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釵七煞星1


v 白天 v

1 禍從口出

這似乎近於幻想,但並不是幻想。
假使能利用某種方法,在空氣中混合大量特殊成份的神經瓦斯,使人們在不知不覺
中吸入而昏迷,整個城市因而陷於癱瘓長達四十八小時。
那麼,在這兩天兩夜之中,將會發生怎樣的情況?
當整個城市呈現靜止狀態時,如果有某些人並未昏迷,他們豈非可以毫無忌憚,任
意為所欲為。
一群異想天開的狂人,經過不斷的研究試驗,以及周密的計劃和安排,終於決定了
一個駭人聽聞的大陰謀!
他們已處心積慮地,積極策劃了很久。當時機一旦成熟,即將選擇一個大都市為目
標,按照計劃進行,展開一切活動……
夜,撒開了神秘的黑色之幕。
上帝不願見人間的罪惡和醜劇,所以它將夜幕悄然拉上,希望眼不見為淨。
因而,一切罪惡的演出,便在黑夜的掩護下開始了。
這個城市,每當夜幕低垂後,所有屬於夜生活的人們,就彷彿從昏醉中甦醒過來。
逐漸地,在霓虹燈的閃爍下,紅燈綠酒,紙醉金迷中活躍起來。
又開始了——一個絢爛而多彩多姿的迷人之夜!
「金雞夜總會」的一隅,角落裡半圓型的沙發座上,坐的是兩男兩女。那個前額微
禿,滿臉橫肉的中年壯漢,就是在當地黑社會裡,相當吃得開的人物蕭鴻逵。
他倒不算是無惡不作,只是有點唯利是圖。另外還有兩個永遠改不了的毛病,那就
是貪酒好色和專門喜歡說大話。
「不是我吹牛」這句話,已成了他的口頭禪,實際上他卻特別愛吹牛!
今晚他閒來無事,帶了他的心腹程鵬,來到他們經常光顧的「金雞夜總會」,召了
兩個相識的紅牌舞女來「坐檯子」。打算痛痛快快尋歡作樂一番,消磨這整個的夜晚。
這家夜總會裡,備有寬敞的舞池,可供來賓婆娑起舞。也有精彩的節目表演,所以
頗能招來客人光顧,每夜都幾乎座無虛設。
現在,一場熱情大膽的艷舞,表演已將近尾聲。
強烈而變換出五顏六色的聚光燈,以不同的角度,照射著舞池中央,令人看得眼花
繚亂。
瘋狂的音樂聲中,那尤物型的波霸娘,極盡賣弄風情與挑逗之能事,在觀眾面前炫
耀她那充滿魅力與誘惑的胴體,使人若癡若醉。
表演已進入最高潮,那舞孃全身的肉,以及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顫動著,跳躍
著……
正當那形同全裸的舞孃,在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中,結束了這一場表演,頻頻向觀
眾答禮致謝之際,進場處匆匆走進來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紳士。
中年紳士眼光向全場一掃,由於表演剛結束,全場換成了昏暗的燈光,男男女女又
在音樂響起中,紛紛走下舞池婆娑起舞,因此使他一時不易發現目標。
正好侍者領班上前殷勤招呼,他不知輕聲說了兩句什麼,領班點點頭,便把他領到
蕭鴻逵這張桌位來。
「請問那一位是蕭老板?」他很禮貌地問。
蕭鴻逵以詫異的眼光,打量著來人……「不敢當,敝人就是蕭鴻逵,請教有什麼貴
事?」
「敝姓胡……」中年紳士掏出了名片,雙手遞過去。
蕭鴻逵接過名片一看,這人姓胡名永昌,居然擁有世界建築工程公司董事長、金冠
企業公司董事長及盛昌化學工業公司董事長三個顯赫的頭銜。
憑他擁有三個董事長的頭銜,可見是在社會上頗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物,並非毫無來
頭的無名小卒了。
蕭鴻逵暗自一怔,胡永昌怎會突然跑來找他?
