,只是要在星期日下午偷窺那個女人要了!其實高見並不是一個喜歡 花錢的人,除了買望遠鏡之外,他可以不花一毛錢。如果好好地和京子商量,她大 概會答應吧! 煩惱一直纏繞在心中,一天、兩天過去了。星期三晚上,吃完晚飯,正是小毅 準備上床的時間,高見在看電視。突然響起了門鈴聲。 「來了!」正在廚房的京子跑去開門,高見以為是附近的鄰居,但是講話的聲 音聽起來不太像。突然又聽到哈雷彗星這個字眼,高見彷彿觸電般地站了起來。 「什麼事啊?」他裝作毫不在乎地走到玄關。門口站著一位20歲左右年輕的女 孩,圓圓的臉,長得蠻可愛的。 「這位是先生嗎?這是我的名片——」她立刻把名片遞出來,上面印著學習教 材貿易公司的名稱,以及村裡良江的名字。 這位名叫村裡的女子開始用流利的口吻說明,她是來推銷望遠鏡的。高見的胸 口忍不住又評評地跳起來。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呀!買一架送給小毅吧!孩子時代看哈雷彗星,將會留 下一生美好的回憶。」高見努力裝作很平靜地對京子說。 「但是,孩子那麼小,哪懂得什麼哈雷彗星。」京子顯得有些遲疑。 「這個我知道,但是,76年才一次啊!」高見拚命地解釋,村裡也附和著。京 子只好答應。但是一問到價錢,她又捨不得了。 「要那麼貫啊!」 「便宜一點的就可以了,你還有別的嗎?」高見是勢在必買了。 「有的,如果是普通的望遠鏡,那就非常地便宜了。這一系列的價格就比較合 理,大約在三萬元左右。」村裡邊說邊翻著說明目錄。 高見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如果不買天體望遠鏡,京子應該不會反對吧! 「如果要觀賞哈雷彗星,十六倍的普通望遠鏡就十分恰當了,而且——」說到 這裡。村裡輕笑了一聲,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天體望遠鏡因為透鏡的關係,看起來的影像是相互顛倒的,沒有別的用途。」 「顛倒?啊!原來如此……」高見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原來天體望遠鏡看 起東西都是顛倒的啊!這就很傷腦筋了,如果那個女人的裸體也顛倒過來的話。 「這了一系列的望遠鏡,倍率都有十六倍,連哈雷彗星的尾巴都能看得很清楚。 而且還有調節裝置,可以立即攝影。」 「嗯!嗯!」高見的腦海裡激烈迅速地回轉著,但從京子的表情上看來,她是 不太容易答應的,因為她捨不得花這麼多錢來買望遠鏡。但是,如果這個女的回去 了之後,以後再也別想買望遠鏡了,這實在是一個干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 「嗯!這個蠻好的,還兼具攝影的功能,不是嗎?我們自己的照相機也可以使 用吧!」高見一面說,一面看著京子的臉,但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卻是堅定不移。 「我覺得還是太貴了一點,小毅年紀還小嘛!不應該想要什麼就得滿足他。」 「嗯!那這麼辦好了,我出一半的錢,從我的零用錢裡面扣,怎麼樣?可以了 吧?」高見真的是下了非買不可的決心了,只是京子毫不察覺。於懸就答應他了。 因為高見以一半的錢從零用錢裡扣除為條件。東西在星期六送達,高見的胸口又不 自覺地怦怦跳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星期六中午一過,高見就急急忙忙地回家且他任職於N 市一家印刷公司的經理 部,隔周星期六的下午都有半天休假的時間。 回家一看,東西已經送到了,高見細心地將包裝紙拆開,把望遠鏡取出來。 「跟小孩子一樣呢!我看你是自己想要的吧!」京子邊說邊笑著,對高見而言, 這是再好不過的解釋了。妻子好像沒有絲毫的疑心,真是托哈雷彗星的福了。 望遠鏡長達40厘米,寬17厘米,加上照相機的三腳架和調節裝置,總共花費四 萬元左右。不一會兒,小毅放學回來了,看到這個意想不到的禮物,真是欣喜若狂。 高見假裝是在眺望窗外景色,其實他是想偷窺那戶紅屋頂的人家。雖然窗簾緊 閉著,但也讓高見大吃一驚,用望遠鏡看就像在隔壁那麼近呢! 這麼一來,。那個女人身上再細小的部位都可以一覽無遺啦,高高的乳蜂,平 緩的小腹,還有…… 高見想起第二天的光景,胸口就跳個不停。 星期日終於在期待中來臨了。 天上下著小雨,賣菜的卡車來了之後,京子和小毅又出去了,高見立刻把望遠 鏡拿到南側的房間,這裡原本是小毅的書房。 調好焦距之後,女人的身影就出現在鏡頭內,高見興奮得滿臉通紅,但是,今 天她又穿著韻律服了。 可是,這個女人看起來仍然動感十足,穿著韻律服跳起爵士舞,姿態仍然十分 撩人。 從鏡頭中看到的女人與想像中一樣是個大美人,年齡大約在30歲左右,長得頗 像威士忌酒廣告的女明星,雖然太遠了,感覺不到肉感的壓迫,但高見仍然非常興 奮。 要是能像上星期一樣裸體就好了…… 高見想著想著,感到一陣頭昏目眩,今天到此為止,最少也將她優美的身材看 得十分清楚了。妻子好像回來了,於是高見離開了窗邊。 但是,下一個星期日,女人並沒有在固定的時間出現,高見失望極了,他仍然 把照相機拿出來,裝上望遠鏡。但是對面的窗簾仍然緊緊地拉著。 又過了一個星期,已經是7 月天了,今年的梅雨停得比較早,嚴酷的暑氣已經 瀰漫大地。 高見從早上開始就覺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出門,高見如同脫兔般拿 出照相機和望遠鏡。 