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休息日來逛新宿,我們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千真萬確。」 「像是在看人。」 「連吃東西都到處爆滿。」 「走路要注意,就已經把我累死了。」 「喂,我們做這種事,簡直是傻瓜。」 說這些話的是三位女學生。 這三個人不用說,一位是有位從歐洲逃命來的吸血鬼父親的愛莉嘉,另兩位是她 的同班同學,瘦高個的是凡事慢條斯理的大月千代子,胖胖的是饞嘴的橋口綠。(搞 不清)哪句臺詞是誰說的,這並不重要,但是,有關食物的話一定是綠說的。三人都 是M女子高中三年級的學生。 特意選在休息日出來逛街,是傻瓜的行為,關於這一點,三人的意見是一致的。 但是,休息日的傍晚,走在正值高峰的新宿西口的地下廣場時,三人之間出現了矛 盾。 的確,熙熙攘攘的人流就足以讓人目瞪口呆,三人又是並肩行走,很是妨礙交通 的,有時還被急行的人夾在中間。 綠的牢騷與胃有著密切關係。因為好吃的蛋糕店常常超滿員,好不容易輪候了三 十分鐘之後,想吃的蛋糕又已賣完。 「下次再來吃好了。」 愛莉嘉安慰道。 「誰能預測明天的事?也許,今晚家裡進了強盜被殺了,或是被車撞而結束短暫 的一生。──花的生命是很短暫的,人們不是經常這樣說的嘛。」 「綠沒有關係的,反正是乾花。」 千代子說。 「你說這話是甚麼意思嘛!」 綠正要借故發作。這時── 「借光,借光……」 身穿制服的保鑣從愛莉嘉三人之間擠了過去。 「失禮了……」 保鑣舉手致歉。 這名保鑣後面,另外兩名保鑣搬著一隻大型金屬箱。 「是現金押運車。」 盯著看的千代子說。 「在收集銷售款吧。」綠認真地陷入沉思,「你認為那裡面裝了多少錢?都是一 元硬幣,那麼大一車也是不得了的數目。」 「綠太小器了!」 千代子皺起了眉頭。 「喂,再不快點,會遲到的。」 愛莉嘉催促著兩個人。 現金押運車靜靜地開了過去。 「喂,你們看,西口的標誌,獻血車。」 千代子指給兩人看。 說是「標誌」,有些不大貼切,但是的確,一年四季在這個地下廣場都能看到獻 血車。看來要收工了,職員正在收拾桌子和椅子,往車上裝。 「綠,你不如去獻一點血吧?」 千代子說。 「為甚麼讓我去?」 「體重會減輕呀,獻出去的那部份。」 愛莉嘉很遺憾不能獻血。相反,是希望能夠得到輸血。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幾聲「砰砰」的像是甚麼東西炸開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啊」的一聲慘叫。 一瞬間,大家都愣住了。不知從甚麼地方冒出來四、五個男人,頭上戴著只露眼 睛的面罩,手裡握著手槍。 「誰也不許動!」 他們嚷道。 愛莉嘉也不知所措了。──雖然身體裡流淌著吸血鬼的血液,可碰到對方這麼多 人,她也無能為力,而且周圍的人也太多。 但使愛莉嘉發呆的是,這群男人奔向的不是現金押運車,而是獻血車。 「大家出來!快一點!」 被催趕著,獻血車的職員們慌忙向車下跳,有的險些摔倒。 「走!」 戴面罩的男人們陸續衝上獻血車上立刻發動車子。從車窗探出身子的一個傢伙, 為了嚇唬大家,朝天上放了一槍。 「啊!」 千代子叫著捂住胳膊。 「怎麼了?」 愛莉嘉吃驚地攙扶千代子。 「胳膊……」 左臂有血流了出來。原來子彈打在混凝土房頂上,又反彈了回來。 「堅持一下!用手帕……」 愛莉嘉急忙用手帕綁住千代子的左臂。 「沒事吧?」 「嗯……還好。」 「我們去那邊的派出所。」 「啊,嚇壞我了。」綠終於回過神來,「但是,為甚麼那幾個人搶獻血車?哎 呀,千代子,你甚麼時候獻血了?」 千代子大力地向綠的腳面踩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已經過世了。」 醫生冷淡地說。 在看電視劇時,遇到這種時刻,醫生大都表情悲哀地低垂著頭。但在現實中,大 醫院的醫生每遇到患者離開人世就悲傷,反而顯得特別。 特別是中川醫生已經很疲倦了。值班的醫生因患感冒請病假,從昨天至今,中川 只睡了一、兩個小時。 況且,聚集在病房裡的家屬,沒有一人流淚。所以,醫生也沒必要一個人感嘆悲 傷。 死者是個六十五歲的企業家,名叫西野大造。傳言做生意的手段不太光彩,住院 已將近五年,幾乎沒有朋友來看望他。 實際上,中川也大傷腦筋。西野住院時,病情就已到晚期,醫院方面預想他在世 不會超過一年。出人意料的是,他一住就將近五年,房間裡還安裝了專用電話以便於 做生意,他不僅喝酒,甚者還把女人叫進來,中川對此也毫無辦法。 那樣為所欲為的西野,現已成為不能講話的僵屍。 聚集在醫院的家屬們的表情,不但沒有半點悲哀,相反有種解脫感。 中川讓護士記錄時間,然後對西野的長子,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說道: 「我們沒有盡到力。」 「不,我們非常感謝。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西野大造的長子西野宏士,同他父親的氣質完全不同,看上去像是個中小企業的 科長。 年齡雖然不過四十歲左右,可是頭髮已經開始禿頂,使人有已厭倦了生活、失去 了活力的感覺。 「你父親已維持了相當長的時間。」中川醫生說,「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呢。」 「臉看上去好像可以回生似的。」 是個女人的聲音。 摻雜著開玩笑的說法,在這種場合使人聽起來不舒服。 說話的是西野宏士的妻子菊代。丈夫以前一直做著相當於秘書的工作,從一年前 開始,雖繼承了父親的產業,當上了幾家企業的社長,可是,在大家的眼中,妻子看 起來更像社長。 「哎呀……」說話的是個三十五、六歲,身著花哨服飾的男人,「想必這也是老 爺子的夙願。堅持了這麼多年。」 這位是西野大造的次子真也。中川當聽說他在電視臺或甚麼其他地方工作。到底 是做媒體的,凡事都用誇大的表情和口氣來引人注目。 「曾經想過,我們也許會先過世呢。」 菊代說完,別有用心地一笑。 中川出到走廊。房門旁,倚牆站著一位少女。 「哦,你在這裡。」 中川說。 少女一見中川,眼神裡充滿了詢問。 「你祖父已過世了。」 中川說。 「果不其然。」 少女自言自語道。 「給你添麻煩了,非常感謝。」 低下頭說。 「沒有……沒有關係。」 中川慌忙說著,急步走開。 少女並沒有走進病房,仍然倚著牆站在那裡。──少女名叫西野薰。西野宏士的 獨生女,十六歲的高中一年級學生。 她小巧玲瓏,天真無邪的表情看上去倒像個初中學生。但是,給人一種很容易受 到傷害、纖弱的感覺。與父母完全不像。 爺爺已經死了,薰在心裡試著說道。沒有進到病房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想看到過 世的爺爺。而是不想見到父母,以及叔父那高興的臉。 薰清楚知道,祖父生前並不受人喜愛。在生意場上,好像曾經讓很多人因失敗而 傷心。 可是,在西野這種冷酷態度的背後,卻隱藏著孤獨。只有薰,在內心寬恕了西 野,並真心疼他。 薰經常聽到父母在背後惡語漫罵祖父,甚至說過希望他早些去見閻王的話。父親 性格軟弱,只有在喝醉酒後,才敢說些祖父的壞話,而母親當著薰的面也毫不在乎。 對於祖父還在人世就開始對遺產打主意的母親,薰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雖然是母親,但終年外出,把照顧孩子的事全部交給女傭,這樣的母女不會有多 少感情。 所以,薰沒有進到病房。 「走,一起去喝一杯。」 從門裡,傳來叔父西野真也的聲音。是為了慶祝祖父的死! 薰不想見到父母和叔父,急忙跑過走廊,進到了護士休息室。 「有事嗎?」 一位年輕的護士正在用一次性紙杯喝咖啡。 「嗯……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薰靈機一動說道。 「可以啊。──不然,喝咖啡吧?」 「不用了,水就可以了。」 薰回答。 休息室裡有一扇窗子,可以看見走廊。正好可以看到,父母和叔父一邊說話一邊 從病房出來,向反方向走去。 看來他們不見女兒的影子,也不擔心的。 「看望病人?」 年輕的護士把水杯遞給薰問。 「啊……」 「快到八點了,探病時間結束了。一個人來的?」 「是的。」 「有誰住院嗎?」 薰思考著怎樣回答,突然發覺中川醫生順著走廊往這邊來。如果被他看見自己在 這裡,也許會有不妥。 「嗯……非常感謝。」 薰慌忙道謝,出了休息室,眼前就是樓梯。 從樓梯上去是平臺,站在平臺上,中川醫生和那位護士的對話傳進了耳朵。薰想 等到中川離開後再下來。 大約過了十分鐘,只聽到中川說: 「謝謝。」 想必是喝過咖啡吧,薰推測。 然後,是拖鞋的聲音,「叭嗒叭嗒」的,傳到了樓梯處。幸好,中川從樓梯下去 了。那位護士也好像有事,從休息室出來,急匆匆沿著走廊走了過去。──已經沒事 了。 薰從樓梯下來,來到剛才的休息室前,觀察走廊,確實沒有人。 她想同爺爺道別。 薰順著走廊來到病房。希望能在沒有父母和叔父的病房裡,從容地和祖父道別。 打開房門,病房裡一片漆黑。是啊,死人是不需要光亮的。 忽然,一種悲哀湧上心頭。薰伸出手,打開了燈。 床上是空的。──薰呆呆地立在那裡,突然門開了。 「哎呀,是你……」 進來的是剛才的那位護士。 「是來探望這間病房的患者?可是,剛剛去世了。」 「我知道。」 薰說。 「到哪裡可以見到爺爺?我想和他道別……」 「咦,奇怪。」 護士對著空床睜大眼睛。 「今天應該沒有病理解剖的……」 「要做解剖嗎?」 「對。為了確認診斷是否有誤。但是,已經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再做的……」 護士歪歪頭說。 「那麼,到底在哪裡……」 「你等在這裡。我去問問。」 護士匆忙出去。薰,走到床邊,輕輕用手試著觸摸。──當然,已不再存留祖父 的體溫,但彷彿能感到甚麼似的,胸中充滿一種莫名的悲傷。 手好像摸到了甚麼。床單的下面,有個硬物。 「是甚麼呢?」 伸手摸去,是顆珍珠。不,正確地說,應該是枚鑲有珍珠的領帶夾。是用別針穿 過領帶,再用細鏈子固定在襯衫鈕扣上的那種。 鏈子斷開了,想必是因為別針的針頭部份折斷,所以掉了下來。 但是,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薰!你怎麼在這裡!」 突然門打了開來,出現了母親菊代的臉。 「媽媽。」 「到處找遍了。總是不說到哪裡去……」菊代抓住薰的手往外面拉,「爸爸和叔 父都在等著你呢。」 「等等。爺爺……」 「怎麼了?人已去世,是沒有辦法的。」 「床是空的。看!」 「一定是運到哪裡去了。快,快走。」 「可是,媽媽,求求你……」 菊代毫不顧及薰的請求,把她拉到了走廊上。護士和中川醫生走了過來。 「西野夫人,沒有把遺體運到其他地方嗎?」 