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夜霧中的人影 「但是……我……」 弓子還在猶豫。 「你在說甚麼?」 市原香笑著說。 「到現在了還說甚麼要回去。你不是已經打過電話給家裡,說住在朋友家的 嘛?」 「對,對。」 另一個名叫山波久里子的點燃香煙,「最重要的是下定決心。」 「可是……有些令人不快。」 「真沒有膽量。」 香「砰」地拍了一下弓子的肩膀,「不要怕,男人都是一樣的。」 她好像有點明白但又不十分明白。 可是,京田弓子還是後悔來到這裡。 她想回家,回去後,把這一切都忘掉。 但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違背了這兩位前輩,那麼在學校裡將遇到甚麼 事,是可想而知的。 與其相比,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弓子是第一次,她還不 知道真相。 「吸煙嗎?」久里子問。 「啊!不……」她剛要回絕。 「那麼,一根……」 她吸過煙的──從父親的衣袋裡偷偷拿上兩、三根,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吸掉。 煙被點燃了,煙霧從嘴裡吐出來,她的情緒好像鎮靜了一點。 「對、對。要放鬆。」 香搭住了弓子的肩膀。 當然,要是被學校老師看到這個場面,肯定會被即時勒令退學的。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這一帶屬於酒吧和夜間小吃區的一角。弓子三人就站 在從這一角通往車站的路上。 周圍燈光昏暗,街燈幾乎照射不到這裡。 在這種地方,而且身上還穿著校服。 「這校服有甚麼不好?」香說。 「對!男人喜歡的就是這校服呢。」久里子表示贊同。 市原香和山波久里子比弓子大一年,是高中三年級學生。 在學校裡,這兩個人比老師還要可怕。 京田弓子本是個很不顯眼,非常老實的二年級學生。然而,暑假過後,沒有任何 緣由地,突然受到了高年級學生的欺負。 膽小的弓子害怕去學校,想告訴家人,又擔心以後會被加倍欺負,於是她找到三 年級中的「老大」,請求她們「出手相救」。 香和久里子盯著弓子看了一會兒,說:「如果做了我們的手下,就可以幫助 你。」 弓子只好答應。 之後,一下子就再沒有人欺負弓子了。 但是,代價就是今晚弓子被帶來這種地方。 「來了。」香說。 一名搖搖擺擺,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走了過來。 香衝著男人走過去。 「喂,不想玩玩嗎?」她問。 「甚麼?」男人睜大了眼睛。 「貨真價實的女高中生哦,這樣的機會是非常少的呀。」 「女高中生?真的嗎?」男人口齒不清地問。 「就是你嗎?」 「嗯,那邊的女孩──她可是第一次哦。」 「哈哈,別想騙我。」 男人笑了。 「是真的──喂,過來!」 弓子被久里子推著走了過來。 「讓我看看……哦,很可愛嘛。」 弓子被男人渾身上下亂打量,不由得膝蓋顫抖起來。 她正在做著如此之事──使她知道了甚麼叫做恐怖。 香雖然說了「只有今天」,但是她明白不會就此結束的。她們可能打算一直像今 天這樣把自己交給男人,然後賺到零用錢。 「對不起……我……」 「好了,多少錢?」男人說。 「五萬圓,她還是第一次嘛,當然值這個價。」 「五萬?嗯,等等。現在我只有一萬。便宜點,行嗎?」 香「叭」地打開男人的手。 「快走開。」她說。 弓子鬆了口氣。 對了,如果沒有人…… 要是沒有一個男人看上弓子就好了。 「好像起霧了。」久里子說。 「真的,很少見嘛。」 香環視著周圍。真的,白色的霧氣以驚人的速度籠罩住周圍。 「怎麼回事?甚麼都看不見!」香說。 「好煩人。」 弓子慢慢地離開兩個人。 趁霧氣趕快逃掉。以後的事雖然可怕,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幹! 弓子悄悄地邁開腳步。那兩個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霧中。 「霧很快就會散去的……弓子!弓子!」香叫著。 弓子加快了腳步。但是,她自己也因為有霧氣遮擋,搞不清楚要向哪裡去。 霧氣的勢力實在是大,這樣的霧在城市裡是沒有見過的。 「弓子!你在哪裡?」香大聲呼叫。 「不會是想逃走吧?」久里子說。 弓子感到汗流了出來,怎麼辦? 如果被抓到,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是──弓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知是誰站在自己的面前。 霧氣一下子淡了很多,弓子的身子不能動彈。 「哎呀,原來就在這裡。」 香走過來,原來兩人不過只有三、四米之隔。 「咦,誰?」 香也注意到那男人。 披著黑色的外套,戴著黑色帽子,帽子壓得極低快要罩住了眼睛,幾乎看不清面 容。弓子感到此人毫無生氣。 「這孩子還不懂得男人。喂,怎麼樣?五萬圓你買不買?」 香緊緊地抓著弓子的肩膀。 那隻手彷彿在說「想逃走沒那麼容易」。 「怎麼樣?」 男人沉默著,香有點不耐煩。 「不要也可以,這樣的好機會是很少的。」 她聳聳肩。 「弓子,過來。去那一邊。」 她催促道。 弓子剛剛邁出腳步。 「我買。」男人說。 「哦。那麼,當然要先付錢。」香說。 不要,不要……不可以!這種事不可以! 弓子在心裡叫喊,因為她根本叫不出聲。忽然,她聽到了一把聲音。 「不必擔心,沒事的。」 甚麼?剛才是誰在說話? 說是聲音,但又很奇怪──不是從耳朵聽見的,而是響徹在腦際中。 