這家伙非常勢利,立即對胡永昌刮目相看,忙不迭站起身來,把手向對方一伸:
「原來是胡董事長,幸會幸會!」
胡永昌跟他握了握手,遂說:「蕭老板,恕我很冒昧,找到這裡來……」
蕭鴻逵哈哈一笑說:「哪裡話,胡董事長有什麼賜教,請坐下來慢慢談。老程不是
外人,他是我的好弟兄。」
「胡董事長!」程鵬起身一哈腰,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
蕭鴻逵招呼胡永昌坐了下來,笑問:「胡董事長怎會知道敝人的?」
胡永昌瞥了兩個舞女一眼,似乎礙於有她們在場,有所顧忌,不禁慾言又止起來。
蕭鴻逵不愧是老江湖,他察言觀色,已看出來人必然有事相求。否則憑對方的身份
和地位,是絕不會親自來向他移尊就教的。
於是,他支開了兩各舞女,好讓胡永昌暢所欲言,不必有所顧忌地表明來意。
果然兩個舞女一離座,胡永昌就開門見山地說:「蕭老板,我是轉彎摸角,幾經輾
轉,最後才經人指點,要我來找你的。因為我想打聽幾個人,據說可能只有蕭老板知道
她們的行蹤,以及如何才能跟她們取得聯絡……」
「哦?」蕭鴻逵詫然問:「胡董事長想打聽的是什麼人?」
胡永昌左右顧盼一下,才輕聲說:「我要找的,就是『蝙蝠七女』!」
「蝙蝠七女?」程鵬失聲輕呼出來,同時神情突然大變。
蕭鴻逵卻工於心計,他只微微一怔。故意不動聲色地說:「唔,那七個神出鬼沒的
女郎,近年來足跡遍及東南亞一帶,名氣非常響亮,是最近半年才出現在此地的。據說
很多人都在她們手裡栽過斤斗,對她們真有點談虎色變呢!可是,至今還沒有人知道她
們的真實身份,也無人見過她們的廬山真面目,不知胡董事長要找她們幹嘛?」
胡永昌深深歎了口氣,憂形於色說:「不瞞二位說,最近我遇上一件極麻煩的事情,
除了求助於她們之外,恐怕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能替我解決了。據說她們的行蹤詭譎,
根本沒人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所以很難找到她們。我從各方面打聽的結果,最後才聽
說蕭老板曾跟她們打過交道,可能知道她們……」
未等他說完,蕭鴻逵已哈哈大笑說:「胡董事長的消息真靈通,這回你可真找對了
路。不是我吹牛,除了找到我蕭某人之外,要想跟她們搭上線的話,恐怕比登天還難
喲!」
「蕭老板真能跟她們取得聯絡?」胡永昌喜出望外。
蕭鴻逵頓時故態復萌,大言不慚地說:「胡董事長,信不信由你,別說是跟她們打
交道,就拿我跟她們之間的交情來說吧,那就不比普通交情。不是我吹牛,無論你要求
她們幫什麼忙,只要憑我蕭某人一句話,就算是赴湯蹈火,她們也絕不好意思推辭!」
「那真太好了!」胡永昌信以為真,振奮說:「蕭老板只要肯出面,能設法代為安
排我見見她們,無論任何代價,我也在所不惜!」
蕭鴻逵更是得意了,眉飛色舞地說:「沒問題,這種小事情,只要我一句話就成了!
胡董事長可能還不清楚我跟她們是什麼交情,什麼關係,認為我是吹牛吧?」
胡永昌忙說:「不會的,我絕對相信。」
蕭鴻逵又接下去說「老實告訴你吧,我不但見過她們的廬山真面目,知道她們的真
實身份,甚至連她們身上有多少根汗毛,也早已數得清清楚楚!哈哈……」
不料就在他的狂笑聲中,突然「呼呼」兩聲,不知從何處飛射來兩片特製的銅錢型
薄刀片。蕭鴻逵正在得意忘形,驚覺時已欲避不及,只聽他發出一聲慘叫,頓時血流滿
面,兩只耳朵已被削掉一半!
這一聲慘叫,真比殺豬的嚎叫還刺耳,頓使全場驚動。
樂隊首先嚇得停止了演奏,接著是正在舞池裡擁舞的男男女女,紛紛四散驚逃,大
家都莫明其妙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故。
整個夜總會裡,驚亂成一片……
蕭鴻逵心裡明白,這完全是禍從口出,咎由自取,不該在胡永昌面前大吹法螺,吹
得天花亂墜。
吹別的倒也罷了,偏偏他吹得太離譜,居然信口雌黃,表示他與「蝙蝠七女」曾有
過肌膚之親,否則他怎會知道她們身上有多少根汗毛?
