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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貝殼小宅 | 第二十六章 古靈閣 |
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藏匿之所 | 第二十八章 遺失的鏡子 |
第二十九章 遺失的金冕 | 第三十章 賽弗勒斯•石內卜的離去 |
第三十一章 霍格華茲之戰 | 第三十二章 長老魔杖 |
第三十三章 王子的故事 | 第三十四章 禁林再現 |
第三十五章 國王十字車站 | 第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 |
十九年之後 |
【第二十五章 貝殼小宅】 比爾和芙蓉的房子獨自座落在海邊的懸崖上,牆上塗著白色的石灰,嵌滿了貝殼。 這是一個僻靜而美麗的地方。無論在這棟房子或者後花園的哪裡,哈利都能聽見洶湧的 海水伴著潮汐的聲音,就如同一隻巨大的沉睡的動物在呼吸。 接下來的幾天哈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找著各種藉口不和他們一起呆在擁擠的小屋裡 ,而是沉浸在這令人心馳神往的這懸崖海景中,感受著遼闊的天空與海洋,體味著吹在 他臉上鹹鹹的冷風。 他決定不參與伏地魔爭奪魔杖的暴行依然使哈利害怕。一直以來他就無法選擇不去 採取行動。他懷疑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們聚到一起,榮恩就會一直不停地發問:「要是鄧 布利多想要我們盡快解出那個標記而獲得魔杖呢?」「要是解出這個只意味味這我們﹃ 值得﹄得到聖物呢?」「哈利,如果那真的是長老魔杖,我們要怎樣才能結果了那該死 的神秘人呢?」 哈利答不出來:有那麼一陣子他也在想為什麼沒有試著在伏地魔破壞墳墓之前直接 硬碰硬地去阻止他。他甚至不能圓滿地解釋為什麼他要反對:每次他試圖重新羅列那些 曾經幫他作出決定的內心論據時,就發現它們聽起來對於他很無力。 還有妙麗的支持讓他感覺到了和榮恩的疑慮一樣的困惑。她現在勉強接受了長老魔 杖是真的存在,但還繼續堅持認為它是邪惡的,說伏地魔拿到它的方式是不能接受的, 不應該被考慮。 「你絕對不可以那麼做,哈利,」她一次又一次地說:「你不能破壞鄧布利多的墳 墓。」 但是對於看到鄧布利多屍體這個想法給哈利的震驚,遠比不上他可能曾誤解了鄧布 利多生前的意圖這一點。他覺得自己仍舊在黑暗中摸索;他選擇了他的路但仍在回憶過 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誤解了那個信號,是否不應該另想辦法。有時,他對鄧布利多的 氣憤就像波濤拍打著小屋下的峭壁一樣向他湧來,他氣鄧布利多生前為什麼沒有向他解 釋明白。 「但是他真的死了嗎?」在他們到達小屋的三天後,榮恩問。當榮恩和妙麗找到哈 利的時候,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堵隔開花園和峭壁的牆。哈利真不希望他們找到他, 他不想加入爭論。 「是的,他死了。榮恩,拜託不要再提了!」 「妙麗,面對現實吧,」榮恩不顧繼續凝視著海平線的哈利說「銀色的雌鹿,劍, 哈里從鏡子裡看到的眼睛--」 「哈利都說了眼睛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是不是哈利?」 「是,」哈利沒有去看她「但你所做的並不是你想得,是不是?」榮恩問。 「嗯,不是。」 「這就是了嘛!」榮恩在妙麗能插上嘴之前飛快地說。「要不是鄧布利多,你如何 解釋多比怎麼知道我們在地窖裡的呢,妙麗?」 「我解釋不了--但你就能解釋鄧布利多怎麼樣在霍格華茲的墳墓裡派他來嗎?」 「我不知道,可以是鬼魂的形式啊!」 「鄧布利多不會以鬼魂的形式回來的,」哈利說。現在他對於鄧布利多,能肯定的 太少了,不過這一點他是確信的。「他會繼續的。」 「﹃繼續﹄?什麼意思?」榮恩問,但在哈利回答之前,後面向起了一個聲音:「 阿利?」 芙蓉已經從房子裡走了出來,銀色的長髮隨風飛舞。 「阿利,阿環想要和你談談,他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呢,他說他不想來這偷聽。」 芙蓉顯然不喜歡妖精使喚她傳話,她轉身走進房子的時候看起來很生氣。 他們走進妙麗和露娜住的那間最小的臥室的時候,拉環正如芙蓉所說的正在等著他 們。他把窗簾拉上了,擋住了白雲朵朵的晴朗天空,原本通風明亮的小屋籠罩再一片烈 焰一般的紅色之中。 「我已經決定了,哈利波特,」妖精說,他正盤腿坐在一隻矮凳上,狹長的手指拍 著自己的胳膊。「儘管古靈閣的妖精們會叛變,但是我決定幫助你--」 「太好了!」哈利欣慰地說「拉環,謝謝你,我們真是--」 「作為報答,」妖精堅定地說,「要償還的。」 有點受挫,哈利猶豫了。 「你想要多少?我有金幣。」 「不要金幣,」拉環說「我有的是。」 他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它的眼睛中根本沒有眼白。 「我想要那把劍。高維克•格來芬多的寶劍。」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能給你,」他說「我很抱歉。」 「這樣的話,」妖精輕輕地說「我們之間就有問題了。」 「我們可以給你些別的東西,」榮恩熱情地說「我敢打賭萊斯特蘭奇肯定弄到了不 少東西,一旦我們進入了金庫你就可以拿走你那份。」 可是榮恩說錯話了。拉環生氣地漲紅了臉。 「我不是賊!孩子!我不會試圖去獲得我不應有的財富!」 「那劍是我們的--」 「它不是。」妖精說「我們是格來芬多的,它是高維克•格來芬多的--」 「那在格來芬多擁有它之前,它又是誰的?」妖精坐直了身體,問道。 「不是誰的,」榮恩說,「劍就是為他做的,不是嗎?」 「不是!」妖精喊,用它那狹長的手指火冒三丈地指著榮恩。「又是巫師們的高傲 自大!那把劍最開始是雷格努克的,高維克•格來芬多是從他那拿走的!是丟失的財寶 ,這把劍是妖精的傑作!它屬於妖精!它就是我的報酬,給還是不給,你看著辦吧!「 拉環怒視著他們。哈里瞥了一眼另外兩個人,說:「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拉環,如果可 以的話,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們幾分鐘?」 妖精點了點頭,有點酸溜溜地看向空曠的起居室裡的樓梯。哈利走向爐火旁,皺起 了眉頭,努力地想到底要怎麼辦。榮恩在他身後說:「他開什麼玩笑,我們不能給他那 把劍。」 「是真的嗎?」哈利問妙麗:「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嗎?」 「我不知道,」她絕望地說「魔法史總是略過了那些巫師對別的魔法種族做的事, 但我知道的記載中沒有說過格來芬多的劍是偷來的。」 「這肯定是妖精的謊話,」榮恩說,「一個關於巫師是怎樣欺壓它們的謊話。我覺 得他沒管我們要我們的魔杖已經夠幸運的了。」 「妖精們可有理由討厭巫師,榮恩。」妙麗說「過去他們的待遇豬狗不如。」 「妖精不就是些毛茸茸的小傢伙,不是嗎?」榮恩說「他們殺害了我們不少人,他 們的鬥爭手段可真卑鄙。 「但是同拉環爭論誰的種族更卑鄙更暴力並不會讓他更願意幫助我們,不是嗎?」 他們都沉默了,試圖找出一種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哈利看著窗外多比的墳墓。露娜 正在墓碑旁把海草做成果醬。 「好吧」榮恩說,哈利轉身面向他,「這樣如何?我們就和拉環說在我們進入到金 庫之前我們都需要那把劍,之後再給他。但那裡的那個是假的,怎麼樣?我們調一下包 ,把假的那個給他。」 「榮恩,他比我們更能分辨真假!」妙麗說「他是唯一知道它被換過的人!」 「是,但是我們可以在他意識到之前掉包--」 他有點心虛地迎著妙麗投來的目光。 「那麼做,」她平靜地說,「是很卑鄙的。請他幫忙,還欺騙他?你知道為什麼妖 精們都不喜歡巫師嗎,榮恩?」 榮恩的臉紅到了耳朵根子。 「好吧,好吧!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那你有什麼辦法?」 「我們得給他點別的東西,別的同等價值的東西。」 「哈,高明啊。那我去再找一把妖精做的古劍,你來打包裝唄~」 他們再一次沉默了。哈利肯定妖精除了寶劍什麼都不想要,即使他們給他同等價值 的東西。儘管那劍仍然是他們的對抗魂器不可或缺的武器。 哈利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海浪聲。寶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這個想法讓他很不愉快 :他一直以自己是格來芬多的人而引以為傲;格來芬多的麻瓜出身孩子最多,那些追崇 純血統的人更樂意去史萊哲林。 「或許他在撒謊,」哈利再次睜開了眼睛「拉環在撒謊。也許格來芬多並不是拿走 了寶劍,我們就怎麼知道妖精對歷史的評判就是站在一個正確的角度呢?」 「那又有什麼分別?」妙麗問。 「能讓我感覺好點。」哈利說,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們告訴他在他幫我們進入金庫以後他可以得到寶劍--但我們要盡力避免承諾 他到底何時才能給他。」 榮恩漸漸露出了笑容,妙麗卻看起來很緊張。 「哈利,我們不能--」 「他可以得到它,」哈利繼續說「在我們用它對付了所有魂器之後。我保證他那時 才可以得到寶劍。我說話算話。」 「但那可能是好幾年之後了!」妙麗說。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我這樣--也不算撒謊。」 哈利充滿挑戰而又有點內疚地看著她。他還記得刻在去往努爾蒙德的路上的那句話 :為了更大的利益。他撇開了思緒。他又有什麼選擇呢? 「我可不喜歡這個主意。」妙麗說「我也不喜歡,不是很喜歡。」哈利承認。 「可我覺得這主意太棒了,」榮恩站了起來「我們去和他講吧。」 他們回到那間小臥室,哈利答應了他,盡力避免任何能關於何時給他寶劍的承諾。 他們談話的時候妙麗一直在旁邊皺著眉頭盯著地板;哈利覺得很生氣,怕她破壞這個計 劃。但拉環卻是除了哈利誰也不看。 「我記住你的話了,哈利波特,也就是說如果我幫你的話你就會給我格來芬多的寶 劍?」 「對。」哈利答道。 「成交。」妖精伸出了他的手說。 哈利和他握了握手。他不知道拉環那雙黑眼睛是否看出了他的疑慮。然後拉環放開 了他的手,拍了拍手掌,「那麼,我們開始吧!」 就像計劃要再次攻入魔法部一樣,由著拉環的選擇,他們在這半昏暗的小屋中開始 了工作。 「我只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一次,」拉環說,「那次我只是被安排去在裡面放 一把假劍。那是最古老的庫房之一。最古老的巫師家庭把他們的財產貯存在最深處,那 裡的金庫最大,受到的保護也最好--」 他們在這個小的就像壁櫥一樣的房間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這幾天弄得就像幾星期 那麼長。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湧現,需要解決,比如他們庫存的複方湯劑要用完了。 「只剩下夠一個人的量了。」妙麗說,在燈光下攪合著泥巴似的湯劑。 「夠用了,」哈利說,他正察看著拉環手繪的最深區的地圖。 住在貝殼小宅裡的無法不注意到哈利、妙麗和榮恩正在做著些什麼事情,因為他們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但沒有人去問他們,儘管哈利覺得飯桌上比爾看他們三個 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思索與關心。 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哈利就越覺得自己真是不喜歡妖精。拉環是出乎意料的 殘忍,他總是在嘲笑他們要決定儘可能犧牲少的生靈的主意,看起來他總是想要傷害別 的巫師才能到達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哈利能夠感覺到其他兩人也對拉環有些厭惡。但他 們並沒有討論他,他們需要拉環。 這個妖精只是勉強地吃些他們的剩飯。即使是他的腿現在好了,他還是要求把食物 拿到小屋裡來吃,就像還很虛弱的奧利維德一樣,直到比爾︵後面跟著發怒的芙蓉︶上 來說不能再這樣安排了。這以後拉環就加入了他們擁擠的餐桌,儘管他拒絕吃同樣的食 物,堅持要吃死金絲鳥、生肉和各種真菌。 哈利覺得這是他的責任:不管怎樣,是他堅持讓妖精留在貝殼小宅中,這樣他才能 繼續問他問題;因為他的原因整個衛斯理家都不得不躲起來。比爾,費雷德,喬治,還 有衛斯理先生都不再工作了。 「我很抱歉,」四月的一個大風的下午他幫芙蓉準備晚飯的時候對她說:「我真的 不是有意讓你們承受這些的。」 而她只是指揮著一些小刀來給比爾和拉環切牛排,自從比爾被格雷伯克襲擊以後她 就得給他準備帶血的生肉了。刀子在她身後飛舞著切肉,她不知怎麼表情變得如此溫柔 。 「阿利,你救過我妹妹的命,我不會忘記。」 嚴格的說,並不是這樣,但是哈利決定不去提醒她加里布爾當時並沒有真的處於危 險之中。 「不管怎樣,」芙蓉繼續說,把她的魔杖指向爐子上的一壺正咕嘟泡的醬,「奧利 維德先生今晚上就要去穆莉爾家了,介︵這︶些事就不用那麼麻煩了,辣︵那︶個妖精 ,」哈利注意到她皺了一下眉。「就可以住樓下了,你和榮恩、迪安就可以住哈︵他︶ 的房間了」 「我們不介意睡在起居室裡,」哈里知道拉環會覺得睡在沙發上很憋屈;讓拉環覺 得舒服時他們計劃的重點。「別擔心我們。」在她要決定以前哈利繼續說「我們不久也 會離開你家了,我和榮恩、妙麗,我們不能在這呆太長時間的。」 「可,你這什麼意思啊?」芙蓉皺著眉問他,她指揮著菜盤子的魔杖停在了半空中 。「你當然可以不必走,你在餓︵這︶裡很安全!」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像衛斯理夫人,哈里很慶幸後門這時開了。露娜和迪安進 來了,他們的頭髮被雨澆透了,胳膊上全是木屑。 --|還有小耳朵」露娜正說著,「有點像河馬的,我爸爸說,只有紫色多毛的。 你要是想呼喚他們,你只能對他們哼曲兒;它們更喜歡跳華爾茲,不是太快--」 迪安經過哈利的時候很不舒服地聳了聳肩,他跟著露娜進了那個既當餐廳又當起居 室的廳裡,榮恩和妙麗正在擺桌子。哈利抓住這個避免回答芙蓉問題的機會,拿起兩壺 南瓜汁跟上他們。 --|你要是來我家我就給你看看那隻角,爸爸寫信告訴我的,我還沒看過呢,因 為食死徒把我從霍格華茲特快上劫走了,我聖誕節也沒回家,」露娜和迪安坐到火爐旁 時她說。 「露娜,我們告訴過你了,」妙麗說「那隻角已經破了。它是毒角獸身上的,而不 是什麼彎角鼾獸」 「才不是呢,他絕對是彎角鼾獸的角,」露娜嚴肅地說「我爸爸說了,它到現在還 不能重新組合,他們自己進化。」 妙麗搖了搖頭,繼續擺放刀叉。這時比爾攙著奧利維德先生從樓梯上下來了。這個 魔杖製造商看起來人就非常虛弱地靠著比爾,比爾在他身後提著一隻大行李箱,攙扶著 他「我們會想你的,奧利維德先生,」露娜走近了那個老人。 「我也會想你的,親愛的。」奧利維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那個可怕的地方給 了我很大的安慰。」 「aurevoir︵法語︶,奧利維德先生」芙蓉吻了吻他的雙頰:「是什麼力量驅使您 給比爾的阿姨穆莉爾送包裹的呢?我從來就沒有收到過這樣漂亮的頭飾。」 「我很榮幸這麼做,」奧利維德鞠了一躬說到:「這是我能對你熱情的款待所作的 最小的回報了」 芙蓉拉出一個舊天鵝絨箱子,打開來展示給他看。王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月長石和鑽石,」拉環說,哈利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蹭到屋子裡來了,「妖精 做的,是吧?」 「妖精為巫師做的。」比爾平靜地說,妖精用挑釁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他。 比爾和奧利維德推開門走進夜色中時一陣強風湧了進來。剩下的人擠在了飯桌旁, 胳膊肘幾乎都沒有地方挪動,這樣,他們開始吃飯了。他們身旁的爐火?啪作響。哈利 注意到芙蓉幾乎一直就是在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她每隔幾分鐘都要看一眼窗外。比爾在 他們吃完第一道菜的時候才回來。他長長的頭髮隨風舞動著。 「一切都很順利,」他和芙蓉說,「奧利維德已經安置好了,爸爸媽媽向你們問好 ,金妮也讓我帶好,弗雷德和喬治讓穆莉爾非常惱火,他們依舊在她的密室裡做著貓頭 鷹訂單的生意。阿姨很高興王冠失而復得。她說她以為我們把它偷走了。」 「啊呀,你阿姨還真迷人。」芙蓉說,以便揮舞著魔杖把那些在盤子升到在半空中 ,她指揮著它們從屋中列隊而出。 「我爸爸做了個王冠,」露娜說「嗯,是個花冠呢。」 榮恩和哈利對視了一下嘿嘿笑了;哈利還記得他們去拜訪謝農費裡厄斯時她戴的那 個可笑的頭飾。 「是啊,他想再造一個拉文克勞的花冠。他覺得他現在能認出大多數的零件。還有 那個短粗翅膀真的能分出--」 前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向。大家都轉過頭去看。芙蓉從廚房裡跑了出來,看起來嚇 壞了;比爾跳了起來,魔杖對準了門;哈利、榮恩和妙麗也是。拉環悄悄地出溜到了桌 子底下。 「誰?」比爾喊道。 「是我,萊姆斯約翰路平!」咆哮的風中一個聲音響起。哈利嚇了一跳,真的是他 嗎?「我是狼人,和尼法朵拉唐克斯結婚的那個,你,貝殼小宅的保密人,告訴了我這 個地址,說緊急情況下我可以來!」 「是路平。」比爾叨咕著,跑去開門。 路平跌了進來。他臉色蒼白,穿著一件旅行斗篷,他定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都有誰 ,然後喊道:「是個男孩!我們給他取名叫泰德,朵拉父親的小名!」 妙麗尖叫:「什--?唐克斯?--唐克斯生了?」 「對,沒錯,她生了!」路平喊道。桌邊的人都喜悅而欣慰地感嘆著;妙麗和芙蓉 止不住尖叫。「恭喜恭喜啊!」榮恩說:「哈哈,孩子!」就好像他以前從沒聽說過這 樣的事似的。 「是啊--是啊--是個男孩,」路平重複著,他正沉浸在他那巨大的幸福當中。 他大步跨到桌子那邊擁抱了哈利;這樣的場景在格里莫廣場可能從來都沒發生過。 「你會做他的教父吧?」他放開哈利的時候說道。 「我--我嗎?」哈利結巴了。 「對,你,就是你--朵拉非常同意,沒人比你更合--」 「我--好--天啊--」 哈利顯得很震驚,激動而又欣喜。比爾匆忙去取來紅酒,芙蓉在勸說路平也加入他 們來喝一杯。 「我不能在這呆太久,我還得回去,」路平說,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他看上去年輕 了好幾歲。「謝謝大家,謝謝你,比爾。」 比爾迅速把大家的高腳杯斟滿了酒,他們舉起了酒杯。 「為了泰迪•萊姆斯•路平,」路平說「一個偉大巫師的誕生!」 「他長得像誰啊?」芙蓉問。 「我覺得像朵拉,但她覺得像我。頭髮不多,剛出生的時候是黑色的,但我打賭幾 小時後就會變成淺黃色。也許我回去後就變成金色的了。安多米達說唐克斯的頭髮從出 生的時候就會變色了。」他一飲而盡:「來,再來點酒。」他喜氣洋洋地說,比爾又給 他斟滿了酒。 海風吹打著小宅,屋中的爐火?啪作響,比爾很快又拿來了另一瓶酒。看起來路平 的消息讓大家無比興奮,讓他們在這被圍困的形勢下鬆了口氣。新生命的誕生總是令人 欣喜的。只有拉環對這種喜慶的氛圍無動於衷,不一會他就溜回了現在已經是他一個人 的臥室。要不是哈利看到比爾也在看著拉環上樓,他還以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呢。 「不了--不了--我真得回去了,」最後路平說道,他拒絕了再來一杯。他走過 去拽起他的旅行斗蓬披在了身上。 「再見,再見--我這幾天會盡力給你們帶來點照片的--他們要知道我見過你們 肯定會很高興的--」 路平繫緊了她的斗蓬和他們告別,他擁抱了女孩子們,和男孩子們逐一握手。然後 樂樂呵呵地轉身步入了夜色中。 「教父阿,哈利!」他們一同走回廚房準備收拾桌子的時候比爾說「多大的榮耀啊 !祝賀你!」 哈利放下手裡的高腳杯時,比爾關上了門,突然一改剛才路平在時的滔滔不絕:「 哈利,我想私下和你說幾句。想擺脫這滿房子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比爾躊躇著。 「哈利,你在和拉環一起策劃著什麼。」 哈利肯定比爾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我瞭解妖精,」比爾說:「自從我離開霍格華茲之後我就在古靈閣工作。巫師和 妖精之間還是存在友誼的,我就有一些妖精朋友--至少一些好妖精。」比爾又開始猶 豫了。 「哈利,你想從拉環那裡得到什麼?你又答應了給他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哈利說。「很抱歉,比爾。」 廚房的門在他們身後打開了;芙蓉正打算弄進來更多的空杯子。 「等一下,」比爾和她說「稍等一下。」 她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那我就必須告訴你,」比爾繼續說道「如果你和拉環達成了某種交易,尤其是這 種交易還和財產有關,你就得格外小心。妖精對所有權,支付和回報是有著和我們人類 完全不同的概念的。 哈利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就像他體內有一隻蛇在蠕動。 「什麼意思?」他問。 「我們談論的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比爾說:「巫師和妖精之間的交易往來已經有 好幾個世紀了--自從有魔法史以來。雙方都有過過錯,我從來不會去說巫師就是清白 的。但,妖精有妖精的觀念,古靈閣更傾向於它們的。就是巫師們在金銀和財產方面是 不值得相信的,他們根本不尊重妖精的所有權。 「可我尊重--」哈利說,但比爾搖了搖頭,「你不明白,哈利,除了和妖精生活 在一起的人,沒人能明白。對妖精來說,物品的所有權是屬於它的製造者的,而不是購 買者。在妖精眼裡,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他們自己的。」 「但東西被買走了--」 --|那它就會被認為是花錢被租走了。他們對妖精做的東西的態度和巫師有著很 大的不同。你也看到拉環看到王冠時的臉色了,他根本不讚成我們的想法。我相信他非 常的想立刻把王冠送回到製作它的妖精那裡。他們覺得我們佔有了妖精的東西,還不用 繼續付費的代代相傳,就和賊差不多。」 哈利現在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他懷疑比爾是不是知道了更多的東西。 「我要說的就是,」比爾把手放在了門上:「你要是答應了妖精什麼事情,就要格 外小心。背叛妖精可比闖進古靈閣危險多了。」 「好的。」比爾打開門的時候哈利說:「我會記住的。」 他跟著比爾出來的時候的一個諷刺的想法湧現了出來,無疑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 看起來和小天狼星布萊克一樣成了泰迪路平的一個瘋狂的教父。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六章 古靈閣】 他們的計劃定好了,並且也準備完畢了;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一條長長的、粗粗 的黑頭髮︵從妙麗在馬爾夫莊園裡穿過的毛衣上扯下來的︶被捲曲著塞進了壁爐架上的 小玻璃瓶裡。 「那時,你會用她的魔杖,」哈利說,衝著前面的核桃木魔杖點了點頭,「所以我 認為偽裝會相當成功。」 妙麗驚恐的看著那根魔杖,好像她一拿起它,那根魔杖就會蜇她打她一樣。 「我討厭這玩意兒,」她低聲說,「我真的討厭這玩意兒。這感覺全不對,它完全 不適合我--這上面有她的感覺」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當時妙麗是怎樣消除他對那根刺李樹魔杖的厭惡的。她堅持認為 他覺得那根魔杖沒有自己那根的好用是因為他在想著其他的事情,並且告訴只要多多練 習就好了。他選擇不把她的建議原句奉還,畢竟在攻擊古靈閣的前夜打擊她並不是個好 機時。 「這應該可以幫你很快進入角色,」榮恩說,「想想這根魔杖原來幹過什麼啊!」 「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妙麗說,「折磨奈威父母的就是這支魔杖,天曉得它還 對誰幹過這些事兒。況且小天狼星就是被它殺死的!」 哈利原來沒有想到這些:現在,他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就是用靠在他旁邊牆上的葛 來芬多寶劍把它砍斷劈成碎片。 「我想念我的魔杖,」妙麗痛苦的說,「我希望奧利凡德先生可以再給我做一根新 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早上才給露娜寄來了一支新的魔杖。這會兒,在午後的陽光下,她正 在後院的草地上測試它的性能。迪安很鬱悶的看著她,因為他的魔杖被搶奪者們搞丟了 。 哈利朝下看著那根曾經屬於跩哥•馬份的山楂木魔杖。他即驚奇又高興地發現他使 用馬份的魔杖挺順手的,就像妙麗從前一樣。他想起奧利凡德先生曾經告訴他的關於魔 杖工作的秘密,他想他明白了現在妙麗的問題所在:她還沒有贏得魔杖的忠誠是因為她 沒有親手從貝拉特裡克斯手中奪過它。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拉環走了進來。哈利下意識地握住劍柄把薦朝身邊拉近了點, 但他馬上對自己的這一反應感到後悔。他發現了妖精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為了掩蓋這個 尷尬的時刻,他說:」拉環,我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我們明天離開的事情已經告訴了 比爾和芙蓉,並告訴他們不用起來送我們了。」 他們已經達成共識:讓比爾和芙蓉對這件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為妙麗在離開之 前要變成貝拉特裡克斯時的樣子。比爾和芙蓉對他們要幹的事知道或猜到得越少越好。 而且他們也解釋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由於他們在被掠奪者追捕的時候把珀金斯的舊帳 篷弄丟了,比爾又借給他們了一個。它現在放進了珠繡袋裡--當時妙麗把它塞進襪子 裡躲開了掠奪者的搜查,哈利對此印象深刻。 儘管他會非常想念比爾、芙蓉、露娜和迪安,更不用說這個幾星期以來他們沒有享 受過的舒適的家居生活,他還是現在非常想逃離這個囚禁他的貝殼小屋。他厭倦了總是 要確認是否有人偷聽的日子,也厭倦了被關在狹小黑暗的臥室裡。更重要的是他渴望擺 脫拉環。無論無何,在不交出給蘭芬多寶劍的前提下,如何、何時擺脫妖精的控制,確 實已經成為了一個哈利無法解決問題。他們幾乎不可能決定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因為妖 精每次把哈利、榮恩和妙麗三人單獨留下的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鐘。」他簡直可以給我媽 媽上課了!」榮恩咆哮著,這時妖精的長手指總是不斷的在門邊晃悠。有了比爾誠心的 提醒,哈利不得不懷疑拉環在時刻監視著他們任何可能採取的詭計。妙麗打心眼裡不同 意哈利使用欺騙的手段,所以哈利也不想去瞭解妙麗認為怎麼樣做最妥當的嘗試。而榮 恩呢,總是趁著極少數拉環不在的空當,除了說一些」夥計們,要是我們能插上翅膀多 好啊」之類的話以後,再也沒有其它更好的主意。 那一晚,哈利睡得很不好。整個前半夜他都在輾轉反側,找到了他們偷偷潛入魔法 部前一晚的那種感覺:記起了那種決心,甚至還帶點興奮的感覺。他現在正在經歷著由 於持續不斷的懷疑所帶來的焦慮的困擾:他不能擺脫擔心情況會變糟的那種恐懼。他不 斷地告訴自己他們的計劃很棒,拉環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們已經完全準備好 了去面對他們可能會遇到的任何困難,然而他還是感覺不安。有那麼一兩次,哈利聽到 榮恩在翻身,知道他也醒著,但是由於和迪安共用一間臥室,所以哈里沒有說什麼。 六點鐘終於到時對他們是一種解脫。他們鑽出睡袋,趁著朦朧的光線穿好衣服,躡 手躡腳地進到花園裡,他們在那裡與妙麗和拉環回合。雖然拂曉有些寒冷,但是因為是 五月,風很小。他抬起頭,看到星星還在漆黑的夜空裡閃爍著微光;他聆聽著潮來潮去 沖刷著岩壁的聲音--他會想念這個聲音的。 這個時候嫩綠的小草芽正努力地從多比墳墓上的紅土間鑽出來,一年之內小土堆就 會被鮮花所覆蓋。刻著多比的名字的白色石頭看起來已經歷了風吹雨打。他明白他們現 在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地方來讓多比長眠,但是每當哈利想起他們要把多比留在這裡的 時候他即傷心又難受。低頭看著這個墳墓,他還在想多比是怎麼知道到哪兒去營救他們 的。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揪著依然掛在他脖子上的小袋子,透過袋子他感覺到了破碎鏡子 參差不齊的邊沿,在那上面他確信他曾看到了是鄧不利多的眼睛。然後,傳來一陣開門 的聲音,他抬頭,環顧四方。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拉環的陪伴下穿過草地大步的向他們走來。在走路的 同時,她把一個小的珠繡包塞進他們從格里莫廣場帶來的舊袍子的內口袋裡。雖然哈利 明確地知道這其實是妙麗,但是還是情不自禁生出一陣反感。她比哈利要高,長長的黑 頭髮在腦袋後面飄舞,她那有著厚眼皮的眼睛輕蔑地盯著她,然後她說話了,他聽見妙 麗用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在說話。 「她看起來比戈迪根還噁心!好吧,榮恩,到這來,讓我為你--」 「好吧,但是記住,我討厭太長的鬍子。」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現在不是討論英俊的時候。」 「不是那樣,它擋住我的嘴了!我希望我的鼻子能短點,再試試吧好嗎,最後一次 就好。」 妙麗嘆了口氣開始施咒,一邊為榮恩的臉部變形一邊低聲嘀咕。他會被完全偽裝起 來的,而且他們相信貝拉特裡克斯身上的邪惡氣息會保護他的。而哈利和拉環將要藏到 隱形衣下面。 「咳,」妙麗說,「他看起來怎麼樣,哈利?」 榮恩在偽裝下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只留下了一點點影子。哈利想,那是因為他太 瞭解他了。榮恩的頭發現在變得有長又卷,臉上是滿是的棕色鬍子,雀斑消失了,還有 一個又短又胖的鼻子和一對粗粗的眉毛。 「呃,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別人肯定認不出他了,」哈利說,「現在我們可以 走了嗎?」 他們三個回頭看了一眼貝殼小屋,在繁星閃爍的夜空下它顯得又暗又靜。接著他們 轉身走向圍欄外面尖角,在那兒赤膽忠心咒就失效了,他們可以幻影移形。一走過那個 門,拉環就說:「我想我得爬到你肩上去了,哈利•波特。」 哈利彎下腰,妖精爬到了他背上,他的手伸到前面環住了哈利的喉嚨。他並不重, 但是哈利不喜歡妖精,不喜歡妖精大力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妙麗從繡珠包中拉出隱形衣 ,掀起來把他倆罩住。 「太完美了,」她說著彎腰去檢查哈利的腳步,「我什麼也看不見。出發吧。」 拉環在他的肩上,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破斧酒吧--對角巷的入口--開始了 幻影移形。隨著他們慢慢遁入黑暗時,妖精也在哈利身上越貼越緊。過了不久,哈利感 覺腳碰到了人行道,他睜開眼睛,發現他在查林十字街上。麻瓜們步履匆匆,臉上帶著 清晨特有急急忙忙的表情,對這個酒店毫無覺察。 破斧酒吧幾乎已經荒廢掉了。那個駝背、無齒的老闆湯姆,正在吧檯的後擦著玻璃 杯,一對巫師正在遠處的角落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瞥見妙麗後又回到陰影中去了。 「萊斯特蘭奇夫人,」湯姆低聲說道,當他看到妙麗停下腳步時,謙恭的低下了頭 。 「早上好,」妙麗說,此時的哈利正背著拉環在隱身衣的保護下從他們身邊悄悄地 溜過去,他看見湯姆聽了妙麗的話後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你對他太友善了」哈利在他們穿過酒吧走到那個小後院的時候,在妙麗耳邊低聲 說,「你應該像對待一堆垃圾一樣對待他們。」 「好的,好的!」 妙麗掏出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在他們面前那看似平淡無奇的牆上輕敲了一下。上 面的磚塊馬上開始振動旋轉,一個小洞出現在了牆壁中央,越變越大,最後一個拱門出 現在了他們面前,這座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那就是對角巷。 現在的對角巷太冷清了。店舖前門庭冷落,街上行人寥寥,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 這條鵝卵石鋪就的狹窄街道與哈利多年前第一次去霍格沃茲報導前比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了--那時這條街道人頭躥動,熱鬧非常。就算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比起來也變了不少, 許多店舖都已經用木板封了店,而與之相對的幾家專營黑魔法的商店卻大模大樣的冒了 出來,哈利看到許多窗子上都貼著他的通緝令,上面的自己正對他怒目而視,而通緝令 下面毫無疑問的是「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幾個大字。 許多衣衫襤褸的人蜷縮在店舖門口,他聽到他們不住的對寥寥無幾的行人呻吟著, 一面乞討,一面強調著自己是個真正的巫師。其中一個人的眼睛上還纏著血跡斑斑的繃 帶。 當他們走在街上時,乞丐們一看到妙麗,恨不得馬上從她面前消失,他們用頭巾遮 著臉四散躲避。妙麗正為眼前的景象納著悶,突然,那個纏著血繃帶的男人一瘸一拐的 擋在了她面前。 「我的孩子,」他指著她,吼道,他的音調很高,聲音嘶啞,聽起來已經快要發狂 了,「我的孩子在哪?他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知道的,你知道!!」 「我--我真的--」妙麗結結巴巴的申辯到。 那個男人喘著粗氣,直撲她的喉嚨。正在這時,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把他擊倒 在地,不省人事。榮恩站在那裡,手裡還舉著他的魔杖,而他鬍子下所露出的表情說明 ,他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街道兩旁的窗戶上探出幾張臉,而街上聚集的看熱鬧 的行人則抓緊身上的長袍小跑著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身後的對角巷入口快要看不到了,此時的哈利拿不準他們是不是該馬上離開回 去另想辦法。