中川問。 「我怎麼可能!那種事……」 菊代睜圓眼睛。 「可是,為甚麼?」 中川反問道。 「我怎麼會知道?」 中川打開病房的門,瞥了一眼空著的床,「奇怪。──你,確認過病理那邊 嗎?」 「確認了。病理解剖已經結束,沒有人。」 「想像不出……」 中川搔著頭說。 「難道……發生了甚麼事嗎?」 菊代終於意識到這事不簡單。 「是……西野大造的遺體失蹤了。」 「怎麼會!剛才還在這裡……」 「的確是這樣。可是,現在這裡沒有。」 「會不會安置在其他地方?」 「這裡可不是寺廟。」 中川困惑不解地說道。 「但是,死了的人不會自己走出去的。」 「是這樣。西野先生確實去世了。就是說……是誰把遺體搬運了出去。」 中川說完,好像被自己的話嚇著了似的,緊盯著空床看……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哈……」 這樣的文章開頭不知合不合適,可這就是名正言順的吸血鬼的後代,神代愛莉嘉 打的哈欠。雖欠缺些威嚴,但同一般的人還是不同。說有些不同……也沒有甚麼不 同。 「愛莉嘉,很少見你也有睏的時候。」 千代子說著走了過來。現在是M女子高中的午休時間。教室裡,同學們在各自聊 著天。 「都快受不了啦,最近這段時間……」 愛莉嘉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 「小虎之介,還好嗎?」 「太健康了……大家都已筋疲力盡。」 神代虎之介,是愛莉嘉的新出生的弟弟。才兩個月大。因為小虎之介夜裡哭,早 上哭,白天哭,一天到晚都在哭,所以,父親馮.克羅洛克,母親涼子和愛莉嘉全家 人睡眠不足,有些過於勞累。 話說回來,嬰兒出生前的十個月,到出生後兩個月,由這個系列的前一部作品至 今,應該流逝了大約一年的時間。 當然,愛莉嘉等三傻妹也應該高中畢業才行,這個地方由於作者的需要,關於三 人的時間沒有進展,也就是按需要假設了時間。這就是小說的好處。(其實,一點都 不好!) 另外,如果對吸血鬼怎樣給嬰兒換尿片,怎樣給嬰兒洗澡並熱得滿臉通紅等場面 作詳盡描寫,會有損於吸血鬼在讀者心目中的形象,所以,省略了詳細的描述,任憑 讀者去想像吧,總之,現在把愛莉嘉的公寓當成戰場好了。 「可是,愛莉嘉。」綠說,「為甚麼叫『虎之介』這樣老式的名字呢?」 「咳,這是因為,有一次老爸乘地鐵……」 即使是吸血鬼,也會乘地鐵的。生活在都市裡,就有必要適應。 「路過『虎之門』時,覺得虎字很帥,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又說虎很強壯,和繼 承家業很相配。我和媽媽都強烈反對,可一點用都沒有。」 「所以虎之門就變成了虎之介。真有意思,像在開玩笑。」 「不要說名字不好呦,小心被小虎咬啊。」 愛莉嘉笑著說。 「──哦,想起來了。那天的獻血車不是被劫了嗎。」 千代子說。 「那又怎麼樣?」 「車子找到了。剛才新聞在播送。」 「是嗎?在哪裡?」 「在山裡發現的。而且車子毫無損壞。」 「也許是搞錯了,大概是想劫現金車。」 「可是,裝有人們獻的血的袋子都不見了。」 愛莉嘉和綠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是血液小偷?」 綠試探地問。 「不知道。但是,被害者只有我一人。簡直太不走運。」 千代子輕輕地摸著胳膊上的傷。 「是呀,如果死了,才會有人同情呢。」 「這個綠,這也算是朋友嗎!」 千代子踢了綠一腳。 「好疼!你還是女孩子呢!」 愛莉嘉卻歪著頭,認真地考慮了起來。血液被盜。到底有誰會偷這樣的東西? 「偷了血液,能做甚麼?」 千代子問。 「知道了。一定是養了很多的蚊子。」 綠考慮的事,總是與眾不同。 「愛莉嘉,有人找。」 站在教室門口附近的同學向著愛莉嘉叫。 「知道了。」 到底是誰?不會是老爸吧,太太離家出走,背著小虎之介來…… 來到走廊,只見一位小個子的像是一年級的女生站在那裡。 「你找我?」 「對。是神代愛莉嘉嗎?」 「是我。」 「我叫西野薰。」說完,這個可愛的少女低下了頭,「其實,我有事想和你商 量……」 「和我?」 「是的。──聽說,前輩解決過很多疑難事件……」 「好,等等,請不要叫『前輩』。我們換個地方,再慢慢談……」 正在這時,忽然透明的窗子被打開。 「奶油甜餅店最合適!」 是綠的聲音。 「遺體被偷了?」 愛莉嘉想也沒想就回問道。 「是的。醫院也做了各方面的調查,完全沒有線索。結局就是有人把遺體運走 了。」 綠正拚命解決第二個奶油甜餅。因為西野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這次她請客,對於 綠來講沒有比這再好的事了。 「但是,偷盜了遺體,會有甚麼好處呢?」 千代子多少參與了一些對話。 「是啊。」薰點頭道,「怎麼也想不通。我不認為隱藏祖父的遺體,有人會因此 而得到好處。」 「如果……」愛莉嘉邊想邊說,「隱藏了遺體,會使繼承遺產的事變得複雜 等……」 「我也打聽過。醫院的醫生已經做了死亡確認了,沒有任何意義。」 「原來如此。」 「喂,愛莉嘉,怎麼不吃甜餅?」 綠的興趣,好像完全在於吃東西上。愛莉嘉也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有沒有目擊者?」 「關於這一點也請警察做了調查,可是沒有線索……」薰直視著愛莉嘉的眼睛, 「拜託了!如果舉辦沒有遺體的葬禮,祖父實在太可憐了。請想辦法找回遺體。」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 愛莉嘉為難了。被人信賴不是甚麼壞事。但是,愛莉嘉並不是偵探。 「我給你致禮了。」 說著,薰打開書包,拿出一個很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這是一百萬。除去必要的費用,剩下的是禮金。」 「咚」,「叭」……響起了尖利的聲音,店裡的客人都轉過頭來。──原來是綠 由於大吃一驚,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愛莉嘉看著手錶。 「快到七點五十分了。」 「開始行動嗎?」 綠說。 「好的。開始行動。」 愛莉嘉,綠和千代子,這三傻妹來到西野大造住過院的醫院附近。綠和千代子向 掛著「急診處」的方向走去。愛莉嘉等了一下,沿著黑影前進。 「啊!啊!疼死了!太痛苦了!」 綠悲慘地叫著。千代子抱著痛苦掙扎的綠向急診處費勁地挪動腳步。 「對不起!她突然腹痛……」 綠的叫嚷方式好像比甚麼都激烈。 在外面聽著的愛莉嘉,因害羞臉脹得通紅。扮得太過份了! 從急診處有兩、三個護士出來,急忙把綠放在急救床上推走了。 愛莉嘉迅速從空下來的急診處潛進了醫院。綠一旦住了院,在醫院裡面走動也不 會有人懷疑。 說自己是陪同朋友來的,就可以了。 這個時間,是因為西野大造斷氣後,遺體消失是在七點五十分到八點之間。 雖然警察也做了各方面的調查,但想必都是在白天。像醫院這樣二十四小時運作 的地方,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值班的醫生,護士是要更換的。愛莉嘉事先查看了醫院的考勤表,特意選 了這個和那個晚上極為相似的日子。 「──醫生,已經準備好了。」 聽見護士的聲音,愛莉嘉趕快躲進附近的拐角裡。「啪嗒」,「啪嗒」,隨著拖 鞋的聲音,一位衣著邋遢的醫生走了過來。 他就是中川,是西野去世那晚的值班醫生。雖然並沒有上年紀,但是一臉的倦 容。 大體上,醫生沒有幾個是精神煥發的,而且香煙也是「叭嗒叭嗒」地抽。煙酒不 沾的醫生就更難看到。 「哪裡不舒服?」 「肚子很痛……」 很符合綠的情況。 「陪你一起來的說,也許是吃多了。」 愛莉嘉忍著笑。如果說綠吃多了,沒有人會認為不可能。 與此同時……愛莉嘉順著樓梯往上走,尋找著西野大造的病房。 「這裡……」 門上沒有寫名字。愛莉嘉輕輕地轉動門柄。沒有鎖。 房間當然很暗。走廊的燈光多少射進來一些,對於愛莉嘉這樣的夜光眼是足夠 的。哇,很寬敞。說是單間,簡直像豪華的飯店。除了安裝了很多設備外,連床也不 是折疊床,而是結實寬大的木床。原來有了錢,能夠住這樣的病房。愛莉嘉瞎想著。 ──忽然,她皺起了鼻子。 氣味。醫院當然會有消毒液等各種藥品摻雜在一起的氣味,但是…… 愛莉嘉趴在地板上。──血的氣味! 顯然已經擦過,但氣味還清晰地存留著。愛莉嘉那敏感的鼻子可一點不馬虎。 為甚麼地板上會有血? 醫院裡有血滴在地板上並不是奇怪的事,但是,從氣味的範圍來看,絕不是一滴 兩滴。 這間病房,這幾年一直是西野大造的專用房間。就是說,流在地板上的血…… 走廊響起腳步聲。愛莉嘉急忙鑽到床下。 門打開了,「趴嗒趴嗒」的拖鞋,像是護士。 「床單不是已經洗過了嗎?」 「他們讓重新再洗一遍……」 門口的男人回答。 「洗兩遍?浪費」這樣做,怎麼會給加薪水。莫名其妙。」 護士一邊發牢騷一邊捲起床單。愛莉嘉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總算沒有被發現。 「打擾了。」 「辛苦了……」 男人像是洗衣店的。門關上後,愛莉嘉鬆了口氣。 但是好奇怪。已經死去的患者的床單,為何到現在還要再洗? 愛莉嘉怎麼也想不通。抬起頭,正好撞到了床板。 「好疼……」好不容易爬了出來,「洗衣店。」 她自言自語道。 乾洗店一定在每天的同一時間來。如果是這樣,那天來的時間也應同現在差不 多。外面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音,一定是裝衣物的口袋,攪進了正在推著走的臺車 車輪。 對了。如果遺體隱藏在車裡,上面蓋上要洗的衣物…… 愛莉嘉從病房出來,跟在洗衣店老闆的後面。 看見他要乘電梯,愛莉嘉放慢腳步。電梯門關上,電梯下去了。看著顯示出的停 下來的層數,是地下一層。 愛莉嘉趕快順著樓梯追去。因為跑得很急,連中途擦肩而過的護士都目瞪口呆。 「剛才過去的……是甚麼?」 護士喃喃自語──這裡的描寫有些誇張。 地下是停車場。環視左右,隨著「喀啦喀啦」的聲音,看見那個洗衣店的人,正 在向一輛箱型卡車走去,手推著車輪裡攪進口袋的臺車。 像是醫院專門的洗衣店,卡車後面的車廂上沒有印廣告語。大概是沒有宣傳的必 要。 把衣物裝入後廂,洗衣店老闆走向司機位。看著他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愛莉嘉說 道: 「對不起。」 那人看見愛莉嘉嚇了一大跳。 「甚、甚麼事……」 他在害怕。為甚麼? 「我有事想問你。」 「我很忙,對不起。」 說著坐到司機位,關上車門。 「你認識最近去世的、叫西野大造的人嗎?」 聽到名字,乾洗店的人睜大了眼睛。 「不認識!我甚麼也不知道!」 他叫著,冷不防發動了車子。 「讓開!不然軋死你!」 卡車一下衝了出去。──一定有事。他一定知道甚麼! 不能就這樣讓他逃走,愛莉嘉後退了幾步,在卡車拐彎即將駛向停車場的出口 時,跳向車的尾部。 