就算真讓他慢慢去數,恐怕也永遠數不清楚吶!
很顯然的,當蕭鴻逵口無遮攔,出言無狀時,「蝙蝠七女」之中一定有人在場,而
且就在他的桌位附近,聽見了他最後的那幾句髒話。一怒之下,毫不客氣地以特殊秘密
武器出手,削掉他兩只耳朵各一半,以示懲儆。
因此,醫院急救後,從手術室裡出來,不敢向警方指出暗算他的可能是「蝙蝠七
女」。甚至不敢扯上胡永昌,以免這位驚亂中倉皇逃走的社會名人,會洩露出實情,使
得彼此再遭那七個神秘女人的報復。
他只向警方訛稱,是被黑社會中的人物雇凶所傷,不希望把事情張揚開來。
吃了這個啞巴虧,也算得次教訓,只怪自己圖嘴皮痛快,怨不得別人心狠手辣。
誰教他吹牛不打草稿,得罪了那幾個惹不起的姑奶奶,那只好自認倒媚。
可是,跟他在一起的程鵬,在場目擊他遭到這意想不到的無枉之災,卻是於心不甘,
越想越窩囊。把蕭鴻逵一送回家,他就私下去找住在附近的杜剛,將夜總會裡發生的一
切經過,加油加醬地告訴了這小伙子。
杜剛是蕭鴻逵的親外甥,外號叫「拚命三郎」,五歲就父母雙亡,是個孤兒,從小
由這唯一的母舅撫養長大成人。
他一聽蕭鴻逵吃了這個大虧,那還得了,頓時驚怒交迸,恨不得立刻去找「蝙蝠七
女」拚個你死我活。
「媽的!我倒不信那些鬼女人,當真生有三頭六臂!」杜剛特別容易衝動,根本不
理會程鵬的勸阻,當即要去向蕭鴻逵請命,
自告奮勇去找那七個女人算帳,決心要為舅太爺扳回這個面子。
程鵬這下可著了慌,一把將怒氣沖沖的杜剛拖住,哭喪著臉說:「小杜,你可千萬
別亂來呀。你舅舅就是怕你衝動,在路上還一再關照我,回來絕不能在你面前,或向任
何人提起今晚的事。你這一鬧開,追究起來一定知道是我嘴快,那我可擔代不起呀!」
杜剛怒哼一聲:「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程鵬被問得一怔,吶吶地說:「我,我實在是氣不過,越想越覺得太窩囊,所以,
所以……」
「哼!」杜剛怒形於色說:「你居然也有這種感覺!那麼我是舅舅的外甥,聽了這
種事,難道反而能無動於衷?」
程鵬翻翻白眼,啞口無言了。
杜剛更怒不可遏地說:「我不知道這件事則罷,既然知道了,那就非找那七個鬼女
人算帳不可。否則既對不起舅舅,更不配稱為『拚命三郎』了!」
說完,猛一用勁,甩開了被程鵬拖住的手臂。
程鵬追上兩步,又一把拖住了他,急加勸阻:「小杜,你先別衝動,聽我說呀。我
倒有個主意,如果你現在去問你舅舅,他絕不會同意讓你去找那些女人算賬的,而且事
實上也不容易找到她們……」
杜剛不屑地瞪他一眼:「依你之見呢?」
程鵬陰險地笑了笑說:「我認為與其明知會遭你舅舅阻止,倒不如裝作不知道這件
事。除非他自己告訴你,最好你連問都別問。我們不妨來個不動聲色,暗中進行查探,
只要一旦查出那七個女人的身份或行蹤,就攻她們個措手不及,向她們還以顏色。等到
那時候,氣已出了,面子也扳回了,你舅舅即使知道,也就沒話可說啦!」
杜剛猶豫之下,終於接受了程鵬的意見。於是,他們當即就在私下秘密計議起來……
胡永昌如同漏網之魚,又像是驚弓之鳥,失魂落魄地逃出「金雞夜總會」,直接駕
車逃回了家。
這個家,自從上週五起,就被籠罩在愁雲密佈的憂戚氣氛中。
上星期五是十三號,「黑色禮拜五」果然是個不吉祥的壞日子,至少對胡永昌夫婦
是不祥的。
胡永昌夫婦年過半百,只有唯一的一個獨生子繼昌,是他們老倆口的命根子。
每天上學放學,均由替胡太太開車的司機老劉,按時開車接送這位年僅七歲的小少
爺。那天下午當老劉像往常一樣,把車開到學校門外停著,等候胡繼昌放學出來時。誰
知所有學生都出了校門,各自返家,卻唯獨不見這位小少爺的人影。
老劉大為詫異,忙不迭進學校去查問,才知道在放學前一個小時左右,由自稱胡繼
昌母親的女人,打了個電話到學校,聲稱家有急事,將派人來接兒子提前返家。
大約十分鐘後,來了個自稱是「金冠企業公司」女秘書的女郎,駕車把胡繼昌接走
了。
老劉情知有異,趕緊打電話回去一問,胡繼昌根本未返家,也沒有派人去學校接兒
子的這回事!
