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鐘的罪惡
第七章 架線事故

     
1
送走乘坐「出雲4號」的悠子以後,十津川使用站區的公 用電話與龜井取得了聯繫。 「叫小野寺哲也的人,你替我調查了吧?」 因為是邊投硬幣邊打電話,說話自然而然加快了速度。 「調查了,但那地址沒有小野寺哲也這個人。」 「果然是捏造的!」 「可是,世田谷區世田谷這地名和門牌都是實際存在的。現在那地方開著一家書店, 那兒的老闆不叫小野寺這名字。」 「從鳥取縣警察署以急件寄去的店簿的筆跡收到了吧?」 「收到了,正在請專家跟那封預告炸毀列車的信上的字跡作比較,我想明天會得出 結論的。」 「好像有個叫鐵路同好會的,大概是個鐵路迷的團體吧。給我調查一下好嗎?」 「同這次事件有關嗎?」 「這完全不清楚,但也覺得可能有關。」 「知道了,我調查一下。」 「國營鐵路方面還沒有來任何報告吧?」 「還沒有來報告說爆炸物已經發現。」 「是嗎?」 「警部您怎麼辦?」 「我想盯住『出雲1號』,這趟列車過了福知山站應該到凌晨三點了。」 「是的。到達福知山是凌晨兩點五十二分,停車四分,於兩點五十六分發車。」 「所以我打算馬上去福知山乘『出雲1號』。」 「可是,警部,這太危險了,如果犯人想在四月二日的凌晨三點炸毀『出雲1號』, 那就好像是眼睜睜地跳到火坑裡去呀?」 「這可不像是阿龜說的話呀廠十津川皺起了眉頭,「『出雲1號』裡乘著幾百名旅 客,如果我危險,這些人不都危險嗎?雖說危險,當警察的也不能一個個愛宿不前呀!」 「明白了。可您要小心啊!」 「謝謝。」 十津川掛斷電話後買了去福知山的臥舖票。 山陰線至京東一段為單軌,所以趟數不多。 十九點五十分的「出雲4號」發出以後,在二十三點三十二分發出的普通臥車「山 陰」之前就沒有去福知山的列車了。 「山陰」沒有餐車,十津川是在站區內的餐館用了晚飯以後乘坐「山陰」的。 十津川雖然鑽進了三層式的臥舖,但當然睡不著,因為要思索的事情很多,加上由 於是普通臥車,所以每站必停。 說是要在四月吉日的凌晨三點炸毀夜車的信寄給了國營鐵路總裁。 另一方面,喜歡旅行的職員在青森站的站區內被人殺害,他的電子錶的鬧鈴定在凌 晨三點。 十津川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考慮了一下。 該職員籐代友彥好像是乘夜車「出雲1號」去了山陰,並拍攝了鳥取沙丘的照片, 可他的屍體被發現時並沒有那卷膠卷,裝在相機裡的是證明他乘坐了由上野發向青森的 特快「初雁11號」照片。 籐代在鳥取與一個估計是在旅途中結識的戴墨鏡的男子在一起。會不會是這男子在 青森殺害了籐代,竊取了至關重要的膠卷呢?這是為了掩蓋籐代乘了「出雲1號」這一 事實,更確切地說,是為了掩蓋這樣一個事實:籐代在「出雲1號」中已經留意凌晨三 點這一時刻。 但也有不明之處。 這就是:籐代為什麼乘「初雁11號」與那危險的男人一起去青森呢? 悠子說:如果回到了東京,為什麼當時不給我打電話呢? 也有這一疑問。 首先還是沒有證據說明這兩件事情有聯繫。籐代友彥的手錶定在凌晨三點響鈴也說 不定是偶然。 還沒有找到回答這些疑問的答案,列車就抵達了福知山。 凌晨兩點四十八分。 一下列車,渺無人跡的車站只有電燈照得通亮通亮。 因為是單軌,所以在兩點五十二分「出雲1號」到站之前不能發車,在這裡停車十 分鐘。 「出雲1號」晚點一分鐘駛進車站。 十津川一乘上去便告訴列車長說自己想去鳥取,在付了車費以後給他看了警察身份 證。 對方神色緊張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也許馬上發生。車上有幾位列車員廣 「連我四個。」 「請你們立即分頭檢查一下車廂。」 「究竟要發生什麼事?」 「有消息說車內藏著爆炸物,不清楚是真是假,想檢查一下,請你們協助。」 「可是,刑警先生,這個時間乘客們都已經休息了,不能叫醒他們連臥舖下面都檢 查呀。特別是這趟列車最前部有單間臥舖,大家都鎖上了……」列車長露出困惑的神色 說道。 