抓住後廂的門把手,然後攀上廂頂。這樣的把戲,也只有吸血一族才行的。 她趴在廂頂上,等著卡車開出停車場。車子上了一個斜坡,開到了外面。 卡車行駛出一段,愛莉嘉慢慢地朝車頭的方向爬去。停在了司機位的上面。 等開到了車輛較少的道路,正趕上紅燈。卡車停了下來。 「嚇唬他一下。」 愛莉嘉使勁探出身體,低下頭並把臉貼在車前的玻璃上。 「你好!」 冷不防,眼前出現一張倒著的臉,無論是誰都會大吃一驚的。可是,洗衣店的人 吃驚的樣子,反而讓愛莉嘉慌了神。 「啊!」 那人驚叫著,把臉伏在方向盤上,一腳踩上了油門。 卡車衝了出去。由於愛莉嘉大半的身體都在車外,這樣可受不了。身體被撞在保 險杠上,彈了出去,摔在地上。幸好不是卡車的前方而是側面。如果在前面,一定被 軋扁。 即使這樣,換了常人,至少也會胳膊骨折,幸虧她是吸血鬼。只見愛莉嘉迅速站 了起來。 卡車正在橫衝直撞。這可不是撒哈拉沙漠,在一般的道路上這樣開車,後果可想 而知。 「危險……」 愛莉嘉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卡車上了步行道,朝著工場或是甚麼地方的高牆衝了過去。──猛烈的衝撞! 牆被撞塌了,卡車停了下來。愛莉嘉急忙趕了過去。 車前窗粉碎,男人筋疲力盡地趴在駕駛盤上。 「醒一醒!」 愛莉嘉搖著那個男人說,只見他發出微弱的呻吟聲。還活著! 愛莉嘉跑向後面開來的車,揮著手。 「──有點過份吧。」 一小時後,愛莉嘉回到醫院。她多少做了一點反省。 如果不那樣嚇唬那個洗衣店的人,也許他不會受重傷…… 到了附近的醫院急救,命是保住了,當然是不省人事。 可是,確實他在為何事害怕,在戰戰兢兢。如果不是這樣,不應該陷入那樣的恐 慌狀態。 ──愛莉嘉確定盜走西野大造遺體的就是這個男人。 另一方面,綠的「腹痛」治得如何呢? 來到醫院前,裡面傳出嘈雜的叫嚷聲。發生了甚麼事? 望過去,有人沿著走廊跑了過來。──是綠和千代子! 而且,綠只穿著內衣,赤著腳。衣服夾在腋下,左手提著鞋。 後面,有兩、三個護士在追。 「等一等!」 「啊,愛莉嘉!」 跑過來的千代子抓住愛莉嘉的胳膊。 「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快些逃走!」 完全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的愛莉嘉也一起跑了起來。 跑了一陣,後面沒有人追上來,綠一下癱坐在地上。 「到底出了甚麼事?」 「甚麼事……差點被殺了!」 「被殺?」 「是這樣……」千代子邊喘氣邊說,「那個叫中川的醫生給綠診斷……」 「那個差勁醫生!」 綠惡罵。 「說是盲腸炎。立刻要做手術。」 「手術?」 「我說不做──可他硬是要護士給我脫衣服……要是不拚命逃出來,恐怕現在已 沒命了。」 綠到現在還是好像要死的聲音。 「早知道這麼危險……一年前,就應該每天請我吃奶油甜餅,真是划不來!」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你一點都沒變嘛。」 馮.克羅洛克笑著說。 「這不是可笑的事。拿了人家的報酬,作為偵探,怎能不查明真相。」 愛莉嘉坐在沙發裡。看上去有些疲倦。除了調查之外,還因為剛才一直在哄小虎 之介。 「──終於睡著了。」 涼子輕輕地從臥室出來。 「是嗎?怎樣才能快點長大。」 「明知不可能……愛莉嘉,我去倒紅茶。」 「謝謝,媽媽。」 「可是,很奇怪呀。」 克羅洛克說。 「喂,老爸怎麼想?」 「嗯……」 克羅洛克陷入沉思。 「如果是偵探電視劇的話,那個西野薰不是西野宏士的親生女兒,而是去世的西 野大造的私生女,然後親生母親出場,最後是悲觀大合唱的結局。」 「電視看得太多了,老爸!」 「不要大聲說話,會吵醒小虎的。」 甚麼都以小虎之介為中心,沒辦法!吸血鬼已經完了。 「但是,關鍵的地方不是很清楚嗎?」 「怎麼講?」 「西野大造死後,遺體失蹤。這樣做的目的,顯而易見。聽好了,是為了逃避下 一個程式。」 「是病理解剖。」 愛莉嘉拍著手說。 「是的。不想讓人知道死因!」 「可能是這樣。」 「也就是說,西野的死不是自然死亡?」 「可以這樣考慮。」 「嗯,按這樣推測,難道是醫院內部的犯罪……不過,殺害西野,應該是為了遺 產。那麼是家族的成員,收買了醫生或護士……」 「應該是這樣的。不然不合乎情理。」 「為甚麼?」 「假設那個洗衣店的人偷走了遺體,可是怎麼會那麼巧,正好死在他到來之前 呢?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了死亡時間。所以,只能考慮為他殺。」 「對啊。老爸還真有些了不起呢。」 「甚麼是有些。」克羅洛克皺起了眉頭,「報酬也應該分給我一點。」 「不可以,老爸就知道錢。」 「我不好意思向涼子要零花錢……」 與世間那些只能拿到可憐的一點零花錢的丈夫說一樣的話,愛莉嘉差點笑出聲 來。 「也就是說,那個洗衣店的人……」 「要等意識恢復後。」 愛莉嘉點頭說。 午休時間。因為昨天的事情,愛莉嘉請客,讓綠吃夠了甜品。 因為原本就有錢,所以根本不在乎。 「你很能吃。」 千代子看著綠的吃相無可奈何地說。總之,吃掉朱古力杯,栗子杯後,又吃了奶 油糕和朱古力蛋糕,現在正若無其事地吃著咖啡果凍。 「中午飯沒有吃吧?」 「怎麼會!」綠搖著頭,「少吃了一點而已,只吃了大盤的咖喱飯……」 千代子和愛莉嘉對視無言,兩人都是想吐的表情。 「總之,叫西野的人是被殺的嘍。」 「犯人是西野的長子夫婦或次子中的一人。或者大家是同謀……」 「現在該怎麼辦?」 「我認為找出醫院方面的同謀,進展會快一些。所以,等那個洗衣店的人恢復了 意識後……」 再以後,愛莉嘉還可以使用催眠術。警察並沒有採用,但即使採用也沒關係。 「今天放學後我要去醫院。綠呢?」 綠憤然地說: 「這次還不知甚麼地方被做手術呢!」 「你打算退出?」 「那當然。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介意每天沒有甜品吃嗎?」 綠莞爾一笑: 「誰說要退出了?」 這所醫院比起西野大造住的醫院要小了許多,是所極為普通的醫院。 愛莉嘉來到掛號處,問道: 「請問,因卡車撞車事故住院的……」 「事故?等一等。」 得知了病房的號碼,找到病房,正好從裡面出來一位年輕的醫生。 「對不起──請問……」 「甚麼事?我很忙!」那個醫生像是在發火,然後他緩了一口氣,「哦,對不 起。一下子……有甚麼事?」 這次用緩和的語氣問。 「昨晚,因為車禍住院的人怎麼樣了?」 「你是?」 「發生車禍時,我正在現場……」 「那麼,你們並不相識嘍?」 「不認識。」 「是嗎?──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就在剛才。」 說完,看著愛莉嘉的臉。 「可是,昨天不是保住性命了嗎?」 「嗯。病情突然惡化。」醫生搖頭說,「奇怪。──那樣的死法,很是奇怪。」 「有疑問嗎?」 「是的。做了病理解剖就知道了。」 「很快就做嗎?」 「應該是的。為甚麼?」 「我想等到結果出來,可以嗎?」 愛莉嘉說。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是這樣。」愛莉嘉說,「那個洗衣店的人死了。」 「線索豈不是沒有了?」 西野薰有些灰心喪氣的樣子。 這裡是愛莉嘉公寓附近的一個咖啡廳。因為綠和千代子不在,桌子上只擺著最平 常的兩杯咖啡。 「你不要洩氣嘛。」愛莉嘉鼓勵道,「洗衣店那個人的解剖結果,是被注射錯了 藥物,受到刺激而死亡的。」 「注射錯了藥?」 「對。現在正在調查是否是院方的疏忽。可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那個人是 被殺的。」 「但是……是誰?」 「不知道……但是,我想,沒有醫學知識的人是不能進行藥物注射的。」 「是啊。」 「醫院裡人很多,很擁擠的,有誰穿了白衣混進去,並不是難事。接下來,就是 到底是誰幹的?」 薰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 愛莉嘉問。 「沒甚麼……只覺得祖父很可憐。被別人指指點點,又那樣拚命地工作,才有了 現在的家業……可是,卻被人謀害,太過份了……」 說著,薰難過得哭了起來。愛莉嘉非常理解薰的心情。 「振作起來嘛。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罪犯的。」 愛莉嘉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也覺得有些後悔,心想真的能找到嗎? 「是真的嗎?」 薰抬起淚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愛莉嘉。 「我保證。」 雖然與薰做了約定,但是不能守約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是愛莉嘉身體裡的另一個 聲音在說)。 「拜託了。」 薰深深地低下頭。 從咖啡廳出來,兩個人向大路走去。 「我從這裡往右轉,再見。」愛莉嘉拍著薰的肩膀說,「有甚麼進展,我會通知 你的。」 「好的。」 西野薰聽了愛莉嘉的話後,好像振作起來,臉上泛起了平日的笑容,和愛莉嘉分 了手。愛莉嘉也快步向右面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想:回到家又要照顧小虎之介,老爸 是有些上了年紀,再加上原本白天就會虛弱一些。 母親因為要將就父親白天和夜晚顛倒的生活,所以,白天和晚上都不睏的愛莉嘉 自然承擔了家務。 「要讓他們付我工錢。」 她嘟囔著,哦,對了,忘記了母親讓買的奶粉。 愛莉嘉轉過身,順著原來的道路走了回去。 她看見西野薰就走在前面。走到大路邊,好像要過馬路的樣子。 一輛停在大路拐角處的黑色轎車,突然開了過來。車子對準薰猛然撞了過去。薰 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危險!」 愛莉嘉開始飛奔過去。不行!來不及了! 這時,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從空中飛了過來,抓起薰飛向空中。 只差──幾厘米,好險!車子擦著薰的鞋尖開了過去。 車開過去後稍微降低了車速,但立刻,又加快速度開走了。 「爸爸!」 馮.克羅洛克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站住。薰早已昏了過去,躺在那裡。 「真是千鈞一髮。」 克羅洛克氣喘吁吁地說。 「謝謝!老爸好棒!」 「我累了。白天浪費了這麼多能量,會疲倦的。」 「辛苦了。我會照顧虎之介的。」 愛莉嘉一邊抱起薰一邊說。 「與其這樣,不如給些零花錢。」 簡直是小器的吸血鬼! 