對面窗戶的窗簾已經拉開了。今天應該沒問題了吧!高見不停地祈禱著。不久 女人出現了,但是,令人大興所望,她今天仍然穿著韻律服,但是正準備運動時, 突然又走出了房間。 而且再也沒有回到鏡頭之中來,大概是去接電話或者是有客人來訪吧!高見等 得耐不住性子了,這簡直就是一場騙局嘛!買來望遠鏡,她又不脫衣服了! 到底這不是便宜的東西啊! 高見滿腹怒氣地瞪著三腳架上的望遠鏡。 到目前為止一共按了四五次快門,高見預備明天上班時拿到公司附近的照相館 沖洗,不過心中還是期待有機會能照到更精彩的。 兩天之後,照片洗出來了。還好。女人的姿態、身材都照得十分傳神。這些照 片當然是不能拿回家的,但是高見很想向人誇耀一番,於是將它放到口袋裡。 當天回家時,在巴士上遇到同一棟公寓的根本,他任職於市公所。因為經常搭 同一班車,而且都是薪水階層,平常頗談得來的,偶爾兩人也會中途下車,上哪兒 去喝一杯呢! 「怎麼樣,這女的還不錯吧!」高見從口袋裡拿出照片。根本以前也拿過一些 花花公子的照片給他看過,他微笑著接過照片。 「啊!這個……」根本大聲叫起來。 「怎麼了?你認識她嗎?」高見詢問著,根本暖昧地搖搖頭。 「不,不認識,但是,她不是住在小河對岸的那個女的吧?」 高見大吃一驚,難道根本也知道這個女人的事?突然高見的腦裡彷彿觸了電一 般。 根本一定也是從望遠鏡裡看到過她的面孔吧!因為肉眼絕對看不到她的臉。根 本也住在同一棟公寓的三樓,一定他跟自己一樣偷窺過那個女人。 「——如果我沒猜錯,根本先生你也買了望遠鏡?」 「唉?對啊!你怎麼會知道呢?」這次換根本驚訝了。 「果然!你也是向一位叫村裡的女孩買的吧!」 「是的,高見先生你也是嗎?」 兩個人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走,下車吧!」距離公寓大概還有三站左右,高見約根本下車。站牌附近有 一家小酒館,兩人毫不考慮地走進去。 三天之後,兩人又再度來到這家酒館,交換這三天來所收集到的情報,而且, 結果和高見所想的完全吻合。 「果然不錯,和高見先生所說的完全一樣。」根本邊說邊歎著氣。 「這麼一來,我們這棟公寓一共有七家向她買了望遠鏡!」 「對,根據調查是這樣的,也許還有更多也說不定。」高見說著,根本發出了 輕笑聲。 「啊!原來是一個厲害的餌!」 「哈!哈!也有可能,的確厲害。」聽著根本這麼一說,高見也忍不住大笑起 來。 「但是,小河對岸的女人和村裡這個女孩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嗯!說的也是!」這是兩個人都不明白的。 根據調查,這個叫做村裡的女孩是在星期三和前一天星期二,出現在這棟公寓 的,僅僅兩晚穿梭在這棟有二十多戶住家的公寓裡,就賣了七架望遠鏡,銷售率實 在是太高了。 能有如此高的銷售率,照根本的推測,小河對岸的女人是一個大餌,高見和根 本都上了她的當。最佳的證明是一樓的住戶都沒有人買望遠鏡,大概是被雜草遮擋, 看不見那個裸體女人的緣故吧! 但是,這個餌是不是村裡佈置的呢? 「村裡這個女孩可能是個候鳥式的銷售員,到處走,到處賣,應該不是本地人 吧?」這是高見的推測,根本也非常同意,因為曾經試著打她所留下的名片上的電 話,但卻是一個空號。這個女孩和小河對岸的女人應該不像是共謀,紅屋頂的那戶 人家應該擁有相當水準的生活基礎,不至於因為要賣望遠鏡才裸體吧! 還有一點,她的動作看起來非常自然,這也是推翻兩人是共謀的證據。根據觀 察結果- 這裡所謂的觀察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只不過是中年男子的偷窺趣味罷了! 總之這個偶發的事件,使得他們能更清楚地看到那個女人的動作! 根據兩人「觀察」的心得,這個女人在星期天下午3 點左右,都會穿藍色的韻 律服在房裡跳爵士舞或什麼的,大約做到二三十分鐘,香汗淋漓時才停止。接著開 始洗澡,然後就開始棵體地躺在地毯上做瑜珈。 根本比高見發現得早,大約在5 月初就發覺她的習慣了,因此他的觀察也比較 仔細,但是,兩個人都不知道她的習慣是何時開始的。 「女人嘛!有些日子可以裸體,有些日子卻辦不到呀!因此,我並不是每個星 期都可以看到精彩鏡頭。」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每次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吧!」根本將聲音放低,縮縮脖 子,壞壞地笑著。 「嗯……」高見也回答著,並且向四周看了一下,兩個臭皮匠終究是分析不出 什麼結果的。 每個星期日下午3 點30分左右,賣菜的卡車喀啦咯啦地來時,等到妻子一出門, 就立刻抓起望遠鏡走到窗邊。並不只他們兩個人這麼做,同一棟公寓內有六七個男 人,在相同的時間都做著這件事! 「村裡這個女孩也許也知道河對岸那個女人的習慣吧?」 「你是說裸體做瑜珈這回事?」 「嗯,因為我們這棟公寓裡一定有不少人看過,難保他們不會到處宣傳啊!」 「說的也有道理。」高見對村裡還是十分懷疑,她一定不會是毫無目的地闖進 這棟公寓來賣望遠鏡,而且還賣了那麼多。 「不過沒有買到品質粗劣的東西,而且她也沒有故意抬高價錢。」 「這倒是真的。」 討論不出結果來,彼此心裡都覺得不太舒服。