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事故 「危險!」 一把聲音叫著。 黑暗中,隨著「嘎」的一聲,火花飛散。 「真好看!」 脫口而出的是大月千代子。 但是,沒有人責備她的用詞不當。因為大家都沒有閒暇去理會。 「咚!」的一聲,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一輛車子向著停在路邊的大卡車猛撞過 去。 「好可怕!」 橋口綠終於開口說話了。 片刻,大家都一動不動。這難道是真的?就在眼前會出現這樣的事…… 「嗷!」 嚎叫的是神代愛莉嘉的父親,馮.克羅洛克。 克羅洛克一直在睡覺,但是撞車的並不是克羅洛克,不可以責備他。 社長工作繁忙,自然會覺得很睏(作者也是很睏的)。 「老爸,起來!」 愛莉嘉捅著克羅洛克。 不,不是捅,準確地說,應該是毆打。 時間已經很晚了,克羅洛克和愛莉嘉這對父女,還有和愛莉嘉同一所N大學的千 代子、綠四人正在餐廳裡吃晚飯。 付賬的當然是社長克羅洛克,因為其他三人都在克羅洛克的公司打工。作為社 長,克羅洛克在支付了薪酬之後,又要請三人吃飯,確實讓人受不了,這也是「社 長」的難做之處。 但又不想被認為小氣,吸血鬼也是愛面子的! 「隨便吃甚麼都可以!」 為了這句話,這家餐廳端上了最貴的一千一百圓套餐。 而且,因為過了夜晚十一點,屬於深夜優惠時段。克羅洛克早就知道飲料是免費 的。 吸血鬼深夜才會睡眠,但是要想和年少的後妻──比愛莉嘉還要小一歲──涼子 和嬰兒的虎之介生活在一起,就要適應「人類的生活」,所以要淪落(?)為「與人 類同樣」的生活。 四個人已經吃飽喝醉,愛莉嘉說: 「我們再去工作吧。」 看到愛莉嘉如此幹勁十足,千代子說: 「還是把明天的工作計劃先制定出來,這樣會提高效率。」 她冷靜地分析。 橋口綠則在一旁,「吃得太飽了!可是,肚子還是餓……」 對於她的自言自語,沒有人理睬。 「老爸!」 愛莉嘉又捅了父親一下,克羅洛克終於睜開眼睛,「抱歉,涼子!原諒我吧!」 他脫口而出。 「老爸!是我,愛莉嘉!」 「喔!是嗎……你還好嗎?」 「不是每天都見面嗎。剛才出事了,在那邊……」 「車子在燃燒呢!」 綠叫嚷道。 「那當然,因為車子利用燃料燃燒行走的嘛。」 「不是這樣的!看,小汽車和大卡車!」 「哦。」 四個人坐在餐廳靠窗邊的桌子,克羅洛克望向外面,「有很漂亮的裝飾物呢。」 看來他還沒有睡醒……愛莉嘉不再多言,舉起杯子,從克羅洛克的頭頂把水澆了 上去。 「哇!哇!」 克羅洛克跳起來。 「快一點!去救人。」 「嗯、嗯。是啊。當然!」 克羅洛克和愛莉嘉兩人飛奔出餐廳。 「我來遲了!」那個女孩說。 「甚麼?」 愛莉嘉把臉湊過去、「你說甚麼?」 「不快一點……會遲到的。」 女孩清晰地說完,頭便耷拉下去。 「哎呀!」 綠兩隻手緊握在一起。 「死了。」 「好可憐。」 千代子搖搖頭。 「應該和我們的年齡差不多吧?」 「是啊,自己開的車子。」 「不要迷茫,瞑目吧。」 綠雙手合十。 大家好不容易從燃燒中的車子上把女孩救出來,放在餐廳前的草坪上,試著做了 一些搶救,但是女孩傷勢嚴重,已經沒有希望了。 「卡車中沒有人。」 克羅洛克去看過情況後回來說。 「女孩怎麼樣?」 「好像不行了。」 「是嗎?」 大家低頭不語──突然,「請替我轉交!」 女孩叫出聲來,大家都嚇得險些摔倒。 「鬼魂……出來了。」 綠嚇得臉色蒼白趴在地上。 「她還活著。」 克羅洛克抓起女孩的手。 「喂,振作起來。現在,就去叫急救車。」 「轉交……」 女孩喃喃自語。 但是,女孩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力氣。即使克羅洛克和愛莉嘉的能力也救不了 她。 「要轉交甚麼?」 克羅洛克貼進女孩的耳邊問,女孩好像聽懂了,用顫抖的手摸向夾克口袋。 「這裡面?」 克羅洛克在口袋裡尋找。 「裡面有甚麼?」 「哦,好像有一個小盒子。」 一個正好可以擺放在克羅洛克手掌中的四方盒子。 「重嗎?」 「不,很輕。像個木盒子。」 「把這個……轉交到哪裡?」 愛莉嘉問。 女孩來了精神,眼裡充滿了最後的光彩,「另一邊的口袋裡的……地址……」她 說。 「可是……必須……明天早上之前。」 「明早之前?」 「拜託了!」 女孩一下握住克羅洛克的手。 「請把這個……轉交。」 生命之燈已經快要熄滅,克羅洛克也緊緊握住女孩的手,「沒關係,放心吧。」 他點頭道。 「愛莉嘉一定會替你轉交的。」 不要擅自保證!愛莉嘉睨視著父親。 「謝謝……」 女孩微笑著。 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這次真的不行了。」 克羅洛克把女孩的雙手放好在她的胸前。 「轉交的東西到底是甚麼?」 愛莉嘉用手托起那個小盒子,「好輕啊,而且這麼小,應該不會裝很重要的東 西。」 「不一定哦,如果是昂貴的寶石,是不會太重的。」千代子這樣說。 「要是很輕的話,也許是炸薯條。」 「誰會把這種東西送人。」 「還不是吃嗎?」 「不要管裡面是甚麼了。」 愛莉嘉說。 「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送到才行,不能擅自打開的。」 「有沒有說送到哪裡?」 愛莉嘉把手伸進已經去世的女孩的口袋。 裡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有了,這個。」 愛莉嘉展開紙條一看,卻是啞口無言。 可能車子撞在一起時,由於汽油濺起,把口袋弄濕了。紙條被油沾濕了一大片, 上面寫的字幾乎辨認不清。 「這裡,寫著甚麼?」 綠湊過來看。 「這樣的字怎能看得清。」 「可是……看,這邊的字。」 千代子用手指著。 「嗯……是片假字。好像是〈愛……莉絲〉。」 愛莉嘉好不容易才辨認出三個字。 「可是,只憑這些也不知道地址呀。」 愛莉嘉說。 「是啊,但是我已承諾了那個女孩的請求。」 克羅洛克雙手抱在胸前,「無論如何,你要替她轉送到。」 「喂,擅自答應下來的可是老爸喲!」 愛莉嘉不禁有些冒火,「就只憑〈愛莉絲〉三個字,怎麼能夠轉交出去!」 她怒吼著。 「不要生氣嘛,死者會被吵醒的。」 是啊……愛莉嘉反省了一下,女孩已經死了。當然,愛莉嘉也為死去的女孩難 過…… 可是,簡直是胡鬧嘛! 「哎呀,警車和急救車來了。」 綠說。 只見警車、急救車和消防車開來,各種警笛聲混合在一起,顯得嘈雜。 「太晚了。」 千代子搖著頭說。 「是啊。」 愛莉嘉彈了一下手指。 「可以從車子的號碼,調查出女孩的身份,說不定,對搞清楚這個〈愛莉絲〉有 所幫助。」 「可是,早上之前……」 「是啊,一定來不及的。」 克羅洛克陷入沉思,「不,不行!」 他突然叫道。 「老爸,振作起來!還沒有到老年癡呆的時候。」 「誰癡呆了。聽好,為了克羅洛克家族的名譽,明早之前一定要送到。」 「可是,怎麼送?」 「身上沒有其他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嗎?」 「啊,是啊。對不起了,我要翻找一下口袋。」 說著,愛莉嘉開始查找女孩的夾克。 「喂!在做甚麼!」 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警官快速跑過來,瞪視著愛莉嘉,「不會是想偷甚麼吧?」 「不要開玩笑了!我在調查這人的身份。」 「這是警察的工作。」 然後,像是要趕走愛莉嘉幾個人的樣子,「到那邊去,在這裡會影響我們的工 作。」 「喂!是我們把這個人從車裡救出來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義務,不要耍威風。」 