正當他們舉棋不定想要相互商量一下的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陣叫聲。 「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哈利急忙轉身,拉環把哈利的脖子勒得更緊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巫師大步向他們走 來--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鼻子又尖又長。 「那是特萊維爾」,這個妖精在哈利耳邊耳語道,但是這個時候哈利根本無心去想 特萊維爾是誰。妙麗站直了身子,儘可能輕蔑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特萊維爾停下腳步,顯然是被激怒了。 「他是另一個食死徒!」拉環輕聲說,哈利往側面挪過去,把這句話跟妙麗重複了 一遍。 「只是和你打個招呼,」特萊維爾冷冷的說,」但是如果我的出現不受歡迎的話- -」 這時哈利聽出他的聲音了:特萊維爾是被召喚到西諾費利家的那群食死徒之一。 「不,不,才不是呢,特萊維爾。」妙麗很快反應過來,想要掩飾剛才的錯誤。」 你好嗎?」 「我承認看見你在外面到處跑我很驚訝,貝拉特裡克斯。」 「真的?為什麼?」妙麗問道。 「是這樣,」特萊維爾咳嗽一聲,「我聽說住在馬爾夫莊園的那些人都被關在房子 裡呢,在--厄--逃脫之後。」 哈利希望妙麗能夠冷靜思考。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就不應該在大庭廣 眾之前到處跑--「黑魔王原諒了那些過去曾經最虔誠地效忠他的僕人。」妙麗惟妙惟 肖的模仿著貝拉特裡克斯那種目空一切的神態,「也許他對你的信任不如對我的多,特 萊維爾。」 雖然那個食死徒看上去很不快,但還疑心沒那麼重了。他低頭看了看被榮恩擊倒的 那個人。 「他怎麼惹到你了?」 「沒什麼,已經沒事了。」妙麗冷冷地說。 「這些手裡沒魔杖的傢伙很麻煩。」特萊維爾說道,」他們求我時我真沒法拒絕, 但是上週其中有個人真的求我在魔法部替她的案子說話。﹃我是個女巫,先生,我是個 女巫,讓我證明給你看!﹄」他裝出尖聲尖氣的語調,「好像我打算給她我的魔杖-- 不過你現在用的,」特萊維爾詫異道,「是誰的魔杖,貝拉特裡克斯?我聽說你自己的 魔杖被--」 「我的魔杖在這兒。」妙麗鎮定的舉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我不知道你 聽到了什麼謠言,特萊維爾,但是你顯然是錯誤消息誤導了。」 特萊維爾看起來對此有一點迷惑,他把目光轉向榮恩。 「你這位朋友是誰?我認不出來。」 「他是德拉克米爾•迪斯帕。」妙麗說道,他們已經想好了,一個編造出來的外國 人是榮恩最安全的偽裝。」他幾乎不會說英語,不過他對黑魔王的大業很支持。他從特 蘭西瓦尼亞到這兒來,等著看我們的新政權建立。」 「真的嗎?你好啊,德拉克米爾。」 「哦,你好。」榮恩伸出一隻手。 特萊維爾伸出兩根手指和榮恩握了手,好像是害怕弄髒自己似的。 「那麼你和你的--支持者朋友這麼早到對角巷來幹什麼?」特萊維爾問道。 「我要去古靈閣。」妙麗說。 「唉,我也要去那兒呢。」特萊維爾說,」金子,骯髒的金子!離了它我們活不下 去,不過我得承認,不得不跟咱們那些長手指的朋友們攪在一起讓我很難過。」 哈利感覺到拉環扣住自己脖子的雙手在瞬間收緊了。 「一起去吧?」特萊維爾說道,沖妙麗擺了個您先請的手勢。 妙麗只好和他並著肩,沿著曲折的鵝卵石街道,走向那雪白的矗立在許多小商店之 間的古靈閣。榮恩歪斜著走在他們旁邊,哈利和拉環跟在後面。 碰到一個警覺的食死徒是他們碰到的最新難題,最糟糕的是,特萊維爾走在他以為 的貝拉特裡斯身邊,這樣哈利就沒辦法跟妙麗或者榮恩說話了。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通向 高大銅門的大理石台階下面。正如拉環事先警告的那樣,通常守在入口處兩側的穿制服 的妖精們被兩名巫師取代了,他們每人手中都攥著細長的金棒。 「啊,正直探針!」特萊維爾表情生動的說,」多麼粗劣的儀器--但又是那麼管 用!」 他邁步走上前去,朝左右兩個巫師點了點頭,後者舉起金棒在他身上上下移動。哈 利知道那探針可以探測出隱藏的咒語和魔法物品。他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鐘時間,於是用 跩哥的魔杖依次指著那兩名守衛咕噥了兩遍「迷魂亂心」。特萊維爾正透過銅大門看著 裡面的大廳,所以沒有發現,那兩個守衛被咒語擊中時都稍稍呆了一下。 妙麗從台階往上走時她的黑色長髮在背後起伏不定。 「等一下,夫人。」一個守衛舉起探針說道。 「但是你們剛檢查完了啊!」妙麗裝著貝拉特裡克斯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語氣說道 ,特萊維爾雙眉挑起四下環顧。那個守衛不解其意,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根細細的金棒 ,然後又去看自己那位頭昏眼花的同事。 「是啊,你已經查過他們了,馬里烏斯。」 妙麗一陣風般的走過去了。榮恩跟著她,哈利和拉環在隱身衣裡面緊緊相隨。他們 跨進門內時哈利回頭看了一眼,兩名守衛都在抓頭。 內廳門口站著兩個妖精,那門是銀質的,門上刻著富有詩意的警告語,提醒有歹意 的盜賊們偷竊的嚴重後果。哈利抬頭看去,突然之間他腦海中電光一閃:在他一生中最 美妙的十一歲生日那天,他就站在這個地方,他身邊的海格說道,「就像我說的,你要 是來這兒打劫會被搞得崩潰的。」那天古靈閣看上去像是個仙境,是個儲藏著他從未知 曉的一大筆財產的魔法金庫,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想過有天會來這裡偷東西--但是片刻 工夫,他們就站在銀行敞亮的大理石大廳之中了。 妖精們坐在長長的櫃檯後面的凳子上,為當天的第一批客人服務。妙麗榮恩和特萊 維爾走向一個正帶著眼鏡察看一枚厚厚金幣的老妖精。妙麗藉口給榮恩講解銀行大廳裡 怎麼辦公,讓特萊維爾走在自己前面。 那個老妖精把手中的金幣往旁邊一扔,不知道對著誰喊了一聲:「矮妖!」然後向 特萊維爾打招呼,特萊維爾遞過去一枚小金鑰匙,妖精察看之後還給了他。 妙麗向前走去。 「萊斯特蘭奇夫人!」那妖精喊道,顯然很是震驚。」我的天啊!我--我今天能 為您做點什麼?」 「我要去我的金庫看看。」妙麗說道。 老妖精似乎有點畏縮的樣子。哈利四下環視,不光是特萊維爾正在猶豫的觀察著, 其他幾個妖精們也從手頭的工作中抬起頭來盯著妙麗看。 「您有--證件嗎?」妖精問道。 「證件?--從來沒人找我查過證件!!」妙麗說。 「他們知道了!」拉環在哈利耳邊悄悄說道,「一定有人警告他們會有人冒名頂替 !」 「用您的魔杖就行,夫人。」妖精說道。他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哈利腦海中閃過一 個可怕的念頭,他覺得古靈閣的妖精們已經獲悉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被偷了。 「快動手!快動手!」拉環在哈利耳邊小聲說,「用奪魂咒!」 哈利在隱身衣下面舉起了山楂木製的魔杖,指向那個老妖精,在他一生中頭一次輕 輕的說道:「靈魂出竅!」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哈利的手臂中射出來,他大腦裡好像趟出一股麻癢的暖流,通過 杖芯和紋理將他和魔杖與發出去的咒語連在了一起。那妖精接過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細 細查看了一番,然後說道:「啊,您換了一隻新的魔杖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什麼?」妙麗說,「不,不,那是我的--」 「新魔杖?」特萊維爾又湊到櫃檯跟前,周圍所有的妖精們仍舊在看他們。」但是 你怎麼買到的呢,哪個制杖人幫你做的?」 哈利想也沒想就動手了。他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又一次念出「靈魂出竅!」 「哦,是的,我明白了。」特萊維爾低頭看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是的, 很漂亮,它好用嗎?我總認為魔杖需要一點磨合,你說呢?」 妙麗看上去十分困惑,然而面對驟變她並沒說什麼,這讓哈利長長鬆了口氣。 櫃檯後面的老妖精拍了下手,一個年輕妖精走了過來。 「把鑰匙給我拿來,」他告訴那個年輕妖精,後者一陣風跑開了,不大功夫拎來一 隻裝滿了叮噹響的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並將這口袋遞給自己的上司。」好,好!S, 請跟我來,萊斯特蘭奇夫人。」老妖精從凳子上跳下來,消失在視野中。」我帶您到您 的金庫那兒去!」 他出現在櫃檯盡頭,快活的小跑過來,羽毛袋中的東西還在叮噹亂響。特萊維爾一 動不動的站著,嘴巴大張。特萊維爾的奇怪樣子讓榮恩感到百思不解。 「等等--博格!」 又一個妖精匆忙轉過櫃檯走了過來。 「我們有規定。」他向妙麗鞠了一躬說道,「請原諒,夫人,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 還有一些特殊規定。」 他急切地跟博格耳語了幾句,然而被奪魂的妖精把他推開。 「我知道規矩,萊斯特蘭奇夫人要到她的金庫那兒去--很古老的家族呢--老主 顧了--請這邊走--」 然後,他帶著那些叮噹作響的東西,匆匆走向大廳盡頭很多扇門之一。哈利回頭去 看特萊維爾,只見他仍舊站在原地茫然無措,哈利下了決心。他輕點魔杖,叫特萊維爾 溫順的跟在後面,他們穿過那扇門走入了一條粗糙的石路,兩旁有燃燒著的火炬來照明 。 「我們有麻煩了,他們起疑心了。」當門在身後關閉,哈利脫下隱身衣說道。拉環 跳下他的肩膀,特萊維爾和博格都沒有對哈利•波特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感到絲毫驚訝 。「他們被我施了奪魂咒。」他解釋說,因為妙麗和榮恩都對站在那兒眼神空洞的特萊 維爾和博格提出了疑問。「我覺得那咒施得不夠厲害,我不知道--」 另一縷記憶飛速穿過他的腦海,他第一次試圖使用不可饒恕咒語時真正的貝拉特裡 克斯對他尖聲喊道:」你得真的想幹掉我,波特!」 「我們怎麼辦?」榮恩問道,「趁著還有機會我們快逃吧?」 「但願能逃。」妙麗說,她回頭去看通往大廳的那扇門,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認為應該幹下去。」哈利說。 「沒錯!」拉環說道,「那麼,我們需要讓博格來控制手提車,我已經沒有駕駛權 了。但是車上沒地方給那個巫師了。」 哈利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 「靈魂出竅!」 他立刻轉身快步沿著黑暗的軌道走下去了。 「你讓他去幹什麼?」 「讓他藏起來。」哈利一邊說,一邊把魔杖指向博格,後者打了聲呼哨,召喚一輛 小推車沿著軌道從黑暗中開過來。當大家都爬上車時,哈利確定聽見了大廳中傳來叫喊 聲,博格在拉環前面,哈利榮恩妙麗都擠坐在後面。 小車震動一下便出發了,逐漸提速。他們從試圖擠進牆上裂縫中的特萊維爾身邊急 速駛過,然後小車便開始扭動著駛進迷宮般盤繞的隧道,一路向下傾斜著。哈利除了車 輪和軌道之間摩擦發出的喀喀聲什麼也聽不到。哈利只感覺到隨著他們往地層深處飛奔 而去,石鐘乳被飛快拋在腦後,頭髮也被風颳得豎立起來,他一路上不住回頭看。哈利 越想著越覺得把妙麗裝成貝拉特裡克斯並拿著她的魔杖的做法十分愚蠢,因為食死徒們 知道是誰偷了她的魔杖--還不如大大方方地闖近來呢! 他們來到比哈利以前更深入古靈閣的地方,在一個急轉彎後,一條瀑布突然出現在 軌道上傾瀉而下。哈利聽見拉環喊道:」不!」但是無法剎車了。他們一頭紮了進去。 哈利的眼睛和嘴裡灌滿了水,他看不見也無法呼吸了。然後小車狠狠的一傾,彈了起來 ,他們便全都飛了出去。哈利聽見小車撞在通道牆壁上撞成碎片的聲音,妙麗尖叫了聲 什麼,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身輕如羽的滑落下去,毫髮無傷的落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 「緩、緩衝咒!」妙麗慌亂中念道,同時榮恩拉著她站住了,但是令哈利害怕的是 ,他看到她不再是貝拉特裡克斯的樣子了,她站在那兒穿著過大的袍子,渾身濕透,完 全變回她自己的樣子了。榮恩也變回紅頭發光下巴了。他們互相看著對方時意識到了這 一點,用手摸著自己的臉。 「顯真瀑布!」拉環一邊說一邊爬起來,回頭去看軌道上方的瀑布,哈利現在明白 過來,那不是普通的水。」那水可以沖掉所有魔法和偽裝!他們知道古靈閣裡有冒名頂 替的人,他們作好了防禦!」 哈利看見妙麗正在查珠繡袋是否還在身邊,於是他也急忙把手伸進夾克里摸摸確保 隱身衣沒丟。然後他扭頭看見博格正在迷惑地搖著腦袋--看來顯真瀑布將他身上的奪 魂咒去除了。 「我們需要他。」拉環說道,」沒有古靈閣的妖精我們進不去金庫。而且我們需要 鑰匙!」 「靈魂出竅!」哈利又一次說道,他的聲音迴蕩在石頭隧道之間,他又感覺到那種 可以控制思維的力量從大腦傳到魔杖之上。博格又一次服從了他的意志,臉上那種迷惑 的表情逐漸變成一種彬彬有禮的漠然,這時榮恩趕快把裝滿了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撿了 起來。 「哈利,我想我聽見有人來了!」妙麗說道,她用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指著瀑布喊 道:」盔甲護身!」他們看見盔甲咒飛到軌道上方將施了魔法的水流截斷了。 「好辦法!」哈利說,「帶路吧,拉環。」 「那我們以後怎麼出去啊?」當他們跟著那妖精匆忙步入黑暗之中榮恩問道,博格 跟在他們身後像條老狗般喘著氣。 「到時候再擔心好了。」哈利說。他正在側耳傾聽,他覺得聽見有什麼叮噹作響的 東西正在附近轉悠。「拉環,還有多遠?」 「不遠了,哈利•波特,不遠了--」 拐了個彎他們就看到了那東西,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眾人還是被那東西嚇得停住 腳步。 一條巨龍橫在面前,擋住了通向四五個最深的金庫的路徑。由於長期被幽禁於地下 ,這怪獸顯得蒼白而病態,它的眼睛呈現出一種乳狀的粉紅色,兩條後腿都被拴在鐐銬 上,鐐銬的鏈子連著巨大的深深釘進地面的木樁。他的錐形翅膀摺疊著緊貼身體,要是 展開的話足可以把這裡的空間填滿。當它扭頭去看他們時,發出的聲音讓岩石都顫抖起 來,一張嘴便噴出一束火焰,逼得他們後退。 「它有點瞎了。」拉環喘息著說,「但是也因此更野蠻了。不過我們有辦法管住它 。它被訓練得能認出鑰匙。把鑰匙給我。」 榮恩將口袋遞給拉環,那妖精從中掏出幾個小號的金屬工具,一搖晃就會發出類似 小鎯頭砸鐵砧子的那種長鳴。拉環一伸手,博格便順從的接了過來。 「你們知道該怎麼做。」拉環告訴哈利榮恩和妙麗。「那條龍一聽見這聲音就會疼 得後退,然後博格就把他的手掌放在保險櫃的門上。」 他們繼續一邊沿著牆角前進,一邊手裡還搖動著鑰匙,那東西產生的聲音在洞壁間 迴響,被加倍的放大,震得哈利感覺整個洞穴都在不停的晃動。那頭巨龍又發出了一聲 咆哮,接著就向後退了下去。哈利可以看到巨龍在顫抖著,而且當他們離它更近些後, 他發現巨龍臉上還殘留著許多猛烈攻擊留下的疤痕,他猜想那一定是在讓它把聽到鑰匙 發出的響聲與對強烈痛楚形成條件反射時留下的。 「讓他把手放在門上,」在拉環催促下哈利舉起手中的魔杖再一次指向博格。那個 老妖精照做了,他把手放砸了木門上,大門一點點的消失了。一個洞穴狀的金庫出現在 他們面前,裡面滿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精緻的酒杯、銀質的盔甲、奇形怪狀的獸皮標本 --有的長著長長的脊骨,另外一些連著下垂的翅膀--一堆鑲著寶石的瓶子、甚至還 有一具仍然戴著王冠的骷髏。「快找,快!」他們迅速衝進金庫裡的同時哈利大喊道。 他曾經向榮恩和妙麗提過赫奇帕奇的杯子,但如果這個洞裡真的藏有別的未知魂器,他 還真的不知道那該是什麼樣子。但事實上,他們根本沒什麼時間仔細察查看這個金庫, 因為隨著他們身後的一聲悶響,那扇門關上了,而他們也被關在了洞裡,陷入了一片黑 暗。 「別慌,博格會帶我們出去的!」拉環聽到榮恩的驚叫後馬上說。 「點亮你們的魔杖,你們還在等什麼?另外,哈利,我們時間緊迫!!」 「螢光閃爍!」 哈利點亮了自己的魔杖,藉著光他四下打量著個洞穴:地處都散落著閃閃發光的寶 石,而且他看到了那柄假的格萊芬多寶劍,正和一堆雜亂的鏈子一起放在高處的架子上 。榮恩和妙麗此時也點亮了他們的魔杖,開始察看著他們周圍散落的物品。 「哈利,你看這是不是--?啊!」 妙麗疼得大叫,哈利剛來得及把魔杖指向了她,並看到一個鑲著珠寶的杯子從她的 手中掉了下來。而且一落地就分裂開來,變成了更多的杯子。不一會,地板就被四面八 方湧現的一模一樣的杯子蓋得嚴嚴實實,至於原來的那個,早就不知蹤影了。 「燙死我了!」妙麗吮著她被燙傷的手指呻吟著。 「他們都已經被施上了鐵火咒、分裂咒和不可饒恕咒!」拉環說道。 「你所觸碰的每樣物品都會變得滾燙,而且會迅速自我複製,但那些複製品卻根本 一文不值--而且如果你妄圖繼續偷取那些財寶,最終就會被那些大量複製出的金銀珠 寶活活壓死在洞裡!」 「好的!別再亂碰任何東西!」哈利馬上接道,但與此同時,榮恩的腳無意中踢到 了地上的一個杯子,隨即,二十多個杯子在榮恩腳邊炸裂開,榮恩被燙得直跳腳,他的 一隻鞋都被那些滾燙的金屬燒掉了一塊。 「站在那兒,別亂動!」妙麗一把抓住榮恩,衝他喊道。 「要留心一點!」哈利說,「記著,杯子是小小的,金色的,上邊雕著一隻獾,有 兩隻手柄,另外,那杯子上也肯定有拉文克勞的標記,那頭鷹--」 他們用魔杖指著每個隱蔽處和岩石的裂縫,仔細地搜尋每一個地方。這樣不碰任何 東西是不可能的。哈利又在地上的杯子堆裡增加了一大群假帆船。現在那幾乎沒有地方 可以讓他們落腳了,而不斷增長中的金子隨著溫度增發熱,金庫現在簡直就像個爐子。 哈利魔杖發出的光亮越過了盾和妖精做的頭盔落在了高達天花板的架子上。他讓光柱越 升越高,直至突然間它照到了一個讓他手抖心跳的東西。 「它在那,在上面!」 榮恩和妙麗也把他們的魔杖指向了那,這個小金盃被來自三個方向的光柱照亮了, 那個曾經屬於赫爾加•赫奇帕奇的杯子,後來傳給了赫茲巴•史密斯所,又補湯姆•裡 德爾從她那偷走。 「不碰任何東西他媽的要怎麼才能拿到那杯子?」榮恩問。 「杯子飛來!」妙麗喊道,沮喪中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在他們在計劃時拉環說的話了 。 「沒用的,沒有用的!」妖精吼道。 「那怎麼辦?」哈利生氣地瞪著妖精說。「如果你還想要劍的話,拉環,你就應該 更多地幫助我們--等等!我能用劍來碰這些東西嗎?妙麗,把它拿過來!」 妙麗在她的長袍裡摸索著,拿出繡珠包,翻了一會,然後拿出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 劍。哈利抓住深紅色的劍柄,試著用劍刃碰了碰一個銀酒壺的頂部,它並沒有變成許多 個。 「就算我能用劍刺到杯子的手柄,可我要怎麼上去那?」 那個存放杯子的架子太高了,他們沒人夠得著,包括他們當中最高的榮恩。被施了 魔法的財寶散出的熱氣掀起了一股股熱浪,哈利拚命想著能用什麼方法拿到杯子,臉上 背上汗如雨下。這時,他們聽到了金庫門另一邊響起了龍的吼聲,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 越大。他們現在真的被困住了:門是這惟一的出路,一群妖精似乎正從另一邊趕來。哈 利在榮恩和妙麗,他們臉上寫滿了恐懼。 「妙麗,」哈利說,這時叮叮噹噹的聲音更近了,「我一定得夠到那,我們一定得 克服它--」 她舉起魔杖指著哈利:「倒掛金鐘。」 哈利的腳踝被升到空中,撞到了一套盔甲,複製品像白熱的屍體一樣爆發出來,填 滿了狹窄的空間。伴隨著疼痛的尖叫聲,榮恩、妙麗和兩個妖精被撞到一邊的別的東西 上,它們也開始自我複製了。一半的東西都熾熱地燃燒起來,他們掙紮著喊叫著,而哈 利則成功地把劍穿過赫奇帕奇杯子的杯柄,使它掛在劍刃上。 「防水防濕!」妙麗尖叫著試圖在燃燒的金屬中保護自己、榮恩和妖精們。 一陣淒慘的尖叫使哈利往腳下看去:榮恩和妙麗陷入深及腰部的財寶中。他們掙紮 著拉著博格以使他不至於陷入不斷上升的財寶潮中。但是,拉環很快便從視線中消失了 ,只能看見他的幾個指尖。哈利拉住拉環的手指使勁拉著,全身起泡的妖精被拉出來一 截,不斷嚎叫著。 「金鐘落地!」哈利大叫道。一陣巨響後,他和拉環落在了膨脹的財寶堆上,劍從 哈利手中飛出去。 「拿著!!」哈利忍受著灼熱金屬的炙烤大吼。拉環再次爬上他的肩膀,決定以此 避免那些膨脹著的灼熱金屬。「劍在哪裡??杯子在它上面掛著!!」門的另一邊發出 震耳欲聾的噹啷噹啷的響聲,但是已經太遲了--「在那兒!!」 是拉環看到了它,也是拉環在用力大喊。這一瞬間哈利知道這個妖精從來就沒指望 過他們會信守諾言。拉環一隻手緊緊抓住哈利的一撮頭髮以免他墜入上升的金海,一面 握住劍柄把它舉到哈利搆不著的地方揮舞著。掛在劍柄上小金盃滑出劍刃被甩到了半空 中。拉環騎在哈利肩上,而哈利猛地蹲下去抓那個金盃,他能感到自己的肉正在被炙烤 ,甚至無數個赫奇帕奇的杯子從他的拳頭中暴出來,他也沒有鬆手。這時金庫的大門再 次打開,哈利不由自主地和榮恩妙麗一起順著膨脹的灼熱的金銀潮水滑向另一個房間。 哈利彷彿沒有感到全身燙傷的痛也沒有顧忌依然瘋狂膨脹的財寶,而是把杯子塞進 口袋伸手去抓劍,但是拉環已經逃走了。他一從哈利肩上滑下,就揮舞著長劍在財寶的 洪流中對周圍的精靈奮力呼喊喊:「有賊!抓賊啊!快來抓賊啊!!」它衝進最前面擁 擠的妖精群裡消失不見了--所有的精靈都舉著短劍並且毫不猶豫地接納了他。 哈利從熾熱的金屬上滑下,努力站穩腳,他意識到穿過這群妖精是唯一的出路。 「昏昏倒地!!!」哈利怒吼道,榮恩和妙麗也加入了戰鬥。紅光射向妖精們,一 些妖精倒下了,但其他的卻繼續前進。哈利看到一些巫師守衛從拐角處跑來。 龍咆哮著飛向妖精們頭上噴出烈焰,巫師們擁擠著逃回他們來的路。一個靈感或者 說是瘋狂的念頭湧入哈利腦中,他把魔杖指向把巨龍綁在地上的粗大鐵鏈然後喊道:「 力勁鬆懈。」 鐵鏈在巨大的響聲中斷為兩截。 「這邊走!!」哈利高喊。一邊不停地擊昏前來的妖精,一邊奮力跑向瞎了的龍。 「哈利!!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高喊。 「站起來,爬上來,快點!!」 那隻龍顯然沒有意識到自由近在咫尺。哈利踩著龍的腿彎爬上它的背部。龍鱗如鐵 般堅硬,以至於它沒感到哈利的動作。哈利伸出胳膊拉起妙麗,榮恩也爬到了他們後面 。龍旋即意識到自己不再被束縛。 它咆哮一聲站了起來,在它張開翅膀時哈利用自己的膝蓋儘可能夾住龍鱗的缺口。 龍周圍的妖精割麥似的倒下。然後龍飛向天空。哈利,榮恩和妙麗趴在龍背上,龍飛向 敞開的出口,他們的脊背幾乎是擦著天花板。妖精靈只能揮舞著短劍眼睜睜地看它掠過 。 「我們可能永遠也上不去了,它太大了。」妙麗尖叫道。龍又一次噴出火焰,燒燬 了整個隧道。為了躲避,龍一路上都用爪子撕開道路。熾熱和灰塵使哈利幾乎無法睜開 眼睛。他忍受著墜落的石塊和龍的咆哮,緊貼在龍背上,生怕什麼時候被震落。這時他 聽到妙麗高喊道:「四分五裂!」 她在幫著龍在它飛向更新鮮的空氣的路上開闢通道,遠離妖精靈們的高喊聲和叮噹 聲。哈利和榮恩學著她在天花板上鑿出更多的碎片。當他們經過地下湖時,這隻醜陋的 怪物彷彿感受到了自由和廣闊的天地就在眼前。在他們身後的通道里充滿了錐形龍尾擊 碎的巨大的岩石和鐘乳石。妖精們的叮噹聲彷彿被摀住了。在前面,龍用自己的火焰掃 清道路。 最終,在龍野蠻的力量和他們魔咒的雙重威力下,他們衝出了隧道,進入了大理石 的大廳。巫師和妖精靈顫抖著,奔跑著尋求掩護。而龍也終於有了舒展自己翅膀的空間 :它把帶角的頭伸向出口涼爽的空氣。然後帶著仍然緊帖在背上的哈利,榮恩,妙麗飛 了起來。它強行撞開了金屬門,門無力地耷拉在鉸鏈上。然後它蹣跚地走進對角巷,直 衝雲霄。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藏匿之所】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方向,連這條龍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哈利知道,一旦這 條龍來個急轉彎或者在空中打個滾,他們就很難緊貼住它那寬闊的脊背了。 他們在空中越飛越高,倫敦在他們下面鋪展開來,看起來像一張灰綠相間的雙色地 圖,哈利不可抑制地感激著這次能從絕境中逃脫。他低低地蜷縮在這怪獸的頸下,緊貼 著那金屬般的表皮,涼爽的微風撫慰著他灼傷出水泡的皮膚,巨龍撲扇著空氣的雙翼像 是一對風車的葉片。在他的身後,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恐懼。 榮恩一直在大聲的咒罵,而妙麗似乎一直在哭泣。 大約過了五分鐘,哈利便不再擔心會被龍甩飛了,它一直往前飛,看起來只想離那 地下監獄越遠越好;但他們要什麼時候下去,怎麼下去,這仍然使人感到擔憂。他不知 道龍一次可以不著陸的飛多遠,也不清楚這隻十分罕見的龍會選個什麼樣的地方著陸。 他不時地四處張望著,隱隱覺得他的傷疤正在刺痛著--伏地魔什麼時候會知道他們侵 入了萊斯特蘭奇家族的金庫?古靈閣的妖精們需要多久去通報貝拉特裡克斯?他們要多 久才會知道被偷走了什麼?他們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金盃失蹤了?最後,伏地魔就會知道 ,他們在尋找魂器。 巨龍似乎渴望更涼爽清新的空氣,它緩慢上升著,穿越了一縷縷寒冷的雲朵,哈利 再也看不清楚那些五顏六色的、穿梭於城市內外的車輛了。他們就這樣飛過了綠褐色的 一塊塊村莊,飛過了那些蜿蜒在地面上的公路、小河,那些看起來像是一條條或粗糙或 光滑的絲帶。 「你說它在找什麼吶?」榮恩高聲喊道,他們正在向北越飛越遠。 「不知道。」哈利向身後吼道。他緊握的雙手已凍的失去了知覺,動也不敢動。他 思考了一會兒,如果這條龍飛到海上,他們要怎麼辦?他現在被凍的全身麻木,而且又 餓又渴。他突然想知道,這條巨獸最後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它一定在不久之後就得進 食吧?還有,如果那個時候它知道了背後有三個可以吃的人類,那會怎麼樣? 太陽在越發靛青的天空中低低得移動著;龍依然飛著,下面的城鎮出現在了視線裡 ,巨獸的影子在地面滑行著,像極了一朵龐大的烏雲。哈利渾身都因極力緊貼住巨龍的 背而隱隱作痛。 「這是幻覺嗎?」榮恩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後叫喊道,「莫非我們是在下降?」 哈利向下看去,那些深綠的高山和湖泊,在黃昏的印照下顯出古銅般的顏色。他從 巨龍的一側斜看望去,陸地逐漸變大,變清晰了,哈利想是湖水反射了陽光,放出這種 刺眼的光芒。 巨龍在其中一個較小的湖上空盤旋著,越飛越低。「我們等它飛的夠低了就跳!」 哈利對後面的人喊道。「在它發現我們之前,直接跳進水裡去!」 他們同意了,妙麗有些虛弱。這時哈利看到火龍那寬大的下腹開始在水面上滑行。 「趁現在!」 他從巨龍的一邊滑了下去,腳先觸水筆直地掉了進去,入水的衝擊比他預料中要強 烈一些,像塊石頭一樣掉進這個冰冷、長滿蘆葦的綠色世界。他踩著水向上游,衝出湖 面喘了口氣,然後看到榮恩和妙麗落水的地方激起的層層波紋,一圈圈地蕩漾開去。龍 似乎什麼都沒發覺;這會兒離他們已經有五十英呎遠了,它在湖面上空低低的俯衝,用 它傷痕纍纍的嘴巴舀起湖水。當榮恩和妙麗從水底冒出來咳嗽喘息的時候,巨龍飛了起 來,它奮力拍著翅膀,就近在一塊淺灘上著了陸。 哈利、榮恩和妙麗則向另一邊上了岸。湖水並不深,但是和在水中游泳相比,從蘆 葦叢和爛泥地裡殺出一條道來是更加嚴重的問題。終於,他們拖著濕透的身子,精疲力 竭、氣喘吁吁的倒在了光滑的草地上。 妙麗快虛脫了,一邊咳嗽一邊發抖。哈利本可以高興地躺下好好睡一覺,但他依然 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出魔杖,像往常一樣在周圍施下保護咒語。 當他做完後,來到另外兩個人身邊。從金庫逃跑出來以後,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 看他的夥伴們,榮恩和妙麗的臉上和手都上火紅火紅的,衣服上被燒出了好幾個洞。哈 利拿薄荷花香精塗在他們的傷口上時,他們痛苦地顫縮著。妙麗拿出哈利的瓶子,倒出 了三杯從貝殼小屋裡帶出來的南瓜汁,拿出大家的乾衣服。他們換了衣服,然後一口喝 光了果汁。 榮恩坐著看自己新長出的皮膚,開口說道:「好事情是,我們拿到了魂器,但糟糕 的是--」 「卻沒有了劍,」哈利咬著牙說,他把薄荷花香精從牛仔褲上燒出的洞裡滴在火辣 辣的傷口上。 「沒有劍,」榮恩重複道,「那個騙人的混蛋--」 哈利從濕透的夾克口袋裡把魂器拿出來,放在面前的草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魂 器熠熠閃爍著,他們喝完飲料後,緊緊的盯著那個魂器。 「現在我們不能把它戴在身上了,讓這個東西掛在脖子上會很奇怪,」榮恩說著, 用手背擦乾嘴巴。 妙麗向遙遠的湖泊對岸望去,巨龍還在那兒喝水。 「你們覺得,它會怎麼樣?」她問道,「它還好嗎?」 「你聽起來真像海格,」榮恩說,「那是一條龍,妙麗。它能照顧它自己。現在該 擔心的是我們自己。」 「你是什麼意思?」 「噢,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事兒,」榮恩說,「但我想他們恐怕已經注意到我 們闖進古靈閣了。」 他們三人都笑了,這一笑就一發不可收拾。哈利的肋骨劇痛起來,他已經餓得六神 無主,昏昏沉沉了,在那片漸漸發紅的天空下,他躺在草地上,一個勁地笑著,直到喉 嚨有撕裂般得疼痛了才停下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妙麗說,她嚴肅的咳了一聲,「他總會知道的,不是嗎? 神秘人會發現我們知道了關於他的魂器的事兒!」 「可能他們會害怕而不敢告訴他!」榮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地說,「可能他們會把 這一切都掩蓋起來--」 天空,湖水的味道,榮恩的聲音一下都消失了。疼痛像是一把刀生生將哈利的腦袋 劈開了。他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一群巫師在他面前呈半圓形排開,他的腳下,跪著 一個正在發抖的影子。 「你剛才對我說了什麼?」他的聲音是如此高昂而冰冷,但他的內心卻燃燒著狂怒 和恐懼。他最為懼怕的一件事,居然--那一定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那 妖精顫抖著,不敢仰視那猩紅的眼睛。 「給我再說一遍!」伏地魔低沉地說道,「給我再說一遍!」 「我,我的主人,」妖精尖叫著,他的黑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大大的,「我,我的主 人,我們試,試過阻止他,他們--冒,冒充者,我,我的主人--他們闖,闖進-- 進入了萊斯特蘭奇夫婦的金庫--」 「冒充者?什麼冒充者?我還以為古靈閣有好多辦法揭露出冒充者呢。他們是些什 麼人?」 「是,是波,波特男,男孩和兩,兩個同夥--」 「他們拿到了?」他說,聲調提高了,心間徒然升起一陣恐懼,「告訴我!他們拿 走了什麼?」 「一,一個小,小的金盃,杯,我,我的主人。」 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聲,這聲音就像一個陌生人發出的。他發狂了,他被激怒 了;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沒人知道。那個男孩怎麼可能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 長老魔杖在空氣中外猛烈地揮動著,綠光在屋子裡竄來竄去;跪著的小妖精蜷縮著 死去了;那些旁觀的巫師恐懼地在他面前散去;貝拉特裡克斯和盧修斯•馬份丟下其他 人快步衝向門口;他的魔杖一次又一次落下,那些剩下的人都被殺死了,所有人,那些 把這消息帶給他的人,那些聽到了金盃的人--他獨自一人在屍體中來回的踱著步,眼 前閃過一幅幅畫面:他的財寶,他的安全措施,他走向不朽的依靠--日記本被銷毀了 ,金盃被偷走了。如果,如果這個男孩還知道其它幾個魂器怎麼辦?如果他知道,他是 不是已經採取行動了?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更多的魂器?鄧不利多是不是這一切的始作 傭者?鄧不利多總是在懷疑他;鄧不利多已經喪命於他的命令之下;鄧不利多的魔杖現 在是他的了;但是鄧不利多讓那個男孩免於遭受死亡的恥辱,那個男孩--但是,如果 這男孩確實已經銷毀了他的某一個魂器,他,伏地魔會知道的,不是應該能感覺到嗎? 他,是最偉大的巫師;他,是最強大的巫師;他,那個除掉了鄧不利多和其它許多無用 的無名氏的殺手。當自己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在遭到攻擊和毀壞的時候,他伏地魔怎麼 可能會不知道? 然而事實上,在日記本被銷毀時,他根本沒有察覺到,可他認為是因為當時他跟個 鬼魂差不多--沒有身體可以感覺。不,一定的,其它的魂器是安全的。其它幾個魂器 絕對還沒有人碰過--但是,他必須知道,必須確定--他在房間裡踱著步,經過小妖 精的屍體時一腳把它踢開。一些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江倒海地燃燒:湖,小屋,還有霍格 華茲--現在他的怒火已經稍稍平息了。那男孩是怎麼知道他把戒指藏在岡特小屋的? 沒有人知道他和岡特有關係,他已經把這種聯繫隱藏了起來,那些謀殺也從沒有追查到 他身上。那枚戒指,肯定,是安全的。 那個男孩,還是其他任何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那個山洞或者闖過那些保護機關呢? 那個掛墜盒被偷的想法簡直太荒謬了。 至於學校裡的那個,只有他知道魂器在霍格華茲的隱藏地點,更何況,那裡有著讓 他引以為傲的只有他瞭解的秘密機關--還有納吉尼,它現在肯定還被關著,會一直處 於他的保護之下,不再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了。 不過可以肯定,而且勢在必行的是,他必須回到他的每個藏匿地點,同時也必須加 強每個魂器周圍的保護措施--另外某些事情,比如尋找元老魔杖,他非得自己幹不可 --那他應該先去哪呢?哪一個是最危險的?一種熟悉的不安感在他的心中搖曳,鄧不 利多已經知道了他的教名--鄧不利多可能已經聯想到了岡特家族--那所被遺棄的老 宅,也許,是最不保險的一個藏匿地點,他應該最先去那裡--還有那個湖,肯定不可 能--儘管鄧不利多有一絲希望從孤兒院裡瞭解到他過去的一些罪行。 霍格華茲,他知道魂器在那裡是安全的。波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霍格莫德 村,更不用說是學校了。然而,還是應該提醒石內卜那個男孩會試圖重新潛入城堡,這 點還是得小心為妙--但他不會蠢到告訴石內卜那個男孩為什麼要潛回學校,這種錯誤 他已經在貝拉特裡克斯和馬份身上犯過了。難道他們的愚笨和大意還不足以證明對他倆 曾經的信任是個多麼錯誤的決策嗎? 他會先去岡特老宅,而且會帶著納吉尼,他一刻也不會再和那條蛇分開了。他大步 走過房間,穿過禮堂,踏入噴著噴泉的黑暗的花園裡。 他用蛇佬腔喚來納吉尼,它滑行著爬過來,像一條長長的影子似的跟他走了。 隨著自己的意識重新被拉回現實,哈利慢慢睜開雙眼。在夕陽的餘輝下,自己正躺 在湖岸邊,兩旁的榮恩和妙麗正關切的守候著他。