但是也沒有別的損失,只要那個 女人的習慣繼續保持,就不會覺得後悔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第二周以及再下一周,高見一直躲著妻子的眼光,偷窺小河對岸人家的窗子, 但是始終沒有看到那個裸體的女人。 她已經改變習慣了,只在穿著韻律服時才會將窗子打開,不一會兒就將窗簾拉 上了,因此無法看到屋裡的人在做什麼。高見和根本在巴士上討論的結果是,大概 她的房裡已經裝上冷氣了吧! 兩個人因為擁有共同的秘密,感到異常的親近,在單調的生活和忙碌工作的壓 力之下,星期日的隱秘樂趣讓他們兩人看起來更具生氣。即使看不到裸體,穿著韻 律服的身材仍然魅力十足,慢慢地等,總有一天可以看到精彩鏡頭的。 兩個人好像突然被什麼大事吞沒了一般,整天等待著星期日的來臨。 8 月23日,星期日,一大早就開始下著小雨,暑氣也稍稍解除了些。中午過後, 京子難得地外出去了,說是要去逛百貨公司,小毅也一起帶去了,高見的心口不覺 地跳躍起來。 京子出去之後,他立刻打電話約根本過來,兩人悠悠閒閒地窺視著小河對岸的 人家。根本也是住在三樓,就角度上來說比高見的房子更方便,但是,兩個人在一 起看更有樂趣,而且京子又正好出門去了。 根本到時大約是下午2 時左右,因為怕引起妻子及鄰居的側目,他並沒有把望 遠鏡帶過來,只好和高見輪流著窺看。今天不用擔心妻子會突然跑進來,可以更放 心地看了,兩個人都覺得樂陶陶的。 在窗邊擺好照相機和望遠鏡,一切準備妥當。但是,時間還是太早了,兩人開 始下棋。下完兩盤祺之後,根本發現對面的窗子已經打開了,時間是下午3 時20分, 和以往的時間差不多。 「開始了,開始了!拜託今天弄點精彩的來瞧瞧。」根本高興地搓著雙手說。 「今天比較涼快,應該不會開冷氣了吧!」 「對呀,自從買了望遠鏡之後,再也沒有看過她的裸體了。」 根本的表情非常認真。兩個人雖然都買了高倍率的望遠鏡,但是,它的「性能」 卻一次也沒有試過。女人一如往常地穿著韻律服,在房屋正中央做著運動。高見將 準備好的膠卷紮好,換根本看。 女人從鏡頭中看來比用肉眼看更加美麗動人,買這架望遠鏡真的是英明,和每 周的樂趣相比,四萬元左右的費用並不可惜呀! 「喂,快來呀!你看!」注視著鏡頭的根本突然尖叫起來,發生了什麼變化? 高見凝視著對方的窗子,看到了兩個人影。 「怎麼了?」 「突然跑進來一個男的,真是攪局啊!」根本說著,眼晴離開了鏡頭,換高見 來看。原來房中有一個男人,和女人面對面地站著,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頭髮 斑白,身材瘦削,稍微有一點點駝背。兩人大約相距一米,始終面對面站著,毫無 動靜,高見沒趣地按下快門。 「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根本不耐煩地發牢騷。 「看起來兩個人還瞪著眼呢!總覺得氣氛十分詭異。」高見有這種感覺,又按 下一張照片,沒有別的用意,只是想動動指頭罷了。 鏡頭中的男人突然撲向女人,高見大吃一驚,不自覺地又按了一下快門。 「啊!怎麼了?」根本慌慌張張地大叫起來。 高見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男人的動作完全是突發的,突然張大嘴巴, 雙手抓住女人的脖子,他們兩人可能發生了爭執。 男人和女人在地毯上扭打起來,高見覺得男人的動作看起來有些遲鈍,大概是 年紀太大的關係吧!但是,即使動作遲鈍,畢竟是男人,很快就將女人壓倒在下面 了,不斷地將她的頭往地上撞,女人雙腳一直舞動著。高見感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來了。 男人舉起右手,打了女人一巴掌,接著又打了兩巴掌,女人好像大聲地哭了起 來。因為男人的動作很退鈍,看起來好像慢動作表演一佯,那個女的為什麼不趕快 逃跑呢?高見氣得咬牙切齒。 一會兒男的站了起來,女的躺回床上。男的走出房間,但立刻又回來了。高見 大叫一聲,男的手上拿著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啊!不得了啊!一把刀子哪!。」連肉眼都看得見,根本嚇得叫出聲來。在 毫無預感之下發生了這件事,高見也被嚇得不知所措,瞪大眼睛注視著鏡頭,連時 間都忘記了。 無意識間,他又按下好幾張照片。 女人突然挺起了上半身,男人向她撲去,反手拿著刀子,第一刀刺到旁邊去了, 男人急忙爬起來,再刺第二刀,仍然落空了。 形勢開始有了急劇的改變。 女人的動作看起來非常敏捷,連續躲過男人兩次的攻擊,而且抓住了男人拿凶 器的右手,高見也認為這是最有效的防衛。 兩人相恃不下,拚命地攻防著,突然間,男人跌倒了,可能是腳沒站穩滑倒了, 女人趁機壓到男人身上,高見看到男人握刀子的右手夾在兩人之間。 「啊!」高見不自覺地大叫一聲。 男人的身體突然宛如蝦子般蜷曲著,眼看著痛苦的表情不斷地擴張,而且—— 高見又想去按快門,但是底片己經用完了,按不下去了。 「啊!血!根本先生,血啊!」高見慌張地將眼睛離開,把鏡頭讓給根本。 「哇真的哪!」根本連忙跑過來看,也被當時的景象嚇呆了。 「怎、怎麼辦啊?要不要和警察聯絡?」 「對,對呀!」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但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可以打電話給l10 , 卻不知道對方的地址和姓名。 高見又窺看了一次鏡頭。 男的倒在床上,已經一動也不動了。