是誰在耍威風!愛莉嘉來了氣,真想上前踢他一腳。 「你……」 克羅洛克走過來,拍了拍警官的肩膀。 「怎麼?不要胡亂稱呼。不要忘記,我可是這國家的警官。」 「哦,原來如此。」 克羅洛克點頭,「但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知道。你的打扮好可笑,是老人模特兒?」 本以為克羅洛克會生氣,沒想到他反而笑了起來,「可惜!再猜一次。」 「嗯……」 警官繞到背後,打量著克羅洛克身上披的斗篷,「簡直像電影裡的吸血鬼多拉克 拉。」警官笑道。 「猜對了!」 「哦,不要亂說,快走開,不要礙事。」 「能見到吸血鬼,是很不容易的,難道你不覺得幸運?」 「哦,你在說自己是真正的吸血鬼?」 警官的鼻子發出嗤嗤的笑聲。 「啊,看好了。」 克羅洛克用手拉起斗篷的兩端展開,靠近警官,然後用斗篷把他圍住。 「喂!」 警官仰面朝天跌在地上。只見克羅洛克的眼裡冒著紅光,張開血盆大口,突出沾 血的利牙。 「哇!」 警官叫了一聲,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走吧。」 克羅洛克催促著愛莉嘉幾人。 「老爸做了甚麼?」 「沒甚麼,只不過示威了一下而已。」 「甚麼?」 克羅洛克上前摟住還在愣神的愛莉嘉的肩膀,兩人走了出去。 這時,其他的警官趕過來。 「喂,怎麼坐在這種地方!」 他們問。 「眼睛是……」 「你說甚麼?」 坐在地上的警官,茫然地張著眼睛,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怎麼了?沒事吧?」 同僚的聲音,他好像沒有聽見似的。 「牙!那牙咬向我的喉嚨了……饒了我!救命呀!」一邊說著,一邊抱住頭。 其他的警官圍上前來,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相互對望著…… 「老爸真是的。」 愛莉嘉說。 「沒辦法,和警察糾纏起來,又是一場麻煩。」 「是啊,要是被問及身份,也不是那麼簡單。」 愛莉嘉幾個人,從出事現場返回剛才那間餐廳。 不是繼續吃飯,而是因為賬單沒有支付,大家的提包等也還放在裡面。 「還要進去嗎?」 綠問。 「對,綠在外面等吧?」 「為甚麼?」 綠反問道。 「肯定要吃點甚麼吧?」 聽了這話,愛莉嘉開始覺得反胃…… 這時,一輛摩托車開來,停在餐廳前。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2 騎摩托車的男人 「進到店裡,就是要點菜的。」 大家對綠的主張屈服了(?),於是,又回到桌前坐下。 「我吃點甚麼呢?」 綠熱心地看著〈主餐〉菜單,自言自語。愛莉嘉和千代子不禁對望,「輸給綠 了。」 兩人嘟囔著,開始盯著〈甜品〉一頁看。 「我去洗洗手。」 愛莉嘉只點了飲料,離開了座位。 「我要蛋糕和咖啡。」 聽到背後克羅洛克的聲音,愛莉嘉歎口氣。 到底從何時起,吸血鬼變成喜歡吃甜的東西? 愛莉嘉在洗手間洗完手,回來時正好路過剛才騎摩托車來的那個年輕男人。只見 他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看著手錶。 路過那裡時,愛莉嘉不經意地瞟了那男人一眼,還真是個可愛(?)的男人呢, 大約二十歲上下,不,應該叫他「大男孩子」。 他對端上水杯的侍者,愛搭不理地說,「咖啡。」 然後問,「有沒有一個叫八代的女人的留言?我叫宮內。」 「給客人您的嗎?到現在還沒有。」 「是嗎?謝謝。」 那個叫宮內的年輕人,一副喪氣的樣子。 愛莉嘉把這一段對話聽進了耳朵裡,她走回自己的桌前──正如以往說明的那 樣,吸血鬼的聽覺要比人類的敏銳得多。所以,把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年輕人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叫「宮內」時,愛莉嘉已經走過他的桌子。坐在另 一張桌子,身穿黑色上衣的男人,在聽了「宮內」這個名字時,迅速回頭望向年輕 人。 但是,這與「不經意」的回頭完全不同,讓人感到那回頭的動作中,隱藏著一種 陰森森的緊張感。 愛莉嘉回到自己的桌前。 「綠……」 她拍拍綠的肩膀,「和我換一下座位。」她說。 「為甚麼?」 「不要問了。」 「不要吃我的咖喱喲。」 「你又叫了咖喱飯?」 「不是咖喱飯,是咖喱意大利粉。」 「還不是一樣,還真能吃。」 愛莉嘉之所以要和綠換座位,是因為那裡正好可以同時看到黑色上衣的男人和那 個叫宮內的年輕人。 好像要發生甚麼事,愛莉嘉暗想。 如果有甚麼要發生的話,應該是在叫宮內的年輕人的咖啡端上來的時候──而咖 啡很快就上來了。 侍者把咖啡和賬單放在宮內的桌子上,走了。 宮內只往咖啡裡加了牛奶,然後就端起杯子喝了起來,他的眼睛不停交換地盯著 手錶和門口。 穿黑色上衣的男人這時候站了起來,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這樣就會路過宮內的 桌子。 男人的身體裡充滿緊張──也許應該用「殺氣」這兩個字。 但是,注意到這些的只有愛莉嘉和克羅洛克這樣「特別」的人。 「發生了甚麼事?」 克羅洛克莫名其妙地看著愛莉嘉。 「別說話。」 自己的力量到底能否達到那邊?愛莉嘉向宮內的桌子集中精力,因為距離稍遠, 也許不能破壞桌子…… 黑色上衣的男人走近宮內的桌子,手插向口袋。 愛莉嘉憋足一口氣,把能量投向宮內的桌子。 宮內桌上的水杯向走路的一側倒下,水灑滿一地,杯子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哎呀!」 宮內慌忙站起來,黑色上衣的男人立時向後退去。 「啊,對不起!」 宮內對那男人說。 黑色上衣的男人轉身背朝向宮內,向店門走去。 「喂,等等!」 宮內叫著。 「喂!」 黑色上衣的男人沒有停下腳步,出了餐廳,宮內趕快去追趕。 怎麼這麼倒楣? 黑色上衣的男人沒有付賬就走了,正好站在收銀台前的侍者張嘴大叫,「對不 起,這位客人……」她追在男人身後。 男人剛出了餐廳門口,忽然轉過身。 「危險!」 愛莉嘉站起身,可是已經晚了。 男人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不知是對準了宮內還是只為了恐嚇,但侍者正好站在男人的面前。 餐廳的玻璃窗被打穿了一個圓洞,侍者手捂腹部,原地轉了一圈後倒了下去。 男人向黑暗中奔去。 「不行!」 克羅洛克站起來。 「愛莉嘉,那個女孩……」 「知道了。綠!快叫急救車!」 愛莉嘉跑向倒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已經昏迷不醒,腹部有血不斷流出。 「混帳!怎麼回事。」 叫宮內的年輕人臉色蒼白,「受傷了嗎?」 「中了子彈。」 愛莉嘉說。 「怎麼樣?」 克羅洛克從外面跑回來,湊上來詢問。 「傷得不輕。」 「子彈還在裡面嗎?如果把子彈取出來,應該還會有救。」 「其實對準的是我……」 宮內搖著頭。 「這附近有醫院嗎?」 愛莉嘉問其他還在發呆的餐廳侍者。 「哦!前面有一所大型醫院……可是,好像不接待急救患者。」 「這交給我好了。」 克羅洛克說。 「用你的摩托車把她送到醫院,晚了就來不及了。」 「明白了!」 宮內急忙奔向外邊。 「老爸,那個男人呢?」 「開車逃走了,看來對準的是這個年輕人。」 「總之,現在要把這個女孩……」 這時,外面響起摩托車發動引擎的聲音。 