從他們焦急的神情和自己傷疤那持續 的疼痛感來看,他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的進入了伏地魔的意識。他掙紮著想要站起 身來,渾身顫抖,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還是濕的。在前面的草地上,他看到金 盃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而遠處深藍色的湖面反射著落日餘輝點點金斑。 「他發現了,」在聽過了伏地魔的高聲狂吼之後,哈利自己的聲音反倒聽起來顯得 陌生而低沉,「他發現了我們的行動,而且現在正在趕去檢查其它魂器,而那最後的一 個,」哈利已經站了起來,「就藏在霍格沃茲。我知道,我知道--」 「什麼?」 榮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妙麗也坐了起來,看上去很不安。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到他發現了我們盜走金盃的事情,我--我就在他的大腦裡,他非常的-- 」哈利記起了那些殺戮,「他非常的震怒,但也很恐懼。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會知道 魂器的事,他現在正趕去查看它們是否安全,首先是那枚戒指。他覺得霍格沃茲的那個 是最安全的,一方面因為石內卜在那裡守著,而另一方面也因為它藏得很隱秘,很難被 找到。我覺得他肯定最後才去檢查那個魂器,但他還是會在幾小時內趕到那裡。」 「那你看到他在霍格沃茲的什麼地方了麼?」榮恩問道,現在他也已經有些站不穩 了。 「沒有,他一心想要向石內卜示警,根本沒去想那東西的確切位置--」 「等等,等一下!」此時,榮恩已經拿起魂器,哈利也重新掏出了隱身衣,妙麗見 狀喊道,「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我們還沒有擬定個計劃,我們需要--」 「我們需要現在動身,」哈利斬釘截鐵的說。他原本想要鑽進那個新帳篷裡去睡一 覺,但現在不可能了,「你能想像他一旦發現戒指和掛墜盒不見了以後會怎麼做嗎?如 果他覺得霍格沃茲的魂器也不再萬無一失而把它轉移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但我們現在該怎麼潛進去呢?」 「去霍格莫德,」哈利說,「去那看看學校周圍的保護措施,然後伺機衝進去,到 隱身衣下面來,妙麗,這次我們要共同進退。」 「但是那太小了--」 「現在天已經很晚了,沒人會去注意我們的腳。」 巨龍搧動翅膀的聲音在漆黑的湖面上迴響,它已經喝飽了,重新騰空而起。他們停 下手裡的準備工作,抬頭看著巨龍越飛越高,黑色的身影很快被灰暗的天空所吞噬,消 失在了不遠處的山中。隨後,妙麗走過去站在了榮恩和哈利之間,哈利儘可能地隱身衣 罩在大家身上,三個人一起幻影移形,進入了無邊的黑暗。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八章 遺失的鏡子】 哈利的雙腳落在了路面上。霍格莫德大街那熟悉的景象展現在他眼前:陰暗的店面 、遠處霧濛濛的黑色山峰和那前面延伸到霍格華茲的曲折的小路,以及從三把掃帚的窗 戶裡透出的亮光。 落地的瞬間,他突然清楚地回想起將近一年以前,他是如何攙扶著極度虛弱的鄧不 利多在這裡著陸的。 哈利剛要鬆手放開榮恩和妙麗的胳膊,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就像是伏 地魔得知火焰杯被偷的時候發出的。這個聲音讓哈利全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他們被 發現了。 正當他的目光轉向隱身斗篷下的另外兩個夥伴時,三把掃帚的門突然打開了,十二 個披著斗篷,蒙著面具的食死徒高舉著他們的魔杖衝到了街上。哈利緊握住榮恩的手腕 ,同時拿出了他的魔杖。他們不能跑--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一個食死徒舉起魔杖。尖叫聲消失了,但依然可以聽見從山那邊傳來的回聲。 「斗篷飛來!」一個食死徒吼道。 哈利緊緊抓住隱身斗篷,可是它並沒有要飛走的跡象。飛來咒對它並沒管用。 「沒穿你的小斗篷,波特?」那個使用魔咒的食死徒大叫道,隨後對他的同夥們說 :「散開找,他就在這兒!」 六個食死徒向他們跑過來,差點抓住他們。哈利、榮恩和妙麗用他們最快的速度退 到最近的巷子裡。他們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街上傳來忙亂的腳步聲,食死徒們的魔杖 發出的光束四處揮舞著。 「我們走!」妙麗低語道,「馬上幻影移形!」 「好主意,」榮恩說,但還沒等哈利回答,一個食死徒喊道:「我們知道你在這兒 ,波特,你逃不掉的!我們會找到你的!」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哈利低聲說,「他們用了魔咒發現我們來,我確定他們還 會做些什麼來困住我們,不讓我們走--」 「為什麼不用攝魂怪?」另外一個食死徒大聲說,「把攝魂怪放出來的話會很快找 到他的!」 「黑魔王要親手殺死波特--」 「攝魂怪並不會殺死他!黑魔王要的是波特的命,不是他的魂兒。相反,被攝魂怪 吻過以後他會更容易被殺死的!」 他們大聲爭論著。哈利感到陣陣恐懼--要擊退攝魂怪就必須召喚守護神,這樣他 們馬上就會被發現。 「我們必須試試幻影移形,哈利!」妙麗小聲說。 就在這時,哈利感覺到一股不自然的寒氣在街上傳播開來,街上的光都被吸走了, 連天上的星星也消失了。在極度的黑暗中,他感到妙麗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們倆一起準 備幻影移形。 他們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一樣。無法幻影移形--食死徒果然用了什麼咒語。 寒氣刺入哈利的身體,越來越深。他,榮恩和妙麗貼著牆,沿著巷子向後退,努力不發 出聲響。他們剛轉過一個拐角,就發現十隻或更多的攝魂怪披著黑色的斗篷,伸出佈滿 疤痕的腐爛的手,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在它們周圍會感到恐懼嗎?哈利確信這一點- -它們似乎移動得更快了,伴隨著讓哈利非常厭惡的呼吸聲,不斷向他們逼近--他舉 起手中的魔杖--他決不能忍受攝魂怪的吻,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心裡想著榮恩和妙麗,同時低聲念出:「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他的魔杖尖裡飛了出來衝向前方,攝魂怪四散逃走了。一個得意 的聲音從什麼地方喊道:「找到他了!那邊,在那邊!我看見他的守護神了,一隻牡鹿 !」 攝魂怪被擊退了,繁星重新顯現出來。食死徒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但是還沒等哈利 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不遠處傳來門閂打開的聲音。一扇小門打開了,就在這條狹窄的街 道的左手邊。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波特,進來,快!」 哈利想都沒想就這樣做了,他們三個快速地進了門。 「上樓去,別脫掉斗篷,別出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語。他經過他們身邊, 走到街上,重重地關上了門。 哈利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哪兒,現在,借助蠟燭微弱的光線,他認出了豬頭酒吧那 髒兮兮的吧檯。他們跑到櫃檯後面,又穿過一扇門,迅速爬上了一段木製的樓梯,來到 了客廳。客廳裡鋪著結實的地毯,小壁爐上方掛著一張巨大的油畫,畫中的金發女孩面 無表情地凝視著屋子。 樓下的街上傳來叫喊聲。他們披著隱身斗篷,急忙來到髒兮兮的窗子旁邊向下看去 。他們的救星--哈利現在認出了他正是豬頭酒吧的招待--是唯一一個沒有戴面具的 人。 「怎麼?」他憤怒地向一個戴著面具的傢伙吼道,「怎麼?你們讓攝魂怪來到我的 街上,我當然可以用守護神把它們趕走!我才不想讓它們靠近我,我告訴你,絕對不行 !」 「那個不是你的守護神,」一個食死徒說,「那是一隻牡鹿,是波特的!」 「牡鹿!」招待咆哮道,接著他抽出魔杖,「牡鹿!你們這些笨蛋,呼神護衛!」 一個巨大的長著角的東西從他的魔杖中湧了出來,頭朝下地衝向大街,直到視線之 外。 「我看到的不是那個東西。」那個食死徒說,儘管他也不是非常確定。 「有人違反了宵禁,你也應該聽到了,」他的一個同伴告訴招待,「違反了規定, 到街上來--」 「我想要出來溜溜貓怎麼了?去他的鬼宵禁!」 「你用宵禁咒了?」 「用了又怎樣?把我關進阿茲卡班?以﹃到自己的門口走走﹄為罪名殺了我?如果 你們想的話,請便吧!不過但願你們還沒有按下你們那小黑魔標記來召喚他。我想他可 不願意因為我和我這隻上了年紀的貓被叫到這兒來,不是麼?」 「不用為我們擔心。」一個食死徒說道,「想想你自己吧,竟然敢違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關門了,你們打算去哪兒買那些藥劑和毒藥?你們那點可憐的小買 賣還怎麼做?」 「你竟敢威脅--」 「我可以閉嘴,這不正是你們來這兒的目的麼?」 「我還是覺得我一開始看到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第一個食死徒爭辯道。 「牡鹿?」招待吼道,「是山羊,笨蛋!」 「好,是我們看錯了,」第二個食死徒說,「不過你要是再敢違反宵禁,我們絕不 饒過你!」 食死徒們回頭向大街走去。妙麗終於鬆了口氣,從斗篷下面爬了出來,坐在了一張 搖搖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拉上了窗簾,把斗篷從他和榮恩身上掀開。他們聽見了樓下招 待重新閂好門,爬上樓梯的聲音。 哈利注意到了一樣東西:一面長方形的小鏡子被放在壁爐架的頂上,就在那幅女孩 畫像的正下方。 招待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蠢蛋,」他看了看他們,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到 這兒來!」 「謝謝,」哈利說「真是太感謝了,你救了我們的命!」 招待咕噥著說著什麼。哈利靠近他,仔細瞧了瞧他那張被長長的、繩子一樣的毛髮 遮住的臉。他帶著一副眼鏡。髒兮兮的鏡片後面藏著一雙敏銳的、充滿智慧的藍色眼睛 。 「原來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是你的眼睛。」 屋子裡很靜。哈利和招待對視了一下。 「是你讓多比來的。」 招待點了點頭,然後四處看了看。 「我以為他會跟你們在一起。你們把他留在哪兒了?」 「他死了,」哈利說,「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了。」 招待面無表情,過了一小會兒,他說:「太可惜了,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小傢伙。」 他轉過身去,用魔杖戳了一下燈,把它點亮。 「你是阿不福思吧?」哈利對著那個男人的後背說。 招待沒有回答他,彎下腰去點爐火。 「你怎麼弄到這個的?」哈利走向屋子裡那面天狼星魔鏡,問道。這面鏡子和他在 將近兩年之前打碎的一面剛好是一對。 「一年前,我從老鄧那兒買的,」阿不福思說,「阿不思跟我說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關注著你。」 榮恩深吸了一口氣。 「銀色的雌鹿,」他激動地說,「也是你嗎?」 「那是什麼?」阿不福思問道。 「有人為我們召喚了一個雌鹿守護神!」 「你這個腦子,都能去做食死徒了,孩子。你沒看到我剛才演示了我的守護神是一 隻山羊嗎?」 「哦,」榮恩的肚子咕嚕了一聲,他趁機說,「嗯--那個--我餓了!」 「我這兒有吃的。」阿不福思說著走出房間,過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大條麵 包、一些奶酪和一錫壺蜂蜜酒,把它們放到了爐火前面的一張小桌子上。 他們貪婪地吃著喝著,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吃飽以後,哈利和榮恩一屁股坐下來,懶洋洋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阿不福思說:「 現在,我們得想個好主意讓你們離開這兒。晚上不行,你們也看到有人要趁夜色出門是 什麼後果了:一旦用了宵禁咒,他們就會像護樹羅鍋看到了狐媚子蛋一樣向你們撲過來 。我可不敢保證下一次我還能把牡鹿說成是山羊來矇混過關。等到天一亮,宵禁結束的 時候,你們就披上你們的隱身斗篷徒步走出霍格莫德,走到大山裡面去,在那兒你們就 可以幻影移形了。你們可能會見到海格,從被追捕的時候開始,他就帶著格洛普一直藏 在一個山洞裡。」 「我們不走,」哈利說,「我們要到霍格華茲去。」 「別犯傻了,孩子。」阿不福思說。 「我們必須去。」哈利說。 「你們必須做的,」阿不福思探過身去,說,「是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你不明白,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進到城堡裡去,鄧不利多--我是說,你的弟 弟--需要我們--」 壁爐發出的火光在阿不福思的眼鏡片中一閃,讓哈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瞎了的 雙眼。 「我哥哥阿不思總是需要這樣那樣的東西,」阿不福思說,「他的那些偉大的計劃 總是會讓一些人受傷。波特,你要馬上離開這個學校,如果可以的話,離開這個國家。 忘掉我哥哥和他那些自作聰明的計劃吧,他已經去了一個沒有什麼能傷害他的地方,你 也不欠他什麼了。」 「你不明白--」哈利重複道。 「什麼?」阿不福思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會不明白我自己的哥哥嗎?你覺得你比 我還瞭解阿不思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利回答道。他吃多了,腦子有些疲倦。 「其實--他交給了我一項任務。」 「任務?」阿不福思問道,「指望一個不夠格的小巫師沒等好好鍛鍊自己就能完成 ?哼,真是個愉快輕鬆的好任務。」 榮恩詭異地笑了一下,妙麗看起來很緊張。 「我--不,這並不輕鬆,」哈利說,「但是我必須--」 「必須?為什麼必須?他已經死了,不是麼?」阿不福思粗聲說,「放棄吧,孩子 。在你落得像他一樣的下場以前,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 「我--」哈利很受打擊,不知道該怎麼辯解,於是他換了一種方式,「但你不也 是在奮鬥嗎?你是鳳凰社的一員--」 「我曾經是,」阿不福思說,「但鳳凰社已經不存在了。神秘人贏了,一切都結束 了。任何不這樣認為的想法,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你在這兒永遠不會安全的,他們太 渴望找到你了。所以,聽我的,快點出國去吧,去藏起來,保護好自己,最好帶上他們 倆。」他用大拇指指了指榮恩和妙麗。 「誰都知道他們是你的死黨,所以他們現在也不安全。」 「我不能走,」哈利說,「我還有任務--」 「把它留給別人!」 「不行,必須要我來做。鄧不利多都解釋給我了--」 「哦,是嗎?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他沒有隱瞞什麼嗎?」 哈利打心眼兒裡想要說「是」,但是這一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阿不福思似乎看 出了他在想什麼。 「我瞭解我的哥哥,波特。他從小就會保守秘密。秘密和謊言,我們就是這樣長大 的。阿不思--他在這方面絕對是個天才。」 老人的眼神移向壁爐架上方掛著的女孩畫像。哈利現在才發現,這是整個屋子裡唯 一的一幅畫。也沒有阿不思鄧不利多,或者其他什麼人的照片。 「鄧不利多先生,」妙麗小心翼翼地說,「那是你的妹妹嗎?阿瑞娜?」 「是。」阿不福思簡單地答道。「你讀麗塔史基的文章?」 雖然爐火發出的光線很暗,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妙麗的臉變紅了。 「埃非亞•多戈跟我們提到的她。」哈利替妙麗辯解道。 「那個老傢伙,」阿不福思嘀咕著,喝了一大口蜂蜜酒,「他以為我哥哥是最傑出 的人。很多人,包括你們三個,也都這樣想。但他只是看起來傑出而已。」 哈利沒說什麼。他不想表達這幾個月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對鄧不利多的質疑和不信任 。在給多比挖墳墓的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不管阿不思鄧不利多指引給他的這條路有多 麼崎嶇和危險,他都要要堅持下去;雖然他還並不知道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只要相信 就好。他再也不想懷疑了,不想聽到任何會讓他動搖的勸誡。他發現阿不福思凝視著他 ,那明亮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簡直和他哥哥的一模一樣。哈利覺得阿不福思看出了他 的想法,並且很不以為然。 「鄧不利多教授非常關心哈利。」妙麗小聲說道。 「是麼?」阿不福思說,「真有趣。多少人都因為他的關心落得了更糟糕的下場。 」 「你什麼意思?」妙麗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用你管。」阿不福思回答道。 「可這事關重大!」妙麗說,「難道--是你的妹妹?」 阿不福思瞪著她,嘴唇動了動,像是在把剛到嘴邊的話嚼碎了一樣,隨後突然開口 說道:「我妹妹六歲的時候,被三個麻瓜男孩子攻擊了。他們透過後花園的籬笆看到了 她用魔法。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會控制自己--沒有哪個女巫在那麼小的年紀能控制住 自己。我猜他們看到以後是嚇壞了。他們越過籬笆,還沒等她給他們展示她的戲法,他 們就像瘋了一樣阻止了她。」 在火光中,妙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榮恩看起來有點不舒服。阿不福思站了起來, 跟他哥哥差不多高的身影突然憤怒、痛苦地繼續道:「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看看那三 個孩子都做了些什麼: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正常過。她不肯用魔法,但卻擺脫不掉它; 它吞噬了她的內心,讓她徹底瘋掉了。當不受控制的時候,它又爆發出來,讓她變得相 當可怕和危險--但大部分時間裡,她還是相當可愛的,並沒有敵意。」 「我父親找到了那幾個混蛋,」阿不福思接著說,「還教訓了他們。結果他因此被 關在了阿茲卡班。他從來沒說出這麼做的原因,因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瑞娜變成了什 麼樣子,她將要永遠被關在聖芒戈了。他們認為如果她體內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 ,對於︽國際保密法︾將會是相當大的挑戰。」 「我們不得不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休養。於是我們搬了家,跟別人說她病了。我媽 媽一直照看著她,儘可能讓她每天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 「她最喜歡我了,」說著,他那長滿皺紋和亂蓬蓬的鬍子的臉上流露出孩子一樣的 眼神,「而不是阿不思,他在家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數著他那些獎狀,為了成 為﹃當代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繼續說道:「他從來不為她操心。她最聽我的話了,不願意吃飯的時候, 我總能幫我媽媽哄她吃下去。她發脾氣的時候,我能讓她平靜下來;而當她聽話的時候 我們就一起喂山羊。」 「在那之後,她十四歲的時候--唉,當時我不在場,」阿不福思說,「如果我在 ,我一定能止住她的--她爆發了,我媽媽不如她年輕,然後--出了一點小事故,阿 瑞娜沒控制住自己,結果我媽媽死了。」 哈利的心中既有點同情,又有些排斥。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但是阿不福思不停地說 著,哈利不知道他說了有多久,事實上,甚至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當阿不思帶著小多戈完成環球旅行以後,他們倆回到家來參加媽媽的葬禮。之後 多戈自己走了,阿不思留下來主持家務,哼!」 阿不福思向火裡吐了一口唾沫。 「我跟他說,我要留在家裡照顧妹妹,不上學也沒關係。他說我必須完成學業,他 會接替媽媽來照顧妹妹。讓這麼有才華的人天天照顧自己那瘋瘋癲癲的妹妹,阻止她隔 三差五就把房子炸個底朝天,還真是有些屈才。不過不管怎麼說,開頭的幾週他做的倒 是還好--直到那個人出現。」 阿不福思臉上漸漸露出嚇人的表情。 「格林沃德。終於,我哥哥找到了和他一樣聰明有才華的、志同道合的人。他們談 論的話題從建立新的巫師組織的計劃,到尋找聖物,到一切他們感興趣的事物,而照看 阿瑞娜已經變得次要了。阿不思做的是偉大的事業,他忽視了一個小女孩,和造福巫師 界的宏偉計劃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過了幾週,我實在不能忍了。快要到我回霍格華茲的日子了,所以我對他 們說--對他們倆,面對面地,就像我現在對你們一樣,」阿不福思低頭看著哈利。可 以想像他年輕的時候,生氣地面對著他的哥哥的樣子。 「我告訴他,你最好馬上放手,你不能這樣對待她。她還沒康復,你不能每次去做 你那些聰明的演講的時候都帶著她一起,還試圖把她拉攏過去。不過這讓他很不高興。 」阿不福思說。他的雙眼又一次被眼鏡片反射的火光所淹沒,閃現出一片白色,像瞎了 一樣。「格林沃德更不高興。他很生氣,說我是個愚蠢的小孩,竟然妨礙他和我的天才 哥哥的計劃--他說,等他們改變了世界以後,我可憐的妹妹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巫 師們也不用想辦法隱蔽了,麻瓜們也能學得規規矩矩了--」 「我們吵了起來--我拿出了魔杖,他也拿出了魔杖。他--我哥哥最好的朋友, 對我用了鑽心咒,阿不思想要阻止他,但隨後我們三個展開了混戰。閃爍的光線和?啪 的響聲刺激到了我妹妹,她忍不住了--」 阿不福思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傷痛,臉色發白。 --|我猜她是要幫忙,但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不知道是我們當中的 誰造成了這場悲劇--誰都有可能。總之她死了。」 說到最後,阿不福思的嗓子已經啞了。他一屁股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妙麗已是淚 流滿面,而榮恩的臉幾乎變得和阿不福思一樣地慘白。哈利感到厭惡極了,他真希望自 己壓根沒聽到這些話,恨不得把這段記憶消除。 「這真是--真是太悲慘了--」妙麗低聲說。 「她走了--」阿不福思沙啞地說道,「再也回不來了。」 他用袖口擦了下鼻涕,清了清嗓子。 「當然,格林沃德跑了。他在自己的國家的時候就有過一些不良的記錄,他可不想 把阿瑞娜的死也算到他的賬上。阿不思倒是解脫了,不是麼?甩掉了妹妹這麼大的一個 負擔,他可以安心做他的﹃最偉大的巫師﹄--」 「他從來沒有解脫過。」哈利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阿不福思說。 「從來沒有。」哈利說,「你哥哥死的那個晚上,他喝了一種令他發瘋的藥。他開 始尖叫,又向某個虛幻的人懇求著:﹃請不要傷害他們--我願意替他們承受這一切- -﹄」 榮恩和妙麗睜大眼睛看著哈利。他從來沒跟他們詳細講過他和鄧不利多回到霍格華 茲之後在湖中央的小島上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沒再被提起。 「我知道,他回到了和你還有格林沃德在一起時的幻覺當中。」哈利說著,回想起 鄧不利多自言自語的,苦苦哀求的樣子。 「他彷彿看到格林沃德傷害了你和阿瑞娜--這對他是一種折磨。如果你看到他那 個時候的樣子,你就不會說他解脫了。」 阿不福思把臉埋進他那蒼老而嶙峋的雙手,陷入了沉思。過了很長時間,他說:「 波特,你怎麼敢確定,比起你,我哥哥不會更關心他那偉大的事業?你怎麼敢說,你對 於他不會像我妹妹那樣,可有可無?」 哈利的心裡像是被尖冰刺穿了一樣。 「我不信。鄧不利多從來都很喜歡哈利。」妙麗說。 「那他怎麼不讓他躲起來?」阿不福思反駁道,「他怎麼不跟他說,﹃你要小心, 我來教你怎麼才能活下去﹄?」 「因為,」還沒等妙麗回答,哈利說,「有的時候你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有的時 候你必須去想想那個偉大的事業!這是一場戰爭!」 「可你才十七歲啊,孩子!」 「我已經成年了,即便你放棄了,我也要繼續戰鬥!」 「誰說我放棄了?」 「鳳凰社已經不存在了。」哈利重複著阿不福思剛才說過的話,「神秘人贏了,一 切都結束了。任何不這樣認為的想法,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我不是希望這樣,但這是事實!」 「不,這不是。」哈利說,「你哥哥很清楚怎樣才能打敗神秘人,現在他把這些知 識傳給了我。我要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成功--或者死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會 如何結束,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他以為阿不福思會嘲笑他,或者會跟他爭辯,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動了動身子。 「我們必須到霍格華茲去。」哈利又說了一遍,「如果你幫不上我們,我們會等到 天亮離開這兒,自己想辦法進到霍格華茲去。如果你能幫忙--那麼,最好現在就告訴 我們。」 阿不福思坐在椅子裡沒動,用那雙像極了他哥哥的眼睛凝視著哈利。最後他清了清 嗓子,站了起來,繞過小桌子走到阿瑞娜的畫像跟前。 她笑了笑,轉身走開了。她並不是想一般畫像裡的人那樣從一側走出畫框,而是沿 著身後像是畫出來的一條長長的通道。他們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在黑暗 之中。 「呃--怎麼--」榮恩打破沉寂。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進去。」阿不福思說,「但你們應該知道,他們守住了所有 秘密通道的出入口,牆外到處都是攝魂怪,據我得到的消息,學校裡面還有日常的巡邏 。那兒從來沒被這麼嚴密地把手過。石內卜負責裡頭的一切,還有卡盧斯兄弟做他的跟 班,你們進去了又能做什麼呢--好吧,那正是你想要的,不是麼?你說你已經有死的 覺悟了。」 「但是怎麼--」妙麗對著阿瑞娜的畫像皺著眉頭問道。 一個小白點又出現在了畫中通道的盡頭,阿瑞娜一步一步走向他們,看起來變得越 來越大。但這次她領著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個頭比她高,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很興 奮的樣子。他的頭髮比哈利見過的所有人都要長。隨著他們越走越近,身影越來越大, 模樣也漸漸顯現出來,直到畫框裡只剩下他們的頭像。 隨後,整幅畫像一扇小門一樣打開了,門後露出了一條真正的密道的入口。而眼前 爬出來的這個頭髮長亂,臉頰瘦削,衣衫襤褸的人,竟是真正的奈威隆巴頓!他高興得 大叫了一聲,跳下壁爐架,大聲說:「哈利!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九章 遺失的金冕】 「奈威|這--怎麼會?」 但是奈威認出了榮恩與妙麗,高興的叫出了聲,緊緊的擁抱了他們。哈利越看奈威 ,越覺得他看起來很糟:他的一隻眼睛呈黃紫色腫脹著,臉上到處是傷痕,而且從他凌 亂的樣子看來他似乎禁受了不少折磨。不過他傷痕纍纍的臉上仍閃著興奮的光芒,「就 知道你們會來的,我一直在告訴西莫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他把妙麗放開後又說。 〞奈威,你怎麼了?〞 「什麼?這個?」奈威搖搖頭,並不在意他的傷勢。「這一點事都沒有,西莫更慘 。你會看到的。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去吧?哦,」他轉過來對阿不福思說,「阿不,估計 還有幾個人正在過來的路上呢。」 「還有幾個人?」阿不福思重複著,好像有種不祥的意思,「什麼叫還有幾個人啊 ,隆巴頓?整個村子可是有宵禁令和監視咒的!」 「我知道,所以他們會直接幻影顯形到酒吧裡」奈威說道,「等他們到了記得讓他 們通過,好吧?謝謝了哦!」 奈威把他的手伸給妙麗,幫助她爬上壁爐架,進入地道;榮恩緊跟著她,然後是奈 威。哈利轉向阿不福思。 「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兩次救了我們的命。」 「那就照顧好他們,」阿不福思粗聲粗氣地說。「第三次我就不一定能夠再救他們 了。」 哈利爬上壁爐架然後穿過阿瑞娜肖像後面的洞。洞的另一邊有光滑的石梯:看起來 這條通道好像已經有些年頭了。黃銅的壁燈懸掛在牆上,土狀的地面由於摩擦而變得光 滑;他們行進時影子在牆上交織成坼裂的扇形。 「這東西在這有多久了?」在他們出發時榮恩問道。「這可不在活點地圖上,是吧 哈利?我還以為只有七個人從這裡進出過學校呢。」 「他們在學期初時把這些全都封起來了,」奈威說。「這裡再也不可能通過了,尤 其是在入口處有咒語,出口處有食死徒和攝魂怪的情況下。」他開始向後退,好像並不 在意這些的樣子。「別管這些東西--那是真的嗎?你們闖進了古靈閣?從龍那裡死裡 逃生?現在不管什麼地方,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泰瑞•布特就是因為在大禮堂吃飯時 忍不住喊出了這些才被卡羅兄妹給揍了的!」 「呵呵,那是真的。」哈利說。 奈威興高采烈的笑著。 「你是怎麼處理那隻龍的啊?」 「把它放歸野外了」榮恩說。「妙麗贊成把它當成寵物養呢。」 「請你不要誇大其詞,榮恩--」 「但是你們最近到底在做什麼?人們都說你們藏起來了,哈利,但是我可不相信, 我敢肯定你一定做了些什麼。」 「你說的對,」哈利說,「不過先跟我們講講霍格華茲,奈威,我們還什麼都沒聽 說呢。」 「唉,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的霍格華茲了,」奈威說到,他臉上的笑容褪去了。「你 聽說了關於卡羅兄妹的事嗎?」 「那兩個在這裡教書的食死徒?」 「他們不光教書,」奈威說。「還負責紀律管理。卡羅兄妹喜歡懲罰。」 〞就像烏姆裡奇那樣?〞 「她在他們面前只能相形見絀。如果我們做錯了事,其他老師都要向卡羅兄妹匯報 。不過他們儘可能不這樣做。你可以說他們和我們一樣討厭卡羅兄妹。」 「一個叫阿米科斯的那個傢伙教黑魔法防禦術,不過現在只是黑魔法。他們讓我們 對被關禁閉的人使用不可饒恕咒。」 「什麼?」 哈利,榮恩和妙麗的聲音在通道中上下迴蕩著。 「真的,」奈威說。「我這傷疤就是這麼來的,」他指著自己臉頰上一處特別深的 傷口說,「我拒絕這樣做。不過有些人會覺得這很有趣;克拉布和高爾簡直愛上這規定 了。我想這是他們第一次可以凌駕一切。」 「阿勒克圖,阿米科斯的姐妹,在教麻瓜研究,現在這門課是必修課了。我們都得 聽她講解麻瓜是如何的像動物一樣愚蠢骯髒,是如何用暴力把巫師們搞得只能夠躲藏起 來,以及這一自然秩序正在重新建立。這個,」他指著臉上另一道斜著的傷疤說,「是 因為我問她她和她哥哥到底沾染了多少麻瓜的血而得到的。」 「啊,奈威,」榮恩說「你需要學聰明一點。」 「你沒看到過她,」奈威說。「如果你見過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重點是,如果有人 能站起來反抗他們,會給其他人帶來希望。你這麼做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哈利。」 「但是他們會把你拿去用來磨刀的。」榮恩說,當他們經過一盞壁燈時風變弱了, 奈威臉上的傷痕清晰得就像浮雕一樣。 奈威聳聳肩。 「沒關係啦。他們可不想浪費更多的純血種,所以他們會因為這些口頭反抗而折磨 我們,但不會真的殺了我們。」 哈利不知道那個會更糟一些:是奈威正在敘說的這些事情,還是他說這些時的平靜 的語氣。 「真正有危險的人是朋友或親戚在外面惹麻煩的。他們會被當作人質抓起來。老西 諾•洛夫古德就是在︽唱唱反調︾裡面有點太無所顧忌了,結果他們那幫人就在聖誕節 後回學校的火車上把露娜拽了下去。」 「奈威,她一切都好,我們見過她--」 「是啊,我知道,她給我送了信兒。」 他從兜裡掏出一枚金幣,哈利認出這是D.A用來互相傳遞消息用的一枚假的加隆。 「這玩意兒真是太棒了,」奈威說,滿面笑容的看著妙麗。「卡羅兄妹倆做夢也想 不到我們是怎麼聯絡的,他們簡直要被弄得瘋掉了。我們以前經常在半夜偷偷溜出去, 在牆上刻了諸如﹃D.A招募新兵﹄一類的話。把石內卜氣的不行。」 「以前?」哈利注意到是過去時,便問道。 「唉,越到後來就越難了,」奈威說。「聖誕節我們損失了露娜,金妮復活節之後 再也沒回來,我們仨又是那種領頭的。看上去卡羅兄妹知道我和大部分事情都脫不了干 係,就開始教訓我,後來邁克爾•科納在釋放一個被他們關起來的新生的時候被抓住了 ,結果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頓。大夥就再也不敢了。」 「別開玩笑了」榮恩咕噥道,這時候通道開始向上升了。 「是啊,嗯,我不能讓大夥步邁克爾的後塵,所以那些把戲我們也不再用了。可我 們還在堅持戰鬥,都是秘密活動,一直到幾個星期以前。我猜他們是在那時候認識到只 有一種辦法能阻止我,就是打我奶奶的主意。」 「他們什麼?」哈利、妙麗、榮恩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奈威說,路越來越難走,他有一點喘了,「嗯,你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想 的。綁架小孩兒,逼迫他們的親戚就範,這一招屢試不爽。我想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只不 過是時間問題。可事實是,」他面對著他們,哈利驚訝的發現奈威竟然在微笑,「他們 從奶奶那兒可是一點好果子都沒討到。