兩手張開呈一個大字形,刀子正好插在胸 口,女人立在身旁,茫然地低著頭。 到底過了多久,高見和根本都忘了去看時間。不久女人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 如噩夢初醒一般,高見看了牆上的鍾一眼,該是京子和小毅回家的時間了,時鐘上 的針指著3 時40分。 那個男人進來時大約在女人開始跳舞的十二三分左右,慘劇的發生只不過花去 l0分鐘的時間,高見卻覺得有一小時那麼久。 到底這個男的是誰呢?和女的又是什麼關係呢?目睹了驚心動魄的這一幕,換 來的竟是滿心的疑問。高見和根本都以茫然的表情看著對方。 這個事件是第二天早報社會版的頭條新聞,高見比平日早起,連忙去信箱拿報 紙來看。 手上這份N 新聞的地方報,是京子的哥哥任職的報社,平常他都是大略地瀏覽 一下大標題而已。 讀著自己所目擊事件的新聞,這還是第一回呢! 社會版上以極大的篇幅報道這個事件,可以算是頭條新聞了。 白天弒夫,妻子殺人遭逮捕家庭失和?原因不明待查詢23日下午,在N 市西太 田的住宅區,發生了一起妻子以刀刺殺丈夫的命案。夫妻平日之間常因妻子的交遊 廣而發生爭吵。 根據N 市警局判斷,案發當天夫妻爭執之後,妻子突然拿出刀子來刺殺丈夫, 妻子因有殺人嫌疑,而將她逮捕。 被逮捕的是中野壽子(31歲)。住同市西太田四之26號。 據調查,壽子在同日下午3 時30分左右,與經營金融業的丈夫發生口角,在一 番爭執之後,拿出長達18厘米的大型刀子,刺入幸生先生的左胸口。 壽子在N 市山吹二街經營一家酒吧,幸生先生原本也是酒吧的常客,一年前結 婚。幸生先生(57歲)經營金融業,最近發現壽子與某客人有不軌行為,經常因此 發生口角而彼此不和…… 高見讀著新聞報道,好幾次發出小小的呻吟,幾乎和昨天晚上的電視新聞完全 相同,都是照現揚的狀況所做的報道。 所有的報道都是說刀子由女的拿出來的,真是開玩笑,拿出刀子的絕對是男人 沒有錯。 這是高見和根本親眼目睹的,照當時的情況看來,絕對算不上是殺人案件,正 確的說法應該是正當防衛才對,高見如此想著。 這個女人的確長得非常艷麗,可能會和客人發生不軌的行為,因而和丈夫之間 失和!這是新聞所描述的女人給予讀者最惡劣的印象。但是,對昨天現場狀況的描 寫是絕對錯誤的。警察一定只以先入為主的觀念來判斷當時的狀況。 高見一邊想著這見事,一邊默默地準備去上班。妻子京子以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覺得他和往常不大一樣,京子這樣想也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昨天京子回來時,見 他和根本兩人茫然地對坐著,看到京子才慌忙地收拾望遠鏡,根本假裝毫不知情地 回家去了,而高見一直悶不吭聲。 高見實在迷惘極了,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難道就此沉默不語了嗎?那個女人 所說的,一定得不到警察的相信吧!而且對方已經死了,房裡只有兩個人啊!這種 情勢對她而言,是絕對的不利。 男人手拿刀刃來襲擊,卻因腳沒站穩,跌倒之後刀子插進自己的胸口——無論 女人再怎麼努力地解釋,警察都不會相信,這是很容易理解的啊!幾乎所有的案件 都是如此,高見不斷地想著。 當天午休時間,高見前往N 新聞報社,步行只需花七八分種的時間,但他卻從 來,沒有去過。高見在櫃檯前表明要見京子的哥哥結城後,就自行前往三樓的編輯 部。 結減是社會版的編輯,他正坐在位子上審稿。 「結城先生,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高見戰戰兢兢地說著,雖然是妻子的 哥哥,但平常幾乎毫無交往。 「喲!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今天的晚報正忙著呢!你有急事嗎?」結城抬頭 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到稿紙上。 「嗯,是這樣的,有關咋天晚上本地發生的案件。」 結城一聽,連忙抬起頭來。 「好,你說吧。」 結城請高見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為他點上香煙,冷靜地聽他說。高見忍住內心 的悸動,將昨天所看到的完完整整地加以說明,結城的表情看起來是很認真的。 「原來如此,這實在是很重要的證言,還有一個叫根本的先生也看到了。」結 城自言自語似地說著。 「當然,我們兩個人是在一起的。」 「很好,如果可能的話,也許要到警察局去作證!」 「——啊!」高見的表情看來有些困惑,因為目擊的動機實在無法告人。總不 能說因為想偷窺人家裸體做瑜珈或什麼的,而目擊到殺人現場吧!結城是自己人還 無所謂,但是要對警察說,這就令人很難開口了。 其實他並沒有非得幫助那個女人作證的道理,只不過顧水推舟罷了!而且害得 他辛辛苦苦地偷窺,總有一些上當受騙的感覺。 高見並不願意看到自己喜歡讀的報紙版面上,出現了虛假的報道,更何況真像 是自己親眼目睹到的,因此也就更加無法忍受那些胡說八道的報道了。 大約迷惑了二三十秒鐘之後。高見給結城明確的回答。「好吧!不論在警察局 或在別的地方作證都可以,我想根本先生大概也會一起出來作證吧!」 「哇!好極了!今天這番談話我會把它登在晚報上,這麼一來就有趣多了。密 室殺人事件的目擊者出現鑼!」