「請檢查一下各車廂的廁所、走廊、果皮箱等地方,沒有時間叫醒乘客檢查臥舖下 面了。」 「說起時間,將在什麼時候爆炸呢?」 列車長的嗓音都變了。要是這種時候說凌晨三點,也許反而會使他產生動搖。 「總之請檢查一下,我也幫忙。有幾節客車車廂?」 「十一節。一節是餐車。餐車現在關著。」 「那餐車就算了吧,其他客車車廂請務必檢查一下。」 叫來了其余三名列車員,開始分頭搜查。 「出雲1號」還停在月台上。 十津川決定與列車長一起檢查一號車廂和二號車廂。 一號車廂是單間臥舖車廂,十四個單間全部客滿。乘客好像睡著了,通道一側的小 窗子上放下了窗簾。 一號車廂前部設西式和日本式廁所各一個,另外還有放著毯子等東西的貯藏室。 仔細地檢查了兩個廁所,貯藏室也由列車長打開了。 沒有發現炸彈樣的東西。 二號車廂至十一號車廂是雙層式的臥舖車廂。 各車廂都設有兩個廁所和兩個盥洗台。 這兒也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沒有啊。」 當列車長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站台的鈴響了,「出雲1號」「嘎登」地晃了一下開 動了。 十津川條件反射般地看了看手錶。凌晨兩點五十六分。還有四分鐘。 其余的列車員們氣喘吁吁地集中了過來。 「每節車廂都沒有看到那模樣的東西。」三人說。 「是嗎?」 「這下不要緊了吧?」列車長問十津川。 「不知道,因為臥舖下面沒有時間查了。」 「說是什麼時候爆炸?」 「凌晨三點!」 「啊?!」 「還有三分鐘,不,還有兩分鐘啦!」最年輕的列車員發出了近乎慘叫般的聲音。 「也許只是鬧著玩的電話,但萬一出事,請大家竭盡全力救出乘客。」十津川說。 三名列車員臉色蒼白地跑回各自的車廂去了。 窗外,夜景似流水般向後流去。 列車長凝視著懷表。 十津川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 電子錶的數字顯示著2:59。 又變成了3:00。 十津川情不自禁地擺出架式,用力叉開了雙腿。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窗外只是掠過平板乏味的夜景,傳來單調的車輪聲。 但十津川依舊神情緊張。 因為犯人預告的雖是凌晨三點,但不知是否確定凌晨三點,也許會慢兩三分鐘。 3:00成了3:01,又變成了3:00。 小站剎那間消逝在後方。 十分鐘過去了,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十津川這才舒了一口氣。 「不要緊了嗎?」列車長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大概不要緊了吧。」 「還是鬧著玩的電話啊。」 「也許如此吧。」十津川只是這樣說道。 今天平安無事,但犯人說要在四月中炸毀列車。雖然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明 天就不知道了。 豈止如此,「出雲1號」是沒有事了,但其它夜車也許被炸毀了。 「刑警先生,您睡一會兒怎麼樣?」列車長說,「到了鳥取我就叫醒您。」  
2
「出雲1號」於清晨五點三十分正點到達鳥取。雖說在臥舖上睡了一會兒,但不足 兩小時。 下到鳥取站月台上的十津川眼睛還紅紅的。 天已經亮了,射進月台的晨光在疲勞的眼睛裡格外耀眼。 走出檢票口。想買份晨刊,但小賣店尚未開門。 十津川從車站的站區內給東京的龜井刑警打了個電話。 傳來了龜井疲憊的、比平素低沉的聲音。 「『出雲1號』沒有發生什麼事,其它夜車怎麼樣?」十津川問。 「我在五點打聽了一下國營鐵路,他們說所有列車都平安無事。」 「是嗎?聽了這我就放心了。」 「現在在鳥取嗎?」 「嗯。打算今天回東京。」 說到這兒,百元硬幣使用完了,電話斷了。 想盡快地回東京的搜查總部去,但今天是星期四,上午沒有從鳥取去東京的航班。 