胡永昌在公司裡接到胡太太的電話,這一驚非同小可,馬上匆匆趕回家,只見全家
已驚亂成一片了,胡太太更是急得團團轉,幾乎形同瘋狂。
他總算是比胡太太冷靜,心知愛子可能是遭歹徒綁票了,目前絕不能急於報案,必
須靜待歹徒來了通知再說。
誰知一連等了兩天,竟然毫無消息。
胡永昌再也沉不住氣了,同時也受不了胡太太的整天整夜的哭鬧,只好委託當地最
負盛譽的兩位私家偵探,請他們全力展開明查暗訪。
三天又過去了,仍然如同石沉大海。歹徒方面始終毫無消息,兩位私家偵探也未能
查出任何線索回報。
直到胡繼昌失蹤的第六天,也就是昨天下午,兩位私家偵探才來告訴胡永昌,據他
們各方面奔走調查的結果,這件綁票案,似乎不可能是當地歹徒干的。尤其去學校接走
胡繼昌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郎。根據校方的人描述,他們也想不出當地黑社會中,有
這麼個女人。
因此,他們以各種情況判斷,這件綁票案也不可能是外來歹徒干的。因為「跑碼頭」
的來當地做案,按照江湖規矩,必須先拜碼頭向當地的黑社會人物打過招呼,否則是不
會有所行動的。
以種種跡象看來,能夠使他們束手無策,查不出任何一些蛛絲馬跡,那除非是「蝙
蝠七女」干的了!
可是,他們也坦白表示,如果真是「蝙蝠七女」干的,那他們也就無能為力,愛莫
能助了,只好讓胡永昌另請高明。
胡永昌得到這個答覆,真是心急如焚。但他不明白,對方既然綁去了他的愛子,目
的不外乎是勒索,為何一連幾天毫無動靜?
因為營救愛子心切,他向兩位私家偵探表示,將不惜任何代價,仍請他們盡全力繼
續查探。如果能設法跟「蝙蝠七女」取得聯繫,只要她們肯釋回他的愛子,無論任何條
件他都接受。
兩位私家偵探欲拒不能,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今天傍晚,他們突然打電話通知胡永昌,說明已查出點眉目,據說不久之前,蕭鴻
逵曾跟「蝙蝠七女」打過交道。不過,他們過去為了承辦一件顧客委託的案子,與蕭鴻
逵之間曾有些過節,至今仍然耿耿在心,所以不便直接去找他,以免碰他的釘子。
胡永昌得到這消息,只好親自去找蕭鴻逵一趟。
各處打聽,最後總算打聽出蕭鴻逵的行蹤,他當即就親自找到了「金雞夜總會」去。
他自然不便把實情說明,見了蕭鴻逵,只能說是有事相求於「蝙蝠七女」。希望通
過蕭鴻逵的媒介,跟她們聯絡上了,再當面直接談判釋放他愛子的條件。
誰知話正談到一半,由於蕭鴻逵禍從口出,惹出了意想不到的亂子。在那驚亂的場
面中,胡永昌哪敢逗留,趕緊趁亂溜之大吉,唯恐再惹上更大的麻煩。
回到家裡,他仍然驚魂未定,越想越覺得可怕。因為他已想到,蕭鴻逵是口不擇言,
才遭到那「蝙蝠七女」的削耳示懲。
「蝙蝠七女」的手段既然如此毒辣,對蕭鴻逵尚且手下毫不留情,那麼胡繼昌落在
她們手裡,豈不是更令人擔心。
但胡永昌實在想不通,當他找到蕭鴻逵,正在談話時,「蝙蝠七女」的人怎會恰巧
也在那家夜總會裡?……
念猶未了,胡太太已從樓上匆匆趕下來,見了丈夫劈頭就問:「永昌,你找到了人
沒有?」
胡永昌深深一歎,神色凝重地說:「唉!別提了,今晚我也許根本不該去找姓蕭
的……」
「怎麼回事?」胡太太迫不及待地追問。
胡永昌又沉重地歎了口氣,隨即把前往「金雞夜總會」找到蕭鴻逵的經過情形,大
略地說了一遍。並且補充說:「這樣一來,不但姓蕭的這條路斷了,說不定他還會認為
