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國宮總經理視在正在開會,請問你是那一位?」 電話一端傳來清脆響亮的聲音,克己不禁噗哧地笑了出來。 「沙織小姐?近來好嗎?」 「咦?──啊,甚麼嘛,你!」 「徵信所的男人。」 「怎麼都不打電話來?」語調陡地變成似笑似嗔的聲音。 「我忙著替貴公司的總經理辦事。」 「你現在在那裡?」 「湖畔的飯店。」 「哇,真羅曼蒂克呀!──哦,我曉得了,你和某個女人在一起?」 「沒那回事。若是這樣照理說我就不會打電話給妳了。」 「你說得也沒錯。」 「但是,前一陣子,我不是拜託妳一件事嗎?」 「咦?──你說甚麼?」 克己嘆了一口氣。 「喂,我不是請妳告訴我我的商業競爭敵人……」 「啊,你曾拜託我。抱歉,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不過……啊,唔,現在沒有那些資料可以告訴你,是 的。」 驟然語氣改變,是因為有人走進房間裡。「是的」應聲回答半晌後改為喃喃自語說「不」,好不容易長吁了 一口氣。 「方才,總經理身邊的人走進房裡。」 「辛苦妳了。」克己一面咯咯笑道:「那麼,真的沒有連絡任何人嗎?」 「是的。──噢對了。好像只有一個人符合你所說的條件。」 「那人是女的嗎?」 「哦,你怎會曉得?」 「我是千里眼。妳曾見過那女的嗎?」 「見過。特別是同性所以瞧得很仔細。」 「怎樣的一位女性?」 ──果不其然。克己擱下聽筒,橫躺在床上。女祕書仔細描繪所看到的女性,正是那位名叫田中晶子的女 性。 為甚麼那女的要親近自己呢?為甚麼她要自稱是橘的太太呢?而且她現在是否還生存在世間呢……。 倖存的可能性僅有百分之一。在闇暗水裡被撞得彈起來的船槳,插在馬達遊艇的螺旋槳和方向舵之間。船槳 瞬間支離破碎,碎屑飛舞水中。僥倖逃離的克己頭一伸出水面,馬達遊艇就發狂似地左右橫衝直撞。克己看到這 情景,腦中乍起馬達遊艇會直線駛向湖岸的念頭時,突然傳來鈍重響聲,激烈的速度將船駛靠湖岸。克己雖在附 近水面、水裡一直搜尋晶子,但最後放棄搜索,折回出發的岸邊。那女的終究沒有回來。 晶子究竟怎麼了?是溺斃還是無恙游到大亨飯店呢……。 倘若那女的是國宮派來的殺手,為甚麼要狙擊橘的性命呢?為了不讓克己殺害橘,而胡謅橘是替身,利用克 己來接近橘這點是可以想像的。這麼一來,操縱馬達遊艇的說不定就是晶子的同伴。只有晶子知道她和克己決定 在那時划船到大亨飯店,因此是晶子通風報信的。 馬達遊艇意圖明顯地要殺害克己。照這麼看來,說不定晶子殺人的對象是橘和克己。國宮派克己殺害橘,事 後委託晶子除掉克己。這是防止殺手洩露祕密最常使用的手段。但若說晶子想邀功,欲自己親手解決橘,而在湖 中攻擊一無用處的克己。──若這樣假定使能明瞭事情原委。 但是晶子果真能除掉橘嗎?克己僅憑乍見橘的印象,便認為橘不是一位容易被人解決的對象。並不是他有保 鑣保護,而是橘本身就是一位不疏忽、不能等閒視之的人物。 雖說工作,面對應殺對象手持手槍對準對方時,不假思索立即扣引扳機的殺手,也有一面認為不可開槍但不 得不殺害對方的殺手。就上述提及而言,橘是屬於後者的殺害對象,克己心裡這麼認為。 克己打開電視機,若是橘被晶子解決掉了的話,新聞報導一定會大肆報導一番。 「……大亨飯店聚集了多位警官……」 電視的新聞報導畫面,映照著大亨飯店的大門。解決掉了嗎,克己不禁屏息凝神注視電視畫面,但是收聽報 導時,獲知的是鑽石竊盜案件,長吁了一聲。