「愛莉嘉,你抱著這個女孩坐上車。」 「老爸呢?」 「我也去。」 「知道了。」 愛莉嘉鼓起勁,抱起女孩跨上摩托車的後座。收銀台的女孩吃驚地看著愛莉嘉竟 有這麼大的力量。 「人拼命時,會非常有力氣。」 克羅洛克說著,摩托車開了出去。 「等等!不要丟下我!」 他叫著,追在摩托車後面。 看著用不下於摩托車的速度,迅猛追趕在後的克羅洛克,收銀台的女孩,呆呆地 喃喃自語:「到了拼命的時候……」 「醫生說要立刻做手術。」愛莉嘉說。 「能挽救得到嗎?」 叫宮內的年輕人,問跟在愛莉嘉後面出來的醫生。 「只有試試看了。」 醫生聳聳肩膀。 「畢竟年輕有體力,只能試試看了。」 因為要開始手術,所以護士和麻醉師匆忙趕來。 「我們坐下吧。」 愛莉嘉向宮內建議。 「我們是無能為力的。」 宮內坐在椅子上,慢慢舒了口氣。 「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醫生好像是被臨時叫來的, 「為甚麼偏偏今晚接受病人?」 他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走過去。 當然,克羅洛克憑著催眠術,使醫院接受了病人。 宮內看了看手錶,顯得非常苦惱的樣子。 「宮內君……」愛莉嘉說。 「甚麼?」 「你是不是和人約好在那個餐廳見面?」 「是的,其實我……可是,又不能離開這裡。」 「我可以替你留下來。」 宮內猶豫了一下。 「你這樣幫忙,實在太好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須……」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和甚麼人見面?」 「年輕女孩,開車來的。」 愛莉嘉想了一想。 「愛莉絲。」她說。 宮內感到非常吃驚,「你說甚麼?」 「愛莉絲……難道你知道?」 「知道,但是……」 「可想而知,剛才你只注意了餐廳裡面的情況。」 「怎麼了?」 「出車禍了。」 宮內的臉上顯出不可能的表情,「那麼,那個女孩?」 「是叫八代吧,剛才你問侍者時聽到的。」 「八代朋子,難道她出了車禍?」 「對,去世了。」 宮內兩手捂住了臉。 愛莉嘉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宮內慢慢點點頭。 「八代朋子是她的名字……我不應讓她快速趕來的,不可能……」 宮內深深地歎口氣,「那麼,那個小盒子呢?」 「在我父親那裡,回到餐廳後,可以交給你。」 「好,就這樣辦。雖然我們這樣走掉,很對不起那位受傷的侍者。」 「以後再來探望她好了。」 愛莉嘉兩人從醫院出來。 又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開了出去,「愛莉絲是甚麼意思?」 愛莉嘉對著宮內的耳邊問。 「咖啡店的名字。那裡有很多我們的朋友,大家互相轉交重要的東西。」 「咖啡店……」 愛莉嘉低聲重複著,但宮內可能沒有聽見。 總之,把那個小盒子交給宮內,就可以完成和死去女孩的約定。 回到餐廳,正好碰到克羅洛克與綠、千代子一起出來。 「老爸!」 「哦,那女孩怎麼樣?」 「正在做手術。老爸,那個盒子呢?」 「盒子?啊,是那個。那是……」 克羅洛克想了一下,「哦,我把它掉在哪裡了。」他說。 「你說甚麼?」 宮內臉色驟變。 「一定是剛才追趕摩托車時丟掉了,你們回來的路上沒有嗎?」 「我再去找一遍。」 宮內跨上摩托車,一眨眼便飛馳出去。 「甚麼事,愛莉嘉。剛才你對我眨眼睛。」 「盒子呢?」 「在這裡,可以交給他嗎?」 「先不要拿出來。不知為何,我感覺事情有些蹊蹺。」 車禍現場還殘留著車子的殘骸,簡直慘不忍睹。 「也就是……」 「他說和那個女孩是朋友,約定在這裡見面的,可回來的時候,卻根本不去看看 車子的殘骸,不覺得奇怪嗎?」 「言之有理──看來,這個年輕人肚子裡一定有點『東西』。」 「好像不止是這樣。」 這時,傳來單車丁零丁零的聲音。 踏著單車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孩。來到餐廳前,注意到撞壞的汽車,趕快緊 急剎車。 然後,扔下單車,也不管車子是否倒在地上,急忙朝車子的殘骸跑去。 「姐姐?不可能!」 「老爸。」 「嗯,看來……」 愛莉嘉和克羅洛克向坐在地上的女孩走去。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3 睡懶覺的危險 「啊……」 愛莉嘉嘴巴張得大大的,打著哈欠。 「愛莉嘉!」 母親涼子責備道。 「女孩子,還沒有結婚,嘴巴張得這樣大……啊……啊……」 涼子也打起了哈欠。 「媽媽還不是張著大大的嘴。」 「我是已經結婚的人。是不是?小虎。」 「喔!」 小虎像在應和著(?)。 「老爸呢?」 愛莉嘉問。 「去公司了。」 「咦?但昨晚那麼晚才回來。」 「說是有重要的會議。」涼子說。 「聽說昨晚你們遇到了麻煩?」 「對,你聽老爸說的?」 「你們也真是的。」 「幸運的是,死去女孩的妹妹來了,終於弄明白了。」 「那個盒子到底裝了些甚麼?」 「我也不知道。」愛莉嘉聳聳肩。 「可是,那個叫八代的女孩,說如果有了小盒子就可以反對發展化學工場。」 「工場?」 「現在她們居住的鎮子,有個臭名遠播的公司附屬的工場,隨意排放有害物質。 最近又說要建立新的工場,所以鎮民一直在反對。」 愛莉嘉坐到餐桌前,準備吃早餐──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午餐,她說。 「如果是我也會反對的。」 「如果談論安全問題,就有實績可以參考。但是論及使用卑鄙的手段,那個公司 可是有名的。」 「哦?那個妹妹拿走了那盒子嗎?」 「是的。說是今天早上,公司方面有個說明會,她要拿著盒子在說明會上反對。 我祝願她加油呢。」 「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呢?」 「哦,是同一個鎮子的人,好像被贊成建新工場的一方僱用。可能是要搶劫那個 盒子的。」 「可是,還有人要槍擊這個人的,不是嗎?」 「也就是另外還有想要奪取盒子的人。啊,請給我咖啡。」 「好的好的。」涼子把咖啡倒進咖啡杯中。 「使用手槍,好嚇人。」 「發生爭執時,有人會憑藉這個強買土地等。說不定,還會借助黑社會的力量 呢。」 「但是……」 涼子剛要說話,門鈴響了起來。 「會是誰呢?」 「我去開門。」 愛莉嘉喝了一口咖啡,走向玄關。 「哪一位?」 「打開門!拜託了!」 是個女孩的聲音。 「我是八代充子!」 是昨晚那妹妹,愛莉嘉急忙打開門。 八代充子衝進來。 「怎、怎麼了?」 「救救我!」 愛莉嘉還在慌神間,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三個男人站在了玄關前。 正中間的一個人就是…… 「好啊,昨晚可是被你蒙騙了。」是宮內。 站在他兩邊的人個頭高大,看上去就不像好人(也許這種說法不對)。 「是誰騙誰?」 愛莉嘉直視著對方反問道。 「不記得了?替你挨了一槍的女侍者現在還昏迷不醒呢,而且……」 「是她不走運。」 宮內聳聳肩,「把這個女孩交給我。」 「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倒無所謂,但旁邊這兩位可是愛生氣的喲。」 「我也是。」 「愛莉嘉,是誰呀?」 涼子抱著虎之介走過來。 「媽媽,帶這個女孩到裡面去。」 「啊,好的。」 涼子對八代充子說, 「來吧,請進來。不要擔心愛莉嘉。」 