經過一番考慮,十津川乘上了早晨六點二十一分發出的「濱風2號」,這是因為他 想自己也坐一下估計三月二十八日籐代友彥走過的路線。「濱風2號」在和田山離開山 陰乾線,繞道後於十點四十九分抵達大阪。 從大阪至新大阪乘電車約四分鐘。正如原先所考慮的,十津川從容不迫地趕上了十 一點十分由新大阪發出的「光22號」。 因為事先從新干線打了電話,所以龜井來東京車站迎候著他。 『特地叫你來,真對不起,是想盡早從阿龜那裡聽到那以後的動態呀。」十津川一 面朝地鐵的月台走去一面對龜井說。 「那筆跡鑒定的結果怎麼樣啊?」 「有了滿意的結果。首先,可以看作是同一個人的筆跡。但筆跡鑒定這東西,在審 理中是不能成為決定性證據的。」 「這我知道,但出現同一個人的可能性,這也有幫助呀,因為至今犯人的形象還絲 毫沒有暴露嘛。」 「這就是說,犯人的目標還是『出雲1號』哮?」 龜井目光炯炯地看著十津川。 兩人買了去霞美的車票,乘上了地鐵。 並排抓著吊環。 「所以我今天是乘坐估計籐代友彥和戴墨鏡的男人也坐過的『光22號』回來的。」 十津川說。 「就是說,您是乘十四點二十分到達東京站的『光號』回來的噴?」 「這樣,就滿可以趕上從上野發出的十五點三十分的『初雁11號』了。除了那趟列 車以外,早晨六點左右在鳥取沙丘的人是乘不上當天的『初雁11號』的。」 「可不是。」龜井笑著點了點頭,但又突然歪著腦袋,「是十四點二十分到的『光 22號』吧?」 「這有什麼奇怪的?」 「三月二十八日的『光22號』這趟列車,確實好像在報紙或是什麼地方看到過……」 「什麼事?」 「這我想不起來了,回搜查總部後查一下吧。」龜井說。 回到搜查總部時將近三點了。 龜井立即取出裝訂好的報紙瀏覽了一遍。 「啊,登在這兒呢。」龜吉對十津川說道。 是三月二十九日星期目的晨刊的社會欄。 「不是『光22號』發生的事,那一天上行的新干線每趟列車都誤點了。」龜井說。 新干線因架線事故大幅度設點 二十八日上午九點十分由岡山發向東京的「光22號」在京都和米原間遇上架線事故, 誤點近兩小時,於十五點二十九分到達東京站,為此,後續的每趟列車也都誤點一小時 至兩小時,直至晚上八時許才完全恢復原來的行車時間。  
3
十津川輕輕地歎了一聲。 一看時刻表,「光叨號」是比「光22號」早四趟的列車,據說這趟列車發生了架線 事故,晚點兩小時到達東京。 十津川原以為籐代友彥和戴墨鏡的男人從烏取乘「濱風2號」去大阪,然後又乘 「光22號」到達東京,因為這樣就能趕上「初雁11號」。可是,若是這趟「光號」大幅 度誤點的話,那就乘不上當天的「初雁11號」了。 「您這是怎麼啦,警部?」電井惴惴不安地搭話說。 「糟了,阿龜,籐代友彥去不成青森了。」十津川縮了縮脖子說道。 「可是,警部,籐代是在青森被害的吧?」 「是的。 「要是那樣,他應該到東京,以便能趕上『初雁11號』。」 「可這不行啊,倘若沒有新干線的事故倒是完全可以趕上的,可是……」 「從鳥取回來,您乘了『濱風2號』吧?」 「嗯。今天我是坐那趟車來的,不過,因為我累壞了,所以一直睡到大販。」 「繞播但錢了吧?」 「咽」 「這樣,不是經過姬路嗎?如果是這樣,就能不去大阪而在姬路下車,乘上新干線 了,若是姬路沒有大阪和新大阪那樣的事,所以不是能乘上發生架線事故前的『光號』 了嗎?」 「ffgh,tBgwth。」 十津川急忙翻看時刻表。 他乘上「濱風2號」後睡著了,但據時刻表,到達姬路是上午九點三十分。到得很 早。 (要是這樣……) 十津川邊想邊將視線從播但線一頁移到新干線一頁。 「不行啊。」十津川咂了一下嘴。 「不行嗎?」 「到達姬路是九點三十分,所以能乘上九點四十分由姬路發出的新干線,可是,這 『光叨號』是趟遇到架線事故,於十五點二十九分到達東京的列車,要是一分鐘時間, 可不能從東京去上野呀。」  
4