他們可能覺得根本沒必要派什麼厲害的人物去對 付一個既矮又老,還是一個人住的女巫。無論如何,」奈威大笑起來,「德力士還呆在 聖芒戈,而奶奶已經逃之夭夭了。她還給我寫了封信,」他拍了拍長袍上的胸袋,「跟 我說她為我感到驕傲,說我不愧是我父親的兒子,還說讓我堅持到底。」 「太酷了,」榮恩說。 「對極了,」奈威開心地說。「只有一件事,他們發覺手中沒有能威脅我的東西, 終於決心讓我從霍格華茲消失。我不知道他們是打算殺掉我還是把我送進阿茲卡班,可 我知道不論是哪種,我都是時候該銷聲匿跡了。」 「可是,」榮恩說,看上去完全懵了,「我們--我們不是正朝著霍格華茲往回走嗎 ?」 「當然,」奈威說。「你會明白的。我們到了。」 轉過一個拐角,通道的盡頭就在他們眼前。還有一小段階梯,通向一扇和阿瑞娜肖 像後面那扇差不多的門。奈威把它推開,鑽了過去。哈利緊跟其後,聽到奈威對這一幫 看不見的人大聲說:「快看看這是誰!別怪我沒告訴你!」 哈利一進到這間通道盡頭的屋子,就引起一片大呼小叫:「哈利!」「是波特,就 是波特!」「榮恩!」「妙麗!」 看著五顏六色的簾子、燈,還有一張張臉,哈利感到很迷惑。一眨眼的工夫,他、 榮恩和妙麗就被二十幾個人團團圍住了,人們擁抱他們,不停地拍他們的後背,弄亂了 他們的頭髮,還跟他們握手。好像他們剛贏了魁地奇的決賽一樣。 「好了,好了,都冷靜!」奈威叫道,人群漸漸退去,哈利這才看清周圍的情況。 他幾乎認不出這間宿舍。它大極了,看上去就像是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樹屋裡面,或 者一艘巨船的船艙。暗色木頭鑲嵌的沒有窗子的牆上掛著色彩明快的織錦簾子,各種顏 色的吊床緊靠著天花板和圍繞著牆的陽台整齊地排成一排,。哈利看見了用猩紅色布裝 飾的葛來芬多的金色獅子,黃色襯著的赫奇帕奇的黑獾,藍色裝飾的拉文克勞的青色老 鷹。唯獨少了銀綠相間的史萊哲林。還有凸出來書架,靠牆立著的幾把掃帚,角落裡還 有一個大大的木頭做的收音機。 「我們這是在哪兒?」 「當然是有求必應屋了!」奈威說。「它看起來比以前大多了,不是嗎?卡羅兄妹 抓我的時候,我知道只有一個地方能躲起來:我設法通過了這扇門,就找到了現在的這 個地方。嗯,我來時這裡還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當時這裡小多了,只有一張吊床,簾 子也只有葛來芬多的。不過隨著D.A.的成員來的越來越多,屋子就自動擴大了。」 「那卡羅兄妹進不來?」哈利問,他往四處看,想找到門在哪兒。 「沒錯,」西莫•斐尼甘說,他的臉因瘀傷而腫著,直到他開口說話哈利才認出是 他。「在這兒藏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呆在這兒,他們就進不來,門 是不會自己開的。這全是奈威的功勞。他把這間屋子用的得心應手。你得說明白你到底 想要什麼|就像﹃我不想讓卡盧那夥人進來﹄|它才會照你說的做!你得保證說的滴水 不漏。奈威真是好樣的!」 「那不算太難,真的,」奈威謙虛地說。「我那時候呆在這兒大約已經一天半了, 餓壞了,真盼著能有什麼吃的東西,就在那時去豬頭酒吧的路出現了。我走過通道,結 果遇見了阿不福思。他現在一直給我們做飯,因為某種原因,這間屋子沒法給我們食物 。」 「啊,對了,食物是甘普元素轉換定律的五個例外之一,」榮恩對迷惑的人們說。 「我們躲在這差不多兩個星期了,」西莫說,「每次我們需要更多的空間時,它就 能變出吊床來,當女生們來的時候,它甚至變出了一件相當不錯的盥洗室--」 「--當她們覺得很想要洗澡時,是的,」拉文德•布朗補充道,哈利知道那時才注 意到她。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認出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佩蒂爾孿生姐妹都在這兒, 還有特裡-布特,厄尼•麥克米蘭,安東尼•戈德斯坦和邁克爾•科納。 「跟我們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麼,」厄尼說。「現在到處都是謠言,我們一直在通過 波特兄弟會得知你的最新消息。」他指著收音機。「你們沒有闖進古靈閣?」 「他們當然進去了!」奈威說。「而且關於龍的傳聞也是貨真價實的!」 「然後你幹什麼了?」西莫焦急地問。 沒等每個人都提出他們想問的問題,哈利感覺到他的閃電傷疤開始火燒火燎的疼起 來。他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好奇而興奮的人群。突然有求必應屋消失了,現在哈利站在一 個破損的很嚴重的石頭小屋裡,他腳下已經腐爛的地板正在裂開,在一個被挖開的洞旁 邊,一個被掀開蓋子的金盒子躺倒著的,裡面什麼也沒有。伏地魔憤怒的叫聲他的腦海 中迴蕩著。 把他自己從伏地魔的思想裡拔除不是什麼容易事,當哈利搖搖晃晃的回到他本來站 著的地方時,榮恩正扶著滿臉是汗的他。 「你還好吧,哈利?」奈威問道。「要坐下嗎?我猜你一定了累壞了,是不--? 」 「不是,」哈利說。他看著榮恩和妙麗,試圖不出聲的告訴他們伏地魔剛剛發現他 的一個魂器被毀掉了。沒有時間了,如果伏地魔下一步準備拜訪霍格華茲,他們很可能 會失去機會。 「我們必須繼續走了,」他說,他們的表情告訴他他們明白。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哈利?」西莫問,「有什麼計劃?」 「計劃?」哈利重複著。他正用全部的意志力使自己不再一次地屈服於伏地魔的憤 怒情緒:他的傷疤還在火燒火燎的痛著。「那個,我們-榮恩,妙麗和我-有些事需要去 做,完成後我們會離開這兒。」 人們不再笑或者咳嗽。奈威看起來很疑惑。 「你說﹃離開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們不是回來待著的〞哈利說,一邊揉著他的傷疤,試圖減輕一些疼痛。「有些 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那是什麼?」 「我|我不能告訴你。」 四周響起一片嘀咕聲:奈威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們?是和對抗 神秘人有關的,對不對?」 「呃--對--」 「那我們也要加入。」 D.A的其他人都點頭同意,有幾個人顯得特別有激情,其他人則很鄭重。其中幾個 為了表示對接下來的行動的決心與毅力甚至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你們不明白,」在最近的幾個小時裡哈利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了。 「我-我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必須--單獨--來做的事情。」 「為什麼?」奈威問。 「因為--」他是在不顧死活地尋找魂器,或者至少可以單獨和榮恩妙麗討論一下 他們該從哪裡開始調查。哈利發現他很難集中思想。他的傷疤還在痛,「鄧布利多給我 們三個佈置了任務,」他很小心的說,「而且不允許我們向外透露-我的意思是,他只 想讓我們三個去完成這項工作。」 「我們是他的軍隊,」奈威說。「鄧布利多軍。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在我們都努力 抗爭的時候你們三個卻偷偷摸摸的做自己的事-」 「這不是野餐會,哥們,」榮恩說「我沒有這麼說,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能 相信我們。在這個房子裡的每個人都參加了戰鬥,正是因為這個他們才在這間房子裡, 因為卡羅兄妹正在對他們緊追不捨。這裡的每個人都證明了他們對鄧布利多的忠心--對 你的忠心。」 「聽著,」哈利說道,並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那並沒有關係。隧道的門 突然在他身後打開了。 「我們得到了你的消息,奈威!嗨你們三個,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 是露娜和迪安。西莫高興得大叫一聲,跑過去擁抱他的鐵哥們。 「嗨,大家好!」露娜開心地說。「哎,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露娜,」哈利心煩意亂的說,「你怎麼在這?你是怎麼--?」 「我告訴她的,」奈威說著舉起那枚假加隆。「我答應過她和金妮如果你回來就告 訴她們。我們都以為你回來是為了革命。我們可以推翻石內卜和卡羅兄妹了。」 「當然是為了這個阿!」露娜興高采烈的說。「是不是,哈利?我們要把他們打出 霍格華茲?」 「聽著,」哈利感到有些驚慌,「對不起,但這不是我們回來的原因。我們回來是 為了做一些事情,然後--」 「然後你就把這爛攤子留給我們,自己走掉?」邁克爾•科納像是在盤問哈利。 「不是!」榮恩嚷道。「我們做的事情最終會讓大家都受益的,都是為了消滅神秘 人--」 「那就讓我們也幫忙!」奈威有些著急的說。「我們也想加入!」 另一聲聲響在他們身後響起,哈利轉過身去。他的心跳加速起來:金妮正從牆上的 洞裡爬出來,緊接著是她的雙胞胎哥哥弗雷德和喬治,還有李•喬丹。金妮給了哈利一 個燦爛的微笑:他都忘了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欣賞過金妮的美麗,但是也從沒有像現在一 樣不想見到她。 「阿不福思有點生氣了」弗雷德說,一邊舉起他的手回應一些像他打招呼的聲音。 「他想睡覺,但是他的酒吧現在就像一個火車站。」 哈利張大了嘴,因為他的前女友出現在李•喬丹後面,秋•張對著他微笑。「我得 到了消息,」她說,手裡拿著那枚假加隆,走到邁克爾•科納身邊坐下。 「那麼計劃是什麼,哈利?」喬治問道。 「還沒有計劃,」哈利說,正被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搞得不知所措,他的傷疤痛得太 厲害以至於他還不能接受這所有的事。 「我們自己把他們搞定是不是?我最喜歡的,」弗雷德說到。 「你不能這樣做!」哈利對奈威吼道。「把他們都叫回來是為了什麼?這太荒唐 --」 「我們在戰鬥,對不?」迪安說,把他的假加隆也拿了出來。「消息說哈利回來了 ,我們要開始戰鬥了!儘管我還需要一根魔杖--」 「你還沒有魔杖呢?」西莫問道。 榮恩突然轉向哈利。 「他們為什麼不能幫忙?」 「什麼?」 「他們可以幫忙。」他把聲音降低,這樣除了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妙麗就沒有人能夠 聽到他說話,「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而且我們還要快點找到它。我們不用告訴 他們那是一個魂器。」 哈利從榮恩轉向妙麗,她小聲地說,「我覺得榮恩是對的,我們都不知道要找的那 個東西是什麼,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你不用什麼都一個人來承擔,哈利。」看到 哈利遲疑的表情,她趕緊加了一句。 哈利快速的想了一下,他的傷疤還在刺痛,頭似乎又要裂開了。 鄧布利多警告過他關於魂器的事情只能夠告訴榮恩和妙麗。秘密與謊言,我們都是 這麼長大的,而阿不思--他是天才--他是要變成像鄧布利多一樣,是不是把他的秘 密緊緊藏在心中,不敢面對真相?可是鄧布利多相信石內卜,但是這又有什麼後果?他 還不是在天文塔上把他殺了--「好吧!」他對另外兩個人小聲說到。「好吧,」他對 著整個屋子喊道,其他聲音都停止了:弗雷德和喬治停止給旁邊的人講笑話,所有人看 起來都很警覺而興奮。 「我們要找一些東西,」哈利說。「一些-一些可以幫助我們打敗神秘人的東西。 它在霍格華茲,可是我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它可能是屬於拉文克勞的什麼東西。有沒 有人恰好見過類似物品?比如說上面有那隻老鷹的?」 他充滿希望的看著那一小群拉文克勞的人,帕德瑪,邁克爾,特裡,還有秋,可回 答的是坐在金妮椅子把手上的露娜。 「嗯,是丟失的金冕。我告訴過你的,記得嗎,哈利?拉文克勞丟失的金冕?爸爸 試圖複製過它。」 「是的,但是那個丟失的金冕,「麥克爾科納轉了轉眼珠說「已經丟了啊,露娜。 這沒什麼意義。」 「它什麼時候丟的?」哈利問。 「他們說是好幾個世紀以前,」秋說,哈利的心沉了一下。「弗利維教授說那個金 冕是和拉文克勞本人一起消失的。人們試圖尋找過,但是,」她向其他的幾個拉文克勞 詢問道。「人們連一個碎片都沒找到過,是不是?」 他們都搖搖頭。 「對不起,不過那是個什麼東西?」榮恩問。 」是一種王冠,「特裡-布特說。「拉文克勞應該是有一個魔法器具,使佩帶著它 的人更加聰明。」 「是的,爸爸的思維推進器--」 哈利打斷了露娜。 「你們從來沒見過任何和那個相似的東西嗎?」 他們又都搖頭。哈利看著榮恩和妙麗,心裡感到十分失望。把一個丟失了這麼久而 且下落不明的東西當作魂器,藏在城堡裡可不像是個好主意--在他還沒想好另一個問 題之前,秋又開口了。 「如果你想看看那個金冕長成什麼樣子,我可以帶你去我們的公共休息室,哈利。 拉文克勞在她的畫像裡戴著它。」 哈利的傷疤又開始炙熱的燒痛著:有求必應屋開始在他眼前晃動,然後黑色的土地 出現在他的下面,他甚至感覺的那條大蛇正纏在他的肩上。伏地魔又開始飛行了,也許 是去那條地下的河,也許正在來城堡的路上,他不確定:其中任何一條路,是不是沒剩 多少時間了。 「他在路上!」他對榮恩和妙麗小聲說。他撇了一眼秋,轉過身背對著他們。「聽 著,我知道這沒有多大意義,但是我決定去看一眼那個肖像,至少搞清楚那金冕長什麼 樣子。在這等我一下,然後保護,你們知道,那個魂器的安全。」 秋已經站起來,但是金妮卻突然凶巴巴地說「不用,露娜會帶哈利去,對吧,露娜 ?」 「啊,是,我很樂意,」露娜高興的說,秋只好重新坐下,看起來挺失望。 「我們怎麼出去」哈利問奈威。 「那裡。」 他帶領哈利和露娜走到一個放著小碗櫃的角落,從那裡有一段向上的陡峭的台階。 「這裡的出入口每天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們不可能找到它,」他說。「問題是我 們不知道出去時會到哪。小心點,哈利,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走廊裡巡邏。」 「沒問題的,待會見!。」 他和露娜趕緊爬上那些被火炬照亮的長長的台階,轉了個彎。最後到達了一段好像 是堅固的牆的地方。 「到這下面來」哈利對露娜說,把隱形衣拿出來罩在他們身上。他輕輕推了一下那 面牆,就在他接觸到牆的那一瞬間牆消失了,他們滑到了外面。哈利瞥了一眼後面,那 個出口立刻自己又封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條漆黑的走廊裡。哈利把露娜推進陰影裡, 在脖子上面的小袋子裡摸索出活點地圖。把鼻子湊到跟前,找到了他和露娜所在的小黑 點。 「我們在第五層,」他小聲說,看著費裡奇在他們前面的走廊消失「這邊走。」 他們小心翼翼的悄悄移動。 哈利曾在晚上在城堡悄悄走動過很多次,但是他的心從來沒跳得這麼快過,也從沒 這麼希望他所通過的地方是安全的。走過月光在地板上留下的方形投影,兩旁盔甲上頭 盔在他們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中吱吱響著,鬼知道在轉角處有誰在埋伏著。 哈利和露娜一邊走一邊在燈光足夠亮的地方查看著活點地圖,有兩次不得不停下讓 幽靈通過,不讓他們發現。他做好了隨時碰到障礙的準備;不過最讓他擔心的還是皮皮 鬼,他努力的聽著每一聲可以預示這隻令人討厭的鬼靠近的聲音。 「這邊,哈利,」露娜屏住呼吸說著,抓住他的袖子,帶他來到了一處螺旋形的樓 梯。 他們爬著這些令人頭暈目眩的台階;哈利以前從沒來過這裡。最後他們到了一扇沒 有拉手和鑰匙孔的門面前:一大塊有些年頭的木頭和一塊青銅製老鷹形狀的門環。 露娜伸出一支蒼白的手,那手看起來好像漂浮在空中,並沒有與胳膊或身體相連。 她輕敲了一次,但在寂靜中對於哈利來說卻像大炮發射一樣響。老鷹的嘴突然張開了, 但發出不是鳥叫而是一個輕柔而悅耳的聲音說道,「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嗯--你覺得呢,哈利?」露娜沉思著問。 「什麼?沒有口令嗎?」 「哦沒有,你必須要回答問題,」露娜說。 「那回答錯了怎麼辦?」 「那你就得等著下一個能答對問題的人來了,」露娜說。「這樣你就可以學到東西 ,明白?」 「呃--是啊--問題是我們等不及下一個人來啊,露娜。」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露娜很認真地說。「那麼,我覺得答案就是一個循環 無始無終。」 「答得不錯,」那個聲音說到,然後門旋轉著打開。 空著的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是一個寬敞的圓形房間,比哈利在霍格沃次見到的任何 地方都要夢幻。牆上可愛的拱形窗戶上掛著藍色和青銅色的絲質窗簾。白天,拉文克勞 們可以很好的欣賞到周圍的山丘景色。穹形屋頂上面畫著星星與地上的深藍色地毯相互 呼應。屋子裡面有桌子,椅子和書櫃,而正對著門的壁龕裡有一尊白色大理石的肖像。 哈利認出了羅伊納•拉文克勞,是因為他在露娜家裡見到的那尊半身像。肖像在一 扇門旁邊,他猜可能是通往上面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女人面前,她似乎也在看著 他,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美麗卻有一點惶恐。她的頭上是那個白色大理石做的精 緻的圓圈。和芙蓉在婚禮上戴的冕狀頭飾不同。金冕上面有些雕刻上去的字母。哈利鑽 出斗篷站在拉溫克勞的底座上去讀。 「無可估量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也能讓你變得一文不值,白痴,」一個如同母雞咯咯叫的聲音說到。 哈利迅速轉身,從基座上跌下來,落在地板上。阿勒克圖卡羅肩膀傾斜的身影出現 在他的面前,就在哈利舉起魔杖的同時,她把短粗的食指放在了前臂上的骷髏與蛇的印 記上。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章 賽弗勒斯•石內卜的離去】 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黑魔標誌的那一瞬間,哈利的傷疤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劇烈的疼痛 起來,佈滿星星的房間從眼前消失了,他正站在懸崖下一塊露出海面的岩石上,海浪在 他周圍拍打著,在他心中有一種狂喜的感覺--他們抓到了那個男孩。 嗙!一聲巨響將哈利拉回到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胡亂 地舉起了魔杖,但是在他面前的巫師已經朝前倒下;她重重地撞向地板,以致書架上的 玻璃器皿都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我除了在D.A課上的練習,從來就沒擊倒過任何人,」露娜有點興奮,「動靜比 我想像中的還要大。」 很明顯,天花板開始急劇的震動起來,從門後到宿舍急匆匆的腳步迴響聲越來越大 。露娜的咒語驚醒了睡在上面的拉文克勞學院的學生。 「露娜,你在哪?我得躲在隱身衣下!」 露娜的腳一下出現在了跟前,哈利急忙到她的身邊,她用隱身衣重新蓋住他們,與 此同時,休息室的門開了。一群穿著睡衣的拉文克勞學生湧進公共休息室。當他們看到 阿勒克圖沒有知覺的躺在那時,人群裡發出一陣吸氣聲和幾聲驚呼。他們慢慢地拖著腳 步將她圍了起來,好像她是一隻隨時會醒來攻擊他們的殘暴野獸。然後一個勇敢的一年 級學生衝向她,並用他的大腳指戳了戳她的背。 「我想她可能死了!」他欣喜的叫道。 「噢!你看,」露娜開心地低聲說,拉文克勞的學生們在阿勒克圖周圍圍了上來。 「他們很高興!」 「是的--太棒了--」 哈利閉上了眼睛,他的傷疤抽痛起來,迫使他再次沉入伏地魔的思想--他正在沿 著通向第一個洞穴的隧道里移動著--他選擇在來之前先確定保護魂器的機關是否安全 --但是這不會佔用他太長的時間。 公共休息室的門上響起一陣扣門聲,所有拉文克勞的學生都呆住了。從門的那一邊 ,哈利聽到一個溫柔而悅耳的聲音從鷹型的門環裡傳出,「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去? 」 「我怎麼知道?閉嘴!」一個粗俗的聲音咆哮道,哈利知道那是卡羅兄妹的另一個 ,阿米科斯,「阿勒克圖?阿勒克圖?你在那兒嗎?捉到他沒?快開門!」 拉文克勞的同學們驚恐地小聲交談著。然後沒有任何的預兆地,一陣震耳欲聾的巨 響,就好像有人正拿著槍向門裡開火一樣。 「阿勒克圖!如果他來了,而我們還沒捉到波特--難道你想和馬份落得一樣的下 場嗎?快回答我!」阿米科斯吼叫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搖晃著門,但是它依然沒有開。 拉文克勞的人漸漸向後退,其中一些膽小的開始跑上樓梯,回到他們的床上。正當哈利 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在食死徒造成什麼更大的舉動之前把門炸開然後擊昏阿米科斯的時候 ,一個最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很遠的地方傳來。 「能問一下你正在幹什麼嗎,卡羅教授?」 「正試圖--通--過這該死的--門!」阿米科斯吼道,「把弗利維叫來!讓他 來開門,現在就去!」 「但是你妹妹不是在裡面嗎?」麥格教授問。「在你的急切要求下,弗利維教授不 是讓你的妹妹在今天晚上早些時候進去了嗎?也許她能為你打開門?那你就不需要驚醒 半座城堡的人了。」 「她沒回答,你這隻老掃把!你來打開它!快點!現在就干!」 「當然,如果你想這樣,」麥格教授用一種可怕的冷酷聲調說。 麥格教授優雅地敲了敲門,那個悅耳的聲音再次問話了:「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 去?」 「土崩瓦解,無處可尋,世間萬物,無一例外。」麥格教授回答道。 「句子真漂亮,」鷹形門環回應說,門也跟著旋轉開來。 當阿米科斯揮舞著魔杖衝進休息室的時候,少數留在房間的拉文克勞學生,急忙向 樓梯跑去。他像他妹妹一樣駝背,長著一張暗淡蒼白的臉和一雙極小的眼睛,他立刻撲 倒在了四肢攤開在地板上動也不動的阿勒克圖身上,發出一聲狂怒而驚恐的叫喊。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那些小兔崽子們?」他大喊。「我會用鑽心咒對付他們!直 到他們告訴我是誰幹的----黑魔王會說什麼?」他尖聲叫著,站在他妹妹的旁邊,用拳 頭捶錘打著自己的額頭,「我們沒有捉到他,他們還殺了她逃走了!」 「她只是被擊暈了,」麥格教授彎下腰,檢查了阿勒克圖後,不耐煩地說道,「她 會好起來的。」 「她不會的!」阿米科斯咆哮道,「黑魔王饒不了她!她已經召喚了他,我曾感覺 我的黑魔標誌在灼燒,他以為我們捉到了波特!」 「捉到波特?」麥格教授尖銳地說道,「你說﹃捉到波特﹄是什麼意思?」 「黑魔王說波特可能會試圖進入拉文克勞的塔樓,如果我們捉住了波特就召喚他! 」 「為什麼哈利波特會試圖進入拉文克勞的塔樓!波特屬於我的學院!」 除了懷疑和憤怒,哈利還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點自豪,他對米勒娃麥格教授的感 激一下湧上了心頭。 「我們被告知他可能進來這裡!」卡羅說,「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會來?」 麥格教授站了起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房間--兩次掃過哈利和露娜站著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責任推給這些小兔崽子,」阿米科斯說,他那豬一樣的臉突然變得狡 詐起來。「對,就是這樣。我們會說阿勒克圖是被學生們伏擊了,那些在樓上的學生」 --他抬頭看向佈滿星星的天花板上面的寢室--「我們會說他們強迫她按下黑魔標記,所 以他才收到了假警報--他可以懲罰他們--或多或少的一些孩子--多少都無所謂。 」 「真實和謊言是勇敢和膽小的唯一區別,」麥格教授的臉變得蒼白,「簡單的說, 就是你和你妹妹所不能理解的區別。不過,讓我把一點講清楚。你不能把你的許多失職 推卸到霍格華茲的學生的身上。我不會允許。」 「你說什麼?」 阿米科斯向前移動了幾步,令人討厭地走到麥格教授身邊,他的臉離她只有幾英吋 。她沒有退縮,反而俯視著他,就像看著黏在馬桶座上的一些噁心的東西一樣。 「這可由不得你,米勒娃•麥格。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掌管這裡,你要 麼服從我,要麼就得付出代價。」 阿米科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哈利一把從身上扯下隱身衣,舉起魔杖道,「你會後悔那麼做的!」 阿米科斯轉過身來,哈利大叫一聲,「鑽心剜骨!」 這個食死徒被抬離了地面。他像一個溺水者一樣在空中不斷翻騰、掙扎,發出痛苦 的嚎叫,然後,隨著嘎扎聲和玻璃的破碎的聲音,他撞上了書架,身體捲曲著,毫無知 覺地倒在了地上。 「我明白貝拉的意思了,」哈利說,血液潮水般往大腦裡湧來,「你得真的想幹掉 對方。」 「波特!」麥格教授捉住她的胸口低聲說,「波特--你在這!你想做--?你是 怎麼--?」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波特,剛才那樣非常鹵莽!」 「但他扇了你一巴掌,」哈利說。 「波特,我--你那樣非常--英勇--但是你沒意識到--?」 「不,我意識到了,」哈利讓她放心。不知何故,她的驚慌反而讓哈利穩定了心情 ,「麥格教授,伏地魔正在來的路上。」 「噢!我們現在被允許說這個名字了?」露娜扯掉了隱身衣興奮的說。又一個「逃 犯」的出現似乎擊垮了麥格教授,她搖搖晃晃的退了幾步跌進附近的一把椅子裡,抓著 她舊格子晨衣的頸部。 「我認為我們如何稱呼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哈利告訴露娜,「他已經知道了我在 哪兒。」 在哈利的大腦深處,一個連接著極度的憤怒與灼痛的傷疤地方。他可以看見伏地魔 正在一艘幽靈絲的綠色小船裡快速穿行在黑色的湖面上,他就快要接近石盆所在的小島 了。 「你必須逃跑。」麥格教授輕聲說,「現在就走,波特,越快越好。」 「我不能,」哈利說,「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教授。你知道拉文克勞的金冕在哪嗎 ?」 「拉文克勞的金-金冕?當然不知道,--它不是丟失了幾個世紀了嗎?」她稍稍 坐直了身子,「波特,你現在回來是瘋狂的--極度瘋狂的行為」 「但我必須這麼做,」哈利說,「教授,有些東西藏在城堡裡,我得把它找出來, 那可能就是金冕--如果我能和弗利維教授談談--」 玻璃叮叮噹噹地響起來了,有什麼東西在動。阿米科斯正醒過來。哈利和露娜還沒 來得及舉起魔杖,麥格教授就站了起來,用魔杖指著搖搖晃晃的食死徒說道,「魂魄出 竅。」 阿米科斯站起來,走向他的妹妹,拾起她的魔杖,又拖著腳步順從的走向麥格教授 ,把自己的魔杖和妹妹的一起交給她。隨後,他在阿勒克圖旁邊的地板上躺下。麥格教 授再次揮舞魔杖,一股閃著微光的銀繩從稀薄的空氣中出現,並象蛇一樣盤繞著卡羅兄 妹,將他們緊緊的綁了起來。 「波特,」麥格教授重新把臉轉向哈利,對卡羅兄妹所處的困境無動於衷,「如果 那個不能被提到名字的人確實知道你在這--」 正當她說著的時候,一股憤怒就像真實的疼痛一般貫穿了哈利,讓他的傷疤如同火 燒一般。有那麼一會兒,他低頭看到石盆裡的藥劑已變得清澈,卻沒看見穩穩地躺在水 面下的金墜盒子--。 「波特,你還好嗎。」一個聲音說,哈利又清醒過來。他抓著露娜的肩膀借此來穩 住自己。 「時間不多了,伏地魔越來越近了,教授,我正在執行鄧不利多的命令,我必須找 到他讓我找到的東西!但是我在城堡裡尋找的時候必須讓學生們離開--伏地魔想要的 是我,而他不會關心會殺掉多少個學生,特別是現在--」特別是現在他知道我正在試 圖毀掉魂器時。哈利在腦海中說完這句話。 「你正在執行鄧不利多的命令?」她重複道,看起來相當的驚愕。然後,她努力讓 自己站直身子。 「在你尋找這個-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們會保障學校免遭神秘人的毒手。」 「那有可能嗎?」 「我想可以,」麥格教授乾巴巴的說,「我們老師對於魔法可是很在行,你知道的 。如果我們盡全力,我可以肯定我們能拖住他一會兒。當然,對於石內卜教授我們需要 做點什麼--」 「讓我--」 「-隨著伏地魔進入大門,霍格華茲就將要陷入包圍中,讓儘可能多的無辜的人逃 走確實是明智的做法。但飛路網被監視了起來,在城堡內也不能用幻影移形--」 「有一條路,」哈利快速說,他說明了通向豬頭酒吧的秘道。 「波特,但是有數以百計的學生--」 「我知道,教授,但是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把注意力放在守住學校的邊界時,他們 不會注意到從豬頭酒吧消失掉的人的。 「有道理,」她同意了。麥格教授將魔杖指向卡羅兄妹倆,一張銀色的網落在他們 被綁著的身體上,然後拉緊罩住了他們,並將他們升到了空中,他們在藍金色的天花板 下搖擺著,就像兩隻又大又醜的海怪。「快過來,我們得警告其他學院的院長。你最好 把隱身衣穿上。」 麥格教授走向門邊,舉起魔杖。三隻銀色的貓頓時從魔杖尖端跳了出來,它們的眼 睛周圍都有著眼鏡一樣的花紋。守護神跑在前頭,讓螺旋梯充滿了銀色的光芒,麥格教 授、哈利和露娜匆忙走下來。 他們沿著走廊奔跑著,守護神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麥格教授的格子呢晨衣袍子在 地板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哈利和露娜在隱身衣下緊跟著她。 他們下了兩三層樓,突然傳來一陣不易察覺的響動。哈利最先聽到,他的傷疤仍然 刺痛。他將手伸進掛在脖子上的小袋子拿活點地圖,但他還沒拿得出來,麥格教授似乎 也察覺到了他們新同伴的到來。她停住腳步,舉起魔杖準備戰鬥,「誰在那?」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賽弗勒斯•石內卜從一套盔甲後面走了出來。 一看到他,仇恨開始在哈利心中翻滾。他已經忘了在石內卜犯下的罪行中他的樣貌 的細節,忘了他那油膩膩的頭髮是如何像窗簾一樣遮在他瘦削的臉上,忘記了他黑色的 眼睛中帶著怎樣麻木而冷酷的眼神。他沒有穿著睡衣,而是穿著他一貫的黑色長袍,同 樣他也拿著魔杖準備戰鬥。 「卡羅兄妹在哪?」他平靜的問道。 「我想他們在你讓他們去的地方,賽弗勒斯。」麥格教授說。 石內卜走近了,他的眼睛掠過麥格教授,看向她周圍的空氣,就好像他知道哈利在 那裡一樣。哈利也捏緊了他的魔杖,準備攻擊。 「我有一種感覺,」石內卜說,「阿勒克圖發現了一個入侵者。」 「真的?」麥格教授說。「你那種感覺從哪裡來的?」 石內卜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左臂,烙著黑魔標誌的地方。 「哦,那是理所當然,」麥格教授說,「我忘了你們食死徒有你們自己的通訊手段 。」 石內卜假裝沒有聽她講話,他的眼睛依然在麥格教授身邊的空氣裡搜索,他靠得更 近了,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你負責巡視走廊,米勒娃。」 「你有異議嗎?」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你要下床到這裡來。」 「我認為有一場騷亂,」麥格教授說。 「是嗎?但是一切都看起來很平靜。」 石內卜看向她的眼睛。 「你見過哈利波特了,米勒娃?因為如果你見過他了。我必須強調--」 麥格教授以哈利難以相信的速度動起來。她的魔杖劃過空氣,有一瞬間哈利認為石 內卜一定已經沒有知覺地倒下了。但是石內卜迅速念出的防護咒卻讓麥格教授失去了平 衡。她揮舞著的魔杖碰到了牆壁,並從托架上飛了出來。哈利正準備對石內卜唸咒,卻 被迫將露娜拉離了那道逐漸消失的火焰,它變成了一個火環照亮了走廊,然後像一個套 索飛向石內卜--然後火焰消失了,只有一條被麥格教授炸成煙的黑色大毒蛇,這些煙 霧重新成型,片刻凝固成了一群飛刀。石內卜只能將那套盔甲擋在身前來躲避飛刀,隨 著叮叮噹噹的回聲,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刺入了盔甲的胸部。 「米勒娃!」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哈利一邊看向他後面,一邊保護著露娜躲避飛來 的咒語,他看見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穿著睡衣穿過走廊跑向他們,身軀龐大的斯 拉霍恩教授氣喘吁吁的尾隨其後。 「不!」弗利維教授長聲尖叫,舉起他的魔杖。「你不能再在霍格華茲殺人!」 弗利維教授的咒語撞在石內卜用於掩蔽的那套盔甲上。隨著?嚓一聲,它活了過來 。石內卜掙紮著擺脫那些可以碾碎人的手臂並讓它飛向攻擊他的人。當它砸到牆上散成 碎片時,哈利和露娜不得不蹲到一旁來躲避它。當哈利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石內卜正在 飛行,麥格教授、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都在他身後緊跟著他。他急急地飛過一扇 教室門,片刻之後,他聽到麥格教授喊道「膽小鬼!膽小鬼!」 「怎麼了?怎麼了?」露娜問。 哈利把她扶了起來,他們沿著走廊跑進了那個廢棄的教室,隱型斗蓬都被他們甩在 了身後。麥格教授、弗利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正站在一面破碎的窗戶前。 「他跳了下去,」當哈利和露娜跑進教室的時候,麥格教授說道。 「你是說他已經死了?」哈利跑向窗戶,並沒有理睬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因 為他的突然出現而發出的驚呼。 「不,他沒死。」麥格教授悲痛地說。「不像鄧不利多,他仍然拿著魔杖--而且 他好像從他的主子那學會了一點花招。」 帶著因恐怖而起麻刺感,他看到遠方有一個巨大的、蝙蝠形的東西穿過黑暗飛向城 堡的圍牆。 他們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大聲的喘氣聲。斯拉格霍恩剛剛趕到。 「哈利!」他喘著氣,揉著他那鮮綠色絲質睡衣下巨大的胸脯,「我親愛的孩子- -真是一個驚喜--米勒娃,可以解釋一下麼--賽弗勒斯--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的校長想暫時休息一下。」麥格教授邊說,邊指著窗戶上一個石內卜形狀的 洞。 「教授!」哈利手放在額頭上喊道,他可以看見那片堆滿陰屍的湖被他飛快地他拋 在身後,感覺到一隻幽靈似的綠色小船撞上了地下湖的岸邊,伏地魔帶著想殺人的暴怒 離開了船--「教授,我們需要在學校里布置障礙,他快來了!」 「很好。神秘人來了,」她告訴其他老師。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吸了口氣。 斯拉霍恩則發出低低的呻吟。「按照鄧不利多的指示,波特在城堡裡有事情需要做。當 波特在做他需要做的事情的時候,我們要盡我們所能安置所有的保護措施。」 「當然,但是你應該知道無論我們做什麼也不可能擋得住神秘人!」