事由我起。是由於我去找他時,才使他受到傷害的,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呢!」
胡太太頓吃一驚:「那可怎麼辦?」
胡永昌憂形於色說:「所以我剛才說,也許我根本不該去找姓蕭的。他要真把這筆
帳算在我頭上時,倒不怕他來找我的麻煩,大不了是負責賠償他一筆醫藥費。就怕那些
女人知道我去找過姓蕭的,以為我已把事情洩露了出去,萬一惱羞成怒……」
正在這時候,突聞兩聲輕哼,隨侍在側的兩名女僕,竟忽然昏倒了過去。
胡永昌和胡太太頓吃一驚,正覺莫明其妙,相顧愕然之際,只覺眼前一晃,兩條人
影已竄射出來。
定神一看,闖進來的人簡直像兩只大「鳥」。
她們完全一模一樣的裝束,黑色緊身衣褲,黑靴黑手套,臉上戴著像蝙蝠頭似的面
罩,將臉的上部三分之二遮住,僅露出鼻尖及下巴,看出是兩個女人。
而她們所披的黑面紅裡短披風,兩邊均與袖口相連,如同蝙蝠的翅膀,手裡各握著
一支形狀很怪的槍。
乍見之下,她們頗像兩只大「鳥」,仔細看時卻像是兩只大蝙蝠!
「啊!……」胡太太已失聲驚呼起來。
右邊的蝙蝠女冷聲說:「不必鬼喊鬼叫的,這裡的人全中了我們的麻醉槍,都躺下
了,兩個小時之後才會清醒!」
胡永昌憑她們的裝束,已可猜出她們是什麼人了。他只好力持鎮定,硬著頭皮說:
「你,你們二位是……」
仍然是右邊的蝙蝠女發話,她嘿然冷笑說:「我們就是你向各處打聽,急於要找的
人!」
胡永昌不禁又驚又喜,脫口叫出「你們是『蝙蝠七女』中的二位?」
那蝙蝠女不屑地冷冷一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左邊的蝙蝠女接了口:「這兩天,有兩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家伙,在向各處打聽我們
的消息。我們起初還不清楚他們是誰雇的,直到今晚才知道是你。所以你的一舉一動,
都已受到我們的暗中監視。你去找姓蕭的,我們也就跟蹤進了『金雞夜總會』,至於以
後發生的事,你已在場親眼目擊,似乎不需要我們再加以說明了吧!」
右邊的蝙蝠女又說:「現在我們只想知道,你找我們究竟想幹嘛?」
胡太太突然雙膝一屈,跪在了地板上,痛哭流涕地哀求:「兩位女菩薩,請你們大
發慈悲吧,只要你們答應放回我的孩子,無論你們提出任何條件,我一定接受。求求你
們,可憐可憐我,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她們被胡太太稱作「女菩薩」,倒並不驚奇,因為胡太太篤信佛教,有急難的時候
自然得求菩薩保佑。可是對她的苦苦哀求,反而暗覺有些莫明其妙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左邊的蝙蝠女火了。
胡永昌忙不迭說:「兩位小姐,我並不是存心冒犯你們,實在是等了好幾天,始終
沒有消息,才不得不委託那兩位私家偵探,各處設法打聽,希望能盡快跟你們取得聯繫。
其實我絕沒有絲毫惡意,也沒有故意把事情張揚開去,更沒有向警方報案,甚至我還要
求學校方面別……」
「喂!」右邊的蝙蝠女怒聲說:「你們這對夫婦,究竟在胡扯些什麼?我看你們大
概是神經有點不正常吧!」
「兩位女菩薩!」胡太太向她們連連叩頭:「求求你們大發慈悲,放回我的孩子吧,
我情願每天早晚為你們燒香……」
兩個蝙蝠女見狀,真弄得她們啼笑皆非。