十津川感到困惑莫解。 「光90號」誤點近兩個小時,這意味著早晨六點在鳥取沙丘的籐代友彥沒有能乘上 「初雁門號」。 可是,籐代是於三月二十八日從上野乘「初雁11號」去青森,在那裡被人殺害的。 十津川心想:只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是:籐代在沙丘的時刻比早晨六點還早些,他可能乘了六點十一分發出的 「濱風2號」前一趟的列車。 比特快「濱風2號」還早離開鳥取的列車是快車「但馬2號」,於清晨五點四十五分 自鳥取發出。與「濱風2號」一樣,繞播但錢,經姬路於上午十點四十五分抵達大阪。 到達姬路的時間是九點十四分,比「濱風2號」早到十六分鐘,但看一下時刻表, 也只能乘「光叨號」,因為「光90號」前面一趟的「光134號」是九點十二分由姬路發 出的。 第二種是:從因架線事故而停下的「光號」上下來,乘汽車去了東京。 這似乎最有可能性。 報上說,發生架線事故是在京都和米原間,「光明號」到達京都是十點四十一分, 所以發生事故的時間恐怕是在十點五十分前後。 如果說是十點五十分,那麼到十五點三十分尚有四小時四十分鐘的時間。問題是: 這期間能否從停著的「光叨號」下來,雇一輛出租車直奔東京,到達上野姑呢? 從名古屋至東京,如果沿東名高速公路死勁奔跑,需三個小時;從東名高速公路出 口至上野需三十分鐘;從事故現場至名古屋需一小時十分鐘,這就已經是四小時四十分 鐘了,但從事故現場至名古屋的一小時十分鐘有點兒緊,因為不知是否能在事故現場雇 到出租車。 首先,架線事故剛發生後有沒有讓乘客下車呢? 「給我向國營鐵路打聽一下這事故的詳細情況。」十津川對龜井說,「事故發生的 準確時間和那以後是否讓乘客下了車。」 龜井立即撥了電話,並作了記錄。他拿著記錄來到十津川的辦公桌旁,匯報說: 「發生架線事故據說是在三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十點五十二分,地點在關原附近。聽 說十二三分鐘後修復作業開始,但因為作業危險,所以窗子依舊關閉著,沒有讓乘客下 去。.;約莫一小時後修理完畢。開始慢速行駛,晚點一小時三十分到達名古屋。」 「這麼說,到達名古屋是十二點五十九分噗?這就不行啦,從名古屋到上野,用兩 小時三十一分鐘汽車是到不了的。」 「剩下的就是飛機。為了補上耽誤的時間,在名古屋下車,然後從小收機場飛往東 京。這有可能嗎?」 「等一下。 十津川翻著時刻表。 大阪與東京間航班很多,但名古屋與東京間卻出乎意料的少。 名古屋19:35一東京羽田m:30 名古屋16:35一東京成田17:30 只有這兩次航班。 哪次航班都趕不上十五點三十分從上野發出的「初雁11號」。 「籐代他們不是乘『光叨號』,而是乘下一趟『光110號』的話怎麼樣呢?」龜井 說。 「到東京是十三點四十四分嗎?」 「是的。這也完全能趕上,所以我認為籐代友彥也有可能乘了這趟車。這趟『光 110號』在發生架線事故的上午十點五十二分時剛巧在京都站。列車在那裡停著不動, 籐代會不會考慮用新干線以外的辦法去東京上野呢?」 「很有可能。但雇出租汽車不是不行嗎?因為從京都沿名神、東名高速公路奔跑, 到上野必須用四小時三十八分鐘的時間嘛。在京都車站前雇一輛出租車,即使只是從京 都高速公路出人口進入各種高速公路,也要起碼花二十分鐘的時間。」 「汽車是不行,但飛機行。我曾經乘出租汽車從京都去過大阪的伊丹機場,四十分 鐘就到了。因為十二點前能到達大阪機場,所以想辦法是能趕上十二點三十分發出的日 本航空112航班的,如果乘這航班,十三點三十分就到達羽田,所以完全能趕上十五點 三十分由上野發出的『初雁門號』。如果趕不上這次航班,全日本航空公司的28航班是 十三點四十分發出的,所以乘這班機也能於十四點四十分到達羽田,後者雖然離『初雁 11號』發車時間僅五十分鐘,但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用五十分鐘的時間是完全有可能從 羽田到上野的。」 「好,你給我調查一下這兩班航班的乘客中是否有籐代友彥。」 「知道了。」 「可是,阿龜。」 『啊?」 「為什麼籐代不辭勞苦,要在三月二十八日乘『初雁11號』去青森呢?而且還瞞著 情人冰室悠子……」 ------------------   圖書在線製作

上一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