可是,她確實聽得清清楚楚。 男人掏出鈔票遞過去,香數了數。 「剛好。弓子,太好了,這樣你也就成人了。」 她拍了拍弓子的肩膀。 「久里子,你帶他們去後面的旅館。」 「好的。」 「不用了。」男人說。 「事成後我會帶她回來的。」 「真的?一個小時喲。不過,超過五分鐘或是十分鐘,我會等的……」 「不要擔心。」 男人的語氣有些不由分說。香和久里子相互對視了一下。 「OK,那麼,就相信你吧。」她點頭。 「那麼,好好幹哦。」 久里子短促地笑了一下。 弓子非常害怕,好不容易邁開腳步。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肩上。 那手其實並沒有使很大的力氣,可是弓子卻感覺她從男人的手裡是逃不掉的。 沒有辦法,只有放棄。 弓子和男人並肩走著。穿過狹窄的道路,對面擁擠地排列著許多家旅館。 剛走出狹窄的道路,男人止住了腳步。 「你留在這裡。」 「甚麼?」 「不要動。」 說著,男人翻轉衣襟,飛快地轉身按照原路回去了。 弓子發現不知何時,周圍又有了霧氣。 香和久里子坐進破舊的長椅上。 「又起霧了。」久里子說。 「天氣好奇怪。」 「關我們甚麼事?」 香點燃了一根香煙。 「這一段時間,弓子可以賣高價呢。」 「嗯,幸好她看上去還像個孩子。」 「喜歡這類女孩的男人可大有人在呢……甚麼也看不見呀。」 香皺著眉頭。 「總之,以後我們要稱她『今夜還是第一次』……那是甚麼?」 香聽到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是男人的腳步聲。好像就是剛才領走弓子的那個男人的腳步聲。 香知道久里子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卻根本看不見她的身影。 「喂,你去哪兒?這麼大的霧,會迷路的。」香說。 然後,她忽然聽見一聲很細弱的叫喊──只是一瞬間。待她側耳傾聽,卻甚麼也 聽不見。 也許是自己多心吧,香這樣想。 她吸著煙,一會兒霧氣又消失了很多。 可是……久里子站在她的面前。 「你在做甚麼?」 香問道,她還沒有問完,香煙就從她的手上掉到地上去。 「香……」 久里子的手伸向香。 「救救我……」 只見久里子渾身是血。香忽然明白久里子腳下淌著的血,正是從久里子身上流出 來的。 「怎麼回事?久里子!」 「有人刺傷……我……」 久里子嘴裡只吐出這幾個字,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香的腿瑟瑟發抖,她想離開這裡。 想跑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香搖搖晃晃地,彷彿喝醉了一般邁著腳步。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2 殺人魔傑克 「好可怕哦。」 說話的是橋口綠。 「你在說甚麼?哦,話是綠說的,意思一定是『包子好可怕』吧。」 在一旁取笑的是大月千代子。 「喂!你總是認為我只知道吃東西嗎?」 綠瞪圓眼睛。 「哎呀,失禮了,難道不對嗎?」 「算你猜中了。」 N大學的女大學生三人組的另一位,想必不要介紹,那就是神代愛莉嘉。 三個人正在電車上。 因為社會心理學在校外授課,所以結束後便就地解散。當然,可以直接回家。 但如果那樣做,就不像她們的所為了(?),於是三人便坐上電車準備去玩。 「那名女高中生被殺了。」綠說。 「是啊,好慘。」千代子點頭。 「聽說腹部被剖開了?這可是變態呀。」 「是啊,普通的人是不會幹的。」綠說。 「但是……聽說那女孩總是從男人那裡賺錢去玩呢。現在的高中生可真是不得 了。」 千代子嘆氣道。 「不只是高中生呢,我們大學裡好像也有這樣的,比如……」 「綠!」 愛莉嘉接著說:「這可是在電車上哦,說不定有人在聽我們說話呢,可不要亂講 話嘛!」 「是,是!可是,好像根本沒有犯案者的線索呢。」 愛莉嘉眼睛望向車外的風景。 時間快接近傍晚──晚秋時分天黑得很早。 愛莉嘉因為有著父親,馮.克羅洛克的血統,所以從傍晚開始精力充沛。她父親 克羅洛克可是貨真價實(?)的吸血鬼。 愛莉嘉的母親因為是普通人,所以作為混血兒的愛莉嘉即使白天也精神煥發。 的確,如同綠所言,大學裡有些女孩為了零用錢,不惜利用男人達到目的。 真想對那些人說,為何那樣不珍惜自己呢? 十幾歲正如同船兒剛剛駛進大海,船舵駛向哪裡都可以的嘛。 被殺害的孩子固然可憐,可是,聽說她們大都是常犯,而且會指使下一年級的學 生去「打那種工」。 「我父親說,這讓人想起『殺人魔傑克』的事件。」愛莉嘉說。 「『殺人魔傑克』?專在飛機上幹壞事嗎?」 「那是騎劫飛機。」愛莉嘉修正。 「我是說在十九世紀末,殺害了五名妓女的那個男人呀!」 「五個人?哦,好能幹嘛。」綠讚歎得很奇怪。 「但是,始終沒有抓到他。所以,真實的名字和身世沒人知曉。」 「哦。那麼,等於進入了迷宮?」 「對。而且,用刀子把肚子剖開等手法,和這次的事件非常相似。」愛莉嘉說。 「當然,那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應該和這次的事件沒有直接關係。」 愛莉嘉說到這裡,想變換話題。 「你說的不對。」有人搭訕。 「甚麼?」綠睜大了眼睛。 「你說甚麼?」 「不是我,不知道是誰……」 「是我。」那聲音又說。 「我來到了百年以後的世界,為了懲罰這個亂世道。」 愛莉嘉三人終於搞明白是另外有人在說話。 同一輛車上,對面車門前站著一名女高中生。 那把聲音雖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卻是男人的語氣…… 愛莉嘉向那身穿制服的女孩子走去。 「喂。」