弗利維教授尖 叫道。 「但是我們可以拖延他的時間。」斯普勞特教授說。 「謝謝你,波莫納,」麥格教授說,她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我建議在 學校外圍建立最基本的防護,然後將我們的學生集中起來,在禮堂碰面。絕大多數學生 都必須撤離,可是如果有些成年的想留下來戰鬥的,我想應該給他們機會。」 「我同意,」斯普勞特教授說著已經衝到了門口,「我會帶著我們學院的學生在二 十分鐘後在禮堂和你碰面。」 當斯普勞特教授跑著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他們可以聽到她咕噥著,「觸鬚,魔鬼 網和巴波塊莖--是的,我倒要看看這些食死徒怎麼對付它們。」 「我就從這兒開始好了。」弗利維教授說,雖然他幾乎看不到窗外,他舉起魔杖穿 過穿過破碎的窗戶,開始咕噥著相當複雜的咒語。哈利聽到一陣奇怪的唰唰聲,就好像 弗利維教授在地面上製造了一場颶風。 「教授,」哈利說,靠近這個矮小的魔咒課教授。「教授,很抱歉打擾您,但是這 很重要。您知不知道拉文克勞的金冕在哪?」 --|防禦保護--拉文克勞的金冕?」弗利維教授尖聲說,「瞭解一點點課外的 知識是不會有錯的,波特,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那有什麼用!」 「我只是說--您知道它在哪嗎?您曾見過它嗎?」 「見過它?現在活著的人沒人見過它!遺失很久了,孩子。」 哈利感到既絕望又失望又驚慌。那麼,它是魂器嗎? 「我們會在大禮堂等你和你拉文克勞的學生,弗利維!」麥格教授說,向哈利和露 娜招手示意他們過來跟著她。 當他們剛到門口時,斯拉格霍恩突然低聲說道。 「我說,」他的臉變得極度蒼白,汗津津的,海象般的鬍鬚顫抖著。「這種做法! 我根本不確定這是否明智,米勒娃。他一定會找到方法進來,你知道,任何企圖耽擱他 的人都會陷入極度危險中--」 「我也希望你和史萊哲林的學生在二十分鐘後來到大禮堂。」麥格教授說,「如果 你想帶著你的學生離開,我們不會阻止你。但是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在這所城堡裡妨 礙我們的抵抗行動,或是對我們拔劍相向的話,那麼霍拉斯,我們會鬥爭到底。」 「米勒娃!」他嚇呆了。 「現在是讓史萊哲林學院決定對誰效忠的時候了,」麥格教授打斷他,「去叫醒你 的學生,霍拉斯。」 哈利沒有留下繼續聽斯拉格霍恩絮絮叨叨。他和露娜緊跟著麥格教授,她站在走廊 中間的位置舉起了她的魔杖。 「靈魂--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費爾奇,不是現在--」 那個上了年紀的看守員剛蹣跚著進入視線內,就大叫道,「學生們都下了床!他們 都在走廊上!」 「他們都當你是滿腹牢騷的白痴!」麥格教授喊道。「現在去做一些有建設性的事 !找到皮皮鬼!」 「皮--皮皮鬼?」費爾奇結結巴巴地,好像他以前從沒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的,皮皮鬼,你這個傻瓜,皮皮鬼!你不是已經抱怨他二十五年了嗎?把他帶 來,馬上。」 費爾奇顯然認為麥格教授失去了判斷力,但是仍然蹣跚著離開,駝著背,小聲的咕 噥著。 「現在--靈魂復生!」麥格教授大喊。沿著走廊的所有雕像和盔甲都從他們的底 座上跳了下來,從樓上和樓下傳來的撞擊的回聲看來,哈利知道它們分佈在城堡每個角 落裡的同伴們也都做了同樣的事。 「霍格華茲正在受到威脅!」麥格教授大喊。「在學校外圍就位,保護我們,為我 們的學校盡你們的責任吧!」 伴隨著?嚓聲和叫喊聲,一群移動的雕像--包括一些動物雕像--從哈利身邊匆 忙的跑過,有些很小,有些則比人還大,周身叮噹作響的盔甲們揮舞著劍和用鏈條串起 來的錐形球。 「現在,波特。」麥格教授說,「你和洛夫古德小姐最好到你們的朋友那兒把他們 帶到禮堂裡--我去叫醒其他葛來芬多的學生。」 他們在下一個樓梯的頂端分開了,哈利和露娜轉向了去有求必應屋的隱蔽入口方向 。他們在奔跑時遇到了一群學生,其中大多數都在睡衣外面套著旅行斗篷,正被老師和 級長帶去禮堂。 「那是波特!」 「哈利。波特!」 「就是他,我發誓,我剛看見了他!」 但是哈利並沒有回頭,最後他們到達了有求必應屋的入口,哈利靠在施過魔法的牆 上,牆壁打開來讓他們進去,他和露娜快速地走下陡峭的樓梯。 「什--?」 當房間映入眼簾的時候,哈利因為震驚在樓梯上絆了一跤。這裡被塞得滿滿的,比 他最後一次來這裡時更加擁擠。金斯萊和路平抬頭看向他,還有奧利弗•伍德、凱蒂• 貝爾、安吉利娜•約翰遜、艾利西婭•斯平內特,比爾和芙蓉,衛斯理先生和太太。 「哈利,發生什麼事了?」路平走到樓梯底腳,站在哈利面前。 「伏地魔正在過來,他們在設置障礙阻礙他進學校--石內卜為這個逃了--你們 在這做什麼?你們怎麼知道?」 「我們給其餘的D.A成員發了消息,」弗雷德解釋說,「你不會覺得有誰想錯過這 個有趣的事情吧,哈利。然後D.A又讓鳳凰社的成員知道,這事兒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 了。」 「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哈利?」喬治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們正在疏散低年級的孩子,大家都在禮堂集合以方便組織,」哈利說,「我們 正在準備戰鬥。」 大家發出一聲怒吼,湧向樓梯,當他們從哈利身邊跑過時他又被擠到了牆上,有鳳 凰社的成員,D.A成員還有哈利的老魁地奇球隊的隊員,他們全都拔出了魔杖,昂首跨 入城堡。 「快點,露娜!」迪安在經過時喊道,並且向她伸出另一隻手,她抓住它跟在迪安 後面上了樓梯。 人群慢慢減少了。只有一撮人還在有求必應屋下面,哈利走了過去。衛斯理夫人正 在和金妮爭論,路平、弗雷德、喬治、比爾和芙蓉都圍在她們身邊。 「你還沒有成年!」當哈利靠近他們時,衛斯理夫人正對她女兒喊道,「我絕不允 許!你的哥哥們可以去,但是你,必須回家!」 「我不回去!」 金妮從她媽媽緊握的手裡抽出胳膊的時,頭髮飛了起來。 「我是D.A的一員--」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 「一群十幾歲要支持哈利波特的孩子,沒有人敢這麼做!」弗雷德說。 「她只有十六歲!」衛斯理夫人大喊道。「她還小!你們倆怎麼會想把她帶上-- 」 弗雷德和喬治有些愧疚的看著對方。 「媽媽是對的,金妮。」比爾溫柔的說,「你不能去。每個未成年的學生都必須離 開,這才是正確的決定。」 「我不能回家!」金妮大叫道,憤怒的淚花在她的眼中閃爍。「我所有的親人都在 這兒,我不能呆在家裡孤單地等待,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而且--」 她和哈利的眼神交匯了。金妮懇求的望著他,哈利卻搖了搖頭,她便悲痛地轉過頭 去。 「好吧,」她說,凝視著通往豬頭酒吧通道的入口。「我現在要說再見了,然後, 我會--」 突然,隨著「砰」的一聲的巨響。一個人從通道爬了出來,有些失去平衡,一頭栽 了下來。他努力站起來,跌進了最近的一把椅子裡,透過歪著的牛角框眼鏡看著四周, 說道:「我太晚了嗎?開始了沒?我剛找到出口,所以我--我--」 珀西慌亂的止住話頭。顯然他並沒想到會碰見這麼多家人。大家由於驚訝而一言不 發,最後芙蓉向路平的問話打破了這場沉默,顯而易見,她想轉移話題以消除這緊張的 氣氛。「呃--小泰迪還好嗎?」 路平驚愕的盯著她。衛斯理們的沉默看起來正在凝固成冰。 「我--啊是的--他很好!」路平大聲說。「是的,唐克斯和他在一起--在她 母親的--」 珀西依然和其他的衛斯理還在對視著,一動也不動。 「這裡,我有一張照片!」路平大聲說,說著從裡面的夾克里掏出一張照片,並展 示給芙蓉和哈利看,他們看到一個有一撮青綠色頭髮的小嬰兒,對著相機搖晃著他的小 胖拳頭。 「我是個傻瓜!」珀西吼得非常大聲,路平差點失手掉下照片。「我是個白痴,我 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窩囊廢,我是一個--一個--」 「一個熱愛魔法部,否認家庭,權利慾望過剩的蠢貨。」弗雷德說。 珀西嚥了嚥口水。 「是的,我是的!」 「那好,沒有比那樣說更公正的了,」弗雷德將他的手伸向珀西。 衛斯理夫人突然大哭起來。她向前跑去,將弗雷德推向一邊,把珀西拉入懷中給了 他一個快要扼死他的擁抱,他也輕輕的拍著衛斯理夫人的背,眼睛卻望著他的父親。 「我很抱歉,爸爸。」珀西說。 衛斯理先生相當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他也趕緊抱住了他的兒子。 「是什麼讓你認清事實的,珀西?」喬治詢問道。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珀西說,用他旅行斗篷的一角擦著眼鏡後面的眼睛。「然 而我必須找出一個辦法逃出來,這在魔法部可不容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監禁著。但我 還是設法聯繫到了阿不福思,他十分鐘前向我洩露說霍格華茲將要有一場自衛戰,所以 我就到這兒來了。」 「不錯,我們期待著我們的級長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發揮領導作用,」喬治惟妙惟肖 的模仿珀西一貫華而不實的腔調。「現在,讓我們上樓去戰鬥,抓住所有的食死徒。」 「那麼,你現在是我嫂子啦?」珀西說著和芙蓉握了握手,隨後趕快和比爾、弗雷 德和喬治跑上樓梯。 「金妮!」衛斯理夫人咆哮著。 金妮正試圖在這場家庭和解的掩護之下偷偷摸摸溜上樓梯。 「莫莉,這樣吧,」路平說,「為什麼不讓金妮呆在這兒呢?起碼這樣她可以知道 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她卻不會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 「我--」 「這是個好主意。」衛斯理先生堅定的說,「金妮,你呆在這個房間,聽到了嗎? 」 金妮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喜歡這個主意,但是在衛斯理先生不同尋常的嚴厲注視下, 她點了點頭。衛斯理先生和衛斯理太太,還有路平也上了樓梯。 「榮恩哪去了?」哈利說,「還有妙麗?」 「他們一定是已經去了禮堂。」衛斯理先生越過他的肩膀說。 「我沒看到他們從我身邊經過,」哈利說。 「他們說了些關於一間浴室的話,」金妮說,「就在你離開後沒多久。」 「一間浴室?」 哈利大踏步的穿過房間,來到一搧開著的、連接著有求必應屋的門前,他檢查了在 那邊的浴室,是空的。 「你肯定他們說的是浴--?」 然而他的傷疤灼痛起來,有求必應屋消失了。他正注視著一扇高大的鍛鐵大門,門 兩側的柱子上各有一艘有翼的船,註釋黑暗盡頭的城堡--那裡正被燈火點亮。納吉尼 在他的肩膀上盤臥著,他的全身被先前那種冷酷,殘忍,想殺人的感覺佔據著。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一章 霍格華茲之戰】 禮堂大廳裡深黑色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散落著爍爍的星辰,下面的四張學院的 長桌旁坐滿了衣冠不整的學生,有些穿著旅行時用的斗篷,有些還穿著晨衣,散發著珍 珠白色光芒的幽靈們在學院裡來來去去。 不論是學生還是鬼魂,他們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在大廳中的一個升起的平台上講話 的麥格教授,她身後站著留下來的老師們,包括馬人費倫澤,以及鳳凰社裡趕來參加戰 鬥的人。 「撤離將會在費爾奇先生和龐弗雷女士的監督下進行。各位級長,在我下達這個命 令之後,你們立刻負責組織你們學院有秩序地到達撤離地點。」 許多學生看上去都嚇呆了。然而,當哈利沿在牆邊走過,在葛來芬多的桌子上尋找 著榮恩和妙麗的身影時,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站到了桌子上大聲說:「如果我們 想留下來戰鬥呢?」 有零零落落的掌聲響起來。 「如果年齡合格,你們可以留下。」麥格教授說道。 「我們的行李怎麼辦?」拉文克勞的一個女生問道,「我們的皮箱呢?我們的貓頭 鷹呢?」 「我們沒有時間收拾行李了。」麥格教授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安全地把你們 從這兒送出去。」 「石內卜教授在哪裡?」一個史萊哲林的一個女生大聲喊。 「他已經,用個成語來說,逃之夭夭了。」麥格教授回答。與此同時,葛來芬多、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哈利沿著牆根走過葛來芬多的長桌,仍然在尋找榮恩和妙麗。當他經過時,許多人 轉過頭看著他,竊竊私語。 「我們已經在城堡周圍佈置下了保護措施,」麥格教授說道,「但是如果我們不增 強它的話就支撐不了很久。因此我要求你們,必須迅速而冷靜地行動,按照你們級長的 --」 然而,她的話尾被大廳裡迴蕩著的另一個聲音給淹沒了。那聲音刺耳,冷酷而清晰 。誰也說不出它從哪兒傳來的,就好像是牆壁本身發出的聲音,好像一個沉睡了幾百年 的野獸甦醒了過來。 「我知道你們打算抗爭。」學生中發出尖叫聲,一些人害怕地緊抱成一團,恐懼地 四下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你們的努力都是無用的。你們無法與我抗衡。我並不想殺你 們。我對霍格華茲的教師非常尊敬,我不願意濺灑純血統的血液。」 大廳裡現在安靜下來了,這種安靜壓迫著耳膜,它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以至於似乎 不能再被大廳容納了。 「把哈利•波特交給我,」伏地魔說,「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給我哈利•波特, 我就不會碰這個學校。給我哈利•波特,我將會獎賞你們。」 「午夜前給我答案。」 寂靜再一次吞沒了他們。每個人都轉過頭去,每雙眼睛都在尋找哈利,他久久地被 束縛在由幾千束看不見的光形成的注視裡。一個身影爬上了史萊哲林的桌子,哈利認出 了那是潘西•帕金森,她拚命搖動著手臂,尖叫,「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來人捉住 他啊!」 還沒等哈利開口,大批人群開始移動。他面前的葛來芬多的學生起身護住哈利,與 史萊哲林的人對峙著。然後,赫奇帕奇的人都站了起來,幾乎在同時拉文克勞的人也是 如此,所有人都背對著哈利,所有人都轉身衝著潘西,魔杖從四面八方伸出來,從長袍 和袖子下伸出來。哈利震驚而不知所措。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教授清楚地說道,「你第一個跟費爾奇先生離開大 廳。如果你們學院的人想走可以跟著你。」 哈利聽到了長凳碰撞的聲音,史萊哲林的人很快就在大廳聚集起來。 「拉文克勞,跟上!」麥格教授大聲說。 很快,四個桌子旁的人走光了。史萊哲林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一些拉文克勞高年級 的學生仍然坐在桌邊,比他們小的學生都出去了;有更多的赫奇帕奇留了下來;半數以 上的葛來芬多學生沒有動,麥格教授被迫離開講台,走下來驅趕那些低年級學生。 「絕對不行,科林,快走!還有你,匹克斯!」 哈利快步走到了衛斯理家人的身邊,一起坐在葛來芬多的桌邊。 「榮恩和妙麗在哪兒?」 「你還沒找到--」衛斯理先生擔心地問。 但是當金斯萊走上講台,開始對餘下的人講話時,衛斯理先生不說話了。 「到午夜前我們只有半個小時了,所以我們必須迅速行動。霍格華茲的老師和鳳凰 社的成員已經通過了一個作戰計劃。費立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帶領成隊的 人上到三個最高的塔上--拉文克勞塔,天文塔和葛來芬多塔--那裡有不錯的視野和 絕佳的發射咒語位置。同時萊姆斯--」他指著路平,「亞瑟,」他指著坐在葛來芬多 的桌邊的衛斯理先生「和我,會帶領人到地面作戰。我們需要一些人到學校的入口處和 走廊裡組織抵抗--」 「聽起來那是我們的工作。」弗雷德喊道,指著他自己和喬治,金斯萊贊同地點了 點頭。 「好了,領隊都上來,我們分配隊伍!」 「波特,」麥格教授快步走到他面前說,其他學生都湧上平台,在人群中互相衝撞 著尋找自己的位置,接受作戰指示。「你是不是應該去找什麼東西?」 「什麼?哦,」哈利說,「哦,對!」 他差點忘記了關於魂器的事情,幾乎忘記了戰鬥一旦打響他就可以接著找它:榮恩 和妙麗原因不明的缺席把他腦子裡其他所有的念頭都打消了。 「那快去,波特,去!」 「好--我這就去--」 他再一次跑向大廳的門口時,還能感覺到背後跟隨著他的目光。大廳門口擠滿了疏 散出去的學生,他任由自己被他們推擠到大理石樓梯上,然而到達樓梯頂端後,他就沿 著一條廢棄的走廊開始快跑,恐懼和驚慌擾亂了他的思緒。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集 中精力尋找魂器,可他的思路就像被困在玻璃杯裡的黃蜂一樣--狂暴而徒勞地橫衝直 撞。離開了榮恩和妙麗,哈利似乎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他放慢速度,在走廊的中間停 了下來,坐在一個毀壞了的雕像底座上,從掛在脖子上的驢皮小袋裡拽出活點地圖。他 到處都找不到榮恩和妙麗的名字,不過他覺得有可能是因為有求必應屋的學生太多,把 他倆的名字擋住了。他把地圖放到一邊,閉上眼睛,把臉深深地埋進雙手中,試圖去集 中精神。 伏地魔認為我去了拉文克勞塔樓。 那就是該開始的地方,事實很確定,伏地魔派阿列克托•加羅駐守在拉文克勞的公 共休息室裡,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伏地魔害怕哈利已經知道了他的魂器和那個地方 聯繫著。 但是每個人都覺得唯一能和拉文克勞聯繫上的東西就是丟失的王冠--魂器怎麼可 能是王冠呢?伏地魔,一個史萊哲林,他是怎麼找到拉文克勞家族中失傳了幾代的王冠 ?活著的人沒有誰看到過那個王冠,是誰告訴他去哪裡可以找到的? 活著的人--哈利睜開被手指摀住的眼睛,一下子從底座上跳起來,從他來的路上 擠開一條道,拚命想抓住似乎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他跑向大理石樓梯的時候,聽到了 成百上千的人往有求必應屋走去的嘈雜聲音。級長們大聲喊叫著發出命令,盡力與本學 院的學生保持著聯繫,人群擁擠不堪,吵吵嚷嚷。哈利看見扎密賴斯•史密斯為了趕到 隊伍的前面擊倒了幾個一年級生,到處都有年幼的學生在哭,而年長些的人都在絕望地 喊著自己同伴和兄弟姐妹的名字。 哈利瞥見一個珍珠白色的幽靈從大廳入口下方漂浮過去,一片喧囂中他用自己最大 的聲音喊道:「尼克!尼克!我需要和你談談!」 他拚命地穿過學生的浪潮,到達了樓梯的底部。葛來芬多塔裡的鬼魂,差點沒頭的 尼克站在那裡等著他。 「哈利!我親愛的孩子!」 尼克握住哈利的手;哈利感覺自己好像是把手浸入了冰水一樣。 「尼克,你一定得幫幫我。拉文克勞的鬼魂是誰?」 差點沒頭的尼克看上去很驚訝,而且有一點不愉快。 「當然是格雷女士;但如果你需要鬼魂為你服務--」 「必須得是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讓我找找--」 尼克四下尋找的時候,頭在圓形領花上輕微搖晃著,他透過擁擠的學生凝視著什麼 。 「她在那兒,哈利,有長頭髮的那個年輕女士。」 哈利順著尼克透明的手指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鬼魂,發現哈利看她,她揚起了眉毛 ,漂浮著穿過一面牆走了。 哈利向她追過去,走過她消失的走廊門口就看見她在走道的盡頭,仍然平穩地漂浮 著遠離他。 「嘿--等等--回來!」 她聽從哈利的話停了下來,在地面上方又飄了幾英吋。哈利猜想她是一個有著及腰 長髮,穿著曳地長斗篷的美人,但是她看上去也很高傲不遜。離得近了哈利就意識到他 以前在走廊上碰到過她,只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你是格雷女士?」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是拉文克勞塔的鬼魂?」 「不錯。」她的聲音絲毫不鼓舞人心。 「拜託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要知道關於丟失的王冠的事情,請你告訴我你所知 道的全部。」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恐怕,」她邊說邊轉身準備離開,「我不能幫你。」 「等等!」 他並不想喊叫的,但是憤怒和恐慌威脅著要吞沒他。她在他面前盤旋的時候,哈利 掃了一眼手錶,還有一刻鐘到午夜。 「這很緊急。」他大喊著,「如果那王冠還在霍格華茲,我必須得找到它,盡快。 」 「你並不是第一個垂涎這王冠的學生。」她輕蔑地說,「一代又一代的學生企圖迫 使我--」 「這可不是為了想要多得幾分!」哈利朝她喊叫著。「這是關於伏地魔--打敗伏 地魔--你對那也不感興趣嗎?」 她是不能臉紅的,不過她透明的雙頰卻開始變得模糊,她用激烈的語氣反駁道:「 我當然--你怎麼敢認為--」 「那麼,幫幫我!」 她鎮定的表情隱去了。 「那--那不是--」她開始結巴,「我母親的王冠--」 「你母親的?」 她看上去對自己很生氣。 「當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僵硬地回答,「我叫海倫娜•拉文克勞。」 「你是她的女兒?那麼,你一定知道它發生過什麼事情。」 「那王冠象徵著智慧,」她明顯在努力著控制自己。「我懷疑戴上它能大幅提升你 擊敗那個稱他自己為黑魔王的人的概率--」 「我說了我沒興趣戴它!」哈利憤怒地咆哮,「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但是如果你在 乎霍格華茲,如果你希望伏地魔倒台,那你必須把你所知道關於王冠的所有事情都告訴 我!」 她仍然是靜止的懸浮在半空中,低頭看著哈利。一種絕望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全身, 她如果真的知道些什麼,當然會告訴弗立維或者鄧不利多,他們肯定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了。當哈利正準備搖搖頭,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從我母親那裡偷到了王 冠。」 「你--你什麼?」 「我偷了王冠。」海倫娜•拉文克勞輕聲說,「我想讓自己更聰明一點,變得比我 母親更重要,我帶著它離開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到了她的信任,他也並沒有問,只是靜靜聽著她艱難地往 下講。 「據說我母親從來不承認王冠丟了,仍然裝作它還在她那裡。她隱瞞了她的損失和 我的背叛,甚至是對霍格華茲其他的創立者也是如此。」 「後來我母親病倒了--病得很重。儘管我背叛了她,她仍然苦苦想著見我最後一 面。她派了一個愛了我很久但是多次被我拒絕的人來找我。她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把我帶 回去是不會罷休的。」 哈利等待著。她深深吸了口氣,把頭扭了過去。 「他追蹤我到了我當時藏身的森林裡。當我拒絕跟他一起回去時,他變得很激動。 巴羅一直都是個有著火暴性子的人。他對於我的拒絕十分憤怒,嫉妒我的自由,他刺殺 了我。」 「巴羅?你指的是--?」 「是的,他就是血人巴羅,」格雷女士說著撩起了斗篷的一側,給哈利看了她白色 胸口上的深色的創傷。「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以後,他被巨大的悔恨淹沒了,他用 奪去了我生命的武器殺死了自己。這麼多世紀以來,他一直戴著他的鏈條表示悔恨-- 他的確該這麼做。」 她苦澀地說。 「那--那王冠?」 「它仍然在當初我藏它的那個地方,我聽到巴羅摸索進我藏身的森林時,把它藏進 一棵空心的樹裡。」 「一棵空心的樹?」哈利重複道,「什麼樹?在哪兒?」 「阿爾巴尼亞的一個森林。一個孤獨的地方,我認為那裡能夠遠離我母親的控制。 」 「阿爾巴尼亞,」哈利重複道,混亂的思緒中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他理解了 為什麼她告訴他不肯告訴鄧不利多和弗立維。「你以前對別人說過這個故事了,對嗎? 別的學生?」 她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他在--奉承。他看上去--懂得--去同情--」 是的,哈利想,湯姆•裡德爾肯定能理解海倫蓮娜•拉文克勞那種迫切地想要佔有 不屬於自己的神奇物件的慾望。 「嗯,你並不是第一個被裡德爾套出話來的人。」哈利咕噥著說,「當他想要什麼 東西時他就會變得很迷人--」 不錯,伏地魔已經從格雷女士這裡套出了丟失王冠藏匿的地點。他已經去過了那廣 袤的森林,而且把王冠從它藏身的地方取了出來,也許就在他離開霍格華茲後不久,甚 至在他開始在博金|博克商店工作之前。 而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以後,當伏地魔需要一個能夠安靜的藏身長達十年的地方 ,還有哪裡比那些被隔絕的阿爾巴尼亞森林更好呢? 可是那個王冠一旦變成他珍貴的魂器,就不會再留在那個低矮的樹叢裡了--是的 ,王冠已經被秘密地送回了它真正的家,伏地魔一定是把它放在那兒了----|他來 求職的那天晚上!」哈利思考完畢之後說道。 「你說什麼?」 「他把王冠留在了城堡裡,就在他向鄧不利多請求得到一份教書的工作的那個晚上 !」哈利說。他大聲地說出來讓自己明白這所有的事情。「他一定把王冠藏在他去鄧不 利多的辦公室的路上,無論是上去還是下來!同時他想得到工作的嘗試也是完全值得的 --那樣他同樣能把握住得到葛來芬多的劍的機會了--謝謝你,謝謝!」 哈利離開了格雷女士,而她漂浮在那裡,看上去十分茫然。當哈利跑過拐角進入大 廳入口的時候,他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就到午夜了,儘管他現在已經知道最後的魂 器是什麼,他仍然不清楚它在哪兒--那麼多屆的學生都沒有找到那個王冠;那就說明 它不在拉文克勞塔裡--但是它不在那兒,又會在哪兒呢?湯姆•裡德爾在霍格華茲城 堡裡發現了什麼隱藏的地方呢?一個讓他確信會永遠保守秘密的地方? 哈利沉浸在絕望的推測中轉了一個彎。他還沒在走幾步,左邊的窗戶就伴隨著震耳 欲聾的巨響被撞開,爆炸似的粉碎了。他跳向一邊,一個龐大的軀體從窗戶裡飛了進來 ,撞上了對面的牆。一些大而長毛的東西一落地就分離開來,嗚嚥著撲向哈利。 「海格!」哈利吼叫道,當大狗牙牙試圖爬上他的腿的時候,他轉移了這隻毛茸茸 的巨大生物的注意力。「這是--?」、「哈利,你在這兒!你在這兒!」 海格彎下腰給了哈利一個匆忙的卻足以壓斷肋骨的擁抱,然後跑到了破爛的窗戶旁 邊。 「好孩子,格洛普!」他通過窗戶上的洞大喊。「我們一會兒見,好哥們!」 越過海格,哈利看到外面那深藍夜空的遠處爆發出幾道光,同時聽到了奇怪而刺耳 的尖叫,他低頭看了看表:已經是午夜,戰鬥開始了。 「啊呀,哈利,」海格喘著氣說,「到點了是不是?戰鬥開始了?」 「海格,你從哪兒來的?」 「從我們的小屋裡聽到了神秘人的聲音了,」海格嚴峻地說,「聲音傳送,是不是 ?﹃午夜前把波特給我。﹄知道你一定在這兒,知道這一切一定會發生。下去,牙牙。 所以我們來加入了,我、格洛普和牙牙。我們從森林邊緣沖了一條路出來,格洛普馱著 牙牙和我。告訴他把我進到城堡裡面,所以他把我從窗戶裡推進來,上帝保佑他。我說 的不太準確,但--榮恩和妙麗在哪兒?」 「這,」哈利說,「真是個好問題。快來。」 他們快步跑過走廊,牙牙在後面懶散地跟著。哈利能聽到走廊四周傳來的奔跑的腳 步聲和叫喊聲。透過窗戶,他看到外面黑暗的地面上閃過更多光芒。 「我們這是去哪兒?」海格喘著粗氣問,跟著哈利的腳步重重地邁著步子,震得地 板都在搖晃。 「我也不確定,」哈利回答,隨機的又轉了個彎,「但是榮恩和妙麗一定就在附近 的什麼地方--」 戰鬥的第一次傷亡就散落在他們前面的走廊上:兩個以往守護著教師室的石頭怪獸 已經被另一個炸爛的窗戶裡射進來的惡咒給炸裂了。它們在地板上微微地晃動,當哈利 從一個沒有實體的頭上跳過去的時候,它模糊地呻吟著。「哦,別管我--我會在這兒 碎掉--」 它醜陋的石頭頭顱使得哈利突然想到了謝農費裡厄斯屋子裡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半 身像,她戴著的那個瘋狂的頭飾--還有拉文克勞塔裡的塑像,她白色的捲髮上戴著石 頭刻出來的王冠--當他跑到這通道的盡頭時,關於第三個雕像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 海中:一個醜陋的老巫師,哈利曾經在他的頭上放了一頂假髮和一個壓扁了的帽子。這 個記憶帶來的震驚的激情絕不亞於火熱威士忌的功效,哈利幾乎跌倒在地。 至少,他已經知道了魂器在哪裡等著他--湯姆•裡德爾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吐露過 這件事,而且向來是單獨行動,也許他是太傲慢了,認為只有他能夠參透霍格沃茲城堡 最深的秘密。像鄧不利多和弗立維這樣的模範學生當然從來不會涉足那樣的特殊領域, 然而他,哈利,在學校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知道了這些冷僻的東西--現在至少有一個是 他和伏地魔都知道的秘密地點,而鄧不利多從來沒有發現過--他被斯普勞特教授帶回 了現實,後者正一邊大聲訓話一邊跑過,身後跟著奈威和六個學生,所有人都戴著耳罩 ,扛著像是大盆植物的東西。 「曼陀羅花!」奈威跑過哈利身邊的時候越過他的肩膀大聲喊道。「把它們扔到牆 那邊去--他們不喜歡這樣!「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牙牙跟在他身 後。他們跑過一個又一個畫像,畫中的人物在他們旁邊奔跑,男巫和女巫們或是穿著環 領和馬褲,或是穿著盔甲和斗篷,把自己拚命塞進別人的畫框,尖叫地說著來自城堡其 他地方的消息。當他們到達這條走廊的盡頭時,整個城堡都搖晃了。一個巨大的花瓶受 到爆炸力量的衝擊從底座上炸開了。哈利清楚這比教師們和鳳凰社成員所能使出來的魔 法要邪惡的多。 「沒事的,牙牙--沒事的!」海格喊道,但是那隻大狗隨著瓷器的碎片像空氣中 劃過的榴霰彈一樣逃出老遠,海格腳步重重地跑去追那隻狗,現在就只剩哈利一個人了 。 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他的魔杖已經準備好了。在這段走廊裡時 ,那個小小的畫中騎士,卡多根爵士,在哈利的身邊從一幅畫衝到另一幅畫,他大聲尖 叫著鼓勵哈利,盔甲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他的矮種馬跟在他的身後慢跑。 「壞蛋,流氓,無賴,惡棍,把他們趕出去。哈利•波特,讓他們滾蛋!」 哈利快速轉過一個彎,遇到了弗雷德和一小隊學生,其中有李•喬丹和漢娜•艾博 特,他們站在另一個空底座的旁邊,那個塑像下隱藏著一個秘密通道。他們都拔出了魔 杖,凝神傾聽隱藏著的洞口裡的動靜。 「今晚上真不錯!」城堡又一次巨大震動的時候,弗雷德大喊。哈利跑過時感受到 同樣的興奮和害怕。然而他進入的下一個走廊裡,到處都是貓頭鷹,洛麗絲夫人氣急敗 壞,用爪子去抓它們,無數次想把它們送回原來的地方。 「波特!」 阿不福思•鄧不利多站在前面的走廊口守著,他的魔杖拿在手裡,隨時準備著。 「我的酒館裡有成百上千個學生吵吵嚷嚷的,波特!」 「我知道,我們在撤離,」哈利說,「伏地魔的--」 --|攻擊是因為你沒有被交出去,是啊,」阿不福思說,「我不是聾子,整個霍 格莫德都聽到他的話了。但是你們誰也沒想過要扣下一些史萊哲林作為人質嗎?你們剛 剛安全地送出了好些個食死徒的孩子啊。把他們留在這裡不是更明智嗎?」 「那樣也不能阻止伏地魔的,」哈利說,「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 。」 阿不福思嘟囔著什麼,把頭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嗯,那是事實。哈利再次奔跑起來的時 候他想:鄧不利多,他曾經維護了石內卜那麼久,絕對不會把學生當作敲詐的籌碼-- 哈利滑過最後一個轉角時,他看見了他們,大叫一聲,混合瞭解脫和憤怒--是榮恩和 妙麗,兩個人的懷抱裡滿滿的都是一些巨大彎曲骯髒的黃色物體,榮恩胳膊下還夾著一 把掃帚。 「你們到底去了哪裡?」哈利喊。 「密室。」榮恩說。 「密,密室?」哈利說,在他們面前停下來的時候,不穩地晃了一下。 「是榮恩,全是榮恩的主意!」妙麗喘著氣說,「這難道不是天才的想法嗎?當你 離開後,我對榮恩說,即便我們找到了另一個魂器,我們要怎麼樣除掉它?我們到現在 都沒能銷毀那個聖盃啊!然後他就想到了!蛇怪的毒牙!」 「什麼--?」 「一些能毀掉魂器的東西,」榮恩簡單地說。 哈利的目光向下移到了榮恩和妙麗懷抱著的東西上:巨大的彎曲的長牙。他現在明 白了,那是從死去的蛇怪骨架上掰下來的。 「但是你們是怎麼進去的?」他問,目光又從長牙移到了榮恩身上。「你得會說蛇 佬腔!」 「他會!」妙麗輕聲說,「讓他瞧瞧,榮恩!」 榮恩發出一種恐怖的,像是被誰扼住了的嘶嘶的聲音。 「這是你當時用來開啟盒子的聲音,」他抱歉地對哈利說。「我試了好幾次都沒發 正確,但是,」他微微聳了聳肩,「我們最後進去了。」 「他真令人驚訝!」妙麗,「太神奇了!」 「所以--」哈利努力想跟上思路,「所以--」 「所以我們又解決了一個魂器,」榮恩說著從他的夾克下面拿出了赫奇帕奇聖盃被 毀壞的殘骸。「妙麗刺穿了它。我覺得這是她該得的。她還從來沒享受過這種事呢。」 「干的漂亮!」哈利激動地大喊。 「沒什麼。」榮恩說,雖然看上去他對自己做的事也高興得不得了。 「那麼你有什麼新進展嗎?」 榮恩話音剛落,他們頭頂就發生了爆炸:三個人抬頭看時灰塵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 ,他們還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尖叫。 「我知道了王冠長什麼樣了,並且我也知道它在哪兒了,」哈利快速地說道,「他 恰好就把它藏在我藏舊魔藥課本的地方--那裡幾個世紀以來都是人們藏東西的地方。 他以為他是唯一一個能夠找到那地方的人。快來!」 隨著牆壁再一次的震顫,哈利把另外兩個人帶回到隱藏著的入口,然後下行走過樓 梯進入了有求必應屋。裡面只有三個女人:金妮,唐克斯和一個頭上戴著被蛀壞的帽子 的年老女巫,哈利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奈威的奶奶。 「啊,波特,」她清晰地說著,就好像她一直在等他一樣。「你可以告訴我們現在 怎麼樣了。」 「大家都還好吧?」金妮和唐克斯同時問道。 「就我所知--」哈利說,「通往豬頭酒吧的通道上還有人嗎?」 他清楚如果裡面還有使用者的話屋子就沒辦法變形。 「我是最後一個過來的,」隆巴頓夫人說道。「我把通道封上了,我覺得在阿不福 思離開酒吧後還敞著那通道是極不明智的。你們看到我的孫子了嗎?」 「他在戰鬥,」哈利說。 「天性使然啊,」老夫人驕傲地說,「抱歉,我必須去幫助他了。」她用令人驚訝 的速度朝著石頭台階一路小跑。 哈利看著唐克斯:「我以為你會和小泰迪一起留在你媽媽家?」 「我不能忍受閒著什麼都不知道--」唐克斯看上去很苦惱。「她會照看好泰德- -你們看見萊姆斯了沒?」 