這下子至少不至於被人搶先下手了。不過,當克己聽對正實刑警現 在昏迷不醒在醫院急救消息後,神色再度黯然。 「柴蛋!打算和鑽石同歸於盡呢!」 口中雖啐道,但內心情緒卻不鎮定。 「那種做事太過認真的傢伙,多少也該嘗點苦頭。」 稍後打算打電話到醫院,克己心中如此盤算。 岐子吃完早餐折回房間。早川圭介還打著鼾聲沉睡著。 「他打算一宜寄住這裡嗎?」 岐子嘆息嘟囔道。──那麼,去沖個澡吧。方才突然被人叫醒,僅是隨便沖個冷水澡。由於岐子已習慣洗熱 水澡用蓮蓬沖洗全身,若不沖個熱水澡心情便不能定下來。 「可是……」 岐子戰戰兢兢地瞥圭介一眼。睡得很熟,大概不會醒來吧?岐子雖想等圭介一起床時叫他離開房間,這是要 圭介說明眼鏡、假鬍子偽裝理由的千載難逢機會。若是眼睜睜錯失良機那未免太可惜了,尤其是現在受濱本委 託,幫忙偵查案件。絕對不能錯失可以破案的任何線索。 「沒關係的,一定……」 圭介在打鼾熟睡時自己就沐浴完畢了。岐子走進浴室,迅速脫光衣服全身一絲不掛,便扭開蓮蓬的水龍頭。 圭介做了一個夢,夢中掉進一個令人料想不到大的浴缸裡。兩位刑警游泳逼近身旁,圭介也連忙開始游泳。 不可以被抓到,一定要逃走!全家人的命運操在自己手中!突地,掉進瀑布裡面。瀑布?不,是蓮蓬裡面。巨大 的蓮蓬有如瀑布般噴瀉下來。不能呼吸,一呼吸便會吸進水,嗆得直咳嗽。兇猛噴瀉下來的深水水壓下,自己似 乎已快要滅頂了。總得想個法子潛出水面!加油!再加油!但是,由於心情焦躁不安,身體徐徐掉進水裡。救救 我!救命呀! 「救命……救……」 順勢一個翻身,圭介從床上跌了下來。碰的一聲身體跌在地板上,睡意己全然消失。 「做夢呀……」 呆然噤口不語良久,好不容易才曉得自己為何做那種夢。浴室裡傳來蓮蓬頭的聲響,才做那種怪夢。 「嗯?蓮蓬頭!誰正在使用?」 飯店的房間,無論那一間都極相似。眼睛剛睜開的圭介,認為這裡便是自己的房間。 「我洗澡後沒關好水龍頭嗎……」 身體搖晃不穩地站起身來,打開浴室大門。 「抱歉──」 圭介忙不迭關門,那瞬間只有五秒。 「噢對了,這裡不是我的房間!」 圭介揮揮頭。剛才看見的是何人?是淺里岐子。是的,這裡是岐子的房間,她正在沐浴那是一件極自然不過 的事,可是──可是,岐子為何全身赤裸呢? 「笨蛋!那不是廢話嗎?」 岐子全身一絲不掛,打開浴室大門,因而圭介自然瞧見岐子的裸體。 「嗯,看見,看見了!」 猛然使勁點頭,接著便吞嚥一下口水。真是惹上麻煩了,自己的住處只有大亨飯店,竟然窺視岐子洗澡!這 才憶起各種往事,角田的屍體、鑽石竊盜。若是被岐子趕出這房間,自己已無處可居住了。 「真傷腦筋……沒想到……」 圭介搔頭嘟囔時,浴室大門打開。 「岐子小姐!請原諒我!我已睡昏了頭──」 圭介就不再開口了。岐子用浴巾裹住胴體,一臉懾人寒意的表情直瞪著圭介。是一般人絕對無法想像的,恍 若女鬼的面孔。 「唔……」 圭介聲音顫抖地正想開口辯解,岐子已猛然丟擲右手的肥皂,不偏不倚擊中圭介的頭部,圭介一聲悲鳴便趴 在地板上。 「滾出去!」岐子叫嚷著。那聲音形容是尖呼聲最恰當不過,歇斯底里地忙不迭尖聲叫嚷著。「你給我出 去!你這個忝不知恥的窺視狂!」 圭介一面用手按住被肥皂擊中的頭部,一面步伐蹣跚跌地坐在地板上。 「等一下!岐子小姐,我懇求妳!請讓我待在這裡!我有理由陳述,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請求!」 