她向那女孩打招呼。 「剛才,你說甚麼?」 女孩望向愛莉嘉。愛莉嘉忽然感到一股寒氣。 「世人聽到我的名字,都會感謝我的。」那把彷彿男人的聲音又在說。 「我回來是為了讓這個腐爛的世界變得乾淨。」 愛莉嘉看出那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話。 她眼睛望著愛莉嘉,但又好像甚麼也沒有看到。臉上毫無表情,像戴了張假面 具。 有人對她施加了催眠術。 「可是……」 「醒一醒!」 愛莉嘉抓住女孩搖晃著,但是她毫無反應。 「哇!」 愛莉嘉一下子從女孩身邊飛出去近兩米遠。 「你怎麼了,愛莉嘉?」 「嗯?哦。」 愛莉嘉臉色有點蒼白。 「我沒事。」 愛莉嘉感覺到那少女身上發出的強大力量。在沒有被那力量捉到之前,她逃離了 少女。 然後,正如愛莉嘉所料,那女高中生突然昏厥,癱倒在電車的地上。 「對不起。」 少女的臉色還很蒼白,卻故意裝作剛強。 「我已經沒事了。」她說。 「不要客氣。」愛莉嘉說。 「你慢慢休息……不必在意的。」 「可是……」 「啊,你等一下。」 愛莉嘉發現母親涼子輕輕地打開自己的房門,向裡面窺視,她站起身。 來到走廊,涼子不高興地站在一邊,雙手抱在一起。 「怎麼回事,母親?」 愛莉嘉問,想必大家都知道這涼子是後妻,比愛莉嘉還年少一歲。 「那孩子是誰?」涼子壓低聲音問。 「哦,她在電車裡昏倒了,我就把她領了回來。」 「為何領回家裡來?可以把她交給車站的人嘛。」 哦,愛莉嘉一下子明白了。 誰讓這位年輕的後妻是有名的醋罈子呢。 雖說克羅洛克是吸血鬼,可是畢竟是個「男人」,當然會對可愛的女孩和藹可 親。涼子當然會覺得沒趣。 的確,愛莉嘉帶回來的少女──名叫京田弓子,是名非常可愛的女孩。 涼子一定想在丈夫回來之前把她趕走。 順便提一下,克羅洛克在名叫「克羅洛克商會」的公司裡,被僱用當社長。 作為吸血鬼,也許有些沒出息,可是他現在擁有年幼的小虎和妻子涼子,大家也 應該能夠體諒他,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沒事的。我只是感到奇怪,想讓父親看一下。」愛莉嘉說。 「不用擔心啦,父親對她的興趣只會是心理學上的。」 她雖然這樣解釋,可是涼子好像還是放心不下的樣子。 「可是……那孩子,正是那個人喜歡的類型……」涼子還在嘟嘟囔囔地說。 這時,那京田弓子走了出來。 「對不起……我先告辭了。」她說道。 愛莉嘉慌忙說:「可是,你的臉色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涼子忙說:「是啊,太晚回去你的家人會擔心的。」 「哦,玄關在那一邊。」 涼子引導弓子,正在此刻,玄關的門被打開來。 「我回來了。」 克羅洛克回來了。 愛莉嘉舒了口氣。 「老爸!我們在等你呢。」 「哦,找我甚麼事?如果是借錢可是不行,我沒有錢的。」 克羅洛克說。 「你在說甚麼?還不是經常向我借錢!」 愛莉嘉頂撞。 在一旁聽著的弓子不禁笑起來,克羅洛克不可思議地望著弓子。 「你是誰?」 「說是你的患者呢。」涼子不高興地說。 「患者?」 「愛莉嘉帶回來的,具體的事情你去問愛莉嘉好了。」 她嘟著嘴巴向廚房走去。 「找我甚麼事,是不是做了壞事?」 弓子不由得睜圓眼睛。 「你不要介意。」 愛莉嘉拍了拍弓子的肩膀。 克羅洛克這才表情嚴肅起來。 「你是……」 他話剛說出口,卻又止住。 「愛莉嘉,我的肚子好餓喲!你去告訴涼子。」 「嗯。」 「那麼,我,告辭了……」 弓子告辭而去。 「老爸,難道你沒有感到那孩子有甚麼不對嗎?」 愛莉嘉有點洩氣地問。 「感到了。」克羅洛克皺起眉頭。 「愛莉嘉,我們去跟蹤那女孩。」 「甚麼?」 「那女孩身上有『血腥味』。」 克羅洛克這樣說道。 「我嗎?還是老爸去跟蹤的好……」 「不行。」 「為甚麼?」 這時,小虎,當然就是虎之介,張開雙臂。 「哇!」的一聲奔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克羅洛克。 看來跟蹤當然是不行啦,愛莉嘉也明白。 於是…… 「晚上的菜要給我留起來喲!」說著,急忙奔出玄關,去追趕弓子。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3 遠處的眼睛 「那麼……真的沒有任何線索啦?」 久保田又強調一遍。 要是在平時,無論老師怎樣吹鬍子瞪眼睛,市原香也根本毫不在乎。但是,今天 不同,她連保持平靜都相當困難。 「是。」她好不容易回答。 「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久保田說。 香直直地站好。 「失禮了。」她行了禮。 從職員室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她正在走廊走著,不知何時,入江百合子緊緊地尾隨在她的後面。 入江百合子是二年級學生,也是香忠實的手下之一。 「你怎麼了?」入江百合子問。 「沒有甚麼事。」 香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沒大事的,學校方面也害怕傳出醜聞的。」 是的。因為學校方面清楚得很──特別是負責生活指導的久保田很明白,市原香 可是學生裡的「老大」。 但是,不管怎麼說,香已經是三年級生。到了明年的春天,就會離開學校。 所以,現在老師極力迴避發生甚麼問題,只希望香早日離開。 那死了的山波久里子是香的「一名手下」,這事也是人人皆知。所以,對於久里 子被殺害的事情,當然會問到香。 被久保田召見時,香多少已經料到了。但是…… 「我甚麼也不知道。」