「他正計劃著帶上一隊人到地面上戰鬥--」 唐克斯二話沒說就衝了出去。 「金妮,」哈利說,「我很抱歉,但是我們需要你也離開。就一會兒就好,然後你 就可以再進來了。」 金妮看上去很高興自己能離開這避難所。 「然後你就可以回來了!」哈利在她身後大喊,看著她跟著唐克斯跑出了樓梯。「 你必須回來待著!」 「等會兒!」榮恩尖銳地大叫,「我們忘了一些人!」 「誰?」妙麗問道。 「那些家養小精靈,他們還都在下面的廚房裡啊,不是嗎?」 「你是說我們要他們也參加戰鬥?」哈利問。 「不,」榮恩嚴肅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得去告訴他們要趕快離開。我們不想讓 多比的遭遇再重演了,不是嗎?我們不能命令他們去為我們賣命--」 妙麗懷裡抱著的尖牙全掉在了地上。她跑向榮恩,用力地環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 嘴唇完全地親上了他的。榮恩扔掉了所有抱著的牙和掃帚柄,熱情地回應她,把她抱離 了地面。 「現在是時候嘛?」哈利小聲地說,然而他倆只是抱得越來越緊並且開始搖晃,他 提高了嗓門,「喂!外面還在戰鬥著哪!」 榮恩和妙麗分開了,胳膊仍然擁抱著彼此。 「我知道,哥們,」榮恩說,他看上去好像剛被大頭棒打中了後腦勺一樣,「但是 ,勿失良機啊,不是嗎?」 「別提那事了,魂器的事怎麼辦?」哈利喊起來,「你就不能等到我們拿到魂器以 後再說嗎?」 「是--好的--抱歉--」榮恩說,他和妙麗把地上的尖牙揀起來,兩個人的臉 都紅了。 當他們三個人回到走廊以後,在他們在有求必應屋裡的這段時間裡,城堡被嚴重地 損壞了:牆壁和天花板比之前震動得更厲害了,空氣中都是灰塵,透過最近的窗戶,哈 利看到綠色和紅色的亮光從距離城堡腳下很近的地方發射出來,哈利知道食死徒已經快 要衝進來了。向下看的時候,哈利看到了巨人格洛普緩慢地走著,揮舞著一個看起來像 是從屋頂掉落的怪獸頭,他在怒吼著表達他的不快。 「希望他能踩到他們身上!」榮恩說,更多叫喊聲迴蕩在附近。 「如果不是我們幫了忙的話!」一個聲音說道。哈利回過頭來,看見金妮和唐克斯 ,兩人都掏出魔杖站在旁邊一個少了好幾塊窗格的窗戶邊。即使是他正在看著她,金妮 仍然朝著下面的一群人極其準確地發射出了惡咒。 「好姑娘!」一個人叫喊著從灰塵中朝著他們跑來,哈利又一次看見了阿不福斯, 他灰白的頭髮飄動著,帶領著一小群學生。「看上去他們可能企圖正在打開北邊的碉堡 ,他們帶來了自己的巨人!」 「你看見萊姆斯了嗎?」唐克斯衝他喊道。 「他剛才在和多洛霍夫決鬥,」阿不福斯大聲說,「然後就沒見過他了!」 「唐克斯,」金妮說,「唐克斯,我確信他沒事的--」 但是唐克斯已經跑進了阿不福斯身後的灰塵中。 金妮轉過來,無助地看著哈利,榮恩和妙麗。 「他們都會沒事的,」哈利安慰道,儘管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一些無用的空話。「金 妮,我們一會兒就回來,避開危險,保持安全--走吧!」他對榮恩和妙麗說。他們沿 著有求必應屋外的牆跑了回去,那牆背後就是等著服從下次進入者命令的那間屋子。 我需要那個藏著所有東西的地方。哈利在腦海裡懇求著。他們第三次跑過的時候, 門顯現出來。 當他們穿過了門口,把屋子的門在身後關上時,戰鬥所帶來的激情瞬時消失了:一 切都是那麼安靜。他們在一個有著城市外表和一個大教堂大小的地方,它高聳的牆是由 成千上萬個早已經去世了的學生藏起來的東西堆積起來的。 「他從來沒想到過別人也能進來?」榮恩問,他的聲音在寂靜中迴蕩。 「他以為他是唯一的一個,」哈利說,「對他來說很不幸的是我也需要藏點東西- -這邊走,」他補充道,「我想它就是在這兒--」 他走過自命不凡的侏儒,走過那個花了跩哥•馬份整整一年時間修好了的並給他們 帶來慘烈後果的消失櫃。他猶豫了,四下打量了一下那堆滿垃圾的走廊,他不知道接下 來該怎麼走了。 「王冠飛來,」妙麗絕望地大叫,然而,並沒有什麼東西穿過空氣向他們飛來。這 個房間看上去像是古靈閣的拱頂,不像是能輕易找出藏著的什麼東西似的。 「我們分頭找,」哈利告訴兩個同伴,「找一個戴著假髮和冕狀頭飾老頭的石頭上 身像!它放在一個櫥櫃上,絕對在這兒附近的一個地方。」 他們加速跑上一條臨近的走道;哈利能聽到他倆的腳步聲在這些成堆的垃圾,瓶子 ,帽子,箱子,椅子,書,武器,掃帚柄,球棒中迴響著。 「在這附近的一個地方,」哈利自言自語地咕噥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 」 哈利在迷宮中越走越深,尋找著他上次來到這間屋子時留下印象的事物。他的呼吸 在他自己聽起來似乎變大聲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在無法控制地顫抖。它就在那兒,就 在前面,那個他曾經把他的舊魔藥書藏在裡面的油漆起泡的舊櫥櫃,在櫥櫃的頂上,那 個有麻點的巫師石像戴著一頂骯髒的破舊捲髮和一個看上去像是古老褪色了的王冠。 只有幾步之遙了,哈利已經把手伸了出去,然而這時,他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別 動,波特。」 他一下子剎住了,轉過身來。克拉布和高爾肩並肩地站在他後面,手中的魔杖直指 著哈利。從他們帶著嘲笑的臉龐的間隙中,哈利看到了跩哥•馬份。 「你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馬份說道,透過克拉布和高爾中間的空隙指著自己 的魔杖。 「再也不是了,」哈利喘著粗氣說,把手中的山楂木的魔杖握得更緊了。「誰贏了 就歸誰,馬份。誰把魔杖借給你了?」 「我媽媽。」跩哥說。 哈利笑起來,儘管現在的局面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好笑的。他再也聽不見榮恩和妙麗 的聲音了。似乎他們已經為了找王冠跑出了聽力範圍之外了。 「你們三個怎麼沒和伏地魔一起?」哈利問。 「我們會得到獎勵的,」克拉布說。對他那樣魁梧的人來說,他的聲音是出奇的柔 和,哈利以前幾乎從來沒有聽到過他說話。克拉布說話時就像是個被許諾了一大袋子糖 果的小孩子:「我們不回去,波特。我們決定不離開。決定把你帶給他。」 「好計劃,」哈利用嘲笑的讚美語氣說。他不能相信在自己已經離魂器這麼近的時 候,居然被馬份,克拉布和高爾阻撓住了。他開始慢慢地沿著邊緣後退,想退到歪戴著 魂器的塑像下面。如果他能在戰鬥開始前用手夠到它--「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想 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我最後一年實際上是在藏東西的屋子裡度過的。」馬份用生脆的聲音說,「我知 道怎麼能進來。」 「我們就在走廊外面等著,」高爾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們現在能用幻身咒了 !然後,」他的臉上扯開了一個痴呆的笑,「你們就在我們面前進來了,還說著要找到 什麼完冠!什麼是完冠?」 「哈利?」榮恩的聲音突然從哈利右邊的牆那邊傳過來,「你在和什麼人說話嗎? 」 瞬間,克拉布用自己的魔杖指著足有五十英呎高的舊傢俱,破損的皮箱,舊書,長 袍和其他分辨不出的垃圾組成的小山喊道:「速速塌陷!」 那牆開始搖晃,頂部的三分之一開始崩塌,落到旁邊榮恩站著的走道里。 「榮恩!」哈利怒吼著,在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妙麗的尖叫,哈利聽到旁邊的牆崩塌 後,無數的物體落到地面上的聲音,他掏出自己的魔杖指著牆壁說:「咒立停!」它又 變得穩定了下來。 「不!」馬份抓著克拉布胳膊喊道,後者準備重複他的咒語。「如果你把這屋子弄 塌了可能再也找不到那個王冠了!」 「那又怎樣?」克拉布說,努力想掙脫出來。「黑魔王想要的是哈利波特。誰會在 乎那個王冠?」 「波特進來想拿到它,」馬份強忍著裝出一副耐心的樣子跟他蠢笨的同伴解釋。「 所以那就是說--」 「那就是說﹄?」克拉布帶著掩飾不住的殘暴轉向馬份。「誰在乎你怎麼想的?我 再也不會聽你的了,跩哥。你和你爸爸玩完了。」 「哈利!」榮恩在旁邊的垃圾堆裡又喊道,「出什麼事了?」 「哈利!」克拉布模仿著說。「出什麼事了--不,波特!鑽心剜骨!」 哈利突然衝向王冠,克拉布的咒語擦過了哈利,卻正好擊中石頭雕像,後者被炸飛 到了起來。王冠向上飛了出去,落到了視線外的那大堆的垃圾中。 「住手!」馬份極度憤怒地大喊,他的聲音的巨大的空間中迴蕩,「黑魔王想要他 活著--」 「怎麼?我並沒殺了他啊,不是嗎?」克拉布怒吼道,把馬份鉗住著他的胳膊甩開 ,「但是如果我能殺了他的話,我會的,黑魔王無論如何是想讓他死,有什麼不同?」 一道猩紅色的光芒在距離哈利幾英吋的地方炸開,妙麗轉到了他身後的拐彎處並向 克拉布的頭部發射了一個昏迷咒。馬份把他拖到一邊,他才躲了過去。 「是那個泥巴種!阿瓦達索命!」 哈利看到妙麗跳到了一邊,他腦中對克拉布想要殺人的憤怒蓋過了一切其他的東西 。他向克拉布發射了一個昏迷咒,克拉布突然撞了過來,把他手中馬份的魔杖撞掉了, 滾到了一大堆壞傢俱和骨頭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別殺他!別殺他!」馬份對克拉布和高爾大喊,兩人都用手中的魔杖指著哈利: 他們瞬間的猶豫就是哈利想要的。 「除你武器!」 高爾的魔杖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消失在他身後的垃圾山中;高爾蠢笨地開始往上 跳,想把魔杖拿回來;馬份跳起來躲開了妙麗的第二個昏迷咒,榮恩則是突然出現在走 道的一頭,向克拉布發射了一個全身束縛咒,差了一點,沒擊中。 克拉布滾著翻了個身,再次尖叫著,「阿瓦達索命!」榮恩跳離了視線躲開那一道 綠光。沒有魔杖的馬份在妙麗衝他們發射魔咒的時候躲到了一個三腳書櫥後面,妙麗出 來就給了高爾一個昏迷咒。 「它就在附近!」哈利衝她大喊,指著那個舊王冠落下去的大堆垃圾說,「我去幫 榮恩的時候你過去找--」 「哈利!」她尖叫。 哈利身後的一個吼叫著翻滾著的聲音給了他一個警告。他回頭看到榮恩和克拉布都 拚命向他的方嚮往上跑來。 「喜歡嗎,人渣?」克拉布一邊跑一邊大喊。 但是他好像已經不能控制他的咒語了。不同尋常規模的火焰追趕著他們,吞噬著兩 旁的垃圾山,離著他們近若咫尺的地方煙塵紛紛揚揚。 「清水如泉!」哈利大叫,但是魔杖頂端噴出的水立刻就蒸發了。 「快跑!」馬份抓著昏迷的高爾,把他拖在身後;克拉布超過了他們所有人,現在 看上去很害怕;哈利,榮恩和妙麗緊跟其後,火焰在後面緊追不捨。這不是普通的火, 克拉布用了一個哈利從來不知道的咒語。當他們轉過一個彎後,那火仍然追趕著他們, 就好像它是活著的,有感知力,一門心思地想要殺死他們。現在那火焰又變異了,形成 一堆凶殘的野獸的樣子:燃燒著的大毒蛇,銀蛟和龍升起又落下,幾個世紀的廢墟被它 們的爪子高高地拋起來,落入它們那長著長牙的嘴裡。 馬份,克拉布,和高爾從視線裡消失了;哈利,榮恩和妙麗突然停了下來;火焰形 成的怪獸把他們團團圍住,越繞越緊,它們的爪子,角和尾巴抽打著,身邊的熱形成了 一堵熱牆,攔住了他們。 「我們該怎麼辦?」妙麗在火焰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大叫,「我們該怎麼辦? 」 「這兒!」 哈利從最近的垃圾堆裡抓過了兩個看上去很笨重的掃帚,然後扔給了榮恩一個,榮 恩把妙麗帶在了自己身後。哈利抬腿騎在掃帚上,重重地蹬了地一下,衝了上去。他們 的腳擦過在下面正在霍霍磨爪的猛禽的尖利的嘴。在他們下方,被詛咒的火焰吞噬了幾 個世紀裡被追捕的學生的禁物,數以千計的被禁止實驗的罪惡成果,無數在這個屋子裡 尋求避難的靈魂的秘密。哈利到處都看不到馬份,克拉布和高爾。他儘可能地飛得很低 ,不讓自己碰到正在掠食的怪獸,想找到他們的蹤影,但是只有火焰,多麼殘酷的死法 --他根本不想這樣的--「哈利,我們出去吧,出去吧!」榮恩大喊,儘管在這濃密 的黑煙裡看不到出口在哪裡。 然後哈利聽到了一個微弱可憐的人類的尖叫,四周是可怕的暴亂,大口吞噬的火焰 發出的巨響。 「那--太--危險了--!」榮恩大叫,但是哈利翻滾著衝了下去,他的眼鏡在 煙霧裡給了他的眼睛一些小小保護,他掠過下面的火浪尋找生命的跡象,還沒有像木頭 那樣被燒焦的一個手腳或者一張臉--然後他看到了他們:馬份用胳膊環著喪失意識的 高爾,兩人在一張已經被燒焦了的桌子堆上,哈利衝了下去。馬份看到他過來後舉起了 一隻胳膊,哈利抓住那胳膊的一瞬間就知道事情不妙。高爾太重了,馬份汗濕的手立即 滑了出去--「如果我們因為他們而死掉了,我就要殺了你,哈利!」榮恩憤怒的聲音 傳來,隨著身後的巨大的吐火的銀蛟向他們俯衝下來,他和妙麗把高爾拽到他們的掃帚 上飛昇起來,翻轉著再次衝了出去,馬份爬到了哈利後面。 「門口,快去門口,門口!」馬份在哈利耳邊狂叫著,哈利加速跟在榮恩,妙麗和 高爾後面,翻滾的黑煙使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們身邊最後的還沒被火焰吞噬的東西 都被揚到了空中,這些被詛咒的火焰怪獸像是在慶祝一樣把東西接連拋起:杯子和盔甲 ,一條閃光的項鏈,還有一個古老的,顏色褪去的王冠--「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 !門在那邊!」馬份尖叫著,但是哈利突然掉頭俯衝下去。王冠像是在以慢動作下落, 旋轉閃爍著,朝著下面大張著嘴的毒蛇掉下去,然後他抓住了,用手腕勾住了王冠-- 大蛇向哈利撲了過來,他又猛地拐了個彎,急速向上飛著,直直朝著他祈禱著希望是門 的地方衝過去。榮恩,妙麗和高爾都不見了,馬份在尖叫,緊緊地抓著哈利,把他弄的 生疼。然後哈利透過煙霧看到了牆上的一個長方形的板,哈利對準後調整了掃帚的方向 ,幾秒鐘後清新的空氣充滿了他的雙肺,他們撞上了走廊外面的牆。 馬份從掃帚上臉朝下地摔了下來,躺在地上連喘帶咳,噁心得要幹嘔。哈利翻了個 個坐直了身子,有求必應屋的入口消失了,榮恩和妙麗坐在仍然昏迷不醒的高爾旁邊大 口地喘著氣。 「克|克拉布,」馬份一能開口說話就咳著說,「克|克拉布--」 「他死了,」榮恩冷冷地說。 除了喘氣和咳嗽聲,四週一片寂靜。城堡受到數次重擊,一大隊透明的幽靈騎著馬 經過他們,它們因為戰鬥欲的驅使仰天長嘶。當無頭獵手經過的時候哈利蹣跚著站起來 ,看著周圍的情況。戰鬥仍然在他周圍四處進行著。他聽到了比撤退的幽靈發出的更多 的慘叫聲。 恐慌席捲了他。 「金妮在哪兒?」他突兀地問道,「她應該在這兒的。她應該回到有求必應屋去的 。」 「啊呀,那一場火過去以後,你還指望那裡能用嗎?」榮恩問,他也站了起來,摩 挲著胸口四下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分開然後看看--」 「不行。」妙麗說著也站了起來。馬份和高爾仍然消沉地癱在地上,他們都失去了 魔杖。 「讓我們待在一起。我建議我們去--哈利,你胳膊上的什麼東西?」 「什麼?哦,對了--」 他從手腕上把王冠取下舉了起來。王冠還是很燙,被菸灰弄黑了,然而他把它拿得 很近後還是能看清上面雕刻著的小字:無法估量的智慧是人類的最大財富。 一種深色柏油樣,像血的東西從王冠上滲出來。突然間哈利感覺到這東西狂暴地顫 動著,在他的手中裂開了,這時候他覺得他聽到了一種模糊而遙遠的由於痛苦而發出的 叫聲,不是從城堡外的地面上傳來的,而是來自他手中剛剛變成碎片的東西。 「這一定是因為魔鬼火焰!」妙麗盯著他手中的東西輕聲說。 「什麼?」 「魔鬼火焰--被詛咒的火焰--這也是毀掉魂器的一種方法,但是我可不敢使用 它,它太危險了--克拉布是怎麼會使用--」 「一定是跟卡盧斯兄弟學的,」哈利咬著牙說。 「真可惜他們教他怎麼停止這魔法的時候他沒有仔細聽,」榮恩說,他的頭髮和妙 麗一樣都烤焦了,臉上沾滿了黑灰,「如果他沒有試圖殺了我們,我會為他的死非常難 過。」 「你還沒意識到麼?」妙麗輕聲說,「這就意味著,只要我們能殺了那大蛇--」 從走廊裡傳來的聲音毫無疑問是有人在決鬥,妙麗止住了話頭。哈利看了四周,心 沉了下去:食死徒已經進入了霍格沃茲。弗雷德和珀西闖入了視線,兩個人都在與戴著 面具和兜帽的人戰鬥。 哈利,榮恩和妙麗跑上前去幫忙,光芒從四面八方發射出來,和珀西交手的人很快 就敗下陣來:接著他的兜帽滑落下來,他們看見了他高高的前額和成條的頭髮--「你 好啊,部長!」珀西怒吼著,乾淨利落地衝底克尼斯發射了一個惡咒,他扔掉了他的魔 杖,雙手在胸前的衣服上到處亂抓,明顯正處於極度的痛苦之中。 「我跟你提到過我辭職的事了嗎?」 「你在開玩笑吧,珀西!」弗雷德大喊,跟他對打的那個食死徒被三個昏迷咒擊中 後重重地倒在地上。底克尼斯渾身是刺地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是一種海膽。弗雷德興 奮地看著珀西:「你真的是在開玩笑,珀西--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你開玩笑了,自從 你--」 空氣中有什麼爆炸了,他們湊在一起,哈利,榮恩,妙麗,弗雷德和珀西,兩個食 死徒倒下他們腳下,一個昏迷了,另外的一個變了形;就在剛才的那一剎那,當危險似 乎已經消散的時候,世界被撕裂了,哈利覺得自己被拋到了空中,他所能做的只是儘可 能緊緊抓住那個細細的棍子,它是他的唯一的武器,他把頭用胳膊保護起來:他聽到同 伴們尖叫的聲音,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然後世界分裂成了痛苦和黑暗:哈利的半 個身子都被埋在了遭受重擊的走廊廢墟裡。冰冷的空氣告訴哈利城堡的一邊已經完全炸 塌了,臉上熱熱粘粘的感覺提醒他自己正在大量失血。然後他聽見自己心裡恐懼的哭聲 ,那是一種絕不是由火焰或者詛咒能造成的痛苦,他搖晃著站了起來,比今天一天的任 何時候都害怕,也許,比他有生以來的任何時候都害怕--妙麗也從廢墟中掙紮著站了 起來,三個紅頭髮的男人在牆倒塌的地方又聚到了一起。他們蹣跚搖晃地走過石塊和木 頭的時候,哈利抓住了妙麗的手。 「不--不--不!」有人在大叫。「不!弗雷德!不!」 珀西拚命搖晃著他的弟弟,榮恩跪在他的旁邊,弗雷德的眼睛無神地睜著,之前的 笑容還凝在臉上。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二章 長老魔杖】 世界已經完了,否則為什麼這場戰鬥還沒有停止?城堡在一片驚恐中沉寂,每個決 鬥者都放下了他們的武器嗎? 哈利的思路在下沉,不受控制地亂轉,無法相信這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弗雷德• 衛斯理是不會死的,他看到的那些一定是幻像--緊接著,一個身影穿過學校一側炸開 的洞口掉了下來,從陰暗處冒出來許多咒語飛向他們,擊在他們腦袋後面的牆上。「趴 下!」哈利喊道,更多的咒語從黑暗中飛過。他和榮恩兩人拽過妙麗把她推倒在地板上 ,可珀西卻壓在弗雷德的屍體上,不想讓他受更多傷害,哈利吼道「珀西,快過來,我 們必須離開這裡!」他搖了搖頭。 「珀西!」哈利看到榮恩抓住他大哥的肩膀把他拖起來,佈滿灰塵的臉上帶著淚痕 ,但是珀西沒有動,「珀西,你幫不了他!我們要--」 妙麗尖叫起來,哈利轉過身,不需要問為什麼了。一隻像一輛小汽車那麼大的巨型 蜘蛛正試圖從牆上的大洞中爬進來。阿拉戈克的一個後裔已經加入了這場戰鬥。 榮恩和哈利一起大聲吼著,他們的咒語打在那怪物身上,把它擊退了一步,它的長 腳用可怕的速度移動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它還帶來了同伴!」哈利從牆上被咒語炸出來的洞向城堡邊緣看了一眼,對其他 人說。更多巨蜘蛛從禁林中解放出來,沿著樓一側爬上來,爬進肯定被食死徒入侵的地 方。哈利往下向它們發射昏迷咒,把領頭的怪物撞到它的同伴中間,它們搖晃著掉下樓 消失不見了。接著更多咒語射來飛向哈利的頭頂,險險地擦過,他感到它們的力量吹動 了他的頭髮。 「我們走,現在!」 哈利把妙麗推到他和榮恩的前面,彎腰把弗雷德的屍體夾在腋下。珀西意識到了哈 利的舉動,不再緊貼著屍體,過來幫忙:他們一起蹲下貼近地面來躲避飛向他們的咒語 ,一邊把弗雷德的屍體拖到不顯眼的地方。 「這裡,」哈利說,他們把他安放在原先站著套盔甲的一個凹陷處。他不忍再多看 弗雷德一眼,確保他的屍體已經被藏好後,他跟在榮恩和妙麗身後離開了。馬份和高爾 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現在那裡遍佈著灰塵和掉落的石頭,還有大塊的窗玻璃,他看見 許多人跑著向他們這邊後退,無法辨認是朋友還是敵人。繞過牆角,珀西發出一聲像公 牛般的吼叫:「盧克伍德!」,便向一個正在追幾個學生的高大男子疾步跑去。 「哈利,到這兒來!」妙麗尖聲叫道。 她剛把榮恩推到一副掛毯後面。他們似乎扭打在一起,有那麼瘋狂的一秒鐘,哈利 還以為他們又擁抱了,隨後他看到妙麗試圖阻止榮恩,不讓他跟在珀西后面跑過去。 「聽我說--聽著,榮恩!」 「我要去幫忙--我要殺了食死徒--」 他那沾上了塵土和灰的臉扭曲著,既憤怒又悲傷地不停地顫抖。 「榮恩,我們是唯一可以停止這一切的人!拜託--榮恩,我們需要那條蛇,我們 必須去殺死那條蛇!」妙麗說道。 但是哈利明白榮恩是什麼感覺:追擊另一個魂器不能滿足他的復仇慾望,他太想投 入戰鬥了,去懲罰那個殺了弗雷德的人,他還想找到其他衛斯理家的人,而最重要的是 ,確認,徹底確認,金妮沒有--他不允許腦子裡出現那個念頭--「我們會去戰鬥! 」妙麗說,「我們也必須找到那條蛇!但是我們不能忘了我們被要求去做的事!我們是 唯一可以停止這一切的人!」 她哭的太傷心了,一邊用自己燒焦的破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像是要說話,卻只是深 深地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仍然緊緊抓著榮恩,然後她轉向哈利。「你需要找到伏 地魔在哪裡,他肯定會帶著那條蛇,不是嗎?這麼做,哈利--進入他的大腦!」為什 麼這次那麼容易?是因為他那灼燒了幾個小時的傷疤渴望著向他展示伏地魔的思想嗎? 他聽從她的命令,閉上眼,接著立刻,尖叫聲和巨響聲,還有所有戰爭中的不和諧的聲 音被淹沒了,直到變得遙遠了,就像他站在離它們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他正站在一 個空蕩蕩的,卻又異常熟悉的房間中央,四壁上帶著剝落的牆紙,除了一扇窗戶外其餘 都被釘上了木板。城堡內的襲擊聲像被蓋住了隔得很遠。那扇沒被釘上的窗子裡顯示出 遠處城堡那兒發出的光亮,但是這個房間裡卻是一片黑暗,僅有一盞油燈。 他正用手指擺弄著魔杖,一邊注視著它,他人在這兒心卻在城堡,這個秘密的房間 只是他剛發現的,像是間舊寢室,你得夠聰明,夠狡猾,有好奇心才能找到它--他自 信那男孩不會找到這個王冠--儘管鄧布利多的傀儡比他所料想的要走得更遠--太遠 了--「主人,」一個嘶啞的聲音不顧一切地說道。他轉過來:盧修斯•馬份坐在屋子 最陰暗的角落裡,衣衫襤褸,依舊帶著他上一次得知那個男孩逃走後懲罰他的痕跡。一 隻眼睛還腫得張不開。「主人--求求您--我兒子--」 「如果你的兒子死了,盧修斯,那不是我的錯。他沒有像剩下的史萊哲林一樣來加 入我。也許他決定和哈利•波特做朋友了?」 「不會--絕不會。」馬份低聲說。 「你最好希望他不會。」 「主人,您--您不怕波特可能死在另一個人而不是您的手上嗎?」馬份問道,他 的聲音顫抖著。「會不會--請原諒--停止這場戰鬥會更謹慎些,然後您--您親自 到城堡去找他?」 「別裝了,盧修斯。你當然希望戰鬥停止後可以去看看你兒子怎麼樣了。但是我不 需要去找波特。今晚之前,波特會不得不自己來找我的。」 伏地魔的目光再次落到指間的那根魔杖上。它困擾著他--那些困擾著伏地魔的事 情都需要好好整理一遍--「去把石內卜帶來。」 「石內卜,主--主人?」 「石內卜。現在。我需要他。我需要他的--一個--幫助。快去。」 盧修斯害怕地,有點趔趄地穿過黑暗,離開了房間。伏地魔繼續站在那兒,轉動著 指間的魔杖,他盯著它。 「只有這一條路,納尼吉,」他輕聲說,環視了一下四周,一條又粗又大的蛇正懸 浮在半空,在他為她施了魔法保護的空間裡--------一個大小介於發光的籠子和水池間 的、佈滿星星的、透明的球體,優雅地盤旋著。 哈利喘著氣回到了現實中,張開了眼睛,在同一時間,戰鬥的尖叫和哭喊聲,碎裂 和重擊聲衝擊著他的耳朵。 「他在尖叫棚屋。那條蛇和他在一起,被某種魔法保護包圍著。他剛剛派盧修斯• 馬份去找石內卜了。」 「伏地魔待在尖叫棚屋裡?」妙麗用被侮辱的口氣說,「他沒有--他居然沒有去 戰鬥?」 「他認為他沒有必要參戰,」哈利說,「他覺得我會去找他的。」 「可是為什麼呢?」 「他知道我在找下一個魂器--他把納尼吉放在身邊很近的地方--很明顯我要得 到他近旁的東西就不得不去找他。」 「沒錯,」榮恩挺了挺肩膀說,「他就是這麼想的,現在正這樣期待著,所以你不 能去。你待在這兒照顧妙麗,我去抓住它--」 哈利攔住榮恩。 「你們兩個待在這兒,我穿著隱形衣去,然後盡快回來--」 「不,」妙麗說,「我穿著隱形衣去會更好,然後--」 「想都別想,」在妙麗進一步想說什麼之前榮恩對她吼道。 「榮恩,我有這個能力--」正在這時他們站著的樓梯頂上的掛毯被撕開了。 「波特!」 兩個戴著面具的食死徒站在那兒,然而在他們的魔杖還沒舉得夠高前,妙麗叫道, 「滑道立現!」 他們腳下的台階變成了平滑的斜道,接著她、哈利和榮恩都從上面快速滑了下去, 速度快得無法控制,以至於食死徒的昏迷咒從他們頭頂上空很遠的地方飛了過去。他們 像子彈似的穿過那條遮蔽他們的掛毯,旋轉著降落在地板上,然後撞到了對面的牆。 「石化!」妙麗用魔杖指著掛毯喊道,只聽嘎吱嘎吱地響了兩聲,那掛毯隨即變成 了石頭,壓在了追擊他們的食死徒身上。 「回來!」榮恩喊道,然後他、哈利和妙麗靠著一扇門臥倒,一邊看到飛奔的麥格 教授引著一大堆書桌轟隆隆地快速飛了過去。看起來她沒有注意到他們,頭髮披散開來 ,臉頰上還有一個很深的傷口。當她拐過角落時,他們聽到她尖叫道:「衝啊!」 「哈利,你穿上隱形衣,」妙麗說,「別管我們--」 但是他把隱形衣罩在了他們三個身上,儘管他們太大了,但他懷疑沒人能通過遍佈 灰塵的空氣、掉下來的石頭和咒語發出的微光看到他們那沒有身體的腳。 他們跑下另一層樓梯,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充滿了決鬥者的走廊裡。當兩個戴了面 具的食死徒與沒戴面具的教師和學生決鬥時,不管哪一邊的戰士旁的肖像畫裡都擠滿了 人,尖叫著出主意和給予鼓勵。迪安和多洛霍夫面對面,他已經給自己贏得了一根魔杖 ,帕瓦蒂對著特萊維爾。哈利、榮恩和妙麗立刻舉起了他們的魔杖,準備戰鬥,但是來 回奔跑著的決鬥者太多了,如果他們發射咒語的話,會有很大可能傷到自己人。正當他 們站著不動,找機會攻擊時,傳來響亮的一聲「啊啊啊啊啊!」哈利抬頭看去,皮皮鬼 正急速上升著,把疙瘩藤的莢果丟到食死徒的頭上,他們的腦袋立刻被像肥胖的毛毛蟲 似的蠕動著的綠色小疙瘩吞沒了。 「嗷!」 一小撮疙瘩擊中了隱形衣底下的榮恩的腦袋,榮恩試圖抖落它們,粘糊糊的綠色的 根須顯得似乎不太可能地懸掛在半空中。 「有人隱身在那裡!」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指著叫道。 但是迪安讓大多數食死徒在那一瞬間分心了,他們正向他發射著昏迷咒,多洛霍夫 企圖報復,帕瓦蒂對他施了一個束縛咒。 「我們走!」哈利叫道,隨後他、榮恩和妙麗頂著緊緊包裹著他們的隱形衣,或上 或下地在戰士們中間穿梭,經過一灘疙瘩藤的汁液時滑了一下,爬上大理石樓梯的頂部 來到門廳裡。 「我是跩哥•馬份,我是跩哥,我是你們那邊的人!」 跩哥在上面的平台上,向另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懇求。哈利在他們經過的時候擊暈 了那個食死徒:馬份驚喜地看向四周,找著他的救星,榮恩隔著隱形衣戳了他一下。馬 份退了一步倒在了那個食死徒身上,嘴流著血,目瞪口呆。 「這是我們今天晚上第二次救了你的命了,你這個兩面派的傢伙!」榮恩叫道。 樓梯上和大廳裡出現了更多的決鬥者,哈利到處都看到食死徒:前門附近是亞克斯 利,正和弗立維戰鬥,他們右邊是金斯萊和一個戴面具的食死徒。學生們朝各個方向跑 去,一些還扶著或拖著受傷的朋友。哈利對那個戴面具的食死徒發了個昏迷咒,沒打到 ,反而差點擊中奈威,他正出現每個角落揮舞著丟出大把的毒觸手,它們開心地爬向最 近的食死徒,開始盤繞在他身上。 哈利、榮恩和妙麗迅速爬下了大理石樓梯,在他們左邊,史萊哲林沙漏的玻璃粉碎 ,記錄學院分數的綠寶石灑得到處都是,以至於人們跑過的時候都連滾帶爬的。來到地 面時兩個身影從他們頭頂上方的陽台上掉了下來,哈利感覺一個像動物似的灰撲撲的東 西用四肢飛快地穿過大廳,把牙齒深深地扎進其中一個掉下來的人身上。 「不!」妙麗尖聲叫道,隨著她魔杖裡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芬里爾•格雷 伯克從拉文德•布朗無力動彈的身體上被向後擊飛了出去,撞到大理石欄桿上,掙紮著 想站起來。然後,隨著一道明亮的白光閃過,啪地一聲,一個水晶球掉在了他的頭上, 把他砸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還有很多!」特裡勞妮教授從欄桿上方尖聲喊道,「有誰想要都可以!這兒- -」 過了一會兒,就像是發網球似的,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在空中揮了揮 魔杖,那個球急速穿過大廳,打碎了一扇窗戶。同一時間,木製的笨重的前門被炸開, 許多巨蜘蛛用武力開路,爬進了門廳。 恐懼的尖叫聲撕裂了空氣,決鬥者們都散開了,不管是食死徒還是霍格沃茲的人, 都朝逼近的怪物們身上發射或紅或綠的光,它們顫抖著立起來,顯得從未有過的可怕。 「我們怎麼出去?」榮恩蓋過所有的尖叫聲喊道,然而,在哈利或妙麗能夠回答之 前,他們都被擠到一邊:海格走下階梯,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揮舞著他那把粉紅色的花 傘。 「別傷害他們,別傷害他們!」他大聲叫道。 「海格,不!」 哈利忘記了一切,飛快地從隱形衣下面跑出來,彎下半個身子奔跑著,避開那些照 亮了整個大廳的咒語。 「海格,回來!」 他甚至還沒有跑到一半,就看到了所發生的事,海格在蜘蛛中間消失了,隨著一個 大轉彎,一陣噁心的爬動,它們在咒語的衝擊下撤退了,海格被掩在它們中間。 「海格!」 哈利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關心是朋友還是敵人,他飛也似的跑下前面的台階 來到昏暗的場地上,隨後蜘蛛帶著它們掠奪來的犧牲品蜂擁出來,哈利根本沒有看到海 格的任何蹤跡。 「海格!」 他覺得他認出了在蜘蛛群中擺動著的一隻巨大手臂,然而當他試圖去追趕它們的時 候,卻被從黑暗中晃動著走了出來的,一隻印象深刻的大腳擋住了去路,他站著的大地 正抖動著。他抬頭看去:一個巨人站在他面前,二十英呎高,腦袋隱在了城堡大門的陰 影裡。在城堡內亮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長滿了毛髮、像樹一樣的脛骨。它揮動著一 隻結實的拳頭打碎了上面的一扇窗戶,碎玻璃像雨一樣灑向哈利,迫使他退回門口的遮 蔽處。 「哦,我的--!」妙麗尖叫道,她和榮恩剛追上哈利,抬頭盯著那個正試圖通過 上方那扇窗戶抓人的巨人。 「不要!」榮恩喊道,拉住妙麗正舉起魔杖的手,「如果擊昏他,他會壓塌半座城 堡--」 「哈格?」 格洛普在城堡的一角徘徊,哈利現在才明白格洛普完全只是一個還年幼的巨人。這 個龐大的怪物發出了一聲咆哮,試圖把在上面幾層張望的人群碾碎。他對那些小得多的 同類跺了跺腳,石頭地板抖了幾抖,格洛普那歪斜的嘴巴向下咧著,露出半塊磚頭般大 小的黃牙,於是他們像充滿野性的獅子那樣準備採取行動了。 「跑!」哈利吼道,這個夜裡充滿著恐懼的尖叫和好似巨人格鬥般發出的風聲,他 抓著妙麗的手飛奔著衝下台階來到場地上,榮恩隨後跟著。哈利還沒有放棄發現和拯救 海格的希望,他跑得那樣快,以至他們剛到達後很快就已經跑在通向林子的路上了。 他們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哈利吸進去的空氣在胸腔裡凝結了。黑暗中出現了幾個 影子,漆黑的身形旋轉著,成群結隊地向城堡方向飄去,它們的臉上罩著兜帽,呼吸聲 格格作響--榮恩和妙麗站在他附近,他們身後的戰鬥聲突然變弱,完全消失了,因為 一種只有攝魂怪才能帶來的寂靜降臨了,厚厚地包圍了整個夜空--「快,哈利!」是 妙麗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守護神咒,哈利,快!」 他舉起魔杖,然而一種充滿陰暗的絕望在他的身上散播開來:弗雷德走了,海格也 確實奄奄一息或者已經死了,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人在垂死掙扎,他感到他的靈魂似乎 也已有一半離開了身體--「哈利,快!」妙麗尖叫道。 一百多個攝魂怪在前進,向他們這裡滑行,一路吸收著快樂接近哈利,把絕望帶給 他,就像答應帶他赴一場盛宴--他看見榮恩銀色的獵狗在空中突然出現,微弱地閃了 閃,然後消失不見;他看見妙麗銀色的水獺在半空中扭動,變淡了,還有他自己的魔杖 在手中顫抖,他幾乎要迎接這即將到來的湮沒,什麼都不必承諾,什麼都感覺不到-- 接著,一隻銀色的野兔、一隻野豬、一隻狐狸從哈利、榮恩和妙麗的腦袋旁飛過,攝魂 怪在這些動物逼近前退卻了。又有三個人從黑暗中出現站到他們身邊,他們伸出魔杖, 繼續發出他們的守護神,是露娜、厄尼和西莫。 「對,」露娜鼓勵地說,好像他們又回到了有求必應屋,這只是D.A的一次咒語練 習。「就是這樣,哈利--快,想想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哈利說,聲音是嘶啞的。 「我們都還在這兒,」她低聲說,「我們仍然在戰鬥。快,現在--」 有一陣銀色的火花,然後是一道搖曳的光芒,再接下來,憑著從未有過的努力,那 隻牡鹿突然從哈利的魔杖中出現。它向前慢跑著,攝魂怪紛紛散開,立刻,淡淡的夜幕 又回來了,而周圍戰鬥的聲音也在他的耳朵裡變得更響。 「真是感激不盡,」榮恩轉向露娜、厄尼和西莫,虛弱地說,「你們剛剛救了-- 」 隨著一聲咆哮,一陣地震般的抖動,另一個巨人從禁林方向的黑暗裡蹣跚著走出來 ,揮舞著一根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高的棍子。 「跑!」哈利再次叫道,不過其他人已經不需要告訴,都分散了開來,還不到一秒 鐘,下一刻那個生物巨大的腳已經結實地踩到了他們剛剛站著的地方。哈利看看周圍, 榮恩和妙麗跟在他後面,其他三人重新投入戰鬥,消失不見了。 「我們離他遠一點!」榮恩喊道,這時巨人又揮舞著棍子,發出的氣流聲在夜空中 迴蕩,他走了過去,所經之處仍爆發著紅綠光芒。 「打人柳那裡!」哈利說道,「快走!」 不知何故,他的思想被徹底包圍,充斥著他現在無法看清的一個小空間,關於弗雷 德和海格的思考,對所有他愛的人的擔憂,城堡內外的生離死別--都被驅散了。因為 他們必須奔跑,必須到那條蛇、還有伏地魔那裡去,因為正如妙麗所說的,這是可以停 止一切的唯一方法--他急速跑著,差不多有一半相信自己已把死亡拋在身後,不再理 會周圍正飛向黑暗的大束光芒。發出碰撞聲的湖就像大海一樣,儘管無風的夜晚,禁林 也在嘎吱作響,穿過似乎要自動投入戰鬥的場地,哈利用一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著,最 先看見了那棵大樹--打人柳用像鞭子一樣揮著的枝條保護著它根部的秘密。 哈利氣喘吁吁地放慢了速度,繞著打人柳用力抽打著的枝條走,透過黑暗向它粗壯 的樹幹看去,試著尋找這棵老樹的上那唯一可以讓它癱瘓的節疤。榮恩和妙麗趕了上來 ,妙麗喘得根本說不出話。 「怎麼--我們要怎麼進去?」榮恩指著它說,「我可以--看到那個地方--如 果我們--能再讓克魯克山--」 「克魯克山?」妙麗艱難地喘著氣,彎下了半個身子,抓著胸口,「你是個巫師嗎 ?