「你比較正常些。」右邊的蝙蝠女轉向胡永昌:「由你自己告訴我們吧!這究竟是
怎麼回事?」
左邊的蝙蝠女忿聲說:「最好你說清楚,誰弄去了你們的孩子,為什麼扯到了我們
的頭上來!」
胡永昌驚詫地望著她們:「難道不是你們?」
右邊的蝙蝠女怒哼一聲說,「如果是我們,就不必找上門來問你們了!」
胡永昌這可傻了眼,怔怔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在她們逼問之下,使他無可奈
何,才迫不得已說出了愛子被人綁票的經過。
她們聽他說完,左邊的蝙蝠女不由地怒斥:「莫明其妙!你憑什麼認為是我們干
的?」
胡永昌沮然說:「這,這都是那兩位私家偵探的判斷,我就信以為真了……」
右邊的蝙蝠女不屑地說:「哼!他們倒真能判斷!」
「我們找那兩個飯桶去!」在左邊的蝙蝠女火氣比較大,大概是年輕氣盛。
右邊的蝙蝠女尚未置可否,電話鈴突然大作。
胡永昌暗自一怔,以為可能是歹徒打來的,但卻不敢去接聽,急向她們請示:「我,
我可以不可以接電話?……」
「去接吧!」右邊的蝙蝠女說:「我們等你接過電話再走!」
胡永昌這才敢走近去,抓起話筒應了一聲,並且報出自己的身份:「我是胡永
昌……」
對方立即傳來個沉濁的聲音:「胡董事長,今晚在『金雞夜總會』發生的事件,完
全是由你惹出來的,使我們蕭老板遭受一場無枉之災,現在你打算怎樣給我們個交代?」
「這……」胡永昌瞥了走過來的她們一眼,吶吶地說:「這實在是意想不到的事,
我,我對蕭老板覺得非常抱歉,如果不是我突然去找他,可能就不致發生這個不幸……
既然事由我起,我願意負擔蕭老板的一切醫藥費用……」
對方嘿然冷笑說:「胡董事長,你也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蕭老板平白無故地,
被削掉兩半耳朵,你想付點醫藥費就算了事!」
胡永昌苦笑說:「那麼你們的意思是……」
對方直截了當地說:「蕭老板已五官不全,今後見不得人了,這個損失是無法估計
的。現在只有兩個辦法解決,一是由你賠五十萬美金,一是也把你的耳朵各割下一半,
兩個辦法由你自行選擇!」
胡永昌大驚失色,急說:「我,我願意賠償,只是五十萬美金的數目太大了,能不
能……」
不料他的話尚未說完,話筒已被一名蝙蝠女一把奪過去,冷聲說:「喂!你聽著,
姓蕭的是嘴裡不乾淨,才被我們削耳示儆,給他應得的懲罰。這是我們下的手,跟胡董
事長無關,你們別想趁機敲他竹槓,有本事就盡管來找我們算帳!」
對方驚聲問:「你是?……」
那蝙蝠女冷冷地回答:「我們就是『蝙蝠七女』!」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隨即轉向胡永昌:「胡董事長,你放心好了,諒他們也不敢來找你麻煩的!」
胡永昌愁眉苦臉地說:「可是,我們的孩子……」
那蝙蝠女斷然說:「對不起,我只能向你說明,那不是我們幹的。要救回你們的孩
子,你還是去找那兩位大偵探吧,不關我們的事!」
胡永昌未及向她們求助,她們已返身走了出去。
等他急步追出客廳,只見兩個蝙蝠女的披風後,噴射出兩道氣體,使她們的身體騰
空而起,向圍牆外沖射而去,真像是兩架蝙蝠型的噴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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