「噢……」 薰呻吟了一聲,恢復了意識。 「醒過來了。──沒事吧?」 「啊,愛莉嘉……」薰眨著眼睛,「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 「你在說甚麼。遺憾的是這裡是凡界。」 「可是……我被車撞……」薰邊踉蹌著站起來邊說,「為甚麼一點都不痛。」 「你好了不起。」愛莉嘉感嘆地說道,「車子到了眼前,一下跳到空中,千鈞一 髮,從車子的旁邊躲了過去。你在哪裡學的本事?」 薰睜圓眼睛: 「我?做了這樣的事嗎?」 「是呀!我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喂,你是不是超人或者007的親戚?」薰 彷彿還在夢中,愛莉嘉卻不管,問,「你認識剛才的車子嗎?」 「完全不認識。」 「這絕不是偶然的事故。而是事先就對準你的。」 「針對我?為甚麼?」 「我也不清楚,也許,一定是有人想阻止你調查祖父的死因。」 在這個地方,應該響起恐怖的音樂,然後是薰那不安的臉的特寫,這才是正常的 描寫。 「喂,愛莉嘉。」 多餘的演出者說。 「沒有奶粉,涼子會叫嚷的。」 「啊,又忘記了!」 愛莉嘉吐了吐舌頭。薰,滿臉狐疑地看著愛莉嘉和克羅洛克。 在醫院是想睡覺的。 「你辛苦了。」 「啊,再見。」 出了醫院,中川打了個大哈欠。已經十一點多了。 「媽的……」 這樣罵人,其實完全沒有任何意思。 停車場裡的車已剩下沒有幾輛。中川走向自己的車。 「打擾了。」 有個人過來打招呼,中川嚇了一跳。回過頭,說: 「甚麼事?不要嚇人嘛。」 「對不起。」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人。 「你是?」 「我在N醫院外科工作,叫田代。」 「找我甚麼事?如果是工作的事,明天再說。我已經被手術累得筋疲力盡了。」 中川毫不隱瞞,不高興地說。 「實在對不起。」叫田代的年輕醫生說,「我有事想請教。」 「向我?」 「三天前,在我工作的醫院裡,有個叫山內的患者死了。他是由於車禍住進醫院 的,可是病情突然惡化。」 「那又怎麼樣?」 「山內是貴方醫院的專門洗衣店老闆。你聽說過嗎?」 「我怎麼會知道洗衣店的人的名字?」 「是嗎。實際上,他的死因很讓人納悶。」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我要回家了。」 中川突然生氣似的大聲說道,然後走向汽車。想用鑰匙打開車門,可鑰匙卻總插 不進鑰匙孔。 「那天,就在病情惡化之前,」田代繼續說下去,「我在走廊裡看到了你。」 中川好像很吃驚地回過頭來: 「你看錯人了!」 「我還是實習醫生時,曾經在這所醫院工作,所以記得你。──見到你時,我覺 得很奇怪。因為你不是N醫院的醫生,卻穿著白色醫生袍。」 中川好不容易插進了鑰匙,打開車門。 「那時,我也因為剛剛做完手術,很累,沒有認真考慮。可是,那以後山內很快 就死了。──現在,我正在調查。」 「你難道認為我是犯人?」 中川乘上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發動車子,一下衝了出去。幸好旁邊沒有其他 車輛,不然早被中川的車撞到。 田代目送中川的車開走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然後,朝醫院掛著夜間急診的亮 燈處走去。 「醫生。」 田代被突然的叫聲止住了腳步。 「誰?」 他回過頭。 「是我。」 愛莉嘉急忙從暗處走出來。 因為她的眼睛在夜晚也能看清,所以總會忽略別人在黑夜看不清的事。 「你是……」 「我叫神代愛莉嘉。」 「你在山內死時來過醫院的。」 「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是嗎……」田代有些為難的樣子,「我還沒有最後斷定。只是覺得看見了中 川。但是,不能肯定。所以,裝做看見了來試探的。」 「不是有了反應了嗎?」愛莉嘉說,「他的樣子,和承認沒有兩樣。」 「是啊。可是,告發同行的人是非常麻煩的。」田代皺著眉頭說,「──這麼晚 了,你在這裡做甚麼?」 「我對洗衣店的老闆被殺一事,很感興趣。」 「哦。不過,小孩子晚上出來玩是不可以的。」 「沒關係。」 「你的父母不生氣嗎?」 「我的家族都是在夜間行動的。到了夜晚才會有精神。」 田代開心地笑著說: 「真好像吸血鬼。」 「雖然然猜得不對,但也可以說猜得八九不離十。」愛莉嘉急忙笑著打岔說, 「其實,我還在調查別的事件,只是以那個叫山內的為線索。──有事同你商量,可 以嗎?」 「當然可以。我很想知道,別的事件是甚麼?」 田代高興地說。 田代和愛莉嘉來到附近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店。這樣的店很受歡迎,裡面甚至 有睡著的顧客。 「──好奇怪的事情。」 聽完愛莉嘉的話,田代點著頭說。 「能相信我的話嗎?」 「當然。我不認為你在說謊。」 這個人,真有眼力!愛莉嘉對這位年輕英俊的醫生產生了好感。 「就是說,叫西野大造的人死後,遺體失蹤。遺體可能被洗衣店的山內暗地裡運 走,然後,山內又奇怪地死亡……」 「西野大造的死,也可能……」 「你是說不是自然死亡?」 田代陷入沉思。 「哪件事,都牽扯到中川醫生。這不是巧合。」 田代苦苦思考著,終於開口道: 「我非常瞭解你的疑慮。──但是,如果我要告發前輩的醫生,最好掌握了足夠 的證據,慎重行事才對。」 「明白了。」 「如果……在醫院──我說的是其他的醫院──我不願想像也有類似的犯罪發 生。」 愛莉嘉也非常理解田代的心情。可是,目前西野薰也遭人暗算,不能袖手旁觀。 「有沒有好的辦法呢?」 愛莉嘉問。 「這所醫院裡我有位老熟人。不如先向他打聽。」 「是朋友嗎?可是……沒有關係嗎?」 「沒問題。他是個非常正直的人,比一般人更厭煩這種不正當的事。」 田代很肯定地說。 既然聽田代這樣說,愛莉嘉也不能阻止。 不過,你可要當心才是。這不是小孩子做遊戲。」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愛莉嘉不知為何,不高興了。 說了以後再聯絡的話後,田代醫生離開了,愛莉嘉對醫院好像還有著說不出的留 戀。 如果是平常的人早已是入睡的時間,可是對於愛莉嘉,卻是活動的時間。猶豫了 一會,愛莉嘉向醫院走去。 「──我要見醫生!」 一個女人的聲音。吵嚷聲來自醫院的夜間急診處。 愛莉嘉從黑暗處,慢慢向急診處靠近。 「醫生不在。」 三個護士正在往外推一位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女人看上去非常憔悴、疲倦的樣 子。 「不要騙人了!停車場裡還停著他的車!」 那個女人簡直是叫了起來。 「安靜些!會吵醒其他病人的。」 「讓我見醫生,大和田醫生應該在!」 護士們拚命阻止想進去的女人。這時── 「讓她離開。」 有個聲音說道。 「──醫生。」 「是你。找我還有甚麼事?」 出來的人五十歲上下,一看便知是個盛氣凌人的醫生。繫著的領帶非常高級,完 全不像中川醫生那樣皺巴巴的。 頭髮有些斑白,戴著銀框眼鏡,臉看上去很理智。 「把丈夫還給我!」 那位女人走過去。 「你的丈夫已經過世了。還不相信嗎?」 「這個我知道!所以把遺體還給我……」 「已經告訴過你,交給了你丈夫的家人了。」 「哪裡有這種事?我是那個人的妻子!」 「好像你丈夫的家人,並沒有承認。」 被稱做大和田的醫生,冷冰冰地說。 「這事……這事同醫生你沒有關係。他們不讓我出席我丈夫的葬禮!」 「你不必擔心。你丈夫的兄弟們,一定會把葬禮舉辦得很隆重。」 「不是花多少錢的事。」那個女人反駁道,「那些兄弟們,大家都巴不得我丈夫 快些死。讓這樣的人來舉辦葬禮,有誰會高興呢?」 「好了。你回去吧。」 「我不走!」 這時,突然出來一個大個子的魁梧的男人,來到女人身邊,一下子擰住她的胳 膊。 「疼死了!」 女人慘叫。 「把她拖出去。」 那個像是保鑣模樣的男人把女人向外面拖去,大和田和護士們趕快走了進去。 愛莉嘉還傻傻地呆在那裡。這簡直是黑社會的保鑣嘛! 把丈夫的遺體,交給兄弟而不是妻子。──不知為何,使人聯想起西野大造的事 件。 「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保鑣把女人推了出去。 「啊。」女人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愛莉嘉頓時冒了火。毫不客氣地沖那個男人 說: 「喂,等一下」 「甚麼事?」 那男人轉過身。愛莉嘉用盡力氣朝那男人的要害部位踢了過去。只見那男人哼了 一聲,就倒了下去。 「你沒事吧?」愛莉嘉扶起那個女人問,「走,我們走。」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那位太太,相信自己的丈夫是被殺害的嘍?」 千代子問。 「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愛莉嘉點頭道。 這是個晴朗溫暖的周六午後。學校當然只有半天課,三人來到車站前的小飯館吃 著午餐。 「我忘記了那個人姓甚麼?」 「姓尾崎。他太太叫品子。」 「好可憐啊。」 「就是嘛。聽說是位心地善良的人,已經上了年紀,將近五十歲了。」 「他太太還很年輕的。」 「才三十二歲。所以,尾崎先生的兩個弟弟認為品子是為了財產才結婚。」 「一定會不喜歡她的。」 「兩人結婚才三個月。總之,尾崎先生是位大企業家……」 「這同西野大造不是很相似嗎?」 「是啊。你們聽好。尾崎先生因為非常繁忙,雖然與品子住在了一起,但實際還 沒有去註冊。」 「這麼說,法律上還不是夫婦。」 「對。品子夫人雖然有些在意,可是因為丈夫很忙的緣故,一直沒有提起這件 事。──過了一段時間,做丈夫的想起還沒註冊的事,就說立刻去辦。」 「然後呢?」 「第二天,品子夫人來到約定地點。過了約定時間丈夫還是沒有來。覺得奇怪就 往家裡打了電話,家裡人說已經出來了。只好又等下去。可是左等右等不見丈夫的影 子,最後死了心,回了家。回家後,接到警察的電話,說丈夫倒在了路上。」 「那麼是住了醫院嘍。」 「對。然後就去世了。」 「在去註冊的當天,好奇怪。」 「是呀。這裡面一定另有文章。」 「有甚麼文章呀?」 綠問。──順便說一下,剛才的對話,都是在愛莉嘉和千代子之間進行的。 說到綠,當然是在忙於吃,可沒有心思聽她們的對話。 「還會有食物上來嗎?」 綠眼睛發著光。 「討厭,像個餓死鬼。」 千代子皺起了眉。 「我可不是餓死鬼,只是食欲旺盛罷了。」 「現在在說正經事。」 愛莉嘉認真地說。 「死因呢?」 「心臟病發作,可是他一直是個心臟很健康的人。」 「醫生站在尾崎先生的弟弟一邊嘍?」 「就是那個叫大和田的外科部長。也就是中川的老闆。他們非常偏向弟弟們那一 邊,根本不讓品子夫人見尾崎。」 「太過份了。」 「連死亡的消息也不通知品子夫人,就把遺體交給了弟弟們。」 