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階段
光陰荏苒,一晃虛度了四天。這四天裡,雖然弄清了幾件事,然而,並非是新的事
實,只不過是進一步證明了目前的推理的正確性。
第五天,從早晨起就烏雲蔽日,寒風徹骨。晌午,東京開始下起雪來,紛紛揚揚的
雪粒,使工籐和宮地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觀雪莊」。越發使他倆抓耳搔腮,坐立不安。
三點鐘澤木又從山形縣警察署打來電話,報告說依然沒有發現早川兄弟的任何蹤影。
這個報告,使工籐和宮地更加焦躁。掛斷電話不久,一名刑警慌慌張張地跑進屋來。
「來啦!來啦!」他高聲朝工籐抿告說。
「誰來啦?」
「那個西崎。不,是早川吧。唉!總之他來了。說要拜見警部。」
「什麼?」工籐倏地一下站起身。這時,對方已經笑呵呵地走進屋來了。
「我想可能找我有什麼事,特來請教。」對方悠然自得地說。
宮地急忙上前抓住對方的手腕,對方只是嘻嗜一笑,「不必這樣,要逃我也不會來
嘛。您們想問我什麼嗎?」
「想問的事多著呢!」工籐大聲說道。他把對方一邊帶進審訊室,一邊朝宮地用手
指劃了個圓圈。這是準備錄音的暗號。
裝著鐵窗的審訊室,能給對方造成一種犯罪感,但他滿不在平,而且叼上煙點著了
火。
「你是誰?」工籐的眼睛象兩把利劍刺向對方。
「我是早川謙。」對方不緊不慢地說。
「不是西荷純嗎?」
「不。是早川謙。」他從內衣口袋掏出駕駛執照給工籐看,的確寫的是早川謙。
「如果不相信,查一查指紋吧。」
「不必了。對我們來說,早川謙也好,西崎純也好反正一個樣。」
「是嗎?」
「我們已經都知道了。你們的殺人動機,在旅館的替身把戲。」
「真的知道了我們的動機嗎?」
「你們不是想讓我們知道嗎?」
「是的。我們為了讓先生們知道,絞盡了腦汁埃可情,那幾個人臨死也不明白為什
麼死去。」
「哼。那個奇怪的符號代表山手線和中央線。前年十二月九日你們的母親死於四谷
車晾。在旅館被殺害的男女,當時與你們母子乘坐同一輛電車。」
「您說的一點都不錯。」
「但是,為什麼要殺害他們呢?即使是他肘把你們的母親擠倒在月台上,也不是故
意推的吧?」
「因為他們沒做什麼呀!」
」啊!?沒做什麼?為什麼你們要聲稱復仇殺了他們?」
「正因為他們沒做什麼,所以才復仇。母親摔倒求救時,他們只是默默地瞪眼看著,
沒做什麼,只要稍稍伸伸手,幫助送到醫院就好了。然而,他們一個個緊靠在擁擠的電
車裡,等候著關閉車門。那是一群不做環事,也不干好事的男女。正是他們的這種『各
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生活方式殺害了我們的母親。那種節骨眼上,誰幫
一下忙;哪怕十分鐘,不,一分鐘也好,說不定母親還有救呵。」
「沒做什麼,反而成了罪過?」
「是罪過。它殺害了我們的母親,說不定還殺害了成千上萬的人呢。因此,我們認
為必須復仇。」
「簡直不可理解。」
「什麼不可理解?對於我們來說,他們僧恨我們的母親,把我們的母親打死,反而
可以饒耍為什麼?因為一舉手,會意識到這是犯罪。但是,他們這種態度殺了人,卻絲
毫沒有意識到有罪。不僅沒意識到有罪,甚至沒等回到家,四谷車站摔死一個老太婆的
事就一股腦兒忘了吧。這就是我們不能容忍的。」
「就算是明白了吧。不過,你們是怎樣查到那些犧性者的姓名和住址呢?四谷站的
事件,只不過發生在一瞬間,電車轉眼就開走了。一瞬間記住幾名乘客的相貌是不可能
的呀。」
「也許象愈所說的那樣。」早川謙微微一笑。
「怎麼查找的?」工籐又追問道。
「有人偶然幫了我們的忙。」早川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張舊報紙的剪報遞給工籐。
工籐展開一看,一幅題為《今年冬季的通勤仍是地獄》的照片報道映入眼簾:月台
上摔倒著一位老太婆和正彎腰抱起的年輕男人,電車敞開著門,緊緊地擠在門內的乘客
們個個樣裝不知。照片下文字說明是「老婆婆被擠倒,乘客們若無其事。攝於四谷站。」
「我們第二天見了這幅照片,如獲至寶。而且幸運的是,那篇報道是《中央報》發