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哦--對--是啊--」 榮恩看看四周,然後用魔杖指著地上的一根小樹枝,說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那根樹枝從地上飛起來,像被狂風帶動似的旋轉著,急速上升到樹幹處,穿入打人柳 正瘋狂抽動著的枝條,徑直對著根部附近的地方猛戳了一下,打人柳立刻靜止不動了。 「漂亮!」妙麗喘著氣說。 「等等。」 在那搖搖欲墜的一瞬間,當戰鬥的爆炸聲和撞擊聲四處傳來時,哈利猶豫了。伏地 魔想讓他這麼做,想讓他來--他是領著榮恩和妙麗跳入了一個陷阱嗎? 但是現實似乎使他結束了思考,簡單而又殘酷:前進的唯一方法是殺了那條蛇,而 有蛇的地方就有伏地魔,伏地魔就在這條隧道的盡頭--「哈利,我們進來了,快到裡 面去!」榮恩說,一邊往前推他。 哈利在隱藏在樹根裡的泥土通道里蜿蜒行進著。它比他們上次來時更擠了些。隧道 的天花板很低,四年前他們不得不低下半個身體來通過,而現在他們除了爬之外也沒有 別的辦法。哈利在第一個,他用魔杖來照明,本以為隨時都會碰到障礙,然而一個也沒 有。他們無聲地移動著,哈利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緊握著的魔杖上。 終於,通道的上方變成了斜坡,哈利看見前方有一條光線。妙麗吃力地拉著他的腳 踝。 「隱形衣!」她低聲說,「穿上隱形衣!」 他摸索著身後,妙麗把包好的光滑的織物塞到他那隻空著的手裡。他艱難地套到身 上,咕噥道:「諾克斯,」魔杖的光熄滅了,他繼續靠手和膝蓋移動,儘可能安靜,他 的所有感官都繃緊了,準備著隨時被發現,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看到一道綠光閃過。 隨後,他聽到他們正前方的屋子傳來了說話聲,稍微有點兒壓抑,因為通道的出口 被一個看起來像是舊的柳條箱似的東西堵住了。哈利幾乎不敢呼吸,向出口的右側緩緩 挪動,通過牆和箱子間的一條小縫向外看去。 這間屋子光線朦朧,不過他還是可以看到納尼吉,如同一條在水底的蛇似的盤旋扭 動著,安全地待在她那施了魔法的、佈滿星星的球體裡,不靠任何支持地漂浮在半空中 。他可以看到一張桌子的邊緣,一隻有著細長手指的蒼白的手正把玩著一根魔杖。接著 石內卜開口了,哈利的心頓了一下,石內卜離他蜷縮著隱藏的地方只有幾英吋。 --|主人,他們的抵抗正在崩潰--」 --|在沒有你的幫助下,」伏地魔用他那高而清晰的嗓音說,「儘管你是個有能 力的巫師,賽弗勒斯,我不認為你現在還能有多大作用。我們的人幾乎都在那裡了-- 幾乎。」 「讓我去找那個男孩。讓我去把波特帶給你。我知道我能找到他,主人,求你。」 石內卜大步經過那條縫隙,哈利往回縮了縮,繼續盯著上方的納尼吉,想著有什麼 咒語可以穿透她周圍的保護,然而他什麼都想不出來。只要有一次失敗的嘗試,他就會 暴露自己的所在--伏地魔站起來,哈利現在可以看到他了,那紅色的眼睛、扁平的蛇 一樣的臉,蒼白的膚色在昏暗中微微地發亮。 「我有一個問題,賽弗勒斯,」伏地魔輕聲說。 「主人?」 伏地魔舉起長老魔杖,姿勢優美、準確地握著它,就像拿著一根指揮棒。 「為什麼它在我這兒就沒作用呢,賽弗勒斯?」 一片寂靜中,哈利覺得他可以聽到那條正盤旋伸展著的蛇輕微的嘶嘶聲,或者是伏 地魔那??的嘆息聲還停留在空氣裡? 「主--主人?」石內卜茫然地說,「我不明白。您--您已經用那根魔杖施展了 非凡的魔法。」 「不,」伏地魔說,「我只施展了我平常的魔法。我是非凡的,而這根魔杖--不 是,它還沒有顯示出它那傳說中的奇妙威力。我並不覺得這根魔杖和我以前從奧裡凡德 那兒拿到的有任何不同。」 伏地魔的語氣是沉思而平靜的,但是哈利的傷疤開始抽動,額頭上的疼痛在加強, 他能感到伏地魔體內壓抑著的憤怒在上升。 「沒有任何不同。」伏地魔又一次說道。 石內卜沒有說話,哈利看不見他的臉,他想知道石內卜是否感覺到了危險,或者正 試著尋找合適的字眼來使他的主人平靜。 伏地魔開始繞著房間走動,當他徘徊著時,哈利有一會兒無法看到他,他仍然用那 種緩慢的語調在說話,而哈利體內的疼痛和憤怒上升了。 「我辛苦地想了很久,賽弗勒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從戰鬥中叫回來嗎?」 有那麼一會兒,哈利看到了石內卜的側面,他的雙眼正集中在魔法籠子裡那條盤旋 著的蛇身上。 「不知道,主人,但我請求您讓我回去。讓我去找波特。」 「你的話聽上去像盧修斯。你們兩個都不像我這樣瞭解波特。他不需要去找。波特 會到我這裡來的。我清楚他的弱點,你看,他的一個重大缺陷。他不喜歡看著身邊的人 被打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他會來的。」 「但是主人,他可能被其他人誤殺而不是您自己--」 「我對食死徒的指示已經相當明確了。抓住波特。殺了他的同伴--越多越好-- 但是不要殺死他。」 「但是我想談的是你,賽弗勒斯,不是哈利•波特。你對我非常有價值。非常有價 值。」 「主人明白我去找只是為了服侍主人。但--讓我去找那男孩,主人。讓我把波特 帶來給你。我知道我能--」 「我告訴過你了,不行!」伏地魔說道,哈利看到他再次轉身時眼睛裡有紅光在閃 爍,他的斗篷發出嗖嗖聲,就像是蛇在爬行,通過灼燒著的傷疤,他感到了伏地魔的不 耐煩。「我現在關心的是,賽弗勒斯,我最後碰見那個男孩時會發生什麼呢?」 「主人,不會有任何問題,確實--」 --|但是有一個問題,賽弗勒斯。有一個。」 伏地魔停住了,哈利可以再次清楚地看到他蒼白的手指滑過那根長老魔杖,眼睛盯 著石內卜。 「為什麼我用過的那兩根魔杖在指著哈利•波特時都失效了呢?」 「我--我無法回答,主人。」 「你不能嗎?」 一陣刺痛像釘子一樣穿過了哈利的頭,他用力把拳頭塞進嘴裡,不讓自己因為疼痛 而叫出聲來。他閉上了眼睛,然後突然間他變成了伏地魔,正看著石內卜蒼白的臉。 「我的紫杉木魔杖在我的要求下可以做任何事情,賽弗勒斯,除了殺死哈利•波特 ,兩次都失敗了,奧裡凡德在折磨下告訴我孿生杖心的事,並建議我去換一根魔杖。我 這麼做了,但是盧修斯的魔杖在碰到波特的時也碎了。」 「我--我不能解釋,主人。」 石內卜現在沒有看著伏地魔。他黑色的眼睛仍舊集中在上方那條在保護球體裡旋轉 的蛇身上。 「我找到了第三根魔杖,賽弗勒斯。長老魔杖,命運之杖、死神的手杖。我從它的 前任主人那裡拿來--從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墳墓裡拿來了。」 現在石內卜看向伏地魔了,石內卜的臉看上去像一張死人面具。白得像大理石,如 此沉寂,以至於當他說話時會令人震驚地發現那雙空洞的眼睛後面竟然還有一個活著的 人。 「主人--讓我去找那個男孩--」 「這一整個漫長的夜晚,當我在勝利的邊緣時,我一直坐在這裡,」伏地魔說,聲 音幾乎不比耳語響多少,「疑惑著,疑惑著,為什麼長老魔杖拒絕顯示它應該具備的威 力,拒絕像傳說中的那樣為它真正的主人效力--然後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石內卜沒有說話。 「你也許已經明白了?畢竟,你是個聰明人,賽弗勒斯。你曾經是個忠實的好僕人 ,我為這必須發生的事感到惋惜。」 「主人--」 「長老魔杖不能完全地為我服務,賽弗勒斯,是因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長老魔 杖屬於殺死它上一個主人的巫師。你殺了阿不思•鄧布利多。而你還活著,長老魔杖就 無法真正為我所有。」 「主人!」石內卜抗議道,舉起了他的魔杖。 「沒有別的選擇,」伏地魔說,「我必須掌控這根魔杖,賽弗勒斯。掌控這根魔杖 ,那麼最終我會掌控波特。」 伏地魔用魔杖對著空氣重擊了一下。它對石內卜沒有影響,有那麼一剎那,他似乎 以為自己被饒恕了,然而伏地魔的用意馬上就很清楚了。裝著蛇的籠子滾動著穿過空中 ,在石內卜除了喊叫外來不及做其他任何事之前,籠子包住了他的頭和肩膀。伏地魔用 蛇佬腔說話了。 「殺。」 一陣恐怖的尖叫。哈利看見石內卜臉上剩餘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不見,同時黑色的眼 睛驟然放大,蛇的毒牙穿透了他的脖子,他徒勞地掙脫套著他的魔法籠子,膝蓋一軟, 倒在了地板上。 「我很遺憾,」伏地魔冷冷地說。 他轉過身去,沒有一點悲傷和愧疚。有了一根現在完全服從於他的魔杖,是時候離 開這個小房間去掌握全局了。他指了指那個佈滿星星的裝蛇的籠子,它漂浮起來,離開 了石內卜。他歪倒在地上,血從脖子上的傷口裡湧了出來。伏地魔頭也不回地飄出了屋 子,漂浮著大蛇的巨大保護球跟在後面。 哈利回到了隧道內自己的身上,張開眼睛,拔出為了不叫出來而已被咬出血的手指 。現在他透過箱子和牆的縫隙,看到一隻穿著黑色靴子的腳在地板上顫抖。 「哈利!」妙麗在他身後輕呼,但是他已經用魔杖指著那個擋住他視線的箱子。它 升起一英吋高,無聲地飄到一邊。他使自己儘可能鎮靜地爬了上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接近一個垂死的男人,他不知道看著石內卜慘 白的臉,和正試圖止住脖子上傷口流血的手指時是什麼感覺。哈利脫下隱形衣,俯視著 這個他憎恨的男人,那雙瞪大的黑眼睛發現了哈利,他試著開口。哈利向他彎下腰,石 內卜拽著他長袍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 石內卜的喉嚨裡發出一種可怕的、粗重的咯咯聲。 「拿--著--拿--著--」 除了血,還有一些東西正從石內卜身上漏出來。銀藍色的,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 從他的嘴裡、耳朵裡、還有眼睛裡湧了出來,哈利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不知道該做什 麼--一個憑空變出的長頸瓶被妙麗塞到了他顫抖的手裡。他用魔杖把那些銀色的物質 收集到裡面。當長頸瓶被裝滿時,石內卜看上去已經失去了他所有的血液,握著哈利袍 子的手鬆開了。 「看--著--我--」他輕聲說。 綠色的眼睛對上了黑色的,但一秒種後,那雙黯淡的眼睛深處的某些東西似乎消失 了,只留下了呆滯、空白和空洞。抓著哈利的那隻手砰地掉到地板上,石內卜再也不動 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三章 王子的故事】 哈利仍舊跪在石內卜旁邊,直直盯著他,直到有個高高在上的冷酷聲音突然在他耳 邊說起話來。哈利跳起來,把那隻小瓶緊緊攥在手裡,他以為伏地魔又回到房間來了。 伏地魔的聲音在牆壁和地板之間迴蕩著,哈利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對著霍格華茲及其 周邊所有地區說話,這樣一來霍格莫德的人和仍舊在城堡中激戰的人們也能聽得一清二 楚,他的呼吸聲如同在他們脖子後面一樣。 那個高高冷酷的聲音說:「你們戰鬥得很英勇,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褒獎勇士。」 「但是你們也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如果繼續抵抗我,那你們一個個都要死。我不希 望發生這種事情,巫師的血白流一滴出來都是一種浪費和損失。」 「伏地魔大人非常仁慈,我將下令我的部隊立刻撤退。」 「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安置屍體,處理傷員。」 「現在我特別要跟哈利•波特說句話。你總讓你的朋友去送死而不肯親自面對我。 我會在禁林中等一個小時,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沒有來見我,還不來投降,那時我就親自 出手了,哈利•波特,我會找到你,我會懲罰每一個試圖把你藏起來的男人女人或孩子 。你只有一個小時!」 榮恩和妙麗朝哈利拚命搖頭。 「別聽他的!」榮恩說道。 「沒事的!」妙麗粗暴地說,「我們--我們回城堡去,如果他去禁林了拿我們就 得想個新對策--」 她瞥了一眼石內卜的屍體,然後匆忙回到入口處。榮恩跟在她後面,哈利撿起隱身 衣,朝下看著石內卜。除了被石內卜的死狀和死因驚嚇到以外,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他們順著通道爬了回來,誰也沒說話,哈利不知道榮恩和妙麗是否也和自己一樣, 腦海裡還存留著伏地魔剛才的話的回聲。 「你總讓你的朋友去送死也不肯親自面對我,我會在禁林等你一個小時--只有一 個小時!」 城堡前面的草坪上一片狼藉,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小時,四周卻仍一片漆黑。他們 三個人奮力跑向石階。只有一隻小船那麼大小的狗被丟棄在他們面前,絲毫沒有格洛普 或他對手的影子。 城堡中一片不同尋常的死寂。現在閃光、爆炸聲、慘叫和吼聲都平息下來了。廢棄 的大廳入口處的石板上血跡斑斑。地上仍舊灑滿了綠寶石,還有大理石和木頭碎片。一 部分樓梯欄桿也被摧毀了。 「大家都到哪兒去了?」妙麗小聲說。 榮恩帶路朝大會堂走去。哈利在門口停住了。 所有學院的長桌都被搬走了,屋子裡擠滿了人。活著的人扎堆站著,用手臂互相摟 著脖子。龐弗雷夫人和助手們把傷員們抬到平台上救治。費倫澤也在傷員之中,他腰部 一側的傷口中不停地流著血,他躺在那裡抽搐著,再也站不起來了。 犧牲的人被排成一排放在大廳中間。哈利看不見費雷德的屍體,因為他全家人把他 團團圍住了。喬治跪在他的前面,韋斯利太太趴在費雷德胸前,渾身顫抖著。韋斯利先 生輕撫著她的頭髮,淚如泉湧。 榮恩和妙麗沒跟哈利打招呼就走開了。哈利看見妙麗走到滿臉腫脹血污的金妮身邊 擁抱她。榮恩和比爾、芙蓉、帕西在一起,他們摟著他的肩膀。金妮和妙麗朝家裡人走 過去時,哈利認出了費雷德身邊的屍體。萊姆斯和唐克斯面色慘白的躺在那兒,安靜得 像是睡著了一般,他們頭頂是黑沉沉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當哈利跌跌撞撞的從門口走回來時,原來那個大會堂忽然不見了,它變得狹小,好 像萎縮了一樣。他感到呼吸困難。他不敢再去看別的屍體,不敢再去看究竟還有誰為他 而死。他也不敢去和韋斯利一家說話,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如果他一開始就站出來的 話,弗雷德也許就不會死了--他轉身跑上了大理石樓梯。路平、唐克斯--他不能再 想了--他幾乎想要把心拽出來,把所有內臟都拽出來,他身體內一直有什麼在尖叫著 --城堡裡空無一人了,甚至連鬼魂們也在大會堂裡跟著一起哀悼死者。哈利一口氣跑 到校長辦公室門口的滴水獸石像前才停下來,手裡攥著裝有石內卜記憶的瓶子。 「密碼?」 「鄧布利多!」哈利想也沒想就這麼喊道,因為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鄧布利多 了。而令他吃驚的是,滴水獸竟然真的滑向了一邊,露出身後的螺旋狀樓梯。 但是當哈利衝進那間圓形的辦公室他發現裡面有一點變化。牆上掛了一圈的肖像全 都空了。一個校長都沒剩,可能是他們去拜訪城堡其他地方的畫像打聽消息了。 哈利絕望的看了一眼掛在校長座椅後面那幅鄧布利多肖像的空蕩蕩的畫框,然後轉 過身。冥想盆還在櫃子裡的老地方。哈利把冥想盆端到桌子上,將石內卜的記憶倒進邊 上刻著古文字的盆裡。躲進別人的大腦是件解脫--即便是石內卜的記憶也比他自己的 那些強些。閃動著奇異的銀白色光芒的記憶在盆裡打旋轉動著,哈里帶著一種不管不顧 毫不猶豫地把頭浸入盆中,好像這樣就可以暫時減輕痛苦。 他頭朝前掉進一片陽光中,腳下是一片溫暖的土地。等他站直身子,發現自己置身 一個幾乎廢棄的操場上。遙遠的天際只能看到一隻巨大的煙囪。兩個女孩正在來迴蕩鞦 韆,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躲在灌木叢後面看著她們。他的黑頭髮太長了,衣服很不合體 ,牛仔褲太短,襯衫像樣式奇怪的罩衫,破爛的外衣顯然是成年人穿的。 哈利靠近那男孩。那個時候的石內卜看上去決超不過九歲或十歲,面有菜色,矮小 瘦弱。當他看著其中那個比較小的女孩蕩得比姐姐越來越高時,瘦削的臉上有種難掩的 渴望。 「莉莉,別那樣!」年長一點的女孩叫道。 但是莉莉在鞦韆蕩到最高點時,飛了起來,衝向天空時還發出大笑,然後她並沒有 掉到地上摔慘,而是像個鞦韆大師般在空中滑過,停留了那麼久,落地時又那麼輕。 「媽媽告訴過你別那樣!」 佩尼用涼鞋的鞋跟觸地停下了鞦韆,發出嘎嘎的摩擦聲,然後跳起來,把手放在屁 股上。 「媽媽說不許你那樣,莉莉!」 「但是我沒出事啊。」莉莉還是咯咯笑,「佩尼,看,看我能做這個!」 佩尼四下掃視了一圈,操場上除了她們還有她們並不知道的石內卜。莉莉從石內卜 藏身德灌木叢中撿起一朵凋謝的花。佩尼向前走了兩步,帶著好奇和審視的態度。莉莉 等她靠近能看清楚後,張開了手掌,那朵花在她的掌心一開一合,像是只有許多開口的 奇怪牡蠣。 「快停下!」佩尼高叫。 「這也沒傷到你呀。」莉莉合上手掌把花扔回地上。 「這是不對的!」佩尼說道,但是她的視線卻跟著那朵掉落到地上的花,始終沒有 移開。「你怎麼能做到的?」她追問道,聲音裡顯然有一種嚮往。 「很明顯,不是嗎?」石內卜忍不住從灌木叢後面跳了出來。佩尼叫了一聲,跑回 到鞦韆那兒去了。但是莉莉雖然也被嚇了一跳,卻沒有動。石內卜看起來對自己的出現 感到有些抱歉,他看著莉莉,菜色的臉上漸漸湧起一陣紅潮。 「什麼很明顯?」莉莉問道。 石內卜顯得激動又緊張。他看了一眼在鞦韆處徘徊的佩尼,放低了聲音說:「我知 道你是什麼人。」 「你什麼意思?」 「你是--你是一個女巫。」石內卜小聲說。 她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 「那可不是一個好詞!」 她轉過身,昂起頭,大步走回到姐姐的身邊。 「不!」石內卜說道,他的臉紅極了。哈利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脫掉外面那件滑稽的 外衣,除非是由於他不想把裡面那件罩衫暴露出來。他追上去,寬大的外套像蝙蝠般上 下搧動著,就像後來成年的他一樣。 那對姐妹想了想,一致表示不相信他,她們抱著支撐鞦韆的一根柱子不放,好像那 裡是個安全之所。 「你是!」石內卜對莉莉說。「你是一個女巫!我看了你好一會兒了,但是那並沒 什麼,我媽媽就是個女巫,而我也是一個巫師!」 「巫師!」她叫道。現在她從他意外出現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了,「我知道你是 誰了!你是那個石內卜家的孩子!他們住在河邊的蜘蛛尾巷子頭上!」她告訴莉莉。那 種語調表示她覺得那個地址就是著惡劣的象徵。「你為什麼監視我們?」 「我沒有監視!」石內卜說道,陽光下他又熱又不自在,頭髮髒兮兮的。「我再怎 麼也不會監視你的!」他惡狠狠的說:「你是個麻瓜!」 即便佩尼不明白麻瓜是什麼,從語調中她也能聽出對方的意思。 「莉莉,我們走!」她尖聲說。莉莉立刻聽話離開了,邊走邊盯著石內卜。他看著 她們大步穿過操場大門,哈利發現他臉上全都是苦澀的失望神情,同時也明白了石內卜 計劃著這一刻好久了,只是一切都搞砸了--..這一段情景消失了,並且在哈利意識到 之前又重組出另外一番景象。他正站在一個小樹叢中,透過樹木能看見閃著金光的河水 。樹冠在地上灑下綠色陰涼,兩個孩子盤腿面對面坐在地上。石內卜把外衣脫掉了,在 光線陰暗處他那件滑稽的罩衫顯得不那麼古怪了。 --|如果你在校外用魔法,魔法部會懲罰你的,你就會收到傳訊信。」 「但是我已經在學校外用魔法了呀!」 「我們沒關係,我們還沒有魔杖呢!孩子總是忍不住嘛,所以他們不追究。但是一 旦你十一歲了,」他重重的點頭道,「他們開始教你魔法,那時就得小心了。」 一陣很短的沉默。莉莉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半空中轉圈揮動,哈利知道她在想像魔 杖尖端發出來的光芒。然後她扔掉了樹枝,湊到石內卜跟前說:「這肯定是真的,對吧 ?不是開玩笑?佩尼說你騙我,她說根本沒有什麼霍格華茲學院。你說的是真的,對吧 ?」 「對我們來說是真的。」石內卜說。「對她來說不是。但是我們會收到入學通知的 ,你和我!」 「真的?」莉莉小聲說。 「那當然!」石內卜說道。不顧自己的糟糕髮型和滑稽衣服,以一種令人難忘的怪 姿勢四腳朝天躺在莉莉面前,臉上掛滿對未來的自信。 「那信真的會是貓頭鷹送來嗎?」莉莉小聲說。 「通常都是。」石內卜說,「但是你生在麻瓜家裡,所以學校裡會有人去跟你父母 解釋一下。」 「生不生在麻瓜家區別很大嗎?」 石內卜猶豫了一下,他的黑眼睛裡的深深陰鬱,從蒼白的臉移到深紅頭髮上。 他說:「不,沒有什麼區別。」 「那就好。」莉莉鬆了口氣,很明顯她一直在擔心。 「你會好多魔法呢。」石內卜說,「我看見了,我一直在看你--」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然而她並沒在聽,而是躺在鋪滿落葉的地上,向上望著滿樹綠 茵。他像在操場上那天一樣嚮往地看著她。 「你家裡怎麼樣了?」莉莉問道。 他的眼睛裡彷彿出現了一道裂痕。 「很好。」他說。 「他們沒再吵架嗎?」 「哦,是的,他們一直吵。」石內卜說道。他抓起一大把樹葉子,撕得粉碎,顯然 他並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幹嘛。「但是也吵不長了,我會離開家的。」 「你把爸爸不喜歡魔法吧?」 「他什麼都不喜歡--得那麼深。」石內卜說。 「賽弗勒斯!」 她叫他名字的時候,石內卜嘴角浮現一個微小的笑渦。 「什麼?」 「再跟我說說攝魂怪的事!」 「你想知道什麼?」 「如果我在學校外面用魔法--」 「他們不會因為那個就把你丟給攝魂怪的!攝魂怪是懲罰那些真幹了壞事的人的。 他們守衛著魔法世界的阿茲卡班監獄。你不會進阿茲卡班的,你太--」 他的臉又紅了,更加用力撕手中的葉子。忽然哈利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他回頭,看到藏在樹後的佩尼露出了形跡。 「佩尼!」莉莉驚訝的說道,聲音裡也有歡迎的味道,但石內卜則蹦了起來。 「現在是誰監視誰了?」他喊道,「你想幹什麼?」 被逮個正著的佩尼警覺的喘著氣。哈利覺得她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那一串傷人的 話的。 「看看你穿的都是什麼呀?」她指著石內卜胸前說道:「你媽媽的襯衫?」 ?嚓一聲響。佩尼頭上的一根枝幹落了下來,莉莉驚叫,那條枝子打在佩尼的肩膀 上,她踉蹌著後退,大哭起來。 「佩尼!」 但是佩尼已經跑走了,莉莉質問石內卜:「是你幹的嗎?」 「不是。」他看上去即傲慢又恐慌。 「就是你幹的!」她向後退去,「就是你!你傷害她了!」 「不--我沒有!」 但是謊言沒有說服莉莉。狠狠瞪了石內卜一眼,她跑出小樹叢追姐姐去了,留下了 迷惑又痛苦的石內卜。 場景又重組了。哈利環視四周,他正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石內卜站在他身旁, 微微有點駝背,身邊是個和他一樣面黃肌瘦相貌苦澀的女人。石內卜正盯著不遠處的一 家子看,那家的兩個女孩子跟父母站得有點遠,莉莉看起來正在求姐姐。哈利走過去聽 她們說些什麼。 「對不起,佩尼,對不起,聽著--」她抓住姐姐的手緊緊握住,佩尼用力想要把 手拽出來。「可能我一到那兒--不,聽著佩尼,我一到那兒就去找鄧不利多教授,勸 他改變主意!」 「我--不--要--去!」佩尼說道,把手從妹妹那兒拽出來,「你以為我想去 什麼愚蠢的城堡學做--」 她暗淡的目光越過站台,貓咪們在主人臂彎裡瞄瞄叫著,貓頭鷹在籠子中振翅鴞叫 ,有些學生已經換上了黑色長袍,有的在往噴著紅色蒸汽的機車上搬行李,有的在暑假 分別後互相高興的打著招呼。 --|你覺得我想當--怪胎?」 莉莉的眼裡充滿了淚水,她的手終於被佩尼拽開了。 「我不是怪胎!」莉莉說道:「那個詞太可怕了。」 「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佩尼帶著某種深意說道,「就是個怪胎學校,你和石內 卜家那個男孩--都是怪胎,把你們和正常人分開來正好,省得我們不安全。」 莉莉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她的父母正在環視站台四周,看上去正享受著這裡的 氣氛。然後她回頭看姐姐,重重的低聲說道:「你寫信給我們校長求他收你做學生時可 不覺得那是個怪胎學校吧?」 佩尼滿臉通紅。「求?我沒求他!」 「我看見他的回信了,他人很好。」 「你不應該看--」佩尼低聲說,「那是我的隱私--你怎麼能--」 莉莉朝石內卜小小的一瞥讓佩尼恍然大悟。 「是他找到的!你和他在我房間裡鬼鬼祟祟幹壞事!」 「不!沒有鬼鬼祟祟--」莉莉分辯道,「賽弗勒斯看見了信封,他不信麻瓜可以 寫信到霍格華茲,就這樣!他說郵局肯定有喬裝成麻瓜的巫師來保證--」 「顯然巫師們把觸角伸到每個角落了!」佩尼說道,她臉色蒼白的程度就像剛才臉 紅得那麼厲害。「怪胎!」她打了妹妹一巴掌,然後跳下站台回到父母身邊去了。 這段場景又模糊了。接下來是石內卜在馳騁鄉間的霍格華茲快車車廂間匆匆走過。 他已經換上了校服長袍,可能這是他頭一次有機會換下那些可怕的麻瓜衣服。後來他在 一個車廂門口停下來,裡面有一群吵鬧的男孩在說話。莉莉坐在靠窗的角落裡,把臉貼 在窗玻璃上。 石內卜拉開車廂門坐到莉莉對面。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窗外,她一直在哭 。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的聲音緊繃著。 「為什麼?」 「佩尼她,她恨,恨我。因為我們看了她給鄧不利多的信。」 「那又怎麼樣?」 她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她是我的姐姐!」 「她只是個--」他很快閉嘴,而莉莉由於急著擦眼淚,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但是我們要去!」他難言興奮的說道,「就這樣,我們就要到霍格華茲了!」 她點點頭,擦擦眼睛,不管怎麼樣,還是勉強笑了笑。 「你最好進史萊哲林學院!」石內卜說,由於她心情好了點而備受鼓舞。 「史萊哲林學院?」 車廂裡有個男孩本來對石內卜和莉莉沒有任何興趣,直到聽見這個詞,才把目光移 過來。哈利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車窗邊的兩人身上,此刻他看見,自己父親那頭淺黑 色頭髮跟石內卜有點像,然而他臉上那種嬌生慣養的氣色,是石內卜絕對不會有的。 「誰想進史萊哲林學院?我看我還是離開這兒吧,你不走嗎?」詹姆微笑著問懶洋 洋躺在他對面的男孩。哈利意識到那是小天狼星,但是小天狼星沒有笑。 「我全家都是史萊哲林學院的」,他說「哎呀!」詹姆說,「我看你也一定是!」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 「也許我會打破這個傳統。要是讓你選,你想進哪個學院?」 詹姆憑空作了一個抽劍的動作。 「葛來芬多,勇士成堆的學院!跟我爸爸一樣!」 石內卜帶著小小的輕蔑哼了聲。詹姆扭頭看著他。 「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石內卜說道,雖然他那小小的譏笑明顯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你甘願當 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那你想進哪個學院呢?看起來你好像四肢不發達頭腦也很簡單。」小天狼星插話 了。 詹姆大笑,莉莉站了起來,臉更紅了,厭惡的看著詹姆和天狼星。 「走吧,賽弗勒斯,我們另找個車廂。」 「噢噢噢噢噢噢--」 詹姆和天狼星模仿著她的冷傲語調,詹姆在石內卜經過自己跟前時試圖絆倒他。 「回頭見,鼻涕精!」一個聲音喊道,車門砰的關閉。 這個場景又一次模糊消失了。 哈利站在石內卜身後,他們面前是被燭光照亮的學院長桌,桌邊是一排排全神貫注 的臉。然後麥格教授叫道:「莉莉•伊萬斯!」 他看見自己的母親顫抖著雙腿向前走去,坐到凳子上。麥格教授把分院帽放在她的 頭上,帽子觸到那頭深紅色頭髮還不到一秒鐘就喊道:「葛來芬多!」 哈利聽見石內卜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莉莉摘下帽子交回麥格教授手中,然後急忙 跑向正在歡呼的葛來芬多學生們,但是同時她回頭看了石內卜一眼,臉上帶著小小的苦 笑。哈利看見天狼星站起來給她讓座,她看了看他,認出他就是火車上那人,於是抱著 雙臂堅決一扭臉,只把後背對著他了。 排隊點名在繼續。哈利看見路平、小矮星彼得和自己的父親都被分到葛來芬多學院 了。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學生有待分配,麥格教授終於叫到了石內卜的名字。 哈利跟著他一起走到凳子跟前,看著他把分院帽戴在頭上,「史萊哲林!」分院帽 喊道。 賽弗勒斯•石內卜走到大廳的另一邊,遠離了莉莉,史萊哲林的學生拚命衝他歡呼 ,他坐到盧修斯•馬份身邊,對方輕拍他的後背,胸前的級長徽章閃耀不停。 然後場景變了--莉莉和石內卜走在城堡大院裡,顯然在爭吵。哈利急忙追上去聽 。等他追到跟前,才意識到那兩人長高了許多。看來距離分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年 了。 --|你覺得我們本來應該是朋友?」是石內卜在說話。「最好的朋友?」 「我們現在也是朋友,西弗,可是我不喜歡你跟著整天鬼混的那群人!對不起,但 是我的確很討厭艾弗裡和穆爾塞伯!穆爾塞伯!他是什麼人啊,西弗,他是個噁心的蟲 子!你知道有一天他要對瑪麗•麥克唐納做什麼嗎?」 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倚在上面,向上看著那張瘦削、菜色的臉。 「那不算什麼的。」石內卜說,「只是個玩笑,就這樣--」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覺得那樣好玩的話--」 「那波特和他幾個兄弟的事又算什麼呢?」石內卜問道,說話時他的臉又漲紅了, 看上去簡直無法控制內心的憎惡之情。 「波特做什麼了?」莉莉說。 「他們晚上偷偷摸摸溜出去。那個路平很怪,他一直出去,到什麼地方去?」 「他病了。」莉莉說,「他們說他病了--」 「每當滿月的時候就病?」石內卜說。 「我知道你那套理論。」莉莉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為什麼你總對他們的事感興 趣,為什麼你那麼想知道他們晚上在幹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們不像所有人說得那麼好!」 他直勾勾盯著莉莉,讓她臉紅了。 「至少他們沒用黑魔法。」她放低了聲音,「你真是太忘恩負義了!我聽說那天晚 上的事了。你偷著跑進打人柳下面的密道,是詹姆•波特把你從那裡面救出來的--」 石內卜的整個臉都扭曲著,他念叨著:「救了我,救了我,你覺得他是英雄對吧? 他是在救他自己的人!你不會--我不讓你--」 「不讓我?不讓我幹什麼?」 莉莉明亮的綠眼睛變得狹長,石內卜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被耍--他喜歡你,詹姆•波特喜歡你!」 這些話好像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而且他還--所有人都覺得--魁地奇大英雄-- 」石內卜的痛苦和憎恨讓他語無倫次了,莉莉的眉毛則越挑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個自大狂。」她打斷了石內卜。「不需要你告訴我這個,但 是穆爾塞伯和艾弗裡的﹃幽默﹄簡直就是邪惡,邪惡!西弗,我不明白你怎麼和他們成 了朋友。」 哈利懷疑石內卜有沒有聽見她對穆爾塞伯和艾弗裡的指責。反正當莉莉說詹姆•波 特不好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他們走開時石內卜的腳步中又充滿了活力了 --然後這個場景消失了--哈利又一次看見普通巫師等級測驗的黑魔法防禦術考試之 後的情景了,他看著石內卜走出來,信步走出城堡,坐在了一棵山毛櫸附近,沒注意到 詹姆、天狼星、路平和小矮星彼得正好就在那樹下。但是哈利這次只是遠遠看著,因為 他知道詹姆把賽弗勒斯倒掛起來之後會做什麼,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說了什麼話 ,他不喜歡再聽一遍--他看見莉莉走到四人組那裡,然後又替石內卜說話,遠遠的他 聽見石內卜又羞又怒的衝她喊那個無法原諒的詞:「泥巴種!」 場景轉換。 「對不起。」 「我不想聽。」 「對不起!」 「你省省吧!」 現在是晚上,莉莉穿著睡袍抱著手臂站在葛來芬多塔入口處的胖女士肖像跟前。 「瑪麗說你叫囂要睡在這兒,我才出來的。」 「我當時--我真的是--我絕不是故意喊你泥巴種的,我只是--」 「說溜嘴了!」莉莉的聲音沒有一點同情,「太晚了。我給你找了好幾年藉口了。 我的朋友們都不明白我怎麼會跟你說話。你和你那幫珍貴的小食死徒朋友們--瞧,你 都不否認!你也不否認你要幹什麼了!你等不及要跟著那個人幹了,對吧?」 他張了張嘴,但是什麼也沒說,又閉緊了。 「我再也裝不下去了,你選了你的路,我也選了我的。」 「不--聽著,我不是故意--」 --|叫我泥巴種對吧?但是你管我的每個朋友都叫泥巴種,賽弗勒斯,那我在你 眼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還在拚命找說辭,然而莉莉輕蔑的看了看他,然後就爬回去了--走廊消失了, 記憶場景這次重組花的時間長了點。哈利覺得自己在許多不斷變換的形狀和顏色間飛行 ,直到周圍固化下來,他已經站在一座小山山頂,周圍一片冷冷的夜色。夜風呼嘯著從 幾乎掉光葉子的樹枝間吹過。成年石內卜喘息著站在那裡,手裡緊緊攥著魔杖,像是在 等什麼人--即使知道自己不會被怎麼樣,哈利也被他身上流露出的恐懼感染了,越過 石內卜的肩膀望去,哈利在猜測他等的是誰--然後一道犀利的眩目白光破空飛來,哈 利還以為是閃電。但石內卜雙膝跪倒在地,魔杖也脫手飛出。 「不要殺我!」 「我並沒想那麼做。」 鄧不利多移形幻影的聲響全都淹沒在吹過樹枝間的風聲中了。他站在石內卜面前, 袍子下襬獵獵飄動,他的臉被魔杖發出的光照得發亮。 「那麼,賽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麼口信帶給我嗎?」 「不--沒有口信--我是為自己的事來的!」 石內卜扭搓著雙手,散亂的黑髮在風中飛舞,他看上去有點癲狂。 「我,我來是想警告,不,是請求--求您--」 鄧不利多輕彈魔杖,雖然葉子和樹枝一直在夜風中作響,但他們面對面站著的那塊 地方卻十分安靜。 「一個食死徒會請求我做什麼呢?」 「那個,那個預言--特裡勞妮教授說的那個預言--」 「啊,對了,」鄧不利多說道,「關於那個預言你告訴了伏地魔多少?」 「所有--我聽到的所有!」石內卜說,「這就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個--他 想要莉莉•伊萬斯!」 「那個預言沒提到女人。」鄧不利多說道,「只提到一個生於七月末的男孩--」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他認為那就是她的兒子,他要去抓她了,然後把他們都殺 了--」 「如果她對你來說這麼重要,」鄧不利多說道,「那伏地魔肯定會饒了她,你能不 去為她求情嗎,以她的兒子為交換條件?」 「我做了--我是這麼求他的--」 「你讓我噁心,」鄧不利多說,哈利從未見過他的聲音有那麼多憎惡。石內卜好像 顫抖了一下。「你不關心她丈夫和兒子的性命吧?他們死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石內卜什麼也沒說,只是直直看著鄧不利多。 