「你快點給我滾出去!你要是不走我就叫警衛來唷!」 「岐子小姐,我不是故意窺看妳洗澡,我只是神智茫然──」 「我不想聽你解釋!我數到三你若不出去,我真的要叫警衛了!」 「岐子小姐!」 「不要隨便叫我!一!」 「喂,請聽我說。」 「二!」 「我只有妳可以信賴……」 「三!」 岐子怒氣沖天的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撥了電話號碼。「──喂喂。哦,我是岐子。誰有空過來幫我?─ ─嗯,馬上,拜託你!」 圭介挫敗地坐在地板上,岐子神色冷淡地往下瞧圭介。 「現在還可以逃走。」 「我沒地方逃……」 圭介感到全身虛脫無力。已經完了,任憑她如何擺佈……。圭介那能忍受自己心儀的岐子如此冷漠對待,已 經失去精神支柱了。 「妳可以不用叫警衛來……」圭介有氣無力地開口說道。 「誰叫你不出去!」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圭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妳可以叫警察,下面有很多警察。」 「為甚麼?」 「我現在是殺人嫌犯被警方通緝。」 岐子一副狐疑的神色。 「你說甚麼?」 「妳可以立功,妳協助警方逮捕殺人嫌犯,說不定會刊登報上。」 岐子認為圭介精神異常胡言亂語。 「究竟你殺了誰?」 「不是我殺的,但是,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死者在我旁邊,而且屍體有我的眼鏡和假鬍子。犯人真是幽默的 傢伙!」 不斷的歇斯底里笑著,圭介身體搖晃不穩。而且圭介雙手覆蓋著臉。待笑聲制住,長嘆了一口氣。 「似乎……結束了。……我們這一家……都是好人卻……」 岐子神色沉重地看著圭介。──傳來敲門聲。 「是妳找我嗎?」 聲音傳進房裡。岐子正欲打開房門時,回頭瞥了一下圭介。圭介心情篤定地直視著前方。──猶豫半晌後, 岐子鏈子上鎖將房門打開一細縫。 「哦,抱歉。已經沒事了。──沒發生甚麼事,我看錯東西了,真是對不起。」 關起房門,岐子和圭介兩人面面相覤。「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岐子小姐!」 「不過,在我穿衣服期間,請你不要轉頭偷看。倘若你一轉頭,這次絕不饒恕你!」 意識清醒過來時,電影經常放映一隻手逐漸吻合模糊電影畫面的焦距,這是不正確的。驀然神智清醒時,眼 睛反而已能清晰看見任何東西了。 「──媽媽。」 正實意識一旁看護的香代子,開口叫道。 「你覺得如何?」 「哦……我沒事。」正實微微頷首示意,「──媽媽,鑽石呢?」 「你不要在意那些,好好休息!」 「鑽石呢?被人偷了嗎?」 瞥見正實一副起身不得的模樣,香代子表情苦澀地開口回答:「嗯。」 「全部?」 香代子默默不語頷首示意。正實深深嘆了一口氣。 「不是你的責任,正實。」 「我是會場警衛的負責人,我要負責任。」 「可是,人都有難以防範的事。」 有人輕敲病房的大門。香代子打開房門。 「妳是早川的母親嗎?」 「是的。」 「我是警察局的大森。」 「課長!」 正實扭動身子打算起床。 「喂,不要客氣,躺下。」 大森課長走到床前。 「沒事吧?」 「是的……課長,真對不起。」 「現在好好靜養,你不用操心。」 「可是……」 「唔,那麼貴重的鑽石,我是不會處分你的。