的。所以,我們借出底片加洗放大。」早川玩味著自己說的話,慢悠悠地講道。
「只憑這一張照片,即便知道相貌,也不知道姓名和住址呀?」
「以後就靠耐性啦。他們是中央線的乘客,我們到一個一個車站,拿著照片暗中查
訪。」
「到一個一個車站嗎?」
「我們時間很充裕,從始發站到終點站,到每個站守株待兔,還頗有趣味喔。」
「有趣——」工籐真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心理。
「出租汽車司機田島信夫,是記住車號找到的嗎?」
「不是。當時不可能記住車號。但我們記住了車體的顏色和出租汽車公司的名稱,
這兩點已經足夠了。通過調度,一查是誰的車在那個時間通過四谷車站,立刻就清楚
了。』「簡直是象愉快的社會調查。」
「因為我們是正義的嘛。」
「你們是殺人兇手!是非正義的!」
「也許是。但他們沒做什麼,卻殺了一個人。他們也是殺人犯。殺了人而且還沒有
犯罪的意識,您們也不問他們的罪。」
「好啦!你的演說到此結束吧!我早已經聽夠了。」
「那麼,我告訴您一件您感興趣的事吧。我們屍體的替身,名叫松村進太郎,是個
二十五歲的男人,同樣是個普通的月薪職員。當然,他也是在四谷站殺害我母親的共
犯。」
「那麼說,你全承認嗎?」
「無所謂承認不承認。我們從一開始就沒隱瞞什麼,而是干方百計地在把一切都告
訴您們。不過,還有一件事似乎您們還未弄明白吧。「「什麼事?」
「信。您們逮捕了小柴兄弟之後,應該收到一封信,裡邊只蓑有一張『至此,對全
部人的復仇結束』的卡片。這是一封蓋著中央郵局郵戳的信。」
「……」工籐的臉氣得似乎快要變型了。是的,這個問題還沒有弄清楚。
早川咪咪地笑著;「您們收到信的前兩天,我們一個人在旋館,一個作為新聞記者
在K鎮。也就是說,我們寄信的話,只能蓋著K鎮郵局的郵戳。您們是不是正在解這個謎
呀?如果想不出來,我可以教給您們。」
「住口!」工籐咆哮起來。
審訊暫時停止了。工籐氣乎乎地來到走廊。「我可以教給您們。」這是什麼話,簡
直叫人無汝容忍。
宮地悄悄地來到工籐的身邊。「我把錄音機關了。在信的問題上他鑽了我們的空子。
我也以為什麼都解決了呢。」
「從K鎮發來的信,能蓋上中央郵局的郵戳嗎?」
「恐怕不可能。我認準是西崎夫人郵的。」
「不,不會的。西崎不想牽連她,所以才分居的。如果是她發出的,她就成了此次
案件的共犯。他們不會讓她干這件事。」
「從K鎮發信的話,無論如何都是蓋K鎮郵局的郵戳呀。」
「咱倆馬上去中央郵局問一問吧。」工籐拿著那封鐳,和宮地走出了警視廳。
那飄飄灑灑的雪粒還在下個不停。東京車姑的八重洲廣場是一片銀白的世界。工籐
他們二人進入中央郵政局,見到了郵件分發的負責人。
「從宮城縣K鎮向東京寄信,信封上蓋過中央郵政局的郵戳嗎?」
那位負責人大為不解。「只能蓋K鎮郵局的郵戳。到底怎麼回事?」
工籐把帶來的信封交給對方看。對方查看了一會,忽然笑了起來:「這封信我還記
得。」
「是怎麼回事?」
「準確日期雖然記不太清楚了,一天,我們收到一封信,信封上蓋的是K鎮郵局的
郵戳。沒有寄信人的姓名。」
「後來呢?」
「我們常收到這類信,有時是感謝信,有時是提意見的。那時我還以為這封也是那
類情件呢。打開一看,裡面還有一個信封,就是這封信。附著一張便箋,上面寫著因故
不能直接郵給警察,請代發為盼。因為上面貼著十五元的郵票,我就原封郵走了。難道
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有什麼。」工籐掃興地說了一聲。沒說穿之前,還以為是個什麼高超伎倆,
待說穿以後,才知道是個彫蟲小技,不足為寄。
工籐和宮地離開了中央郵政局。心想,這場戲該收場了。可是,又一陣不安襲上心
頭。因為上一次就以為全部結束了,但是,並沒有結束——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穎穎掃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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