「葬禮已經……」 「就是今天。」 「品子夫人呢?」 「夫人沒有被承認。當然沒有通知……」 「真可憐。」 千代子同情地流出了眼淚。她是個愛哭的女孩。 「要不要去收拾他們。」綠邊揉著肚子邊說,「還可以助消化的。」 「要做甚麼?」 「打架。」 「去葬禮打?」 千代子睜圓了眼睛問。 「這是報應。應該好好敲一敲他們的腦袋。」 「挨敲的該是大鼓。」 這話從胖得已經快變成大鼓的綠嘴裡說出來有些可笑。 「──說不定這樣反而更好。」 愛莉嘉說。 「愛莉嘉!你怎麼……」 「如果認為是正確的就應該去做!」愛莉嘉乾脆地說,「今天的賬由個人付。今 天AA制,各付各的賬。」 說完看著綠和千代子。 非常盛大,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出現也不會被發現。 「穿上工作人員的制服,誰也不會懷疑的。」 愛莉嘉向千代子說。 「綠能夠成功嗎?」 「沒有關係。反正她本來就是個比較出格的人。」 「體重也出了格。」 現在的綠也許正在打噴嚏,愛莉嘉想。 葬禮已經接近尾聲,參加者站在大門的附近,等著出棺。 「那兩個是弟弟吧。」 千代子小聲說。 其實,一眼便可以看出,兩人脾氣怪僻。可是,誰都看得出,對於哥哥的死毫不 悲傷,雖然他們盡量做出認真的表情,但相反嘴角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輕男人在兩個人的面前停住腳步。 「非常遺憾……」 那人說著悼詞。 「謝謝……請問你是哪一位?」 「我是獻血協會的。」 年輕男人回答。 「尾崎先生一直對獻血事業有所貢獻,實在感激不盡。」 「是、是嗎?」 兩個弟弟不知為何變得慌張起來,表情看起來也非常不安。 奇怪,愛莉嘉暗自想,便側耳傾聽。如果是平常人,那樣遠的距離絕對是聽不到 的,可是卻難不倒吸血鬼。 「很遺憾,最後一次獻血的那天,正趕上獻血車被劫,尾崎先生的血液隨之被 盜。我們深感抱歉。」 正是那天在新宿西口,愛莉嘉她們遇見的那場劫車事件。 「後來又聽說,尾崎先生倒在街上。真是接連不斷的不幸……」 「啊,啊,對不起。」 兩個弟兄好像逃走似的離開了。獻血協會的年輕人愣愣地看著,然後聳了聳肩, 走開了。 「──請等等。」 愛莉嘉上前打招呼。 「甚麼事?」 剛才聽到你們的對話,尾崎先生是在西口廣場獻過血嗎?」 「不是。」 那人搖頭否定。 「獻血車在一天中會經過好幾處的。」 「那麼,他在哪裡獻的血?」 「在自家附近的車站前。星期日的上午十一點,車子一定會經過那裡的,尾崎先 生經常到那裡去。」 「那一天也是十一點嗎?」 「是的。然後又去別的地方,下午三點,到達新宿。」 愛莉嘉點著頭。 「找到劫車犯人了?」 「沒有,一點線索也沒有。」男人歪歪頭,「說起來,是件怪事。偷盜血液又能 做甚麼……」 年輕人走後,愛莉嘉陷入沉思。 「──愛莉嘉,棺材出來了。」 千代子說。 由那兩個兄弟打頭,後面出來的是由幾個男人抬著的棺材。──至少現在現場是 一種安然肅穆的氣氛。 棺材被搬上了靈車。正在這時── 「爸爸!」 一個聲音大叫著──不是一般的叫聲──而是像開過來一輛戰車。原來是綠,只 見她力大無比地在人群裡一邊推搡著人一邊擠了過來。 「真讓人吃驚!」 愛莉嘉和千代子被綠的鬥志與氣魄弄得目瞪口呆。 綠大聲叫著,朝著靈車撲了過去。 「她是誰,喂!把這個女孩拉下來!」 弟兄中的其中一人嚷道。突然,綠鑽進靈車,沒有關門,車就開了出去。 「等等!喂!」 大家一起在後面追趕著。 「我們走。」 愛莉嘉催促千代子。 穿過一條窄小的路,來到大路,一輛小型貨車停在路一旁。 「品子夫人,我們來了!」 說著,愛莉嘉打開後車廂,品子鑽了出來。 「都準備好了。」 「──來了!」 千代子說。 只見靈車從拐角處開過來。然後在小型貨車的旁邊來了個急煞車停下,從駕駛室 裡,馮.克羅洛克出來。展開斗篷。 「我是正義的使者!我來了!」 「爸爸!沒有時間開玩笑,快……」 「好的,好的。」 綠從車上下來。 「我們成功了。」 「快些把棺材換過來。」 大家想憑藉克羅洛克的力量。 「白天沒有力氣的……」 克羅洛克邊發牢騷邊把事先放在小型貨車裡的白色棺材,與靈車裡的棺材掉換過 來。 「在沒有被他們發現之前,快!」 愛莉嘉催促道。 「以後再向你致謝。」 品子夫人說著,眼裡閃著淚光,急忙坐上駕駛席,握住方向盤,開走了裝有丈夫 遺體的車。 「大家快些隱藏起來!」 隨著愛莉嘉的聲音,大家一起向小路跑去。 真是千鈞一髮,大家剛剛跑進小路,就聽到追來的腳步聲。 「──在那邊!」 「棺材呢?」 「棺材在!太好了!」 「混賬,到底是甚麼人幹的……」 「別管那麼多了,快運到火葬場!」 吵吵嚷嚷之後,靈車終於被開走了。 「啊,累壞我了。」綠大大地喘了一口氣說,「愛莉嘉,一個月的零食。」 「知道知道。辛苦你了。」 「喂,愛莉嘉。」 「老爸,知道了。是不是零花錢?」 「不要胡說!有高貴血統的人,怎麼可能說這樣卑賤的話?!」 「那麼,是甚麼?」 「給我交際費。」 「不是一樣的嘛!」 「就是說,和被盜走的獻血車,好像有甚麼關係嘍?」 涼子一邊給虎之介餵奶一邊說。──多麼幸福的畫面,愛莉嘉欣賞著,暗想何時 自己也會…… 「嗯?──啊,對,對呀。一定有關係的。愛莉嘉急忙回應道,「哎呀,老爸睡 著了。」 克羅洛克因為睡眠不足,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 「是太累了,不要打擾他。」 這時,鬧鐘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克羅洛克一下子醒了過來。 「咦,老爸,怎麼起來了?是誰定的鬧鐘?」 「是我。」克羅洛克打開電視,「先是新聞,然後看卡通片『蠑螺』。」 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愛莉嘉不在意地看著電視,螢幕上出現一張照片時,不由得叫出了聲。 「這人是……」 是田代。播音員報導說,田代醫生,在駕車拐彎時由於方向盤失靈,越過中央線 進入逆行線,與對面行駛過來的大卡車相撞。 「──田代醫生當場死亡。據在之前與他會過面的大和田醫生講,田代好像有些 喝醉的樣子……」 大和田!不就是那個給保鑣下命令的醫生嗎? 假的!田代不會酒後開車的。 「喂,愛莉嘉,怎麼了?」 「那個人……是被殺的。一定!」 「誰呀?」 「田代醫生嘛!因為他在調查叫山內的洗衣店老闆的死因。──那所醫院一定有 問題。」 愛莉嘉好長一段時間呆愣在那裡。 田代的年輕的笑臉是那樣的清晰。 ──怎麼就死了呢? 「我……不會饒過他們!」 愛莉嘉憤怒地說道。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喂,是西野家。」 薰拿起聽筒說。 「是薰小姐嗎?」 「是我。」 「我是中川,醫院的。」 「啊,中川醫生。好久不見……」 「你還記得我。」 「當然了。」 「現在──就你一個人」 「是的。」 「你的父母呢?」 「他們出去了。」薰注意到中川好像壓低聲音在說話,問,「有甚麼事嗎?」 「喔,其實,──我找你有重要的話要說。」 「是和我嗎?」 「對。很重要,電話裡不好說。你能出來嗎。」 「現在?」 「對。愈早愈好。」 薰有些猶豫,回答道。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那麼,在車站前的『R』咖啡廳,認識吧?」 「認識。你就在附近嗎?」 「是的,我在車站附近。好,我在店裡等你,快些來。」 「我很快就來。」 「薰放下電話,考慮了一下。然後給愛莉嘉公寓打電話。──佔線。 「應該沒有事的。」 車站前,是經常去的地方,又是星期天,人很多。不用擔心吧。 薰準備好,出了家門? 「哎,小薰。」 出了玄關,叔父西野真也正好過來。 「啊,叔叔。」 「出門嗎?」 「啊,有點事。爸媽倆也出去了。」 「沒關係。說好我等他們的。你走好。是約會嗎?」 「是的。」 「年紀輕輕,多好啊。」 「那,我去了。」 薰快步走了出來。薰非常討厭叔父的輕薄。表面看起來和善,誰知心裡想的是甚 麼引?! 薰來到車站前,向「R」咖啡廳的方向走去。本可以走小路近一些,但她很小 心,故意從人多的大路過去。 進了咖啡店,非常擁擠。因為是星期天的下午。當然客人會很多。 正在左右張望之際,從二樓傳來叫聲: 「薰小姐。」 抬頭望去,中川在二樓的座位上朝自己搖著手。 薰上到二樓。在中川的對面坐下。 「祖父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低下頭。 「你真是個懂禮貌的孩子。」 中川微笑說。 「你──有甚麼話……」 「啊,你要點甚麼?」 女招待端著冰水走過來。 「請給我一杯紅茶。」 薰說。 「──實際上,是你祖父的事。」 「祖父的事?」 「對。遺體的失蹤,是醫院的疏忽,實在對不起。」 「找到了嗎?」 「還沒有。但是,有了一些線索。」 「怎麼講?」 「其實……我並不太想說出來。」 中川有些吞吞吐吐,薰的紅茶上來了。 「這是砂糖──哎呀!」 中川伸手想去拿糖罐,卻碰倒了水杯。 「啊,對不起。水有沒有濺到身上。」 「沒關係。」 薰站起來,拿出手帕擦去裙子上的水。 「哎呀,不好意思。一下子碰倒了……」 「看不出來的。──請繼續剛才的話。」 「哦,是這樣。醫院裡,好像有人運走了遺體,而且,是你的叔父唆使他幹 的。」 「叔父?」 薰端起紅茶飲了下去。 「他現在正在我家裡。」 「哦。你的叔父好像不是那種讓人稱讚的人。」 「我很討厭他。」 「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了甚麼,但是可以肯定是他夥同別人盜走了遺體。」 「會不會是洗衣店的人?」 中川像是被嚇著了似的,問: 「你怎麼知道?」 「那是……因為……」 薰心裡暗想糟糕,不小心說走了嘴。 「自己瞎猜的。那個……」 正說著,薰突然感到下腹部劇痛,不由得彎下身。 「怎麼了?」 中川探過身問。 「好疼……肚子……」 因為疼痛,薰在椅子上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板上。緊接著意識開始模糊。 ──愛莉嘉!救救我! 薰失去了知覺。 中川叫來侍應。 「這位小姐怎麼了?」 「快去叫救護車。我是醫生。──可能是急性盲腸炎,需要立刻做手術。」 「明白了。」 侍應慌忙去了。中川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擦拭額上的汗。 「自從當家的過世後,很不容易啊。」 說話的是洗衣店的女主人,臉被熱氣蒸得通紅。 「對不起,這麼忙的時候。」 愛莉嘉說。 「沒關係的,生意嘛。──你說的是紅色的大衣?」 「是的。你的先生說大衣上有很特別的污垢,要費時間的。」 「我找過了,沒有這個名字的。」 「是嗎……我把收據弄丟了。」 「沒事的,經常也有其他客人弄丟收據。只是,當家的不在了,我不知道…… 喂,麻煩你自己找吧。」 「可以嗎?」 