「可是……」 「愛莉嘉……」 涼子看上去很擔心,「盡量不要把那邊的東西弄壞。」 「太失禮了。」愛莉嘉板著臉。 愣在一邊的宮內幾人,「把我們當傻瓜嗎!」嘴裡罵道。 「不讓你嚐嚐苦頭,看來你是不知道的。」 旁邊的一人闖進玄關,拿著刀子在愛莉嘉面前威脅。 「不要靠得太近,小心眼睛會對在一起的。」愛莉嘉說。 「而且,很危險唷。」 「危險的是你。」 「哦?」 突然,刀刃呈U字形彎了。 男人驚訝得直翻白眼。 「你買的是便宜貨吧。」 愛莉嘉說著,眼睛望向男人束住褲子的腰帶上,「腰帶也是便宜貨呀。」 腰帶扣「啪」地打開,腰帶鬆了,褲子一下子滑到膝蓋。 「這……這傢伙是甚麼人!」 男人慌忙提起褲子。 「把她拎出來!」 宮內氣得怒吼。 「是嗎?」一個聲音響起。 「哇!哇!」 宮內和另一個人被「提起來」。 克羅洛克站在那裡。 「老爸,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有事情忘記了,是昨晚的傢伙。」 「放下我,這個混帳!」 宮內的衣服領子被提著,他痛苦地叫嚷。 「公寓內部,禁止喧嘩。」 克羅洛克說。 「安靜。」 「咚!」兩人的頭對撞在一起,筋疲力盡地癱倒在走廊上。 另一個人手提著褲子,慌忙逃走了。 「扔下同伴自己逃走,簡直無情無義。這兩個傢伙怎麼辦?」 「當作垃圾扔出去?」 克羅洛克只好將兩人運到電梯裡,按了一樓的按鈕,然後再回家。 「忘記了甚麼?」 愛莉嘉問。 「出門前,忘記親吻愛妻了。」 真沒辦法!愛莉嘉害羞地遮住眼睛。 「兒童遊樂園?」愛莉嘉問。 「是的。」 八代充子慢慢點點頭。 「這也是姐姐的夢想,在那片土地上建立遊樂園。」 克羅洛克也一道坐在客廳裡飲茶。 或許有讀者擔心:克羅洛克可以不回公司嗎?就放他的假好了。 「那座工場要建在原定用來起遊樂園的土地嗎?」涼子問。 「是的,地主已和我們約定,保證不會作其他用途。」 「那為何要建立化學工場?」 「那是一年前──我們的鎮子是個小地方。雖然沒有富翁,但也沒有貧窮的 人……可是,那間公司的人闖了進來。」 「想收買地皮?」 「眼前擺滿一堆堆的錢!誰見了這個,都有可能發生變化,這並不是甚麼不可思 議的事。」 「真想嘗試一次呢。」 聽涼子這樣說,克羅洛克皺起了眉頭。 「金錢和愛相比,一文不值。」 「這是沒錢人的台詞。」 愛莉嘉冷冷地說。 「一個人、兩個人,人們先後接連被收買了,這些人有了錢,在別的地方建了房 子,開著新車到處兜風。看到這些,其他人也開始羨慕。」 「可以理解。」 「所以更不能原諒。」克羅洛克用力說。 「為了工場,想把土地買到手而進行各種交涉,這是工作當然無可非議。可是, 用金錢作為一種手段,蠱惑人心,這就絕對不能允許。」 「就是這樣。」充子移了移身子。 「鎮子愈來愈不成樣子。從前,大家都像一家人似的和睦相處。可是,現在卻爭 相炫耀,惡言相向,整個村莊氣氛繃得緊緊的。」 「人類真是太悲哀了。」克羅洛克點頭說。 「哇。」 「虎之介也在表示同意呢。」 真是這樣嗎?愛莉嘉歪著頭。 「然後,鎮子裡有人呼籲再這樣下去不行了。於是,人們對建立工場的公司的過 往歷史,進行了調查。」 「工場以前的所在地……」 「嗯,事實是,工場之前所在的那個鎮子上,反對行動非常激烈,工場無法建下 去。於是就來到了我們這個鎮子。」 「真煩人呀。」 「預定建造遊樂園的土地,已有一半被作為工場用地收買了。但鎮長非常頑強, 說決不放棄遊樂園的計劃……不知可以持續多久。」 「你姐姐參加了計劃嗎?」 「姐姐受到鎮長的委託,製作了兒童遊樂園的計劃。包括具體的面積,還有裡面 的各種設施等……」 「很有意思嘛。」 「姐姐是幼稚園老師,所以知道怎樣做才能使孩子們高興。」 充子說到這裡,不禁垂下眼簾。 「應該說她以前知道。」她淒涼地說。 「那個遊樂園應該是甚麼樣子?」 聽愛莉嘉這樣問,充子的眼裡又有了神采。 「叫〈奇異之國的愛莉絲〉當然,沒有很多錢去建立,可是,姐姐說會盡一切努 力去再現愛莉絲的世界……」 「所以,有了那個〈愛莉絲〉。」 「但是,姐姐沒有了,也許沒有人再去推動那個計劃……」 克羅洛克站起來,輕輕拍拍充子的肩膀。 「鼓起精神!夢想都是從單純的夢想開始的。」他說。 「嗯,這是我的名言嘛。」 不要補充這句話就好了,愛莉嘉暗想。 「那個盒子呢?」愛莉嘉問。 「在我這裡。」 充子緊緊捂著口袋。 「這就是那個宮內想要得到的。」 「裡面是甚麼?」 「不知道。」 「甚麼?」 「姐姐曾經通知我。說是掌握了能讓那間公司撤回計劃的證據。」 「就是這個盒子?」 「應該是的。我也不知道裡面是甚麼,是姐姐讓我到那個餐廳前去取的。」 愛莉嘉慢慢點點頭。 「太可憐了。」 「只是可憐還不夠。」 克羅洛克說。 「老爸,你是甚麼意思?」 「剛才看了新聞,那輛車的剎車系統出了毛病。」 「哎呀,那麼……」 「而且,是人為破壞的。」 「那不是蓄意殺人嗎?」 愛莉嘉有些激動,提高了聲音。 「正是這樣。」 充子抱著頭,強忍住眼淚。 「太過份了!不能饒恕!」 愛莉嘉義憤填膺。 「老爸,我們到充子他們住的鎮子去。」她說。 「嗯。」 克羅洛克用力點著頭,「順便,可以派發一些宣傳我們公司的傳單。」 「又說這樣小氣的話……」 愛莉嘉瞪著父親。 「不,當然是開玩笑。」 克羅洛克故意做出笑臉說。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4 鎮上的大街 「那是甚麼?」克羅洛克不禁問。 「哦!是雜貨店。」 八代充子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 「難道你們鎮上的雜貨店兼營彈子房嗎?」 愛莉嘉這樣問也有其道理。 因為,這所建築物實在讓人驚訝,不僅有耀眼的霓虹燈,而且建築本身也是模仿 古希臘的神殿風格,粗大的柱子並列著,甚至還有女神的雕像。 「不是,房子的主人也是那些靠賣掉土地賺錢的人之一。」 充子說著,歎口氣。 「以前,還有七色噴水池呢。不過……」 「取消噴水了。」 「因為有雞來水池喝水,把水弄髒了。」 愛莉嘉忍不住笑起來。 的確,這裡和鎮子顯得極為不合稱。 鎮子本身雖小但是很可愛,有幾戶很不起眼的住宅排列在那裡,可是,旁邊卻坐 落著白堊牆壁的大宅邸。 「拿賣土地賺的錢蓋起了房子。可是,建造房子的公司和建設工場的人屬於同一 集團。高價把房子出售給那些賣了土地建房子的人,這樣,收買土地所支付的錢又賺 了回來。」 愛莉嘉也為這樣的生意人而感到驚愕。 「工場到底怎麼辦,應該由鎮子的人們來決定。」克羅洛克說。 「但是,要想決定,必須經過公正的討論。」 「是的。其實本來計劃今天早上召開說明會的。」 「取消了嗎?」 「想必對方已經聽說了小盒子的事,所以一定會想辦法搶走的。」 充子帶領克羅洛克父女兩人走在鎮子的街道上。 大約傍晚時分,路上的行人應該愈來愈多,可是大街上卻像一座廢墟般,不見人 影。 使人感覺奇怪。 「為甚麼這裡沒有人?」 愛莉嘉問。 「建設工場的贊成派和反對派不是經常打架嗎?如果出來,不小心碰到對方,又 會打起來……」 「真受不了。」 「啊,這裡是鎮政府機關。」 鎮政府設在一棟三層樓裡,建築物很陳舊,和那座嶄新的宅邸簡直沒法相比。 「不要小看這建築,以前這裡是鎮子上最有氣派的建築物。」充子說。 進了鎮政府,在那裡工作的人們立刻圍過來。 「朋子她……」 「太可憐了。」 「不要灰心喲。」 大家安慰著充子。 「謝謝……現在,警方正在調查中。」 充子強忍住淚水,還禮道。 「鎮長先生……」 「他在的,這幾位是?」 「他們是救過我的人,而且可以幫助我們。」 這時── 「是充子。」一把洪亮的聲音響起。 「鎮長先生。」 「事態演變得非常嚴重,但要振作起來喲。」 充子向克羅洛克介紹鎮長。 「實在感謝。」 