香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香與事件有牽連,學校也會很頭痛。就是說,要對香進行處分,可是這樣一 來,就等於要對外公開,警方也不會置之不理。 學校方面最忌諱出現這樣的事情。 對於久里子拿了錢和男人糾纏的事,校方會說一句,「那是名特殊的學生。」 想這樣不了了之。 香從久保田的態度裡,清楚地看出學校方面的立場。 「不必擔心。」 香對入江百合子說。 「那麼,我就放心了。」 百合子說著,停下腳步。 「對了,京田弓子。」 香想起來了。是啊,還有一個人知道那時久里子和香在一起的,那人就是弓子。 「那孩子,太驕慢。」百合子說。 「等等。」香攔住她。 「算了,她也不是那麼壞的孩子。」 弓子坐在走廊角落裡的一張舊長椅上,正在看書。 對了,弓子當然會保持沉默。但還是要叮囑一下的好。 「百合子,你離開一下。」 聽了香的話,入江百合子立刻回答:「是。」 然後迅速地離開了。 弓子還在讀書,香衝著沒有抬頭的弓子走去,然後停在她的面前。 但是,弓子只是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書。 「弓子!」香叫她。 「弓子……如果聽見就必須回答。」 弓子聽了後,慢慢地仰起臉。 一瞬間,香猶豫了。弓子的眼睛不曾流露出任何表情。 至少,看到香她應該害怕的,可是事情出乎香的意料。 「在讀書嗎?看來你很喜歡嘛。」香說。 「有甚麼事嗎?」弓子還是面無表情地問。 「我想告訴你一句話,想必你是明白的,那件事你要保持沉默。」 然後,弓子微笑了。不知為何,那笑容好像在嘲笑人。 「很可笑嗎?」 香想震住弓子。 可是,弓子卻根本不吃這一套,「叭」地一聲把書合上。 「要想讓我隻字不提,今後就不要再糾纏我。」 說著,她站起身,快步走開了。 香傻愣愣地望著弓子離開的背影。 「明白了嗎?受點傷沒有關係,但一定要狠狠地處置。」香說。 「交給我好了。」入江百合子小聲地嘻嘻笑著。 因為一直以來,欺負京田弓子的就是這位百合子。當然,她是按照香的吩咐去做 的,至於把弓子當作賺錢的工具,那還是香的主意。 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個弓子竟然嘲笑她們! 對於香來講,這樣的侮辱絕對不能原諒。 回家的路上,弓子一個人。 這是一條沒有行人的道路──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過路人,只是從這條路回家的學 生很少。在此等候弓子,是最好不過的地點。 百合子的出現,當然進入了弓子的視線,這不會有錯,可是弓子卻根本沒有在 意,繼續走她的路。 就快要與等候在此的百合子擦肩而過了。 「站住!」百合子狠命抓住弓子的肩膀。 弓子「叭」地一下揮走百合子的手。 「不要碰我,會弄髒我的衣服。」 她冷冷地說。百合子由於氣憤,臉漲得通紅。 「弓子!你以為在和誰講話?」她怒吼。 「我看得很清楚,還不知道是你嗎?」 這是甚麼話?百合子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措手不及。 「你竟敢這樣說話……以前的那些事,還沒有領教夠嗎?」 百合子抓住弓子胸前的衣襟威喝道。 但是,弓子根本沒有動搖。 「你還是放手的好。」 她的臉上竟然浮現出微笑。 「你說甚麼?」 「我是為了你好,因為擔心你才這樣告訴你。」 「你不要鴨子死了還嘴硬!」 話剛說出,百合子困惑了。 霧──突然之間,周圍湧起了白霧,把弓子和百合子包圍起來。 「甚……甚麼,這是……」 「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放手是為了你好。」 百合子感到害怕,放掉抓住弓子的手。 「記住了!下次見面時……」 「我想不會再見面了。」 百合子從弓子的話裡感到一陣寒氣。 「至少,活著時候是不會見面的。」 百合子在大霧中,甚麼也看不見,她感到驚惶失措。 「前輩!你在哪裡!我應該去哪裡?來人啊!幫幫我!」 她亂打轉,分辨不出方向。 「弓子……你在哪兒?」 她的聲音像是哀求。 「喂!對不起,我本不想欺負你的……是市原前輩讓我幹的……我也沒有辦法。 真的!」 但是,霧中沒有任何人。百合子覺得自己一個人被留在一個空曠無際的地方。 「來人啊!回答我!」她差點就要哭出來似的說。 這時,霧中現出一個黑影。與其說他是「走來」的,不如說他是「冒出來」的。 他披著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帽子壓得極低,根本看不見臉。 「請問……你……是誰?」 百合子膽怯地問。 「我是來掃除的。」男人說。 「將世上骯髒的東西掃除乾淨。」 「甚麼?」 百合子看到男人手上的刀──一把刀刃有二十米長的刀,百合子不禁吸了口冷 氣。 救命呀!殺人啊! 百合子叫喊著!她想呼喊,可是卻叫不出聲音。 想逃走,腿也不能動彈。 她知道他會用刀刺向自己──就像久里子一樣,被割破肚子。 反正是一死,最好在沒有明白之前一死了之的好。 可是,男人只是淌著汗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百合子,他好像很欣賞的樣 子。 「好啦……你會慢慢地死去。」 他用刀尖慢慢地將百合子的裙子割破。 突然,霧氣分散。 男人吃了一驚,霧裡捲起了漩渦。 「有人搗亂!」 他叫嚷著,身影「刷」地一下子消失在白霧的深處。 包圍在木然而立的百合子周圍的霧氣急劇地散去。 百合子一下子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 站立在她面前的男人說。 但是──這不是那個男人。 