結城興奮得滿面通紅,高見也覺得自己的臉頰熱烘 烘的。 「而且,還有照片呢!」是啊!高見差一點忘記了,照片比證言還有用,可以 一目瞭然,而且他使用了自動攝影,許多都是連續動作的呢! 「啊!還有照片啊?在哪裡呢?」結城瞪大了雙眼反問著。 「在家裡,還在照相機裡面。」 結城突然衝向電話。「喂!車輛部嗎?我是社會新聞部的結城啦!為了晚報要 用的照片,請你們趕快派一輛車子來?嗯!立刻就過來喔!」結城用力地放下聽簡。 「必須趕快找車子把那個東西拿過來,到你家30分鐘來回夠了吧!」 「嗯,嗯……」高見感到驚慌失措,大概是結城的熱情太高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高見的目擊談話大篇幅地刊載在當天的晚報上,用的只是匿名。而且將目擊動 機稍做修改,一位在事件現場的A 先生。使用望遠鏡拍攝野鳥的照片,正好目擊到 殺人事件。 令高見大出所料的是,根本不願與他共同為目睹事件作證,並且要求高見千萬 不可透露昨天兩人在一起的事,這使高見感到非常意外。不過只有一個目擊者也無 所謂,況且還有照片呢! 照片冼出來之後,效果比預料中的還棒,從那位男人進入房間,一直到倒地流 血為止,正好是三十六張。其中以男人拿出刀子的那一張最為逼真,結城表示只要 這一張照片,就能使女人獲得絕對有利的形勢。 「這麼一來,那個女人就全托這張照片的保佑了。」 晚報刊出的當天下午,高見又來到N 報社的編輯部,詢問他的作證是否可以使 那個女人獲判無罪。 「嗯,要改判無罪還得經過許多手續。」 「如果被認定是完全正當防衛,就可以改判無罪了吧?」 「但是還要經過法院的判決,瞥察不會一看到這張照片,馬上就認定是正當防 衛,至少要經過法官的判斷之後,方可以下決定!」 「噢……」原來如此,高見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即使是每一個人都看得非常清 楚的事情,仿然要經過許多必須的手續。 「因此你必須到警察局去接受查詢,做筆錄,到法院作證,同樣一件事必須重 復地說上好幾汰,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聽了結城的囑咐,高見頓時覺得肩上的 負荷變得十分沉重。 「剛才警察曾到這兒來。我將事情做了簡略的描述之後,刑警的表情顯得非常 陰沉不悅。」 「為什麼呢?」 「刑警覺得我的報道給廠他們的搜查工作找滿反。」 「哼!豈有此理,什麼叫做找麻煩啊!」高見氣極了。只不過將自己親眼目睹 的事情照實呈述,怎麼會被誤為找麻煩呢! 「照那個女人的供述,當天一早開始,她丈夫幸生的心情就不大好。因為是星 期天,兩個人都在家裡,壽子也一直忍耐著不出門。到了下午,她照例準備要開始 跳舞,丈夫突然進來,將她推倒在地上。」這個供詞與高見所目睹的完全吻合,但 是,他們到底為什麼吵架呢? 「嗯,那個男人平賞就因壽子和客人之間曖昧的關係,而深感不滿。再加上前 天,也就是星期六晚上,壽子又因喝醉被一位客人送回家,因此,當她開始跳舞時, 幸生就口出穢言,辱罵她一頓,她當然也不服輸地頂嘴,最後就爭吵起來了。後來 的發展與你看到的完全相同。」 「原來如此,說不定那個男人經常這樣打老婆呢?」 「據說以前也曾經有一次亮出刀子,平常大概就是喜歡在嘴邊不停地嘮叨著, 充其量也只不過將她揍兩下!」 「可怕的男人!」高見皺著眉頭。 「所以啊!當刑警看過了你的目擊談話,就開始認為她的供述也許不是說慌吧! 不過他們凡事都必須自己親自確定過之後,才能算數。」 「可是我所說的全是實話。」 「話是這麼說,不過不輕易相信別人所說的,這是刑警的工作,但是這個案子 又另當別論了。」結城從桌上拿起照片,這些照片警察們已經看過了。 「有這些照片,法宮應該可以對案情一目瞭然吧!」高見頗具信心地說。 「但是正當防衛的認定工作頗困難的,你看看這個……」結城從書架上取下《 六法全書》,打開讓高見看。 「刑法第三十六條,正當防衛。對於急迫不正的侵害,自己為了防衛他人的權 利或既得利益的行為,不須受罰。啊!原來如此。」高見小聲地讀著,表情看起來 好像已經完全瞭解了似的。 「總之,首先必須確定是否受到生命威脅,如果是出於防禦不得不採取的行動, 將不必受罰。」 結城對高見解釋著,高見覺得這個案子應該符合規定才對! 「我懂了!」 「如果防禦的手段太過分的話。就稱為過剩防衛。就本案來看,被害者中野幸 生看起來好像頗為凶暴,但仍須經判斷才能決定她的行為是否有過剩防衛的可能。」 「那個男的是蓄意要殺她,才會拿出刀子來啊!」 「——嗯,判斷起來應該不算太難吧!」結城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大口茶。 「這位叫做幸生的男人原本好像也是暴力組織的,而且是地下錢莊的一匹狼, 據說手中錢財頗豐厚。」 「有這回事?」 「以前的朋友都叫幸生這個人為醋罈子,平常心胸很狹小,遇到不如意的事情 時,還曾常常氣得吐血呢!」結城把從刑警口中聽到的告訴高見。 「他對妻子的嫉妒一定非常嚴重吧!一定的。」 「嘿!那個女人大致上說來還算是個美人!大概在店裡捧場的仰慕者還真不少, 因此才引起幸生的嫉妒。」 「幸生原不大概也是一個蠻好的男人吧?」 「不對喔!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而且,夫妻兩人的年齡差距也太大了,這也 是問題的焦點。」 「說的也是,壽子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嫁給這個糟老頭呢?」