「沒關係。」 愛莉嘉進到店的裡面。 這是那個洗衣店。店很大,裡面存放這醫院的床罩、枕套等,外面是一般的洗衣 業務。 「掛在外面的是這兩、三天的。」 女主人說。 「打開那扇門,裡面都是沒有人領取的衣物。不來領取的人很多。你進去找一 找。」 「知道了。」 愛莉嘉等女主人回到櫃檯那邊,才打開那扇門。 「哇,這麼多!」 愛莉嘉大吃一驚。牆壁上掛滿各種各樣的大衣,鐵管子上也吊滿了掛著裙子、毛 衣、連衣裙等的衣架。 「不來領取,真是浪費。」 愛莉嘉覺得可惜地說。 「對,對。要是總可惜就不要做生意了。」 關上門,愛莉嘉左右環顧。 被盜的遺體在哪裡?愛莉嘉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調查這事。 當然屍體是不會放在這種地方的,或者是運到其他的地方了? 如果是銷毀…… 愛莉嘉大體查看了一遍。原本想像裡面的衣服亂糟糟地堆著,可是這樣整齊地擺 放,怎能隱藏屍體? 「──沒有辦法,回去算了。」 返回到門前,牆上掛著件非常長的大衣,愛莉嘉的眼睛停在了大衣上。 想到這件大衣也許老爸穿上會合適。總之,是沒有人要的,不如帶走。──一邊 想著有點不像話的事,愛莉嘉拽下長大衣。 屍體,就在那裡。 愛莉嘉也被嚇得臉色發青,直往後倒退。屍體被綁在衣架上,從上面又掛了件長 大衣。 死者的臉怎麼看都有些像西野大造。不知為何沒有腐爛,雖然變了顏色,但是沒 有氣味。 愛莉嘉閉上眼睛,調勻呼吸。 「──啊,嚇壞我了。」 把大衣重新掛回去,出了房間。 「找到了?」 女主人滿不在意地問。 「沒有,好像沒有。」 「是嗎?真遺憾。如果有了,我會留心的。」 「拜託了,以後再來。」 愛莉嘉說完,走了出來。 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急忙穿過已經昏暗的道路。 下一步,怎麼辦?愛莉嘉考慮著。 山內受了唆使盜走了屍體,而那個唆使他的人應該正在尋找屍體。把屍體放在那 樣的地方,肯定不是事先就計劃好的。 洗衣店的那個未亡人看來不是知情者,不然不會讓愛莉嘉進到那個房間的。 也就是說,山內還打算把屍體運到其他地方,但是遇到事故。那麼,這個案子的 主謀不知道屍體就藏在這裡的事。 「是啊……」 利用屍體,也許會引誘犯人上鉤。 愛莉嘉回到公寓。 「──哎呀,回來了。」 涼子正在準備晚餐。 「我回來了,虎之介呢?」 「你爸爸正在哄他睡覺。」 「咦,老爸他?」 愛莉嘉窺視臥室,不由睜圓眼睛。 只見馮.克羅洛克像個大字般躺在床上,打著鼾。虎之介正開心地玩耍著撥浪 鼓。 「沒辦法,老爸被虎之介哄睡著了。」 愛莉嘉笑著,退回到客廳。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啊,千代子。」 「你到哪裡去了?」 「有了一點線索。」 「你知道甚麼了?」 「明天,再慢慢講給你聽。有甚麼事?」 「我剛才聽到個消息,覺得奇怪。」 「是甚麼?」 「有個二年級的學生,正好到車站前的咖啡店去,遇到個女客人呼吸困難地倒在 那裡,然後被救護車運走了。」 「那又怎麼樣?」 「後來,撿到一本手冊。大家都說也許就是那個女孩子的。」 「手冊?」 「是啊,是西野薰的手冊。」 愛莉嘉一瞬間困惑了: 「薰……是那個薰嗎?」 「好像是的。聽說被救護車運走立刻住了院。」 「可是──為甚麼?」 「那個二年級的學生還聽見和她在一起的醫生說,可能是盲腸炎,要立刻動手 術。」 愛莉嘉臉色發青。因為血氣不足,本來臉就蒼白。 「薰要做手術?也許那個醫生就是中川……」 「怎麼辦?」 「立刻出動!通知綠,火速趕往醫院!」 「明白。」 愛莉嘉放下電話,飛奔進臥室。 「快起來……不得了啦!」 「怎麼了……還不是夜晚呢……」 克羅洛克嘟囔著。 「零花錢十萬元!」 愛莉嘉怒吼道。 克羅洛克一下翻身坐起。 「怎麼了!發生了甚麼事?」 愛莉嘉拉起父親的手奔出了公寓。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哪裡會有這種混賬的事?!」 中川醫生叫罵道。 「即使你這樣說也……」 護士長全然沒有半點膽怯的樣子。 這位護士長是位老行家,在醫院的資格比中川還要老,所以不管中川是喊是叫, 完全不動聲色。 「不管怎樣,負責麻醉的醫生今天已經下班,沒有人了。請明天再做手術。」 「緊急需要!」 「平時不是用藥物控制嗎?況且現在病情已緩和。」 「可是我要求現在就做手術!」 「所以說不能做。」 護士長也絕不讓步。 中川很是氣憤,而護士長卻非常冷靜。在旁人來看,這個回合,中川是輸定了。 「剛才注射了鎮靜劑,現在正睡著,沒有問題的。」 護士長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混賬!」 中川咬牙切齒地說,雖然醫生處在可以下命令的地位,可實際上在這樣老資格的 護士長面前是不起作用的。 「這下可糟了……」 中川在醫院的走廊裡沒有目的地走著。 「中川醫生……」 醫院的廣播裡在叫。 「請到大和田部長的房間。」 「找上門來了……」 中川嘆了口氣,向相反的方向轉過身。 去往大和田房間的途中,正好經過外來病人的掛號處。新來患者的掛號已經結 束,只有兩、三個人在等候。 往前沒走幾步,不知是誰好像在後邊咚、咚地跑。 「請問!」是個女孩的聲音,「急診病人,叫西野薰的被救護車運來的。」 中川嚇了一跳。忙返回到掛號處,悄悄地窺視,問話的是個比西野薰稍微年長一 些的少女,旁邊站了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奇怪的外國人。 「請稍等。甚麼病?」 掛號處的女孩問。 「盲腸。說是立刻要做手術。」 中川聽到這裡,急忙快步穿過走廊。 怎麼知道的呢?這樣快!──中川像是下了決心,快步跑上樓梯。 「沒有你說的患者。」 掛號處的女孩不急不忙地說道。 「是不是和別的醫院搞錯了?」 「絕對沒有!」 愛莉嘉有些煩躁地說,心想也許中川使用另外的名字安排薰住的院。 「不要管名字,總之,一、兩個小時前來的急診,有嗎?」 「那就請到急診掛號處去打聽。」 「謝謝。」 一點不和善。 但是,又沒有在這裡打架的時間。 愛莉嘉和馮.克羅洛克急忙向急診掛號處走去。 「血的味道。」克羅洛克皺起鼻子,「真香啊!」 說著嘆了口氣。 「好討厭,像個餓死鬼。」 愛莉嘉皺起眉頭。 來到急診掛號處,經過詢問,得知確實有這樣的一個女孩住院了,並預定要做手 術。 「可是名字不是西野薰。」 「總之,還沒有做手術吧?」 「還沒有,可能是明天。」 愛莉嘉鬆了一口氣。 「我想看看她。能告訴我她在哪間病房嗎?」 「請去二樓問。」 這所醫院喜歡支使人。 沒有辦法,愛莉嘉和克羅洛克來到二樓。 「──啊,這個女孩在那邊的第三間病房。」 按照護士指點的,愛莉嘉他們推開病房的門。 「她現在睡著了。」 愛莉嘉走近床邊。 「薰……」愛莉嘉叫著薰的名字,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轉向父親,「不是薰。」 「甚麼,是虛驚一場嘛。」 睡在床上的確實是個同薰年齡相仿的少女,可不是薰。 「好奇怪。掉下的明明是薰的手冊……」 「也許是巧合吧。」 克羅洛克打著哈欠。 「睏死了。──回去再睡一覺。」 說著走出病房。 「喂!老爸,等等我!」 愛莉嘉趕快追過去。 中川從遠處看著愛莉嘉他們下了樓梯,輕輕地舒了口氣。 「太危險了……」 原來中川是想起自己負責的病人裡,有一個和薰年齡相仿的女孩,於是給女孩打 了一針鎮靜劑,換走了薰。 現在終於擺脫了危險。可是,絕不能拖拉。那兩個人回去,知道薰去向不明後, 說不定還會回來的。 必需想甚麼辦法…… 「中川醫生,請到大和田部長的房間……」 廣播員的聲音傳進耳朵。不好! 雖說是外科部長的房間,可是同診察室卻截然不同。可以說更像一流企業的董事 室,非常豪華。 「我來晚了。」 中川進到房間。 「你在幹甚麼?」 大和田問道,毫不掩飾心頭的不滿。 「實在對不起。」中川擦掉額上的汗,「患者的病情惡化,沒能離開……」 「哼。算了。」大和田舒服地坐到太師椅上,問,「西野大造的屍體一事,怎麼 樣了?」 「啊,正在盡量四處搜尋……」 「也就是,還沒有找到?」 「是。」 中川低聲回答。 「解決那個洗衣店的人時,讓一個叫田代的人看到了,最近接連不斷地把事情搞 砸。你自己知道嗎?」 「是……」 「無論如何,要立刻找到西野的屍體。如果屍體被別人發現,驗了屍,知道會有 甚麼後果嗎?」 「我非常清楚。」 「接下來是西野的孫女──那個叫薰的。怎麼樣了?」 「那個……」中川咳嗽了一下,「沒問題。以盲腸手術為藉口……」 「好。馬上讓她死。雖然成為醫院的疏忽,但是沒有人告狀,不會有問題的。」 「我明白了……」 「就說手術後病情突然惡化。」 「知道了。」 「手術已經做過了吧?」 「這個,今天不能做。」 「不能?指的是甚麼?」中川說明情況,大和田也惡狠狠地說,「那個護士 長!」 原來,大和田也毫無辦法。 「明天一早就做手術。」 「不行,等到明天,還不知又出甚麼亂子。」 已經出亂子了,中川沒有說出口。因為怕挨罵。 其實,已經被罵了。 「好,就在今夜。」 大和田說。 「是在今夜嗎?」 中川睜圓了眼睛。 「我和你兩人做。盲腸的手術很簡單。」 「明白了。」 「今夜一點。換班以後。事先準備好。從後門進來。」 「是。」中川從外科部長的房間出來,搖了搖頭,「事態嚴重了……」 額上顯出深深的皺紋,內心很是痛苦。 「中川醫生,請到急診第一病房。」 廣播在叫著。中川嘆了口氣,疾步走了過去。 「啊,是愛莉嘉小姐。」 尾崎品子打開玄關的門,看到是愛莉嘉三人,高興地說。 「不打擾嗎?」 「沒有的事!正好想再對丈夫的棺材做最後的道別。」 「還以為會來不及!」 愛莉嘉自言自語。 「甚麼?」 「哦,沒事。請讓我燒一炷香吧。」 「請,請。」 三人進了房間。 地板上安置著白色的棺材,周圍青煙繚繞。趁三人上香的工夫,品子端來了茶。 「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的,不要客氣。」 千代子說。 「有沒有豆沙餡點心甚麼的?」 綠問,但被愛莉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啊,沒有。如果是和式點心的話……」 「你不要客氣。」 愛莉嘉慌忙說道。 「其實我們來是有件事想請求你。」 「甚麼事?」 「能把你丈夫的遺體暫時借給我們嗎?」 品子吃驚地看著愛莉嘉。 「實際上,我們懷疑你的丈夫是被殺的。」 「被殺的……」品子目瞪口呆,「那麼到底是誰?」 「可能,是你丈夫的弟弟們。」 品子由於氣憤,臉逐漸變紅。 「請告訴我詳情。」 「那麼,我們一邊吃和式點心,一邊……」 綠戀戀不捨地說,而愛莉嘉卻無視綠的話繼續說下去: 「你丈夫生前經常在車站前獻血吧。」 「是的。」 「出事當天,在獻血之後,倒下的。」 「那麼是獻血有問題嘍?」 「不是。那輛獻血車在午後三點來到了新宿西口。在那裡,被幾個男人襲擊,搶 奪了。」 