這位名叫寺澤的鎮長,看上去是個很有個性的人,他緊緊地握住克羅洛克的手。 兩人來到鎮長室,寺澤說: 「承蒙您幫助充子,真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然後,他坐進已經年久褪色的沙發裡。 「去世的朋子小姐和充子小姐與鎮長是甚麼關係?」愛莉嘉問。 「啊,可以說像是父女。姐妹兩人的父母和我是老朋友。可是,因為事故雙雙早 亡,是我照顧她們長大的。」 「原來是這樣。」 「姐姐聰明伶俐。幹勁十足地參與了這次〈奇異之國〉的設計……真想親手懲辦 兇手!」 鎮長由於氣憤,臉漲得通紅。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克羅洛克點頭道。 「我們也是碰巧救了充子妹妹,這鎮子好像要發生甚麼大事啊。」 「正如您所說。」寺澤搖搖頭。 「我不是不希望鎮子有所發展。可是,實在不想做出愧對子孫的事。」 「這種想法完全正確。」 「承蒙誇獎。但是──明年我的任期就到了。恐怕下一任的選舉不會獲勝。因為 那公司方面全力支持競選對手補上。」 「這樣,這個鎮子的問題……」 克羅洛克想了一會。 「但是,八代朋子確實被暗殺。如果可以證明是公司搞的鬼,那麼鎮子的人們也 許會改變想法?」 「如果在下一次說明會之前,搞清事情真相就好了。」 「甚麼意思?」 「公司方面公佈,在下一次說明會結束後,就要強行施工。」 「豈有此理!」 愛莉嘉不禁脫口而出。 「是啊。但是對方的力量強大,又認識縣裡的官員和那些知名人士。而我這一鎮 之長卻無能為力。」 這時,充子端著茶走進來。 寺澤聽了充子講述了那個小盒子的事之後,眼裡不禁放出光彩。 「太好了!不快點打開看看嗎?」 他把身子探過來。 「嗯,可是……」 充子躊躇著。 「怎麼了?」 「姐姐曾說:『一定要在說明會上打開』。」 「這是甚麼意思?」 「不知道。但是,這是姐姐的遺言,我想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原來如此。」寺澤點點頭。 「如果朋子是這樣說的,一定暗示著某種意義。」 「說明會何時召開?」 「三天後。」 「三天後……但是,三天之內能夠找到在姐姐車子上做了手腳的人嗎?」 「不知道啊。」寺澤搖搖頭。 「看來,不能避免工場開工了。」 「是嗎。」充子垂下肩膀。 「其實,本來應該是遊樂場開工的呀。」 「正是。」 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 克羅洛克的手突然猛地拍向桌子。「彭!」的一聲,桌子從中間裂開成兩半。 「不要放棄!」克羅洛克用力說道。 「大家明白嗎?放棄的一瞬間,就等於那人已經認輸了。『即使輸掉也要試著一 拼』和『既然輸定了就沒有必要去做了』是截然不同的。即使輸掉也捨身去拼的話, 一定會柳暗花明的!」 愛莉嘉也為父親一席話中的說服力而感動。 在這裡,克羅洛克身上所擁有的超人類(這是當然的)能量,也感染了寺澤和充 子。 「那個遊樂園的計劃已經做到甚麼程度了?」克羅洛克問。 「已經設計得相當具體了……」充子說。 「設計圖紙呢?」 「有的。」 「我們想拜讀一下。」 「請,在三樓。」 在上三樓的途中,愛莉嘉捅了一下父親。 「喂!」 「怎麼?本來肚子就很餓了,不要再捅了。」 「在說甚麼?看了設計圖,想怎麼辦?」 「不能看嗎?」 「不是不懂嗎?」 「放心好了。」 克羅洛克看上去非常自負,愛莉嘉有些不安。 他在想甚麼? 「這是模型。」 進了三樓的房間,打開照明開關,映入眼簾的是擺在房間中央的大型彩色遊樂園 模型,愛莉嘉不禁睜大眼睛。 「真了不起!」 「姐姐的想法是,沒有人工製作的印象,盡量接近自然。」 的確,雖然沒有電子滑車、電動小車等、但有適合孩子們盡情玩耍、奔跑的空 間。 「設計圖紙呢?」克羅洛克問。 「在這邊的壁櫥裡。圖紙製作得相當精細。也曾經討論過施工廠家的事……哎 呀,發生了甚麼?」 窗外一陣騷亂。 透過玻璃窗望出去,街道上聚集著鬧哄哄的人群。 「又打架了。」充子歎口氣。 突然,人牆散開,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 「不好了!」充子叫出聲。 「武夫君!」 說完,充子從房間裡奔出去。 「怎麼辦?」 聽愛莉嘉這樣問,克羅洛克說。 「你去制止他們,我來看看設計圖。」 「明白。」 愛莉嘉一邊急忙跑下樓梯,一邊暗想老爸從何時起,對那樣的東西產生了興趣? 「住手!」 充子衝進正在廝打的兩人中間。 「武夫君,停下來!」 「危險!靠邊!」 叫武夫的年輕人把充子推向一邊,又和對方的一個人打起來。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充子大聲叫。 可是,雙方加起來有七、八個人在打架。怎麼能聽得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這時──突然有水從天而降,男人們驚呆住了, 「哇!」 「好冷!」 大家頓時散開。 「好,休息了。」 愛莉嘉把接著水龍頭的橡皮管對著地下。 「充子,可以幫我關掉水龍頭嗎?」 「好的!」 充子慌忙跑過去。 「你是甚麼人?」 叫武夫的年輕人問。 「好像沒見過嘛。」 「當然,這是第一次見面。」 「是贊成派?還是反對派?」 「我在調查八代朋子被殺一事。」 「這還不清楚。」武夫說。 「就是這幫人幹的。」 「甚麼?」 「不服氣嗎!」 看來又要打起來時,愛莉嘉大喝一聲,「不要胡鬧了!」 不愧是吸血鬼,聲音特別響亮(難道沒有關係?)。大家都吃驚得頓時安靜下 來。 「這個鎮子裡的一員被殺害了,在這種時候打架不覺得害羞嗎?」 愛莉嘉瞪視著各人,還真有相當大的魄力。 大家開始感覺難為情,站了一會,一人、兩人,大家逐漸散去。 和武夫打架的男人對回來的充子說。 「阿充,你姐姐的事,我也感到很難過。」 「謝謝……」 「我……雖然是贊成派,但不會做那樣卑鄙的事。」 「嗯,我知道。」充子點點頭。 最後,只剩下愛莉嘉和充子,還有武夫三人。 「我叫小田武夫。」 武夫自我介紹並和愛莉嘉握手。 「聽說是你救了阿充。」 「我沒有做甚麼。」 愛莉嘉難得(?)說謙虛的話。 「武夫君,不要再打架了。」 充子挽住武夫的手臂。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對方總是萬般挑釁。」 「開始打架的,總是用這個藉口。」愛莉嘉說。 「如果不是從上面澆了水,你現在……」 「我沒有關係。」 武夫非常自信。 「我對自己的拳頭很有信心。」 「即使有信心……」 愛莉嘉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件東西。 「是甚麼?」 「刀子。」 愛莉嘉手裡托著一把長約十厘米,刀尖鋒利的刀子,「混亂中你也一定會被刺傷 的。」她說。 武夫頓時臉色蒼白。 「可是,同鎮子的人應該不會這樣做吧?」 充子也啞然。 「剛才在這裡打架的,全是鎮子裡的人。」 「差點相互殺傷啊。」 武夫也好像大受打擊,正要接過那把刀。 「等等。」愛莉嘉制止住。 「也許能夠找到指紋。」 武夫和充子相互交換眼神。 「不用了,請交給我吧。」 他伸出手。 「難道不用調查是誰想殺害你嗎?」 「算了吧。至少也是同一個鎮子裡的人,我不想他被警察逮捕。」 武夫接過刀子上聳聳肩膀。 「聽說三天後將舉行說明會……」 「聽說了。只要去參加,公司方面就會聲稱『達成協議』,然後強行執行。」 「可是……」 「要阻止召開說明會。只能這樣。」 武夫堅決地說。