雖然同樣披著黑色斗篷,這身打扮非常奇怪,可是,低頭望著她的眼神卻是和藹 的。 「請問……」 「剛才非常危險,不過,也是你自己種下的苦果。巴結強者,一起欺負弱者,這 是作為人類最應感到可恥的事情,你要好好反省才是。」 這位當然就是克羅洛克。 「是……是……」 好像被水澆過一般,渾身濕透的百合子,只是不停地點頭。 「好了,回家去吧。」 克羅洛克掀轉斗篷,轉身離開。 百合子知道自己脫離險境,回到了沒有發生任何事之前的風景中,舒了口氣的同 時,不覺昏了過去…… 弓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快步走在路上。 她的心情無比舒暢! 弓子走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可感覺就像來到異國他鄉,滿目新奇,連她自己都 大吃一驚。 真的!她簡直想高興地放聲歌唱。 再不會害怕誰了!她的心情無法比喻! 脫下厚重盔甲的武士,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好像那厚厚的,一直壓在頭上使人 喘不上氣的灰雲,一下子散去,現出了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 「等一等。」那聲音傳來。 「哦?是。」弓子止住腳步。 「你是不是……殺了百合子?」弓子問。 「沒有。」 「是嗎?但是,我已經沒有事了吧。」 「嗯,已經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太好了!謝謝你。」 在和誰講話,她自己也搞不清。因為,對方的聲音只是在弓子的腦際中響著。 「我有事拜託你。」 「甚麼事?無論甚麼事都可以!因為是你救了我。」 「就是上次幫助過你的女大學生。接近她,然後打聽她父親的事。」 「啊?那位穿著很奇怪的人。」 「是的。他是誰?是從哪裡來的?」 「好像是……外國人。」 「對,你明白了。」 「是,請放心吧。」弓子說。 「請問……」 「甚麼?」 「我想向你道謝……你能不能現身出來呢?」 過了片刻。 「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你也最好不要與我有任何牽連。」 那聲音顯得有點寂寞。 「可是……那次,你帶我去旅館……」 「忘掉吧。」男人說。 「你和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是……」 「如果發生了甚麼事,隨時叫我就是。」 「是。」 弓子明快地答應,然後,她發現男人已經不在她的身旁。 但是,他一定在哪裡注視著自己。弓子能夠感覺出男人在遠處望著自己的親切的 「目光」。 於是,她又邁起輕快的步伐,走在黃昏的路上。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4 逆轉 「哦,原來是香呀。」 身穿白色襯衣,手舉玻璃杯的男人回過頭來。 「晚上好。」市原香點頭。 「我……」 「我知道。那個殺人事件發生時,你不是就在旁邊嗎?」 「你知道嗎?」 「我可是順風耳,已經得到情報了。」那男人說。 「喝點甚麼吧?」 「哦……」 香沒有那種心情,可是既然被邀請,又不能夠拒絕。 這是一間燈光幽暗的酒吧,但香不知為何很不舒服。 「怎麼了?害怕了。」 三田說完,笑了。 「這可一點不像香的風格呢。」 「可是……那樣的事情就發生在我的面前。」 香取過威士忌的杯子,像豁出去似的喝了下去。 「你喝酒的架式很好嘛。」 三田不懷好意地笑著。 「無論甚麼世道,都有那樣的傢伙。」他說。 三田可以稱作是市原香的「大哥」。 香知道三田吸食可卡因和興奮劑。 香對那種事並不感興趣,她只要在學校裡能佔到「老大」的地位。 但是,等她當了老大,像三田那樣的一夥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於是,不知不 覺,香便成了三田的「老弟」──不,是「老妹」。 一旦有了這樣的關係,想脫離就沒有那麼容易。 香利用低年級學生「打工」,絕對需要倚仗三田的幫助。 三田出於面子當然不能不管,於是香自己也被別人另眼相待,她也因此沾沾自 喜。 但事情發生到現在這個地步,香第一次感到和三田有這種瓜葛──不,事情到了 這地步,她開始感到好像揹著沉重的包袱…… 「找我甚麼事?」三田問。 「哦……是個二年級學生,名叫京田弓子。久里子被害時,她也在場,我認為有 必要讓她保持沉默。」 「這樣的事,你自己不是很容易解決嗎?」 「可是……有些麻煩。」香說。 「你能否幫忙?」 三田考慮了一會兒。 「那女孩……名叫弓子?可愛嗎?」他問。 「很不錯的。」 「嗯……已經好久沒有接觸年輕女孩了,我可以吧?」 「當然。」 「好。」 三田喝光杯中的酒。 「我答應幫助你。」 「拜託了。」 香搔搔頭。 「但是……」三田不懷好意地笑了。 「今晚我想要你陪,你不會不同意吧?」 香垂下眼睛。 不能拒絕──但是像三田這樣的男人,她絕對不喜歡。 「是。」 香答應了。 「好嚇人呀。」久保田說。 「一下子倒在路上。」 「對不起。」 入江百合子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 久保田發現了昏倒在路邊的百合子,並把她帶回學校。 時間已是夜晚,百合子在課外活動室的淋浴間沖了個熱水澡,這才緩過氣來。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被久保田這樣詢問,但是又不能把實情講出來。 百合子正在猶豫。 「還是我來替你講吧。」久保田說。 「甚麼?」 「是市原香,對不對?