「我不知道有這樣的事件。」 「後來車子是找到了,但是裡面的血液被盜。為甚麼要盜走血液呢?」品子搖著 頭。愛莉嘉接著說,「如果,你的丈夫在出門前,喝過甚麼藥呢。而喝了這種藥所引 發的症狀類似於心臟病發作。」 「原來他是這樣……」 「但是,讓他喝藥的人,在你丈夫出門後,忽然想起那天也肯定會去獻血。而獻 過的血一定會被檢查是否能用。很有可能從血液裡檢查出藥物。所以,急忙招集人 員,襲擊了獻血車……」 「是丈夫的弟弟們──怎麼是這樣的人!」 品子握緊拳頭。 「當然,他們的背後還有大的組織。」 「組織?」 「你丈夫的弟弟們即使再壞,也不可能馬上調動那樣持槍搶劫的人。同樣──那 些為了遺產,想置人於死地的人也會僱用這樣的殺人組織。當然,是要付費一的。」 「是強盜嗎?」 「如果是醫院,置人於死地的事不就很簡單了?」 聽了愛莉嘉的話,品子睜大了眼睛: 「那麼……是那個叫大和田的醫生……」 「很有可能,我想是他。」 愛莉嘉點頭說。 片刻,房間陷入沉默中。 「絕不能饒恕!」 千代子不同往常地憤然說道。 「對!」綠也大聲應道,之後問,「和式點心,放久了不會壞嗎?」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好,明天見。」 中川醫生拖著疲憊的步子走出了醫院。 外面已漆黑一片。 「中川醫生!」 護士從後面追上來。 「甚麼事?」 中川停下腳步問。 「你的電話。」 「告訴對方明天再說。」 他厭煩地說。 「可對方說是你的朋友。」 「知道了。」 中川很不情願地回到接待處,拿起電話。 「我是中川。」 「啊,醫生。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是個男人的聲音。 「──是哪一位?」 「我是西野。」 「西野?」 「對,西野大造。」 中川差點把聽筒掉在地上。 「不,不要亂開玩笑。你是誰?」 「你被嚇著了。可是,被宣佈死亡的人又復活了的事,又不是沒有。你說呢?」 「但是……」 「如果咱們見了面你就會相信。」 「和你……見面?」 「不是讓你到另一個世界。」對方嗤嗤地笑著,「請到山內的洗衣店來,是你叫 他把我運走的。」 「那個男人……」 「不要說你不認識。好了,我在那裡等你。」 「喂,喂,等等……」 電話已經掛斷了。 「醫生,沒事吧?」護士吃驚地看著中川說,「你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沒事。」 中川慌忙說,然後飛奔出醫院。──不可能!西野怎麼會還活著! 「惡作劇!一定是有人故意找麻煩!」 中川嘴裡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發動了車子…… 但是,電話裡的男人知道山內的事。不管他是不是西野,必須搞清楚他是誰! 中川振作起精神,開向山內洗衣店。 洗衣店內一片漆黑。 「──有人嗎?」 中川在外面問道。──沒有回音。 他試著推了推門。門沒有鎖。門被靜靜地推開了。 「──喂──有人嗎?」 中川拚命抑制著顫抖的聲音。燈。把燈打開就好了…… 「把手伸向應該有開關的地方,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摸到了開關。室內變得明 亮了。中川鬆了口氣。 他左右環顧店內,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西野大造坐在椅子上,正看著他。但是──不會有錯,絕對是個死人。 臉色土色,翻著白眼珠,好像在直直地瞪著中川。 突然,死人開口了。 「你好,醫生。」 中川嚇得倒退了幾步。由於恐懼,發不出聲音。 「歡迎你的到來。」 西野的屍體,陰森森地笑著。 「快救命!」中川叫著,腿一軟蹲在了地上,「饒了我吧!我也是沒有辦法!不 敢違背大和田……」 中川的頭快要擦到地了。 「我並不想殺你!真的!是被迫的。饒了我吧!」 死人笑了。聲音猶如來自地獄深處。 中川「啊」的一聲慘叫,當場昏了過去。 「這麼沒用,真沒意思。」隱藏在西野屍體後的克羅洛克現出身子說,「白白考 慮了那麼多臺詞。──已經沒事了。」 千代子從桌子下爬出來, 「好恐怖。」 「有甚麼恐怖的?」 「把繩子穿過死人的嘴和臉,然後拉動繩子,很難受的。」 「是嗎?如果是活人也許會反抗,但是死人是甚麼也不會做的,不用擔心。」 「道理是這樣,可是……」 克羅洛克因為是吸血鬼,對屍體早已習以為常,而千代子當然害怕,她又沒有死 人做朋友。 「電視上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死亡,不可怕嘛。」克羅洛克歪著頭想,他有時會 有很奇怪的想法,「拿這個傢伙怎麼辦?」 「應該再給他點厲害看看。」 千代子發表了有些不太像她的「過激」言論。 「是嗎?好!」克羅洛克高興地拍著手,「是擰斷他的脖子呢,還是把他四分五 裂,不然用木樁釘死……喂,怎麼了?」 只見克羅洛克愣在那裡。原來千代子在聽了克羅洛克的話後,因恐怖而昏了過 去,倒在地板上。 「──是怎麼回事嘛。」 尾崎的兩個弟弟邊發著牢騷邊向施工現場走。 「怎麼叫我們來這種地方?」 那個弟弟環視夜晚的施工現場,說。 「是啊──喂,真的是這裡嗎?」 「電話裡的傢伙是這樣說的。」 「不是已經付過錢了嗎?」 「可是,說是不夠。」 哥哥模樣的呶呶嘴,說。 「簡直是惡人。」 到底誰是惡人? 「沒有人嘛。」 那個哥哥好像脾氣較暴躁。 「奇怪,的確是……」 正當弟弟也有些不自信的時候。 「歡迎,歡迎。」 聲音是從頭上傳來的。 兩個人抬頭望去,目瞪口呆。 「哥哥!」 只見尾崎在十米高的上方望著兩人。全身泛著青白色的光,在黑暗中非常耀眼。 「出,出來了!」 那個哥哥先身體顫抖,腿一軟,坐在地上。 「鬼!」 弟弟也在哥哥坐在地上後三秒鐘,坐在了地上。 「竟然……謀害我……」 尾崎說著,輕飄飄地落下來。 「饒了我們吧!」 兩個人求饒。 「是誰的主意?」 「是哥哥!」 「是這傢伙!」 兩個人相互用手指著。 「哥哥,你怎麼說我……」 「是你先說我!」 「要好好折磨你們兩個人,讓你們不得好死!」 尾崎的身體落下來,覆在兩人的身上。 「啊!」 隨著慘叫,兄弟二人昏了過去,同中川完全一樣。 「OK,成功了。」 綠舉著錄音機走出來。原來綠把自己的聲音錄在錄音機上,然後再用慢速放出 來,聽上去如同男人的聲音。 「簡直不是人!」 品子從暗處走出來,低頭俯視已昏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說。 「計劃成功了。」 愛莉嘉也走了出來。 「愛莉嘉,甚麼時候學會開吊車的?」 綠問。 「我是天才。其實,也不難。」 說著,愛莉嘉解開吊尾崎屍體用的細鐵絲。 「品子夫人,謝謝你把尾崎先生借給我們。」 「不用謝。可是,屍體用螢光塗料塗過後,還真像妖怪呢。」 「綠也塗一些吧?會很顯眼的。」 「你說甚麼,拿人開心!」 綠瞪著愛莉嘉。 「總之,這樣兩個人一定會如實招供的。」 愛莉嘉保證道。 「是啊,沒用的傢伙。」 綠得意地說。 「我把兩個人帶到警察局,綠幫忙運走尾崎先生的遺體。」 聽了愛莉嘉的話,綠有些膽怯地說: 「我還是負責這兩個人好一些。」 大和田把車子停在醫院外面,看了看手錶。 「正好一點。」 大和田滿足地自言自語。他的信條是凡事都要準確。 下了車,從後門進了醫院。 當然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在照常工作,由於是半夜,醫院裡靜悄悄的。 他掏出鑰匙,輕輕地把門打開,走進去。──在確認走廊沒有人後,便沿著走廊 走了過去。 「中川那傢伙,已做好準備了嗎?」 邊唸叨邊向手術室走去。 在殺害西野的時候全都搞糟了。對於西野,大和田認為只是個上了年紀的守財 奴,這一點沒有錯。 西野意識到自己將被殺害。──是那件事沒辦好。 大和田要給西野注射,西野猛地抓住大和田,開始搏鬥,結果大和田把西野弄傷 了。 血流了一地,大和田後來才察覺,領帶夾也不知掉在哪裡了。 結果和趕來的中川他們一起,終於給西野打了針,雖然達到了目的,但總覺得不 是滋味。 又加上山內遭遇事故,由於害怕差點說出事情真相。西野的屍體也隨之下落不 明。 中川殺害山內的事又被田代看見…… 俗話說禍不單行。──這件工作也許應該停下。 說實話,他並不想殺掉西野薰。但是,沒辦法,這是事先就訂好的合同…… 來到手術室門前,大和田困惑了。 「──中川這傢伙!在做甚麼?」 手術室一片漆黑,好像沒有做過準備的樣子。 「不會因為害怕,逃走了吧?」 要是那樣就糟了,大和田暗想。如果被抓到或自首的話,又該怎麼辦? 這傢伙早應該封住西野薰的口才是。 大和田認識相當有地位的人,萬一事情敗露,也不會立刻就找到他頭上,這一點 他是安心的。 大和田徑直走向西野薰的病房。為了不被看到,從消防樓梯上去,在確認走廊裡 沒人後,來到病房前。 這是間單人病房。他打開門,溜了進去。 到這裡為止,沒有被任何人看到。──當然,在這所醫院裡,大和田有幾個心 腹,但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和中川兩個人。 如果知道最終目的是殺人,手下那些心腹必定會畏縮的。 所以,實際動手是大和田和中川的工作。 大和田為了讓走廊的燈光能照進房間,把門打開一點縫,然後向床邊靠近。 「──誰?」 床上傳來薰的聲音,大和田嚇了一跳。她醒了! 想來是以為能早些做手術,鎮靜劑的用量減少了一些。 「你醒了?」 大和田竭力用平穩的聲音說。 「是……中川醫生嗎?」 「不,我是外科部長,叫大和田。」 「我……怎麼在這裡?」 「甚麼也記不起來了嗎?」 「我和中川醫生在說話……忽然肚子痛起來。」 「是急性盲腸炎,必需做手術。」 「手術……」 「對。中川因為忙,不能來了。我代他做手術。」 大和田轉向房門,把病房的燈打開。 「現在雖有藥物控制著,但需要馬上做手術……」 大和田邊說邊轉過身,突然被毛毯從上至下罩住。 「喂!幹甚麼!」 因為來得很突然,大和田慌張地想掙脫,好不容易擺脫了毛毯,可房間中沒有了 薰的影子。急忙出到走廊,只見薰向前跑著。 「喂!等等!」 大和田開始在後面追。 薰順著消防樓梯,想一口氣跑下去,也許是因為在床上躺久了,或是藥物還起作 用的緣故,她摔倒了。 「啊!」 隨著叫聲,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大和田氣喘吁吁地從樓梯的縫隙往下看,只見到薰倒在那裡。 沿著樓梯追過去,摸了摸薰手腕的脈搏。──原來薰昏過去了。 「真是麻煩。」 大和田從口袋裡拿出注射器的盒子,打開蓋子。取下一次性注射器針頭的套子, 朝薰的手臂紮了下去。 打了這針,就不會突然醒過來了。 「醫生……」 大和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名護士,從樓梯下走上來。 「你怎麼了?」 是位沒見過的年輕護士。 「你是新來的?」 「是的,一星期前。」 