高見突然坐直了身 子,一臉迷惑的表情。 「據說這個女人原來是靜岡人,三年前來到本地開店,從那時開始與幸生交往 ……」這些事結城也是從刑警那兒得來的消息。還未到本地之前,壽子住在名古屋, 當然也是做著妓女的工作。但是,當同居的男人病死之後,因為保險金的問題與男 人的弟弟發生衝突,之後才離開名古屋。 來到本地之後,靠一位舊同事的幫忙,依舊重操舊業,雖然她很想自己開店, 但是資金不夠。認識幸生之後,宛如釣到一條大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幸生和壽子在見面兩次之後,一切就完全談妥了。為什麼幸坐會願意將大筆金 錢借給毫無擔保能力的壽子呀?聰呀的幸生當然不想當老糊塗,他提出了結婚的條 件。 壽子希望能給她兩年的期限,如果兩年之內無法還清債務就必須和幸生結婚, 聽起來真是狼狽為奸的交易。 壽子的店生意興隆,在兩年內還清債務應該不成問題,但是直到去年春天債期 屆滿為止,壽子和幸生依然在一起。當然,關於結婚、資金等內情都不為外人所知。 「——哈!原來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啊!」聽完結城的描述,高見大吃一驚。 只要有點腦袋的人都可以想到他們兩個人為什麼還會依然在一起。 「很明顯,他們倆的結婚是以金錢為交易的!」結城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據說,幸生的遺產少得可憐,除了壽子的店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財產。」 「啊!這麼說來,幸生死了之後,壽子就沒有獲得什麼利益了?」 「不,自由之身就是最大的益處,和幸生結婚對她而言,除了痛苦之外,什麼 都沒有撈到。」 「說得也有道理。」 「說到好處倒還有一點呢!她是幸生人壽保險的第一獲益人!而且金額好像還 不少呢!據說至少有8000萬。」 「啊!8000萬。」 「嗯!據說是結婚時投下的保險。」 「是因為殺人事件而身亡,人壽保險金是否會降低呢?」高見突然想到這件事, 雖然自己在經理部工作,對保險工作多少有些認識,但是這個案子的情形太特殊了。 例如,假如一年內自殺時。保險金降到最低,以外災害譬如飛機失事時,保險金就 會大幅增加。但是被殺到底是什麼情形呢? 「當然啦!壽子殺害幸生時,保險金會被減低,因此,如果壽子曾考慮到保險 金的話,她是不會親手殺害幸生的,這也是刑警在判斷壽子是否蓄意殺人的焦點, 如果她是有預謀的,大可以假手他人。」 「蓄意殺人?」當然壽子是沒有殺人念頭的,這是高見親眼目睹的。也許她是 為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下去,才和幸生結婚的。但內心卻痛不欲生。在這種狀 況下實在也無法完全否認她殺夫的可能性。 結城輕輕地揮一揮手。 「女人的殺意可能在和男人搏鬥時才產生的,而且你先前也看過了,受到生命 威脅的攻擊是判斷正當防衛與否最重要的判斷基準。」 「啊!原來如此!」 「是的,如果產生殺意就得被判殺人罪;如果有第三者可以證明她完全沒有殺 意時,就可認定是正當防衛。」 「原來所謂殺意並不是平常就存有害死對方意念的意思啊!」 「對,如果在瞬間產生要殺死對方的意念時,就算是有殺意了。我曾遇到過這 麼一個案子,兩個人吵架,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位手中拿著刀子,將對方刺死,但 是這個男人始終否認他有殺意,只是無意間拿出刀子,並沒有要殺死只對方的準備。」 結城停頓一下,又繼續說:「如果他的說法被認定的話,就不是殺人罪,而變成傷 害致死罪,刑罰將會輕很多,但是判決仍然比較適用於殺人罪。在吵架時手中拿著 菜刀或水果刀等有傷害性的東西,分明就是蓄意謀殺了,因此,如果被認定有選擇 地揮出刀時,就具有殺害對方的意思。」 原來如此啊!。高見恍然犬悟,雖然說都一樣叫做殺人事件,但仍有形形色色 的案子。而以這個女人殺人的粟子來說,在真相末明之前因具有殺夫嫌疑而被捕, 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高見這麼一問,結城輕笑著回答:「命案發生之後,有嫌疑者都會立即遭到逮 捕,然後再慢慢調查她是否具有殺意。」所謂嫌疑就是這個意思。真相必須等到法 院審判之後才會揭曉,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判斷肇事者,也就是嫌疑犯心中是 否有「殺意」。 但是,對別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實在很難做客觀的證明,高見認為自己擁有法 官判決最重要的關鍵證言,心裡突然緊張起來。 但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只要照自己所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就 可以了,如果證言不夠的話,還有照片啊! 結城用力地拍了拍高見的肩膀,高見充滿自信地走出編輯部。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因為高見的證言,使得壽子在數日之後獲得保釋。