你是市原的手下,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一定是你招惹了 她,被她揍了一頓。怎麼樣,被我一語道破吧。」 沒想到,從老師的嘴裡會說出這樣的話。 百合子沉默了,可是久保田卻認定她承認了。 「我嘛,當然有我的立場。」他嘆了口氣。 「我可是生活指導,如果再發生類似久里子那樣的事件,是很麻煩的。你明白 嗎?」 「是。」 「我想讓市原退學。」 聽了久保田的話,百合子不禁驚愕。 「如果市原一個人退學,就可以讓學校變得平靜的話,有甚麼不好?難道不是 嗎?」 「是……」 「所以,找你來一起商量。」 久保田讓百合子坐在椅子上。 「要讓市原退學,你可不可以出面作證?」 「我?」 百合子臉色蒼白。 「不可以!我會被殺掉的。」 「沒關係,那傢伙一個人被排擠,是幹不出甚麼的。這樣,我可以任命你來做學 生委員長。」 「我做……委員長?」 百合子睜圓了眼睛。委員長是由學校任命的,只有優等生才可以。 而且,委員長有相當的特權,可以支使學生們。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 「啊!但是,你不合作的話就會很麻煩。只要當了委員長,事實上也就是這裡學 生們的領袖了。可以接任市原的一切。我會給你撐腰的,沒甚麼大事情,我不會干涉 你。不過……你如果像市原那樣和黑社會有牽連,我可是袒護不了你的。」 「老師,連這些你都……」 「當然知道。像她那樣,只會被人家當作玩具耍弄,明白嗎?」 「是。」 百合子點頭。 「好,入江。我想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怎麼樣?幫助我一起把市原趕出去,如 何?」 雖然現在是夜晚,可是在學校裡進行這樣的談話,百合子還是有點不能相信。但 怎麼看久保田都是認真的。 「你不想一直當市原的跑腿吧?」 被久保田這樣一說,她精神起來了。 「我明白了。」 百合子點頭。 「你答應了。」 「是。但是,老師,你可不會等事情辦好後,就讓我也退學吧?那樣我可是不答 應的。」 「不要擔心。」 久保田把手放在百合子的肩上。 「你比市原聰明……不過那傢伙倒是蠻有膽量的。」他說。 那放在百合子肩上的手,彷彿要向她傳遞甚麼似的。 百合子衝著久保田微笑,久保田的嘴角也浮現一絲笑意──那象徵著兩人之間達 成了某種「秘密」。 弓子停住腳步。 「我等你好久了。」香說。 「不是已經告誡過你不要再打擾我的嗎?」 「還在逞強。但是,不是甚麼時候都那麼幸運,有人幫助你的。」 弓子結束鋼琴課,在回家的路上。 因為家住在幽靜的半山腰,所以到了夜晚,路上行人很少。 「市原前輩……」弓子說。 「指使那些學生欺負我,逼使我來請求你的幫助,那都是你設計的圈套吧。」 「那當然,連這種事都弄不明白,虧你能在如今這樣不好的世道裡活到現在。」 香笑了。 「太過份了!欺負弱者,很有意思嗎?」 「這個問題還是問他們吧。」 弓子轉過頭,發現三個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 「找我有事嗎?」 「想讓你陪陪我們。」 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說。 那三個人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市原前輩……你和這種人有來往?」 「甚麼『這種人』,很壞嗎?」三田笑了。 「我會讓你非常高興的。喂,把她帶到那邊,脫掉她的衣服。」 「不要。」弓子後退。 「你們會受傷的。不,會沒命的,到時可不要找我。」 「哦?你倒是很關心我嘛。」 三田晃晃肩膀。 「難道你有保鏢不成?」 話剛說出口,霧氣開始慢慢捲了過來。 「小心!」香叫喊。 「危險!」 「怎麼回事?甚麼也看不見!」 三田困惑不解。 「哇!」一個人叫了起來。 「喂!怎麼了?」 「大哥……大哥!」 霧裡,隱隱現出三田的手下,只見他的腹部被鮮血染紅。然後,「撲通」一聲倒 在地上。 「混帳!喂,小心!」 三田拔出刀子。 「大哥……你在哪裡?」 另外一人也同樣淒慘地叫喊。 「這裡!喂,聽得見嗎?」 「甚麼……」 「到這邊來!大家分開很危險。」 那手下彷彿把霧撥開一般,艱難地走過來,卻被倒在地上的夥伴絆了一下。 「怎……怎麼回事?」 「被襲擊了,要當心。」 「可……可是……」 三田和那手下只有一米遠,三田在後面能夠看到他伸出的手臂。可是身體卻全被 裹在霧裡。 「喂!」 三田話剛出口,那手下的喉嚨就像被打橫畫了個「一」字般被割斷。 血噴出來,濺到了三田的白色西裝上。 緊接著,那握著刀子的手臂也一瞬間消失在霧中。 「甚麼……混帳!到底是誰!」 三田東張西望。 白霧像是有生命般,緊緊圍住三田。 隨著「嗖」的一聲,有人跳起,速度快得像是一陣風,連衣領都被吹動起來。 「哇!」他揮動刀子。 三田渾身大汗。 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霧中。 「沒事了。」 霧氣亂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了。 「好險啊!」 說話的是愛莉嘉。 「嗯……兩個人都死了。」 克羅洛克搖搖頭。 「想讓世上變得乾淨,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為了這個而使人流血可是錯誤 的。」 三田呆呆地站著,因為面前站著一位「奇怪的傢伙」(其實他自己也相當奇 怪),也難怪他認定自己的手下就是這個人殺的。 「你這傢伙!」 他舉刀便刺上去。 克羅洛克怎會讓他就這樣刺上來。 