犯人這下子可聲名大噪了!」 「我失敗了,任務──」 「誰都曾經失敗過。唔,現在只要專心養病。」 「……好的。」 「警察雖是捨命的職業,不過也不是為了職務就得殉職不可。你若不好好活下去,是無法逮捕犯人歸案的, 曉得吧?」 「是的。」 「我還會再來看你。──堀田也擔心你。」 「請代我向他問候一聲。」 接受香代子深深致謝,走出病房的大森課長,瞥見走廊上穿著褐色上衣佇立一旁的男子。 「你不是濱本嗎?」 「好久不見了。」 「真是,一點也沒變。」 「你也是一樣。」 「我已經不行了。」 眼睛迸出笑意問道,「要不要來杯咖啡?」 「你負責這樁鑽石竊盜案子嗎?」 大森課長問道。他們現在在醫院前的咖啡店裡。 「不,我是負責殺人案件。」 「殺人案件好像也接二連三出現。」 「而且今天早上,在湖畔發現一艘馬達遊艇猛然撞到岸邊。遊艇裡的男人當場斃命。」 「不是意外嗎?」 「方向舵損壞,而且湖裡有小船的碎片……」 「相撞嗎?」 「可是,若是白天的話觀光客照理說會瞧兒的。半夜裡也有情侶划著小船泛湖,因而大概是深夜發生。」 「那麼晚兩船相撞事有蹊蹺。」 「而且乘坐小船的人現在怎麼了,是溺斃還是活著?──不過,更有趣的事是馬達遊艇的死者是男的……」 「你認識嗎?」 「是青山。」 「青山?──青山榮一嗎?」 「是的。他是殺手界頗有聲名的傢伙。」 「我也知道這位仁兄。──他不是有位女搭檔嗎?」 「沒錯。經常二人一起辦事。是位綽號叫秋的女子,據說長得相當漂亮。」 「那女的也在這附近嗎?」 「我想大概沒錯。」 「嗯。」 大森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忙不迭搖頭。「這湖畔似乎逐漸有血腥味了。」 「這次的鑽石竊盜,以及接二連三的命案,裡面似乎還有內情。」 「你說得沒錯。──我有件事想問你,早川的母親被當作是鑽石竊盜的嫌疑犯,此事當真?」 「你不要感到驚訝。據說發現繩索等奇怪物品,那些東西擺在她房裡。──可是似乎令人覺得不滿意。」 「甚麼事?」 「二件殺人命案,都曾向警方報案。是無法辨認雌雄的聲音。──總覺得有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只要我們 警方不出面,對方也會自動幫我們,我有那種感覺。」 濱本慢條斯理地喝光了杯中的咖啡。 「你不打算回東京嗎?」大森開口問道。 「大都市是抓不到人的。」 「為甚麼?」 「殺人命案若是只有砍砍殺殺,毫無趣味可言。深入調查也由於組織過於龐大,個人力量無法肅清組織。─ ─我覺得似乎不符合我的志向。」 「你對犯罪有興趣啊?」 「當然!思慮周詳的犯罪有美學。智慧型的犯罪,也可視為是一種藝術。我想挑具有獨創性的案子調查。不 管案件如何了不起,若是單純犯罪案件我一點也沒興趣。較具獨創性的殺人命案,最近還沒發現。」 「真是古怪的傢伙。」 大森揶揄笑道。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SSX 掃描, SSX 校正 * * http://www.sky-era.com/silencer/index-big5.html * ************************************************************ 轉載時請保留以上信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