重新過著正常的生活,因為 沒有犯逃亡或掩滅罪證的嫌疑,應該是可以重獲自由之身,這些全靠高見的幫忙。 高見的生活步調卻因此而大有改變,雖然工作依舊十分枯燥單調,但是在這其 間他已經被邀到警局去面談過無數次了,如今公審也即將開庭了。 正好是秋冬交替的季節。 相同的事情要量復地說上好幾此,高見感到有些不耐煩,但是只要腦海中一浮 起壽子的身影,他又會告訴自己為她加油吧! 壽子在保釋之後曾經和律師一同來向他表示致謝。 本人看起來比望遠鏡之中更具魅力,高見在妻子冷峻的眼光注視下,覺得壽子 看起來更有朦朧之美。雖然已經是自由之身,但是她的行動仍然受到許多限制,登 記為證人的高見也無法隨便地約她來。 公審之中,刀子的位置是惟一的爭執點。幸生反手握著刀子。是不是壽子故意 將幸生的右手壓到他的左胸口呢?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雖然沒有自己握刀,但並不表示就完全沒有殺人行為。幸生是個力量薄弱的男 人,根據醫生的證言他不但駝背,而且體重不足50公斤,體力也因年齡逐漸增加而 衰弱。事實上高見也從望遠鏡中看出來,覺得他的行動非常的遲鈍。 但是壽子的行為,從高見的證言和連續照片中獲得十分詳細的說明。她是為了 防禦才抓住幸生的右手,並沒意思要殺害對方,這種說法是能被大家所接受的。 另外一點。檢察官好像對證人高見目擊現場的動機非常感興趄,頻頻詢問有關 問題。為什麼會剛好在事件發生之前購買望遠鏡?為什麼會突然開始攝影?威勢們 會窺看到壽子家的窗戶?為什麼願意替壽子做有利的證言?是否還有別的意圖? 突然間被問到這麼多問題,高見自己也嚇了一跳,雖然在警察局已經很清楚地 交代過了,但是說起來仍然有些害怕,其實只有一點是假的,其他全部都是真實的。 假的那一點就是偷看女人裸體這件事。 「因為兒子想看哈雷彗星,剛好有位推銷員來賣望遠鏡,天體望遠鏡太貴了買 不起,只好使用照相機的望遠鏡頭;原本就對攝影頗具心得,既然買了望遠鏡頭就 想用它來觀察河邊的小鳥,順便拍幾張照片……」 當焦點掠過那戶人家的窗口時,突然發現有人影在晃動,於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力。這種說法被檢察官接受了,對高見的說明完全沒有不瞭解之處,也就不再對他 探究了。高見終於大鬆了一口氣,還好有哈霄彗星,否則真不知要找什麼借口了。 因為想看女人的裸體才買望遠鏡,這種話即使撕爛他的嘴巴,也無法說出口的,真 是托哈雷彗星之福了。 對檢事這種多疑深慮的人,高見深感厭惡,實際上從一開始公審,就幾乎找不 到適用於壽子的殺人罪名。 過完年案子就已經結審了,直到3 月初才宣佈判決。壽子的行為被認定是正當 防衛,於是被判無罪。檢察宮也不再提出上訴,因為即使再接受審判,壽子仍然可 以獲得勝訴。 聽完判決之後,高見覺得非常驕傲,半年多以來,一直覺得自己處於夢中,為 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如此拚命,這還是破天荒的事呢!因此,當他聽到檢察宮不 再提出上訴時,心中充滿令人陶醉的勝利感。 確定無罪之後,壽子真正重獲自由了,因此,壽子非常多禮地向高見致謝。 「快別這麼客氣,其實我也被上了一課呢!從來不知道主張真實是這麼辛苦的 事情,真的喲!」高見打從心底裡祝福她,壽子看起來稍微強悍的臉上浮現出寂寞 的笑容。 「今後你做什麼打算呢?」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高見試著問她。 「唉!還迷惘著呢!但是無論如何得離開這個城市了,一個人生活比較自由。」 「離開這裡?你準備去哪兒呢?」 「目前還沒有決定……」壽子說著又露出一個寂寞的笑容。 高見的胸中湧起一陣心酸。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大約在一個月之後,突然有一位名叫有阪的男子來拜訪高見。 高見的生活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步調,每天只是往返於家和公司之間罷了。 偶爾在星期日下午京子出門之後,他會很懷念地拿出望遠鏡,看看那間紅屋頂的人 家,當然再也沒有看見過那個女人的身影。自從案發之後,那扇窗子始終緊拉著窗 簾,從來沒有打開過。在高見的腦海裡,對這女人的事情也逐漸地淡漠起來。 這天高見正打算出門上班時,一位陌生的男子來訪,遞給他的名片上印著有垠 的名字,還有公司的名稱:大平人壽保險公司查定第一課。 鬍子剃得十分乾淨、體格健壯的男子,緊靠著高見的身邊站定說:「有點事情 想請教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這個男人說話時毫無表情,不僅沒有表情,連 聲音的抑揚頓挫都沒有。 「有什麼事呢?」高見明顯地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因為這個人看起來就令人不 想和他打交道。但是,對方似乎毫不在乎高見的感覺。 「有關小倉壽子的事情,想來請教您。」那人莽撞地說著。高見覺得這個名字 好像從來沒聽過。 「小倉壽子?」高見不自覺地歪著脖子。有阪初次露出一點笑容。 「啊!是中野壽子啦!因為結婚了的關係。」 「你是說那個——」是小河對岸的那個女人,高見突然想起來了。但是,這個 男人到底想問什麼呢? 