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5 說明會 「不好辦啊!」綠說。 「是啊,明天就是說明會,一定會出大亂子。」愛莉嘉搖搖頭說。 大學校園內──即使愛莉嘉多麼富有正義感,也不可以曠課。 現在是午休時間,三個人躺在草坪上,愛莉嘉仰望著天空,千代子面前攤開了課 本,綠呢?當然在吃東西。 「可是,那個盒子裡到底放了些甚麼?」千代子問。 「看著書還可以說話。」愛莉嘉感歎道。 「沒有看,只是在望著字而已。」 「有甚麼不同?」 「很相似。」 「還是不明白。按照朋子的遺言,在說明會上打開那個盒子,事情就會一清二楚 吧。」 「但是……」綠說。 「現在不是已經毫無辦法嗎?工場就要開工了,不是嗎?」 「嗯……」 愛莉嘉和父親一道去看過那片土地。 小小的高丘已經被鏟成平地,就要開始施工。 雖然還有幾塊土地沒有被公司收購,但是只要開始施工,擁有土地的鎮民也只有 放棄,然後出售土地了。 「那塊土地非常適合建立遊樂園。」愛莉嘉說。 「愛莉嘉!」 一個同學跑過來。 「在這邊!甚麼事?」 「你的電話……」 那人喘著氣說, 「叫八代的女孩打來的。」 「是充子,她說了甚麼?」 「好像是說……說明會突然改在今天舉行。」 「甚麼?」 愛莉嘉跳起來。 「卑鄙!趁反對派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提前召開了!」 「現在趕去不是也來不及嗎?」綠冷靜地說。 「也許是這樣……我去看看!」 愛莉嘉向著校門方向,猛然奔了過去。 「總之……」充子說。 「臨時改變的,一輛裝有喇叭的車子在鎮子裡巡迴播放『十分鐘後召開說明會』 的消息……」 「鎮子的人們呢?」 「贊成派好像早已知道,但是我們就當然非常意外。」 「寺澤鎮長呢?」 「說是沒有權利阻止……總之,我們先趕到了會場。可是……」 充子說到這裡,停下來。 「然後呢?說明會已經召開了嗎?」 「沒有。」 「那麼……」 「最初,對方好像認為只要召開了說明會,就已成事實。我和武夫帶著手頭上的 資料趕過去。」 「那麼,沒有說明會嘍?」 「公司方面的人,才說出『現在開始召開說明會』,贊成派的人就跑到前面叫嚷 『沒有異議!』。然後拍起手來……公司的人就宣佈『說明會到此結束』。」 簡直豈有此理! 「武夫君憤怒地逼向公司的人,可是立刻就被幾個男人包圍……是公司僱用的, 不是鎮上的人。」 「那麼……動手了……」 「對。公司方面的人在記者招待會上聲稱,因為反對派的妨害,說明會被中 斷。」 充子歎了口氣。 「成年人難道都做這樣卑鄙的事嗎?我已經受夠了。」 是啊……就連擁有國家的人也做相同的事。 「那麼,你沒有來得及把那個盒子拿出來吧。」 「是的。武夫的臉被打傷了,血不斷地流出來,我嚇得要命,根本沒顧得上。」 愛莉嘉和充子來到經過一場混亂,還沒有收拾好的鎮集會處。 椅子翻倒在地,黑板掉了下來,到處遺落著宣傳廣告紙,慘不忍睹。 「武夫的傷勢嚴重嗎?」愛莉嘉問。 「嗯,好像傷得不厲害。武夫君還笑說『我是石頭。』呢。」 「不好辦啊。」 愛莉嘉雙臂交叉著說。 「這樣,根本無法阻止明天的動工。」 充子垂下頭。 「辜負了你們的鼓勵……」 「不要說洩氣的話。」 愛莉嘉攬住充子的肩膀。 「不替你姐姐報仇,難道你嚥得下這口氣!」 「嗯……」 這時,有人走進來。 「哦,阿充,你在這裡。」 是鎮政府的人。 「甚麼?」 「找不到鎮長啊。」 愛莉嘉和充子互換眼神。 「但是……我也沒有見到。」 「說是有說明會,無論如何要去看看情況,就跑了出來。」 「鎮長嗎?我也沒有看見。」 說話間,突然愛莉嘉聞到一種氣味。 被灰塵的氣味覆蓋,一開始沒有注意……但是,武夫因為受傷,也會有血淌出。 可是,這個味道應該是相當大量的血。 愛莉嘉撥開七倒八歪摔在地上的椅子,走過去。 「愛莉嘉小姐。」 充子也注意到,跟在後面。 在會場的角落裡,椅子被重疊地堆放著,愛莉嘉停住腳步。 蹲下身去看地面,她看見了一張臉。 「怎麼了?」充子問。 「鎮長在這裡。」愛莉嘉回答。 「遺憾的是已經去世了。」 「不可能。」充子睜圓眼睛。 「從出血的狀況來看,不像只被毆打過。」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愛莉嘉站起來。 「必須聯絡警方。」她說。 「那麼,是那個叫武夫的人幹的?」 涼子一邊準備晚餐一邊問。 「是啊,我在那次打架後,把刀子交給了他,所以留有小田武夫的指紋。」 「有人把刀奪走了嗎?」 「好像是的,武夫本人也是匆忙趕去會場的,不記得有沒有帶刀子。」 「也是──嗨,小虎!坐下來吃東西。」 一天裡,涼子會說幾十次相同的話,不過,如果小孩子,竟然老老實實地吃套 餐,反而使人覺得不舒服。 「重要的時候,老爸卻不在。」 愛莉嘉發起牢騷。 「說是因公事出差。當了社長,好像很忙的。」 「誰知道。」 武夫的頭部被毆打受了傷,倒反而變成殺人嫌疑犯,真是禍不單行。 「那麼,明天就要開工了?」涼子問。 「可能吧,反對派想放棄的情緒很濃。」 「小虎,吃進嘴裡的東西不可以拿出來!」 在有幼兒的家庭裡,要能包容談話會不停被打斷才行。 「可是,鎮長為何被殺害呢?」 「我也不知道,鎮長雖然是建立工場的反對派,但是,並沒有站在反對運動的最 前列。」 「是啊──喂!小虎,用手扶住盤子!盤子可不是湯匙!」 愛莉嘉望著涼子如此惡戰苦鬥的場面,暗自思忖將來自己會不會有這麼一天,突 然電話鈴聲響起。 「我去接。」 愛莉嘉剛站起來,這時玄關的門鈴又響了。 去哪一邊呢?愛莉嘉愣在那裡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接聽電話。」涼子說。 「一定是那個人打來的。不管到哪裡,夜晚一定會打個電話回來,然後說:『沒 有聽到你的聲音睡不著的』……好可愛唷,那個人……」 「不要再說你們二人之間的情話了,要去就趕快去!」 愛莉嘉一邊急忙走向玄關一邊說。 「啊,是的。喂。這裡是克羅洛克家……」 這對夫妻二人湊在一起,真是悠閒自在! 愛莉嘉來到玄關前, 「哪一位?」她問。 「對不起,我是八代充子。」 「哎呀。」 愛莉嘉趕快打開門,只見充子和頭上纏著繃帶的小田武夫站在門外。 「你不住在醫院,沒關係嗎?」 「我是逃出來的。」武夫說。 「被那個宮內追嗎?」 「不是,是警察。」 愛莉嘉非常驚訝,不管怎樣,先讓兩人進到屋裡。 「請進。那警方把你當作殺人犯嘍?」 「根本沒有那樣的事!」充子憤怒地說。 「即使刀子上有指紋……在那樣的情況下,怎麼還可能刺殺鎮長先生!」 「是啊。」 「而且,這個人有甚麼理由會殺害鎮長?警察也不能信任了……」 充子哭了起來。 「不要哭。」 武夫摟著充子的肩膀,安慰說。 「你叫愛莉嘉吧。都是因為我,明明知道不能給你添麻煩,只是今晚……能否讓 我們住下?」 「可以……明天打算怎麼辦?」 「反對動工,和他們拼了!」 「但是……」 「因為我被當作殺人嫌疑犯,所以反對派的意氣正在消沉。但是,如果讓大家看 到我沒有認輸……不要哭了。」 當然,最後這句這是對充子說的。 愛莉嘉把二人帶進客廳,只見涼子一人坐在電話旁發愣。 「媽媽,怎麼了?」 對於愛莉嘉的問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 「媽媽!」 「是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 愛莉嘉看到涼子不尋常的樣子,一瞬想到父親是不是死了。那怎麼辦?! 讓我照顧小虎,煩死人! 但是,仔細想來,不會這樣。 「怎麼了嗎?父親出事了?」 「是這樣,公司的人說:『請問社長在不在家?』,但然後又說『應該要公事出 差的』……你認為這是甚麼意思?」 「我怎麼會知道。」 