「煩人。」 他一隻手揮出去,三田的身體就飛出去二、三米遠,撞到了不知哪家的牆上。 「他昏過去了。」愛莉嘉說。 「不要管他,比被割破肚子要強得多呢。」 克羅洛克說。 市原香已經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京田弓子一個人直直地立在那裡。 「弓子。」愛莉嘉上前叫她。 「我們慢慢談一談吧。」 「沒有……甚麼要談的。」 弓子閉緊嘴巴。 「是嗎?」 克羅洛克蹲下身,將趴在地上的兩個人臉朝上翻過來。 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弓子不覺轉移視線。 「我理解你的心情。」克羅洛克說。 「被欺負是何等的難受。可是,作為報復,你不覺得有些過份嗎?」 「不要管我!」弓子叫嚷著。 「你們怎麼會明白每日被欺負的難受?我想如果下到地獄,都會比被欺負好一 些……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想去死,那種心情……」 「的確,幹這事的男人也許是救了你。但是,他也在利用你。大概,那傢伙如果 不利用這世上的人體是不能現形的。也就是說,那傢伙從此要做的『工作』,一直都 要和你打交道呢。」克羅洛克換了稍微嚴厲的口吻。 弓子臉色開始發白,她聽了克羅洛克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 說完,她直視著克羅洛克。 「但是,我願意幫助那個人。因為,世上只知道欺負弱者的大有人在。」 「弓子……」 「告辭了。」弓子快步離開。 「嗯……看來事情不好辦呀。」 克羅洛克雙臂夾叉抱在胸前。 「那傢伙是誰?是甚麼靈嗎?」 「嗯……說不定,就是一百年前的『殺人魔傑克』,纏住了誰呢!」 「甚麼?可是,那不是英國的事件嗎?」 「有許多日本人也到訪過英國。那之中如果有人碰巧發現了傑克的墳墓的 話……」 「傑克的墳墓……不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嗎?」 「所以,說是碰巧的嘛,路過他的墳,或是調查過傑克的事,有了線索特意去尋 找……」 「如果真是傑克……」 「那麼,就會發生更多的事件。」克羅洛克搖了搖頭說。 「喂,你想逃走?」 終於回過神來的三田正躡手躡腳地想離開,冷不防被克羅洛克一問,他不禁停下 腳步。 「丟下手下不管就想逃走嗎?真是個沒出息的傢伙。」 「少管閒事!」三田嚎叫。 「不要小看我!」 「甚麼?」 「我跑起來是很快的!」 說完,「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逃起來確實很快嘛。」 克羅洛克望著他的背影。 「愛莉嘉,為了消化一下,我們運動一下如何?」 「好。」 說話間,兩人邁開腿。像捲起一陣風似的呼嘯著奔出去。 他們可是吸血鬼一族,與人類的奔跑速度當然不同。 拼命逃跑的三田,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腳步。 「啊……已經沒事了!」他回頭張望。 「我們在等著你呢。」 聲音來自前方。 克羅洛克和愛莉嘉兩人擋住了三田的去路。 三田一下子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5 淪落 香非常不安。 和往日不同──她覺得甚麼地方不對勁。 早上,從進到教室的一刻,她就感到不對頭。換作平時,好幾個學生會即時湧上 來,和她說這說那,可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過來。 而且,能感覺出來她們有意在迴避自己。 奇怪,香不禁歪著頭想。 「百合子。」 百合子正好從走廊路過,香跑出去叫住她。 「是。」 和往常一樣,百合子走到自己身邊。 「喂,你沒有聽說甚麼嗎?」 「你指甚麼?」 「大家的樣子好奇怪。」 「是嗎?沒有聽說甚麼呀。」 百合子睜大眼睛。 「是嗎?那就好。」香說。 「弓子的事……」 「啊,老師來了。」 「午休時見。」 香拍了一下百合子的肩膀,回到教室。 久保田走進教室,大家不禁小聲議論,會不會是班主任老師今天休息。 「安靜!」 久保田開口講話。 「其實……事情非常突然,市原香君因為家裡的事情,要轉學了。今天是她最後 一天上課,她為了班級,出了不少力,想必大家都非常清楚……」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市原君非常受大家歡迎,是班級的領袖。失去像市原君這樣的學生,我們感到 非常遺憾,通過職員會議的充份討論,不得不同意。我們祝願市原君在其他的學校也 一定會努力學習。」 大家一齊拍起手來。 香感到愕然。 原來是這樣,大家一定都聽到了傳言,但是…… 「市原君……」 「你不對班上的同學說點甚麼嗎?」 香明白了──她從久保田望著自己那冷冰冰的目光裡明白了一切。 這也就是「勸告退學」。 甚麼「通過職員會議進行了充份的討論」,那已經是最終的決定。而且,大家早 就知道了。 「市原君,沒有話要說嗎?」 聽到催促,香站起來。 你們幹的好事,竟敢如此對待我! 久保田竟然特意來到班裡,就是說明她是因為品行不端而遭到退學的。 香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環視教室。 當她感到沒有一人對她投來同情的目光時,她的身體開始顫慄。 這是怎麼回事? 的確,自己是「老大」,也許大家都害怕她。可是,她們卻也是經常有事來請求 她幫助的。 香會出面與老師們進行交涉,轉述大家的意見。