「哦。」 也許這傢伙可以利用,大和田暗想。新來的護士,非常聽話,而且發生了甚麼 事,還可以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這位病人,因為急性發作,要馬上抬到手術室。你能幫我嗎?」 「好的。」 年輕的護士和大和田一起,抬起薰的身體,開始下樓梯。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老爸,怎麼這麼晚?」愛莉嘉看見克羅洛克進了玄關,睜大眼睛問,「到底怎 麼了?」 「啊,累壞我了。」 克羅洛克右手抱著中川,左手抱著千代子。 「力氣再大,同時抱兩個人也會很吃力的。」 克羅洛克走到沙發前,先把中川扔到沙發上,而後又把千代子扔上去。 「啊!」 千代子滾到了地板上,叫了一聲。 「──啊,嚇著我了。」 「老爸,怎麼像在扔大衣似的。那可是我的朋友……」 「哦。我錯以為是屍體了。」 「對了……西野的屍體,怎樣了?」 「不用擔心。已經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可是……」 愛莉嘉正說著,中川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 「啊,他醒過來了。」 綠的嘴裡嚼著食物走過來。──愛莉嘉他們抓住的尾崎的兩個弟弟,也被暫時安 置在壁櫥裡。 反正也要帶到警察局,不如湊在一起費用會便宜些(?),這是綠的建議。 「你是誰?」 「上次,不是要給我做手術嗎?你這個庸醫!」 綠一下逼向前去,中川慌忙後退。 「我知道了。原來……你們是西野薰的朋友。」 「知道了就死心吧。」 愛莉嘉說。 「殺害西野和尾崎的事,我們全都知道了。」 「是嗎……」 中川長長地嘆了口氣。──與其說是垂頭喪氣,不如說好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我已經厭倦做這樣的事。但又不能不做,因為害怕大和田……事已至此,反正 我已無所謂。」 「西野薰在哪裡?」 愛莉嘉問道。 中川愣了一下,問: 「現在幾點了?」 「一點半。」 「大和田……」 「甚麼?」 「一點來醫院的。給西野薰做手術……」 「你說甚麼!」 「不……手術後,經過一段時間就會被人發現。要說明不是手術的問題,而是因 為她是特異體質……」 「薰的父母是不會相信這種解釋的。」 「這沒有問題。是她的父母要求殺害薰的。」 愛莉嘉向裡面的房間奔去。 「安靜!」克羅洛克指著睡在床上的涼子,對愛莉嘉說,「她累了。不要吵醒 她。」 「虎之介呢?」 「在這兒。」 克羅洛克轉過身。原來他把虎之介背在身後。 「不好了!緊急事件。你就這樣跟我來!」 「喂,不要亂來,虎之介……」 愛莉嘉根本不管克羅洛克的話,拉起他就走,克羅洛克險些摔倒。 「中川醫生!請帶我們去醫院!」 在愛莉嘉那含有魄力的聲音下,中川不由得站直身體,說: 「明……明白……」 大家出了玄關。 「辛苦了。」 大和田換上了手術衣,走進手術室。 那位年輕的護士也已換好手術衣等在那裡。薰躺在手術臺上。 「有手術經驗嗎?」 「有過幾次。」 「好。盲腸的手術非常簡單。很快會做完。我們兩人來完成。」 大和田戴上口罩,活動著帶著手套的手指。 「麻醉呢?」 「沒問題。」 「好,手術刀。」 「是。」 護士把閃著銀光的手術刀遞到大和田的手裡。 「好,開始。」 大和田正要掀起蓋在薰身上的布。正在這時,門開了──如果是愛莉嘉他們出現 的話,未免過於巧合,所以── 「大和田醫生!」 站在那裡的是護士長。 「甚麼事!」 大和田鐵青著臉說。 「你應該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甚麼。這是違法的手術!」 「這不是你管的事!」 「沒有父母的許可,又是手術時間以外,做手術的人數也不夠。你會因此丟掉醫 生資格的。」 「你說甚麼!難道要違抗我?」 「其實,醫生。」護士長說,「請仔細看清楚。這位病人是做過盲腸手術的。」 「──甚麼?」 大和田掀開布。──薰的下腹部,確實有做過手術的痕跡。 「畜生!」 怪不得,是中川故意讓這個女孩逃走的。中川這個混賬! 「──以前,我就懷疑你在做甚麼可疑的事。」護士長說,「所以,這段時間便 非常留意。」 原來已經有人懷疑了…… 大和田想著,猛地摘下口罩。手裡緊握著手術刀。 「不要過來!」 說著,一把抱住旁邊已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年輕護士,然後用手術刀抵住她的喉 嚨。 「再過來,就殺死她。」 「不要再做蠢事了。」 護士長嚴厲地說。 「不要再做蠢事的是你們。還是乖乖地把路讓開。」 大和田一步步逼過來。護士長看著眼睛裡充滿恐懼的年輕護士,慢慢地讓出了 路。 「反正是逃不掉的。」 「那就試試看。我到處都有門路。」 大和田用自暴自棄的語氣說,眼看就要走出手術室。 突然,眼前出現了馮.克羅洛克和愛莉嘉的身影。 「你們是甚麼人?」 大和田一時慌了手腳。 「中川已經全部招認了。」 愛莉嘉說完,注意到手術臺上的薰。 「薰!」 大和田用盡力氣,把護士推向兩人,便向走廊飛奔過去。 「哇,哇!」 原來是虎之介醒了,在克羅洛克的背後哭了起來。這時的克羅洛克可不是瀟灑的 吸血鬼。 「喂,愛莉嘉,怎麼辦?」 「薰沒有問題。大和田……」 「放心,交給我吧。」 克羅洛克出到走廊,一邊搖著哭泣的虎之介。 「好了好了。我們做一下運動吧?」 話音未落,抓住旁邊的一臺帶有車輪的病床,猛地一推衝了出去,同時飛了上 去。 「啊!」 護士長看得目瞪口呆。 對準正跑在走廊裡的大和田,病床發出咚的巨響(這裡的描寫有點誇張)撞了過 去。 回頭張望的大和田睜大眼睛,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撞飛了出去。 克羅洛克輕輕地落下來,對著虎之介說: 「怎麼樣,很有意思吧。」 大和田呈八字躺在地上,病床還在繼續往前滑著──最後撞進了護士休息室。 「怎麼會有這種事……」 西野薰盯著愛莉嘉的臉。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 愛莉嘉點頭安慰道。 不管是誰,在得知要殺害自己的,竟是自己的父母時,都會受打擊的。 這裡是愛莉嘉的公寓。 終於,天快亮了。克羅洛克也到了即將入睡的時間──就像嬰兒一般──他使勁 憋住哈欠。 綠和千代子香甜地睡在沙發裡。廚房裡不時傳來涼子在做著甚麼的聲音。 「那麼,父親和母親也要被抓起來嗎?」 「是,還有叔父。讓大和田他們殺害你的一定是你的叔父。你的父母不會的。」 「我想是的。我想也是這樣的。」 薰重複著說。 「撒謊是不行的。」 克羅洛克說。 「甚麼?」 薰轉過頭。 「老爸……」 「反正早晚也會知道。應該告訴她真相。」 「可是……」 「這個女孩不是那麼軟弱的。沒關係。對吧?」 許久,薰望著克羅洛克那充滿鼓勵目光的眼睛,終於,慢慢地一邊點頭一邊回 答: 「對,沒關係。請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西野宏士和菊代,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聽著克羅洛克的話,薰頓時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那裡。 「那麼,我是……」 「你父親的名字叫西野大造。」 「祖父!是我的父親!」 「宏士夫婦為了將來得到全部的財產,才照著你父親的安排,收養了你。」 「母親是……」 「生你的時候,因難產去世了。」 愛莉嘉接著說。 薰閉上眼睛,許久都沒有動。 「──大家,應該吃些東西了。」 涼子手裡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 是親手做的奶油甜餅,散發出一陣陣香味。 綠到現在為止一直都在打著鼾睡在沙發上,這時,鼻子動了一動,突然睜閉眼睛 坐了起來。 「好香的味道!」 「好像睡覺時,食欲是不睡的。 「我去倒紅茶。」 涼子又返回廚房。 薰站起來,走向陽臺。愛莉嘉也急忙跟出來。東方已漸漸露出白色,耳邊傳來小 鳥的叫聲。 「好靜啊。」 薰說。 「是啊。」 「愛莉嘉……」薰猶豫了一下,「非常感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 說著,低下頭。 「我沒有做甚麼!不要,不要這樣……」 「我,沒關係的。父親的──還是應該叫祖父,我會舉辦隆重的葬禮,因為我是 繼承人。要振作起來才是。」 「是呀。」 「要給父母請辯護律師。──他們想殺我,我能理解。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被迫收養,所以憎恨我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你不恨他們嗎?」 「是他們把我撫養成人的。我會請最好的律師,希望他們早些回來。雖然不能像 從前那樣……」 「你真是個好人。」 愛莉嘉微笑著。 「喂,你們兩個!」 綠的聲音。 「奶油甜餅要被吃光了!」 「不好,趕快去吃。」 愛莉嘉急忙拉著薰的手回到房間。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有信來。」 ──幾個星期後的一個早晨,涼子拿著報紙和一封信走過來。 「是廣告吧?」 克羅洛克揉著惺鬆的睡眼說。 涼子為虎之介著想,想讓他養成早上起來、晚上睡覺、白天活動的習慣,所以拚 命要克羅洛克遵守這個生活習慣。 「不是。」愛莉嘉看著信封的背面,「哎呀,這是以薰的名字命名的公司。」 「那個西野薰?」 「對。才十六歲,就是五個公司的社長,大富翁。」 「也許是追加的謝禮?」 「不要再貪心了。我們已經拿到一百萬的報酬了。」愛莉嘉拆開信封,打開信紙 看後,「老爸!」 「幹甚麼,不要突然大聲說話!」 「薰想讓你來經營她的一間公司。」 「經營?就是──騎單車嘍?」 「那是競賽。是請你當社長。也許是看中了你的威嚴了。」 「我當社長?」 克羅洛克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 「克羅洛克家族復興的時刻到來了!」 他大聲嚷道。 「做甚麼。歷史劇看得太多了。喂,社長,現在只是靠工資生活而已。」 「我不在乎。薪金是多少?」 「不知道。真的想幹?」 「那當然!」 克羅洛克說完,稍稍有些不安。 「上班時間可不可以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早上五點?」 (全文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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