「還說今天,社長休息,沒有去出差!明白了嗎,愛莉嘉?」 「甚麼?」 「他對我說了謊!那個人對我說謊……怎麼會這樣!」 「不覺得太誇張了一點嗎?一定有理由的!」 「明白了。」 涼子點頭說。 「哦?」 「我明白了。」 「要是明白,就不要這樣大驚小怪了。」 愛莉嘉笑著說。 可是涼子卻沒有笑意。 「喂,你在擔心甚麼?」 聽到愛莉嘉這樣問,涼子說:「是女人。」 「女人?」 「肯定另有女人。因為要去那女人那邊,才對我謊稱出差……」 「等一等!不要認定就是這樣嘛!」 「不,我知道的!我們的生活到此結束了!」 涼子「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喂……請……不要,冷靜一些。父親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任憑愛莉嘉怎樣勸說,涼子根本聽不進,只顧哇哇地大聲地哭著。 這樣倒好,充子因為驚訝,自己反而不哭了。 「對不起……這種時候打擾你們。」充子怯生生地說。 「沒關係。老爸到底去了哪裡?」 愛莉嘉歪著頭。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6 被包圍 愛莉嘉睜開眼睛。 有點不對勁。 雖然具體說不上哪裡奇怪,可是就是有甚麼不對勁。 愛莉嘉身穿睡衣從床上下來,來到走廊。 沒有任何聲響。 悄悄地看了看臥室,涼子和虎之介睡得很安穩。 由於對丈夫的失望,哭得筋疲力盡的涼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彷彿電視劇中的一 樣,非常平和、半張著嘴巴、呼吸均勻地睡著。 「說來說去,還是幸福的。」 愛莉嘉嘟囔著,輕輕地關上門。 再去看過客廳,充子和武夫也在沙發上熟睡著。 沒有特別事發生。 可是,愛莉嘉還是放不下心。 正要返回自己的房間,忽然,愛莉嘉的目光停留在通向陽台那扇大玻璃窗的窗簾 上。 對了……是那燈光。 如果有車子經過,駛過去後燈光也會跟著消失。但是,映在那窗簾上的燈光卻一 動不動。 是甚麼? 愛莉嘉悄悄靠近自己房間的窗子,窺視外面。 是車子,而且是警車,好幾輛停在那裡! 是啊,是察覺了小田武夫來到這裡嗎? 愛莉嘉考慮了一下,馬上換上衣服。不能磨磨蹭蹭。 如果父親在,可以安心很多。可是,不管父親去了哪裡閒逛,他不在時,只有我 來保護大家。 愛莉嘉關緊臥室的門,來到客廳,喚醒武夫和充子。 「甚麼事?」 充子一下睜開眼睛。 「警察就在下面。」 武夫打了個哈欠, 「你說甚麼?」 「警察,就在這座公寓的下面。」 武夫騰地一下站起身,「好痛!」說著,捂住頭。 「不可以亂來。想必這座公寓已被包圍了。」 「是宮內。」充子說。 「你說那個宮內?」 「對。我們在來這裡的路上,碰到一個和他很相像的人。但當時不能肯定……」 「沒關係,一定有辦法的。」武夫說。 「萬不得已時,讓他們抓住我就沒事了。」 「不行!」 充子緊緊抱住武夫。 「姐姐也沒有了……我再沒有親人了。」 「充子。」 「我跟武夫君一道去!不管去哪裡!」 充子用充滿熱情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武夫,「哪怕是監獄,我也會同你一起 去!」 「那怎麼行。」 「沒關係。只要建立夫婦用的新監獄就可以了。」 戀愛的人們,都是這樣嗎,愛莉嘉不知應該感動還是驚愕。 「好了,總之,你們先呆在這裡。」愛莉嘉說。 「我去試試看。」 「可是,不能麻煩你。」 「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就不要客氣了。」愛莉嘉擠擠眼睛。 「記住嗎?不要從這裡出去。」 愛莉嘉來到玄關,把耳朵貼在門上。 外面的走廊沒有聲響,也就是說,警察還沒有上來。 愛莉嘉輕輕地扭開門鎖,又把門鏈拿掉。 打開門,迅速向左右看看,現在沒關係。 但是,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好? 愛莉嘉也沒有考慮。 這時,從電梯間傳來電梯上來的聲音,有人來了! 要是警察就麻煩了,愛莉嘉這樣想著,奔向太平梯藏了起來。 電梯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是在餐廳裡打中侍者的那個身穿黑上衣的男人。 「他來做甚麼?」 愛莉嘉屏住呼吸,觀察情況。 男人在愛莉嘉的家門前停下,瞟了一下周圍,然後用鐵絲插進鎖孔,開始撬起門 鎖。 愛莉嘉家的門鎖結構特殊,非常結實,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撬開。 男人顯出焦躁的樣子,但沒有灰心,還在弄著鎖孔。 不要弄壞啊,很貴的喲。 愛莉嘉真想上前發牢騷。 但是,怎麼辦? 當然,對付他很容易,可是下面該怎麼辦…… 突然,從太平梯傳來腳步聲,有人上樓了。 如果是警察,應該不會一個人上來。 愛莉嘉趕快順著樓梯來到上面一層,觀察下面的情況。 「咦?」 上來的竟是宮內。 來到走廊,和黑衣男人在門前碰個正著,兩人不禁倒抽一口氣。 相互瞪視片刻…… 終於,黑衣男人說話了:「不想交涉嗎?」 「可以。」 宮內舒了口氣的樣子。 「外面有警察。」 「我知道。」宮內說。 「是我叫的。」 「真是個蠢貨。」 黑衣男人苦笑道,「為甚麼那以後沒有通知警察?」 「你說甚麼?」 「我知道你想得到甚麼,不就是那個女孩手裡的盒子嗎。」 「對。」 「我的工作就是給僱用你的那間公司找麻煩。」 「那又怎麼樣?」 「聽好。」黑衣男人放低聲音。 「我們做個交易。那個盒子可以歸你和我兩人所有。」 「甚麼意思?」 「然後高價賣給公司。」 宮內慢慢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主意不壞吧?只拿到禮金,有甚麼意思。」 「你說的也對。」宮內瞟了一眼房門。 「那兩個人怎麼處理?」 「殺掉啦。」 黑衣男人輕鬆地說道。 「但是,要是殺了他們……」 「不必擔心,他們是知道已經被警察包圍,自殺了。」 「原來這樣。」宮內搖搖頭。 「看來,你比我有謀略。」 「你明白就好。下面的情況如何?」 「待警方完全佈置好,應該還要花十分鐘。」 「那麼,盡早動手吧。」 黑衣男人從口袋取出繩子。 「有了這個,那兩人就可以相親相愛升到天堂了。」 「住在這裡的奇怪的人呢?」 「沒關係,那父親現在出差不在。有我們兩個人,那個女兒不能怎麼樣的。」 「是啊。」 「不然,可以帶到其他地方,好好疼疼她。」 然後,傳來兩人的竊笑…… 「哈!哈!哈!」 一個明亮的笑聲在走廊裡響了起來。 兩個人吃驚地轉回身。 「聽說你們要疼疼我?」愛莉嘉說。 「這可是我要說的台詞!」 她猛然間憤怒起來──愛莉嘉如果生了氣,那可是不得了。 只見愛莉嘉的身體猶如炮彈,從走廊這邊射過去。 黑衣男人和宮內兩個人則飛上了天空…… 「哎呀,早上好。」 涼子打著哈欠,從臥室走出來。 「愛莉嘉,你好早啊。」 「我是擔心,擔心母親因為父親的謊話而悲傷。」 愛莉嘉故意說給涼子聽。 「啊,那個人的事。」涼子笑了。 「沒關係。我想那個人不會做出越軌的事。」 「就是嘛。」 「而如果真的越了軌……」 「越了軌?」 涼子咬牙切齒地說:「我會把他抓得遍體鱗傷!」 「在說甚麼?」 涼子又滿面笑容。 「哎呀,昨晚那兩個人呢?」 「哦,半夜警察來過,把他們帶走了。」 「哦,是嗎。那麼,早飯不要了。」 說著,走向廚房。 「愛莉嘉!這是……」 「不要害怕。」 隨著聲音,武夫身穿黑色上衣。充子也穿上了男人的衣服。 「這是怎麼了?化妝嗎?」 涼子問。 