「你在這次案件中提出對她有利的證言,法院的記錄我都詳細拜讀過了,但仍 有些地方不太明瞭,想再仔細地向您討教。」 「什麼地方不明瞭呢?」 「關於你是否瞭解她的背景這一點。」 「她的背景——你問這個到底有什麼目的呢?」高見感到有些興奮,女人的背 景也是他非常關心的,他曾苦思過那個女人裸體的原因。 有阪四處張望了一下,叫到一輛出租車,約高見乘上車子。 「站著說話不太像話吧!」雖然說得蠻客氣的,但仍可感到強迫的意味,高見 上了車。 七八分鐘之後,兩人來到了一家小吃店,直接將高見帶到這裡,或許有扳早有 準備了。 「你知道她來到本地之前曾經住在名古屋嗎?」算計著喝下些許酒之後,高見 會比較放鬆心情,於是有阪開口了。 「嗯——」 「她和一個男人同居,那個男人是賣一些奇奇怪怪古董的生意人,將近60歲左 右。但突然暴斃死亡,提交出來的死亡診斷書上是寫著『急性心律不齊症』。」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高見端著杯子的手停住了。 「那個男人有5000萬元的保險金,而那個女的——小倉壽子正是受益人。」高 見嚇得張大了嘴巴,有阪看著他,繼續說下去。 「調查報告顯示,男人死前兩個月左右心臟的情況己經逐漸惡劣,經常到一家 醫院去檢查,並且拿藥回來吃,但病情毫無起色,連醫生都對他放棄了。 「然後突然在毫無預告的情況下死亡,死亡診斷書也是該家醫院寫的,我們只 是將它當做普通文件處理,也沒有仔細地審查,就將保險金付給她了,但是——」 有阪露出緊張的神情。 「後來傳聞小倉壽子和那個男人的弟弟為了大筆保險金髮生爭執。弟弟認為是 小倉壽子害死他的哥哥,又冒領了大筆保險金。如果這個情報真實,保險公司就不 能不採取行動,受益人殺人是絕對不應該支付保險金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他弟弟所說的有根據嗎?」高見想起了結城也曾經說 過男人弟弟的事,壽子因為和他弟弟吵架方逃離名古屋的。 「但是不論怎麼問他,都絕口不提,只是一再堅持是壽子殺害了他哥哥,我們 也對他沒辦法,只好自己辛苦地調查真相了。」 有阪突然緊抿嘴唇。 「小倉壽子有一位妹妹在當護士,但是在她的故鄉靜岡卻沒有人知道她妹妹的 消息,根據調查她曾在那家有問題的醫院當護士。」 「有問題的醫院是什麼意思?那個男人看病的醫院?」 「是的,她小壽子3 歲,自從壽子開始和那個男人同居,她就在那家醫院工作。 但是自從男人死亡後一周,她突然辭職了,這是從男人的弟弟那兒得來的消息,他 確倩是兩人共謀將哥哥殺害。並且威脅如果徹底調查之後,將提出控訴,但是壽子 已經帶著大筆保險金逃出了名古屋。」 「這麼說醫生也是他們的同夥?」 「不,我想他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利用了,他是一個看起來頗善良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漂亮的女人竟然和當護士的妹妹幹著為獲取保險金殺人 的把戲? 「從去年開始我一直在找尋她們兩姐妹的住處,但始終沒有調查到,大筆保險 金已經付給她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後來才知道她改姓了。」 「這次的案件保險金也付了嗎?」如果結城說得沒錯,應該就有8000萬了。 「對呀!她的行為被認定是正當防衛,判定無罪了,只好照付了。」有振依舊 冷冷地板著臉說著,口氣中聽起來好像是在責備高見的證言,高見聽來心中很不是 滋味。 「我調查過了,她已經離開了本地,這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如果我要迫查她 們兩姐妹的行蹤,就必須從這次的案件開始調查,希望你願意幫忙!」 「啊!可是我對她們什麼都不瞭解——」 「這是壽子妹妹的照片,你認不認識呢?稍微久遠一點的照片。」有阪說著, 拿出一張照片給他看。一個20歲左右,天真可愛的女孩的半身照片,圓圓的臉蛋, 高見看著照片,突然尖叫起來。 圓潤的臉蛋,掛著微微的笑容,嘴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啊!是這個女的,不錯,就是她。」接著高見就像樹上的麻雀一樣,匆匆講 述著上當的經過。 照片上的女孩就是那個叫做村裡良江的推銷員。高見突然完全瞭解自己的立場 了,那個裸體的女人也好,目擊的事件也罷。完全是出於那對姐妹的導演,自己卻 是在任人擺佈。 他們計算著這棟公寓中共有七八個男人在窺視,至少會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 為她申辯吧!結果,自己真的戚為她的餌了,成了為保險金殺人犯的餌。對手只是 一個垂垂老去的男人,女人只需用一隻手指就可將他扳倒,因為有此自信,所以, 那個女人便故意向他挑釁來激怒他,但從望遠鏡中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 「果然,又故技重演了——」有阪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冷冷地瞪著高見。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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