然而,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舒 了口氣似的,並帶有嘲笑的意味。 「我……」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和你們在一起,使我渡過了愉快的時光。請大家保重……我想以後我們還會見 面的。謝謝。」 說完,她坐在椅子上。 教室響起寥寥的掌聲。 「辛苦了。接下來,要決定新任的學生委員長。她雖然是二年級學生,但是不會 有任何問題。她就是入江百合子君。」 香吸了口冷氣──百合子! 她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終於明白了。 樓頂天台上的風好大。 百合子來到天台,因為頭髮被風吹亂,她皺起了眉頭。 環顧四周,發現香雙臂交叉靠在欄杆旁,正遠遠地望著她。 「有事嗎?」 百合子走過去問。 「你是怎麼拉攏久保田的?」 「甚麼?」 「不要裝傻了。」 香轉向百合子。 「我都知道,把我趕走,你想當老大。」 百合子注視香一會兒,突然放聲笑了起來。 「有甚麼可笑的?」 香怒視著百合子。 「不要再逞強,你已經被退學了,這裡已不是你的學校了。」 「你說甚麼?」 「還不是因為你做了太出格的事,老老實實當這裡的老大有甚麼不好?」 「百合子,你……」 「你想說我忘恩負義是不是?也許我是受過你的照顧,可是我為你付出得更 多。」 「是嗎?」 「當然!喂,我可告訴你,上來學校的天台,也是違反校規的。」 香笑了笑。 「我已經不是這裡的學生了。反而是你,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是委員長,可以找到很多理由的。」 百合子不懷好意地笑了。 「我會好好接任你的工作的,不必擔心。」 「謝謝。」 「不客氣。」 「那麼……讓我們握手告別吧。」 香伸出手,百合子也不經考慮地握住了那隻手。 香使足氣力拉住百合子,想將她推出欄杆外。 「啊!」 百合子叫喊,拼命抓住欄杆不放。 「你要做甚麼!殺人啦!」 「我怎麼會讓你的陰謀得逞!從這裡跳下去,去死吧!」 香使勁往下推,百合子拼命拉住欄杆,兩個人激烈地糾扯在一起,有個男人在遠 處眺望著這一切。 「老師!」 跑到天台上的是弓子。看到香和百合子,不禁倒吸口冷氣。 「那兩個人……阻止她們!」 「不要管。」久保田說。 「老師……」 「不管誰死了,對社會來說都是好事。」 「可是……」 「怎麼,京田。你不是也恨她們兩人的嗎?」久保田問。 「對,我討厭她們……也許是恨,可是,並不想讓她們死。」 「我真搞不懂,你為何要擔心。」 「可是……總之先阻止她們。」 但是,久保田只是望著糾扯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動也不動。 「住手!請住手!」 弓子喊叫著奔過去。 「真的殺了人,那可怎麼辦!住手!」 意想不到的人插手進來阻止,香和百合子因為困惑而停下手。 「不要礙事!」 聽到久保田那煩躁的聲音,弓子不禁愕然。 那個聲音!腦海裡響起那把聲音。 「老師!」 「由她們去好了,那樣的傢伙本就應該互相殘殺。」 久保田的語氣激動。 「是嗎?」 在久保田的身後響起了另一把聲音。 「克羅洛克先生!」 弓子叫起來。 「我並不知道你在何時,用甚麼方法纏住他人的,可是如果你真是『殺人魔傑 克』,就請離開這裡!」 克羅洛克一步步逼向久保田。 「時代已經不同,犯罪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每一個人都要因此定死罪的話,這種 舊思想已經不能被原諒。」克羅洛克說。 「罪就是罪,在骯髒的東西侵蝕清純的事物之前,就要除去才行。」久保田說。 「你還是放棄吧。怎樣都好,你趕快從這位老師的身體裡出去!」 克羅洛克大聲吼叫。 久保田突然身子一翻,從天台的欄杆縱身躍下。 「啊!」 在弓子叫喊的同時,他的身體已消失了。 「不好!」 克羅洛克奔向欄杆。 下面,愛莉嘉向他招著手。 「愛莉嘉!你沒事吧!」 「沒事!」愛莉嘉回答。 「我接住了他!」 克羅洛克也躍身飛出欄杆。 「啊!」 三人一起叫了起來。 當然,克羅洛克平安無事地落了地。 「累死了。」 愛莉嘉大汗淋漓。 她用放射出的能量緩衝了從上面掉下來的久保田的速度,然後接住他,久保田當 然昏了過去。 「嗯……」克羅洛克蹲在旁邊。 「好像從他的身體出去了,你沒有看到嗎?」 「我哪裡還顧得上?」 「是啊。」 「那麼……」 「可能『傑克』……雖然已經不再纏住這個男人。可是,他還會尋找新的『宿 主』。」 「那麼,我們沒有辦法找到他嗎?」 「可能沒有。」 克羅洛克搖搖頭。 「來,把這位老師的傷護理一下。」 說著,他把久保田抬起來。 由弓子帶頭,百合子和香跟隨在後,三人從樓梯奔下來。 得知久保田和克羅洛克都沒有死,她們都非常吃驚。 「你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這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呢!」愛莉嘉說。 「在這之前,要是受了傷,不覺得很不值得嗎?」 百合子和香相互對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弓子,你沒事吧。」 「是!」 被愛莉嘉拍了一下肩膀,弓子快樂地回答。 那表情流露出的快樂,已是弓子忘記許久的,是那麼的燦爛…… (全文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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