「我揍了宮內和那個殺手。」 愛莉嘉回答。 「愛莉嘉又……就是因為你在人們面前說出這樣的事,才愈來愈沒有男朋友 的。」 「太失禮了,愈來愈沒有,是甚麼意思嘛。」 愛莉嘉板起臉。 「愛莉嘉把我們的衣服給那兩個人穿上。」充子說。 「讓他們先睡一會,現在兩人的腦子應該還是糊塗的。警察完全認為那兩人就是 武夫和我,把他們帶走了。」 涼子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對方不是兩個男人嗎?」 「所以……」 正說著,充子噗哧笑了起來。 「我的衣服給了那個殺手,而充子的衣服給宮內穿上了。」 武夫也不懷好意的笑著說。 「是我的主意。」愛莉嘉得意之極。 「還給他化了妝,和衣服很相配,是吧?」 「真是拿愛莉嘉沒辦法。」涼子也歡快地說。 「那現在怎麼辦?」 「當然是……」 愛莉嘉望向兩個人,「阻止工事動工!」她說。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7 動工的早晨 「對了。」愛莉嘉說。 車子疾駛向那個鎮子。 愛莉嘉在駕車──先不說這些,總之肯定車子正開得風馳電掣。 「充子小姐。」 「是!」 「打開那個盒子吧,說明會也已經結束了。」 「是啊。」 充子取出小盒子,「到底裡面是甚麼?」 「我也猜不出。」 「但是,姐姐說這是掌握公司惡行的重要證據。」 打開紙包,又把裡面的盒子打開。 「哎呀!」 充子叫出聲來。 「怎麼了?」 「是空的。」 愛莉嘉感到吃驚,把車子停在路邊。 「讓我看看。」 「真的,裡面沒有東西。」 從武夫手裡接過盒子,愛莉嘉看著盒子裡面。 盒子不大,用不著尋找,一看便知是空的。 「奇怪。」 充子說。 「一直保存在我這裡!不可能被盜的。」 「是啊。但是,真的是空的。」 「怎麼辦?」 充子完全灰心喪氣了。 「事到如今沒有辦法。不管怎樣,先到了那裡再說。」 愛莉嘉開動車子,使勁踩下油門。 「糟糕!」愛莉嘉說。 現場四周,被警察的隊伍包圍得水洩不通,看樣子根本無法靠近。 「這樣,不能……」 武夫也嚇得睜圓了眼睛。 「沒有辦法了。」充子徹底灰了心。 聽了三人的對話,就已經知道愛莉嘉駕駛的車子已安全到達了目的地。 反對派的鎮民們看見武夫幾個人上立即趕過來。 「武夫!你不是被抓起來了嗎?」 「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 「可是,收音機說……」 「收音機也有出錯的時候。」愛莉嘉說。 「完全正確。」聲音從背後響起。 「老爸!」 克羅洛克站在那裡。 「到哪裡去了嘛!」 「不要生氣,我很忙喲。」克羅洛克說。 「好像已經開始了。」 警察組成的路障對面,大吊車和推土機已經行動起來。 「到頭來還是沒能阻止他們。」愛莉嘉說。 「不用阻止。」克羅洛克點頭道。 「為甚麼?」 「看著好了。」他非常有自信。 鎮民們眺望了一陣施工的進展,一半已經放棄,一個、兩個,大家開始紛紛回 家。 這時── 一輛大型外國車由摩托車護送,行駛過來。 「那是甚麼?」 「這間公司的社長。」克羅洛克說。 從車中下來一位六十歲上下的男人,好像總是不開心似的。 反對派在一旁喝倒采,男人朝那邊瞪了一眼,嘿嘿地冷笑起來,然後向現場走 去。 「真氣人!」充子的聲音發著抖。 「我們過去。」克羅洛克邁出腳步。 愛莉嘉幾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跟在後面。 「失禮了。」 隨著克羅洛克的手左右一揮,警察們讓開道路。當然,這是催眠術的效果。 進到現場一看── 「這是甚麼!」那位社長怒吼著。 「誰讓你們這麼做了!」 「怎麼了?」愛莉嘉瞪圓眼睛。 「等一等……」 充子望著推土機撅開的洞穴,說:「這是……那個遊樂園的設計工程呀!」 「正是這樣。」克羅洛克點頭道。 「費了好大的勁,才讓那施工負責人記住這個圖紙。」 「老爸真是的!」 這時,警笛響起。 「來了!」武夫轉過身。 「好吧,我不會逃走的。我會證明我的清白。」 「不必擔心。」克羅洛克說。 刑警來到現場。 「你們!」社長走到刑警面前,「把那一幫人全都抓起來!混帳東西。」 由於生氣,他的臉漲得通紅。 「不,逮捕令是開給你的。」刑警說。 「你說甚麼?」 「你僱人在八代朋子的車上做了手腳,又派人暗殺了鎮長寺澤先生。我們有確鑿 的證據。」 「怎麼?」 「請跟我們走。」 「混帳!我……」 社長的手腕被扣上了手銬…… 出乎意料地,工事中斷了。 終於,現場的人們都已離去,只剩下克羅洛克、愛莉嘉、武夫和充子四人。 「太讓人吃驚了。」愛莉嘉說。 「可是,最終還是取消建立工場了。」武夫說。 「是啊。」充子點頭。 「可以繼續建立遊樂園嗎?」 「我們從頭做起,重新建立遊樂園。」 「可是這片土地是屬於那間公司的。」克羅洛克說。 「通過這次的事件,公司在民眾間的信譽肯定有所下降,為了挽救公司,我們可 以和他們商量,要求重新建立遊樂園。」 「真是個好主意!」 愛莉嘉高興地彈著手指。 「但是……」充子陷入沉思。 「姐姐留下的盒子,到底裝了甚麼?」 「從開始,裡面就是空的。」克羅洛克說。 「一開始?老爸,這是甚麼意思?」 「就是說,如果公司方面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就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甚至強 搶。」 「啊,是這樣!」愛莉嘉終於明白了。 「想把他們的違法行為公諸於世。」 「卻萬萬沒有想到連累到自己被殺害。」 「是啊。但是……出色地達到了目的。」 「對呀,你姐姐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呢。」 聽了克羅洛克讚揚,充子欣喜得雙頰緋紅。 四個人往鎮上走,因為看了電視上有關逮捕的新聞,大家陸續走上街頭,議論紛 紛。 愛莉嘉幾個人停下腳步。 當初和武夫打過架的那幫贊成派的人迎面走過來。 「有事嗎?」武夫問。 「嗯……」 那個像是領頭的男人說, 「我們錯了,對不起。」 武夫笑了一下。 「少來了。都是一個鎮上的人。還是想想從現在開始,如何建設這個小鎮吧。不 是嗎?」 「啊!」 武夫攬住那個男人的肩膀,一起大步走了出去。 「各位,到鎮政府去!大家一齊進行商討!」 聽到武夫的呼喚,人們紛紛跟在後面。 「你不去嗎?」 愛莉嘉問充子。 「是的……感謝你們給予的關照。」 「不要客氣了,快些去吧。」 克羅洛克鼓勵道,充子匆忙追向武夫。 「從現在開始將會很艱難呀。」克羅洛克說。 「如果沒有人來鎮上辦公司,小鎮就收不到稅金,也就沒有資金,無法按照原定 計劃行事。真希望他們能戰勝各種困難。」 「是啊。」 「可是,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回家吧。」 「嗯,坐我的車子。」 「沒關係嗎?」 「好失禮。」 愛莉嘉捅了克羅洛克一下。 「大家……圍繞著這空盒子,好一場騷亂呀。」 「嗯,與這個事件倒很相配。」 「為甚麼?」 「和奇異之國度的關係。」 「是啊。」 愛莉嘉笑了,打開車門。 「哦,對了。」 「甚麼事?」 「母親大人正在生氣喲,因為你昨天去向不明。」 「是嗎!」克羅洛克臉色驟變。 「愛莉嘉!你要給我作證。想必你也清楚吧?」 「是啊!那就要看是不是給我多一些零用錢嘍。」 愛莉嘉說著,發動了車子…… (全文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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