「那就把他們藏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道,「保證她--他們的安全,求您了! 」 「那麼作為回報你能為我做些什麼呢,賽弗勒斯?」 「回--回報?」石內卜張口結舌的看著鄧不利多,哈利本以為他會抗議,然而過 了很久之後他說,「我什麼都可以做。」 山頂的景象褪去了,然後哈利站在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他聽見一種可怕的聲音 ,像是受傷野獸的哀嚎。石內卜深陷在椅子裡,鄧布利多站在一旁冷冷俯視著他。過了 一會兒,石內卜抬起頭,看上去像是在痛苦中過了一百多年。 「我以為--你能--保護她--」 「她和詹姆信錯了人,」鄧布利多說道,「比你錯得還厲害,賽弗勒斯,不能指望 著伏地魔能饒了她吧?」 石內卜的呼吸變得細弱起來。 「她的兒子倖存下來了。」鄧布利多說道。 石內卜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趕走了一隻噁心的蒼蠅。 「她的兒子還活著。他一雙她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眼睛。你還記得莉莉•伊萬斯的 眼睛吧?」 「不要!」石內卜咆哮著,「完了--死了--」 「你覺得後悔嗎,賽弗勒斯?」 「我寧肯--寧肯死的是我--」 「但是現在你這樣有什麼用呢?」鄧布利多冷冷地說,「如果你愛莉莉•伊萬斯, 如果你真的愛她,那麼你以後該走哪條路就很清楚了。」 石內卜沉浸在痛苦的陰霾之中,鄧布利多的話彷彿經過了很久才傳入他耳中。 「你--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她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別讓她白死。幫我保護她的兒子吧。」 「他不需要保護了,黑魔王已經消失了--」 「黑魔王會回來的,那時哈利•波特會非常危險。」 過了很久,石內卜才重新恢復過來,終於,他說道:「好吧,好吧。但是永遠-- 永遠不要告訴別人,鄧布利多!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我受不了--尤其是波特的兒 子--你發誓!」 「你要我發誓,賽弗勒斯,永遠不把你最真實的一面告訴他?」鄧布利多嘆了口氣 ,看了看石內卜那張激動痛苦的臉。「如果你堅持的話--」 辦公室的景象消失又立刻重組起來。石內卜在鄧布利多面前來回踱步。 --|像他爸爸一樣是個庸才,又傲慢自大,愛破壞規矩,愛出風頭,魯莽衝動- -」 「你對他有偏見,賽弗勒斯,」鄧布利多從︽變形日報︾中抬起頭來,說道:「別 人都說那孩子很謙虛,討人喜歡,也蠻有天賦的,我個人也覺得他是個有魅力的孩子。 」 鄧布利多翻了一頁報紙,頭也不抬的說道:「盯著點奇洛好嗎?」 一片顏色攪動起來,然後周圍黑了下來。石內卜和鄧布利多站在大廳入口不遠處, 最後一幫從聖誕舞會出來的人正往宿舍走。 「怎麼樣?」鄧布利多咕噥道。 「卡卡羅夫的黑魔標記也開始變黑了。他慌成一團了,害怕被算老帳,你知道黑魔 王倒台後他幫著魔法部做了多少事。」石內卜從側面看著鄧布利多彎鉤鼻子的側影,「 只要黑魔標記亮起來卡卡羅夫就會逃走。」 「是嗎?」鄧布利多輕輕的說,這時芙蓉•德拉庫爾和羅傑•戴維斯說笑著從前面 走過去了。「那你打算跟他一起逃嗎?」 「不,」石內卜說道,他的黑眸落在芙蓉和羅傑消失的身影上。「我可不是他那樣 的懦夫。」 「你當然不是,」鄧布利多肯定道,「到現在為止你比卡卡羅夫勇敢多了。你知道 ,我有時覺得我們分院分得太草率了--」他走開了,留下了看上去有些吃驚的石內卜 --哈利又站在校長辦公室了,現在是晚上,鄧布利多側身跌坐進桌子後面的椅子裡, 顯然正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的右手垂在一側,顏色焦黑。石內卜正用魔杖指在那隻手的 手腕上,唸著咒語,同時用左手將滿滿一杯金色藥水灌進鄧布利多喉嚨裡。過了片刻, 鄧布利多眼簾顫動,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石內卜單刀直入的說,「為什麼你要戴上那個戒指?那上面被下了咒 語,你肯定知道的,那為什麼還要碰它?」 鄧布利多面前的桌子上放著馬沃洛•岡特的戒指。戒指斷裂了,葛來芬多之劍就放 在它旁邊。鄧布利多面上神色痛苦。「我--挺傻的,我被強烈的誘惑了--」 「被什麼誘惑了?」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 「你還能回到這兒簡直就是奇蹟!」石內卜似乎很生氣,「那枚戒指上被下了極其 強大的咒語,只求能控制住它就很不錯了,我只能把咒語封閉在你的一隻手上一段時間 --」 鄧布利多抬起那隻焦黑的廢手,那表情好像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賽弗勒斯,你覺得我還有多長時間?」 鄧布利多語氣很平和,就像在問明天的天氣。石內卜猶豫片刻說道:「我也說不準 。也許還有一年。沒辦法除掉這個咒語,早晚會擴散的,它是那種時間越長就越厲害的 咒語。」 鄧布利多笑了。得知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命看起來對他沒多少打擊。 「有你在身邊我算是幸運的,很幸運了,賽弗勒斯。」 「如果你早點找我,我可能還能給你爭取更多的時間。」石內卜不快的說,他盯著 碎裂的戒指和那把劍。「你覺得打碎戒指就能消滅其中的惡咒嗎?」 「差不多吧--我當時毫無疑問失去意識了--」鄧布利多說道。他掙紮著坐直了 身體。「那麼,這也讓以後的事簡單多了。」 石內卜感到迷惑不解,而鄧布利多笑了。「我已經知道了伏地魔在我身邊安排了人 的計劃。他打算讓可憐的馬份那孩子來殺我。」 石內卜坐進鄧布利多辦公桌對面那張哈里經常坐的那張椅子裡,哈利覺得他還想繼 續討論鄧布利多那隻廢手的問題,然而鄧布利多抬起另一隻手做了個拒絕再談的手勢。 石內卜皺眉說道:「黑魔王並沒指望跩哥能夠成功,這只是懲罰盧修斯上次的失敗 而已,讓跩哥的父母看著他失手被抓,慢慢的折磨他們。」 「那就是說,那孩子跟我一樣被判了死刑,」鄧布利多說道,「那麼一旦跩哥失敗 了,接替他繼續完成任務的人就應該是你吧?」 短暫的靜默。 「我認為那就是黑魔王的計劃。」 「伏地魔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他不再需要一個霍格華茲的奸細了嗎?」 「是的,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整個學校佔領。」 「那麼一旦學校真的落入他的魔掌,」鄧布利多輕聲說道:「你曾經向我發誓要盡 你所有力量保護霍格華茲的學生們對吧?」 石內卜費力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現在,你最首要的任務是弄清楚跩哥究竟想幹什麼。一個受驚的孩子 無論對別人還是對他自己都可能造成傷害。幫助他,保護他,他會接受的,他喜歡你- -」 --|自從他父親失勢後他就遠沒那麼喜歡我了。跩哥說都是我的錯,他覺得我篡 奪了盧修斯的位置。」 「都一樣,試試看吧。那孩子的陰謀可能會害了無辜的人,那比我的性命重要的多 。不過最終把他從伏地魔的怒火中解救出來的辦法只有一個。」 石內卜挑眉,帶著諷刺的口氣問道:「你想讓他殺了你?」 「當然不是。我想讓你殺了我。」 屋子裡沉寂了很久,直到被一種奇怪的滴答聲打破。那是鳳凰福克斯正在咬魚骨的 聲音。 「我現在就動手怎麼樣?」石內卜的聲音裡有濃重的譏諷味道,「或者再等一會兒 ,等你琢磨好了自己的墓誌銘以後我再動手?」 「哦,不是現在,」鄧布利多笑著說,「我敢說那個時刻該出現時自然就會出現, 照今晚的情形看來。」他暗示著自己那隻枯萎的手說道,「我肯定過不了一年。」 「要是你不怕死,」石內卜粗暴的說,「幹嗎不讓跩哥下手呢?」 「那孩子的靈魂還沒墮落到那個地步。」鄧布利多說,「我不能讓他的靈魂因為我 被毀掉。」 「那我的靈魂就墮落到那個地步了,對吧,鄧布利多?那我的靈魂怎麼辦?」 「你很明白,幫助一個老人解除痛苦和屈辱究竟是不是件傷害靈魂的事。」鄧布利 多說,「我求你幫我這個大忙,賽弗勒斯,因為我已經死定了,就像查得利炮彈隊肯定 要繼續墊底那麼肯定。我承認我想要死的痛快一點,這樣就可以從一大堆煩心事裡面解 脫出來。煩心事可多了,就說格雷伯克吧,聽說伏地魔把他招降了,還有親愛的貝拉特 裡克斯,她總是喜歡跟自己的獵物玩一會兒再吃掉它。」 他聲音很輕快,但是他的一雙藍眼睛像往常盯著哈利那樣盯著石內卜,好像他們正 在討論的那個靈魂就在眼前。最終石內卜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鄧布利多看起來很滿意。 「謝謝你,賽弗勒斯--」 辦公室的景象消失了,現在石內卜和鄧布利多一起在晨曦中漫步在廢棄的城堡空地 上。 「你和波特在幹什麼?這些天整晚你們都在一起。」石內卜突然問道。 鄧布利多看上去很疲倦。 「為什麼?你不再關他的禁閉了?賽弗勒斯,那孩子應該多花時間在屋裡而不是在 外面跑。」 「他又變得像他爸爸一樣了--」 「也許只是表面上像而已,他的本質還是更像他媽媽的。我和哈利在一起因為我有 很多事要和他談,必須告訴他一些信息,省得以後來不及說。」 「信息--」石內卜重複這個詞,「你信任他--卻不信任我。」 「這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你我都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必須告訴那孩子他必 須知道的東西,這很重要。」 「那為什麼你不告訴我那些信息呢?」 「我覺得不該把所有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特別是不能放在一隻總在伏地魔身邊 徘徊的籃子裡。」 「是你叫我接近他的!」 「是的,而且你做的非常非常好。別以為我低估了你的處境有多危險,賽弗勒斯, 能傳給伏地魔看似有價值的信息同時又能保密,這個工作除了你能勝任之外我沒有可信 任的人。」 「但是你更信任那個不會用大腦封閉術的孩子,他的魔法平庸,而且還和黑魔王的 思維直接相通!」 「伏地魔害怕那種思維的相通!」鄧不利多說道,「不久前他還小小的嘗到了和哈 利共享思維的苦頭。那是一種他從沒體驗過的痛苦。他不會再想要去控制哈利,我肯定 ,至少不是通過那種方法。」 「我不明白。」 「伏地魔那殘缺的靈魂不能忍受與一個像哈利那樣的靈魂接觸。就像把舌頭放在凍 鐵上,就像把肉放在火上烤--」 「靈魂?可我們說的是思維!」 「對於哈利和伏地魔來說,這兩個是一回事。」 鄧不利多環視四周,確定這裡只有他們倆。他們已經走到禁林邊上,但沒發現有人 偷聽的跡象。 「你殺了我以後,賽弗勒斯--」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卻還指望我給你幫那個小忙!」石內卜咆哮著,他瘦削的臉 上閃動著實實在在的憤怒。「你認為這一切都想當然,鄧不利多!也許我得變卦了!」 「你對我發過誓的,賽弗勒斯,而且當我們說道你要替我辦事時,我想你是同意要 好好照顧你那位史萊哲林小朋友的!」 石內卜看起來既憤怒又不情願。鄧不利多嘆氣道。 「今晚十一點鐘到我辦公室來,賽弗勒斯,那時你就不會抱怨我不信任你了--」 他們又回到了鄧不利多的辦公室,窗外一片黑暗。鳳凰福克斯靜靜呆著,石內卜也 安靜的坐著,鄧不利多圍著他踱步子,一邊在說話。 「不到最後一刻,不到必要的時候,哈利不應該知道,否則他怎麼能有勇氣來做該 做的事呢?」 「什麼是他該做的事?」 「那是哈利和我之間的事,現在好好聽著,賽弗勒斯。我死以後會有那麼一天,不 要跟我爭,別打斷我!會有那麼一天伏地魔會為他的那條蛇而感到擔心。」 「擔心納吉尼?」石內卜很震驚。 「沒錯。只要有一天伏地魔不再派那條蛇出去執行命令,而是把它用魔法保護起來 ,我想那時,就是告訴哈利的時候。」 「告訴他什麼?」 鄧不利多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告訴他在伏地魔企圖殺死他的那個晚上,當莉莉用生命為他立起一道保護屏障時 ,索命咒反彈到伏地魔身上,而伏地魔的一片靈魂也撕裂開來,寄生在那棟倒塌建築物 中唯一活著的靈魂上了。伏地魔的一部分在哈利體內活動著,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與蛇交 談、他的思維能與伏地魔相通的原因。只要伏地魔丟失的那片靈魂碎片還在哈利身上被 保護得好好的,伏地魔就死不了。」 哈利好像是從一條長長的隧道中看著另一頭的兩個人,他們離他那麼遠,他們的聲 音迴蕩在耳朵裡,顯得如此陌生。 「那麼那孩子--那孩子必須死?」石內卜相當冷靜地說。 「而且必須是伏地魔自己動手,賽弗勒斯,這很重要。」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石內卜開口道:「我以為--這麼多年來--我們 都在為她保護他,為莉莉。」 「我們是一直在保護他,因為必須教他、培養他,讓他能夠擁有足夠的勇氣。」鄧 不利多仍舊緊閉雙眼。「同時,伏地魔和他之間的聯繫像寄生蟲一樣在滋長。有時我覺 得他自己也懷疑過,如果我料得不錯,他安排好一切後肯定會去赴死的,那就意味著伏 地魔的末日到了。」 鄧不利多睜開了眼睛,石內卜看起來十分驚恐。 「你一直保護他的生命就是為了讓他在關鍵時刻去死?」 「別這麼驚訝,賽弗勒斯,你曾經眼看著多少人死去啊?」 「以前那些都是我救不了的。」石內卜說道,他站了起來。「你利用了我。」 「什麼意思?」 「我為你做間諜,為你說謊,為你身陷險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莉莉•波 特的兒子。現在你告訴我把他養大就是為了把他像豬一樣宰--」 「這很令我感動,賽弗勒斯,」鄧不利多嚴肅的說道,「但是說到底,畢竟你已經 變得想要保護那孩子了吧?」 「保護他?」石內卜大叫:「護法現身!」 他魔杖尖端跳出一隻銀色的母鹿。她落在辦公室地板上,跳著穿過屋子,飛出了窗 戶。鄧不利多看著她飛走,在那銀色光芒消退後他轉身去看石內卜,他的眼中充滿淚水 。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 「永遠都是。」石內卜說道。 場景又變了。這次哈利看見石內卜在辦公桌後面衝著鄧不利多的畫像說話。 「你得告訴伏地魔哈利從他姨媽家出發的正確日期,」鄧不利多說,「伏地魔知道 你掌握很多信息,如果不這麼做會引起懷疑。但是,你必須矇騙過他,我想那樣可以保 證哈利的安全。試試去找蒙頓格斯•弗萊奇幫你。還有,賽弗勒斯,如果你不得不參與 追蹤,那麼你要儘量別露出馬腳,要演得像一點--我就靠你來矇騙伏地魔了,越久越 好,否則霍格華茲就會落入魔掌。」 現在石內卜正在一間不熟悉的酒館裡跟蒙頓格斯交頭接耳。蒙頓格斯滿臉迷茫空洞 ,而石內卜則眉頭緊鎖。 「你得去提醒鳳凰社的人,讓他們偽裝起來,用複方湯劑,弄幾個一模一樣的波特 。只有那樣才管用。你要忘記是我告訴你的,你要表現得是你自己的主意,明白了嗎? 」 「明白。」蒙頓格斯嘟囔著,目光散亂。 現在哈利正在石內卜身邊,跟著他騎著掃帚一起飛行穿過夜空。他身邊有一群食死 徒圍著,前面是路平和偽裝成哈利的喬治--一個食死徒來到石內卜前面舉起了魔杖, 指向路平的後背。 「神鋒無影!」石內卜喊道。 但是這道本來沖那食死徒拿魔杖手而去的咒語卻打偏了,撞在喬治身上。 下一個場景,石內卜跪在小天狼星老房子的臥室裡。當他讀著莉莉從前的信時,眼 淚順著他的鷹勾鼻子不停滑落。信的第二頁只有幾個字。 「不能再和格林沃德做朋友了,我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愛你的莉莉」 石內卜把有莉莉簽名的那一頁折起來揣進袍子裡,然後把手中拿著的照片撕成兩半 ,留下有莉莉笑容的那一半,把有詹姆和哈利的那一半扔回到櫃子底下的地上--然後 石內卜又一次站在校長辦公室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匆忙的跑回到自己的畫像中來。 「校長!他們在森林裡安營紮寨呢,那個泥巴種--」 「別用那個詞!」 --|那個叫格蘭傑的女孩,打開包的時候提到了那個地方,我聽見了!」 「很好,非常好!」校長椅後面的鄧不利多肖像大聲說道,「現在,賽弗勒斯,那 把劍!別忘了只有在必要和他有足夠勇氣的情況下--不能讓他知道你把劍給了哈利! 伏地魔透過哈利的思維能看到你做了什麼--」 「我知道,」石內卜敷衍道,他走到鄧不利多肖像跟前一拉,畫像滑開,出現一個 隱蔽的洞口,他從裡面取出了葛來芬多之劍。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把劍給波特那麼重要呢?」石內卜一邊說一邊穿上飛行斗篷 。 「不,我覺得不用。」鄧不利多的畫像說道,「他知道用劍來做什麼。賽弗勒斯, 你要特別當心,喬治•衛斯理被打傷之後他們見到你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石內卜在門口轉過身來。 「別擔心,鄧不利多,」他冷靜地說,「我已經有主意了--」 石內卜離開了房間。哈利從冥想盆中抬起頭來,片刻之後他就躺在鋪了地毯的地板 上,彷彿石內卜剛剛才把房間門關上。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四章 禁林再現】 原來,這才是真相。哈利躺在那個他曾經以為自己洞悉了勝利秘密的辦公室裡,把 臉埋進一條髒兮兮的毯子,終於明白了自己註定無法倖存。他所要做的,只是平靜地走 進死神歡迎的懷抱當中。在赴死之前,他還要切斷伏地魔與人間殘留的那一點兒聯繫。 這樣,當最後他沒有任何防備的來到伏地魔面前時,一切就可以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他在高錐克山谷就應該完成的工作到那時也就結束了。兩個人都將死去,無一生還 。他感到心臟在胸腔中怦怦地跳動著。真是奇怪,此刻他心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然 而他的心臟卻跳動得如此有力,支撐著他活下去。但是,它就要停止工作了,而且很快 就要。時日無多了。假如他站起來,最後一次走過城堡,穿過場地,進入禁林:還剩下 多少時間讓他來做這一切呢? 死亡的鼓聲在他躺在地上的身體裡沉重地迴響,恐懼傳遍了哈利全身。他會因恐懼 而死嗎?從前,每次在他以為死神即將降臨時,都得以逃脫。可他卻從未思考過這個問 題:他求生的慾望總是遠遠超過他對死亡的恐懼。然而,現在他卻並不想逃跑,不想逃 離伏地魔。他知道一切已經結束了,現在惟一剩下的只有一條路:死亡。 如果他能在最後一次離開女貞路4號的那個夏夜就死去該有多好--可那支含有高 貴的鳳凰羽毛的魔杖救了他!如果他能像海德薇那樣死去該有多好--快得他都不明白 這是怎麼發生的!或者如果他能將自己的身體擋在魔杖前--為了保護一個他所愛的人 該有多好--他現在甚至有些妒忌他的父母能夠那樣死去。然而,這樣無情地走向自己 的末日需要另一種勇氣。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輕輕顫抖,儘管沒有人看得見--牆上的 肖像已經全部空了--他還是努力去控制它們。 他非常緩慢地坐起身來。這麼做的同時,他比從前更加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並且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鮮活的生命。為什麼以前他都沒有認識到自己--大腦、神 經和跳動的心臟--也是一個奇蹟呢?它們都將消失,或者說,至少他是要離開它們的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緩慢而深沉,他感到嘴巴和喉嚨很乾,連眼睛也是。 鄧布利多的出賣幾乎不算什麼。如今哈利終於意識到,他們顯然一直有一個更大的 計劃,只是他以前太傻才沒有發現。他甚至從未懷疑過,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鄧布利多是 希望他活下去的。現在他才明白,他生命的長短僅僅取決於消滅所有的魂器所需的時間 。鄧布利多把銷毀魂器的工作交給了自己,而自己也遵從他的指示,繼續破壞著那不僅 把伏地魔,也把他同這個世界聯繫起來的紐帶!多麼簡潔,多麼優雅,不用再浪費其他 任何一條生命,而是把這危險的任務留給那個已經被標記了﹃殺戮﹄的男孩。他的死不 會是一件不幸的事,而是給伏地魔的又一個致命一擊。 而且鄧布利多知道哈利是不會逃避的,就算是死他也會堅持到底,因為他已經不怕 麻煩地接近並瞭解了哈利,不是嗎?鄧布利多知道,伏地魔也知道,既然哈利已經發現 只有憑藉自己的力量才能阻止這一切,那他就不會讓其他的任何人為他而死。死去的弗 雷德、路平和唐克斯躺在禮堂中的身影浮現在他腦中無法揮去,有那麼一會兒他簡直都 無法呼吸了。死神竟如此急不可耐--但是鄧布利多高估了哈利。他失敗了:那條蛇活 了下來。即使在哈利死後,仍會有一個魂器載著伏地魔的靈魂碎片留在這世上。不過, 是的,如果他死了其他人會更容易地完成這個任務。會是誰呢?哈利猜想著。當然,榮 恩和妙麗肯定會知道該做什麼--這也許就是鄧布利多希望哈利信任他們的原因吧-- 這樣的話,假如他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們還可以將計劃繼續實施下去--就像雨 點敲打在冰冷的窗戶上,他的想法也敲打在那無可爭議的事實之上。那事實就是,他必 須得死。我必須死。這一切必須結束。 榮恩和妙麗彷彿離他很遠,就像在一個遙遠的國度,他感覺他們已經分開好長時間 了。他決定不向他們告別或者做任何解釋--這是一段註定無法共同經歷的旅途,他們 為阻止他所做的努力只會浪費寶貴的時間。他低頭看了看他17歲生日時收到的金表-- 現在已經被壓扁了--伏地魔留給他投降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半。 他站起來,心臟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狂亂地跳動並撞擊著肋骨。也許它知道時間 不多了,也許它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前再跳最後一下。哈利關上辦公室的門,沒有再回頭 看。 城堡裡空蕩蕩的,獨自一人大步地穿過城堡時,哈利感到很可怕,就像自己已經死 了似的。相框裡的肖像們仍然不知蹤影;所有的地方都異常寂靜,彷彿這裡僅剩的生氣 都集中在那個擠滿了死傷者和哀悼者的禮堂裡。 哈利穿上隱形衣,下了樓梯,最後走下大理石台階進入門廳。也許他心裡還是有那 麼一點希望自己能被別人感覺到,看到,把他阻攔下來。但是,隱形衣還是像以前那麼 完美而且不可感知,他很容易就到達了前門。 這時,奈威差點兒撞到他的身上。他正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把傷員從場地上抬進來。 哈利下意識地向下看了一眼,頓時覺得胃猛地一沉:是科林•克里維。儘管還沒到年齡 ,但他一定是像馬份、克拉布和高爾那樣偷偷地溜過來的。在死神的面前,他顯得是那 樣的渺小。 「知道嗎,我一個人就能把他照顧好,奈威。」奧利弗•伍德像消防員扛梯子那樣 一把將科林扛在肩上,走進了禮堂。 奈威扶著門框站了一會,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他看來像個老人。然後他再次出發, 抬腳步入黑暗當中去拯救更多的傷者。 哈利回頭看了一眼門廳:人們在裡面忙碌著,試圖互相安慰,喝酒安撫情緒,或者 跪在死者身旁祈禱。但沒有看到一個他關心的人--沒有妙麗,沒有榮恩,沒有金妮或 者衛斯理家中的任何一員,也沒有露娜。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他生命中剩下的全部 時間來交換,只要能讓他再看他們最後一眼。但是如果那樣,他又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回 過頭,接著上路呢?也許現在這樣才更好吧。 他走下台階,邁入黑暗當中。已經將近凌晨4點了,場地上死一般的寂靜讓人覺得 好像所有人都在屏著呼吸,等著看哈利到底敢不敢去完成的使命。 哈利走向奈威,他正彎腰查看著另一位傷員。 「奈威。」 「哎呀,哈利,你差點嚇死我了。」 哈利已經把隱形衣拽了下來:這時一個主意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畢竟他希望 一切都萬無一失。 「你要去哪?一個人?」奈威有些懷疑地問。 「這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哈利說,「有些事我必須去做。聽著,奈威--」 「哈利!」奈威突然滿臉恐懼地說,「哈利,你沒有打算一個人去找伏地魔,對嗎 ?」 「當然,」哈利騙他,一副輕鬆的樣子,「當然沒這個打算--是一些別的事情。 不過我可能會暫時離開。你知道伏地魔的那條蛇嗎,奈威?他有一條巨大的蛇,叫納吉 尼--」 「是的,我聽說過,它怎麼了?」 「它應該被殺死。榮恩和妙麗知道,但是萬一他們--」 想起那可怕的情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讓他無法繼續說下去,他被迫停了一會。 但是他很快讓自己繼續下去:現實很殘酷,他得像鄧布利多那樣,保持頭腦冷靜,確保 無論怎樣都有後援人員接著幹下去。鄧布利多死的時候知道還有三個人瞭解魂器的秘密 ;現在奈威要代替哈利的位置:這樣依然還是有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要是萬一他們--對付不過來--那麼你就抓住機會--」 「殺了那條蛇?」 「殺了那條蛇。」哈利重複道。 「好的,哈利。你還好著呢,是不是?」 「我很好,謝謝,奈威。」 可是就在哈利準備離開的時候,奈威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都會繼續戰鬥的,哈利,知道嗎?」 「是的,我--」 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又襲來了,讓他沒辦法說下去。不過看起來奈威並沒有 發現什麼異常。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鬆開手,走開去尋找更多的傷員。 哈利重新把隱形衣蓋在身上向前走去。不遠處有人在走動,接著停在了另一個俯臥 在地面上的人跟前。他走到離那個人幾英呎遠的地方時,才意識那是金妮。 他停下腳步。她正蹲在一個輕聲叫著媽媽的小女孩旁邊。 「沒什麼,」金妮說,「沒事的。我們要把你抬到裡面去。」 「可是我想回家,」小女孩用微弱的聲音說,「我再也不想戰鬥了!」 「我懂,」金妮說,聲音有些沙啞,「很快就好了。」 哈利頓時感覺像墜入冰窖一般全身發抖。他真想對著夜空大叫一聲,他想讓金妮知 道他在這兒,他想讓她知道他要去哪。他想要被人阻止,被人拽回去,想被送回家-- 但是他現在已經在家了。霍格華茲是他所知道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一個家。他、伏地魔 和石內卜,三個孤兒,都在這兒找到了家的感覺--金妮現在正跪在那個受傷的女孩身 邊,握著她的手。哈利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繼續向前走去。他想他看到金妮在他走過 的時候四處張望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否感覺到了附近有人走過,不過哈利沒有講話,也 沒有再回頭。 海格的小屋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裡面沒有燈光,沒有牙牙扒著門,發出歡迎他的吠 聲。哈利不禁回憶起從前他們去拜訪海格時的情景:火上的那口閃爍著微光的大銅鍋, 岩皮餅和巨蠐螬,他那張滿是鬍子的臉,榮恩在吐鼻涕蟲,妙麗幫忙他救走諾伯--他 繼續向前走。到達禁林的邊緣時,他停了下來。 一群攝魂怪正在叢林間滑行;他可以感受到它們腐臭的氣息,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安 全地穿越禁林。他已經沒有力氣來召喚守護神了。而且他在不能自已地發抖。畢竟,死 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在他還能呼吸的每一秒鐘裡,草地的清香,掠過臉龐的冷空氣 ,都變得這麼珍貴:想想那些有著大把光陰的人們,對時間毫不愛惜,肆意揮霍著,可 他卻拚命地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他知道自 己必須堅持。這個漫長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告密者也被抓住了,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 -金色飛賊。 他用手指在脖子上緊張地摸索了一會,然後把一個小袋子拽了出來。 最後關頭再打開。 哈利冷靜地低頭注視著它。既然他現在希望時間儘可能地慢下來,他的一切似乎都 變得更快了,思維則更是如此。 現在就是最後關頭。現在就是打開的時候。 他把飛賊貼在嘴唇上,輕聲說道:「我就要死了。」 飛賊的蓋子打開了。他放下手,在隱形衣下舉起跩哥的魔杖,低聲說:「螢光閃爍 。」一塊黑色的石頭緩慢地從分成兩半的飛賊中間漂浮了下來,帶著﹃?啪﹄的輕響。 回魂石沿著那條代表著元老魔杖的直線﹃啪﹄的一聲裂開了。不過代表著回魂石和隱形 衣的圓形和三角形仍然依稀可見。 哈利又一次不假思索就明白了:他們根本不用復活,因為哈利即將隨他們而去。事 實上不是他在召喚他們,而是他們在召喚他。 他閉上雙眼,把石頭在手中轉動了三次。 他知道他成功了,因為他可以聽到他四周有輕微的移動聲,有虛弱的身影在禁林邊 緣那鋪滿了樹枝的土地上輕輕地走動著。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他知道,他們既不是鬼魂也不是真正的人。他們就像很久以前裡德爾從日記中逃出 來的時候那樣,那是一段已經凝固在腦海中的記憶。他們向他走過來--看起來比活人 來得虛幻,卻比鬼魂來得真實。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同樣的充滿愛意的笑容。 詹姆和哈利一樣高。他穿著他死的時候的那身衣服,頭髮髒兮兮的凌亂的翹著,眼 鏡有點斜了,像衛斯理先生那樣子。 小天狼星高大英俊,比哈利認識的生活中的他顯得年輕。他的手插在口袋裡,一邊 優雅地慢慢跑著,一邊咧開嘴笑著。 路平也很年輕,而且看起來不那麼寒酸,頭髮又黑又厚。回到這個他熟悉的地方, 這個少年時曾無數次遊蕩過的地方,他看起來很高興。 莉莉是所有人中最高興的。她走近哈利,把長髮甩到身後。她綠色的眼睛,簡直就 跟哈利的一樣。她如此渴望地看著他的臉,就像從來都看不夠似的。 「你真勇敢。」 哈利說不出話來。他一直看著她,他真想站在這,就這樣看著她,直到永遠。不, 永遠也不夠長。 「你就要到了,」詹姆說,「非常近,我們--我們是這樣地以你為榮。」 「那會疼嗎?」 他還來不及阻止,這個幼稚的問題就從他嘴裡冒了出來。 「死嗎?一點也不,」小天狼星說,「很快的,比睡著還簡單。」 「而且伏地魔也希望快點結束。他想讓這一切結束。」路平說。 「我不想你們死,」哈利說,這些話未經考慮就說了出來,「不想你們中的任何一 個死去。對不起--」他充滿歉意對他們說,不過對路平的歉意更多--他幾乎是在懇 求路平了。 --|你才剛剛有了孩子--萊姆斯,我很抱歉--」 「我也很遺憾,」路平說,「因為我永遠都見不了他--但是他會知道我為何死去 ,而且我希望他能理解--為了能讓他生活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裡」 一陣陰冷的微風吹來,似乎來自禁林的中心,哈利感到他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知道他們是不會勸他離開的,他必須自己做決定。 「你們會和我在一起的,對嗎?」 「直到最後。」詹姆說。 「他們看不見你們?」哈利問。 「我們是你的一部分,」小天狼星說,「誰都看不見我們。」 哈利看著他的媽媽。 「離我近點兒。」他輕聲說。 然後他出發了。攝魂怪的寒意沒有傷害到他;他和他的同伴們一起穿過禁林--他 們像守護神那樣保護著他--穿過緊挨著生長在一起的古木,它們的樹枝在頭頂纏繞, 根部在腳下糾結。哈利在黑暗中拉緊隱形衣,向森林的深處走去。他不知道伏地魔到底 在哪,但他知道自己會找到他的。詹姆,小天狼星,路平和莉莉在他身邊悄無聲息地走 著,他們的出現給了他勇氣,讓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的身體和意識好像奇怪地分離了,他的手腳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動著,就好像他已 經不是這具自己即將離開的軀體的主人了。他感覺到現在在他身邊行走的這些死去的人 們比那些在城堡中的活人更加真切:榮恩、妙麗、金妮。其他的所有人--在他跌跌撞 撞地走向生命的盡頭,走向伏地魔時--更像是鬼魂一樣虛無縹緲,遙不可及--忽然 ,附近傳來一聲重響和一陣耳語:另外的什麼生物正在朝這靠近。哈利在隱形衣下停了 下來,仔細地四處看了看,聽著周圍的動靜,他的爸爸媽媽,小天狼星和路平也停了下 來。 「有人在那,」附近一個壓低了的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道,「他有一件隱形衣,難道 是--?」 兩個人影出現在近旁的一棵樹後。藉著他們的魔杖閃著微光,哈利看見了亞克斯利 和多洛霍夫正盯著黑暗中哈利和他的同伴們所在的位置。不過顯然,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 「確實聽到了什麼聲音。」亞克斯利說,「你覺得會是動物嗎?」 「那個大塊頭海格在這養了一群亂七八糟的東西,」多洛霍夫說著回頭看了看。 亞克斯利低頭看了看他的表。 「時間快到了,波特還在磨蹭,他不會來了。」 「最好回去吧,」亞克斯利說,「看看現在的計劃是什麼。」 他和多洛霍夫轉身走向禁林深處。哈利尾隨他們。他知道他們會把自己準確地帶到 他想去的地方。他朝旁邊看了看,發現媽媽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爸爸對他鼓勵地點了點 頭。 他們僅僅走了幾分鐘,哈利就看到了前面的光,然後亞克斯利和多洛霍夫走進了一 片林間的空地。哈利知道,這曾經是巨型蜘蛛阿拉戈克住的地方。它那張巨大的蜘蛛網 的殘留的碎片還留在那裡,可它的後代們已經被食死徒趕了出去,這裡成了他們的大本 營。 空地中間燃著一堆火,搖曳的火光照在一群沉默而警惕的食死徒的臉上。他們中有 些人還帶著面具蒙著頭巾,有些人則面無遮掩。兩個巨人坐在圈子的外圍,在火光的照 耀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他們的臉像岩石一樣粗糙,臉上帶著殘忍的表情。哈利看見 芬裡厄躲避在一旁玩弄著它的長尾巴,那個金發的大個子萊爾正在輕撫他流血的嘴唇。 他看見了盧修斯•馬份--一副受挫的,驚恐的樣子,還有納西莎,她的凹陷的眼睛裡 充滿了憂懼。 每一雙眼睛都緊緊看著伏地魔,他正低頭站著,慘白的雙手在元老魔杖上方交叉著 。他也許正在祈禱,或者在腦海中靜靜地數數,而哈利,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場景的邊 緣--想起了小孩子玩躲貓貓時數數的樣子,多麼荒謬!他的身後,納吉尼盤旋蜷縮的 身體漂浮在施過咒語的閃閃發光的籠子裡,像一個巨大的光環。 當亞克斯利和多洛霍夫重新回到圈子時,伏地魔抬起頭。 「沒有他的消息,我的主人。」多洛霍夫說。 伏地魔的不動聲色。他紅色的眼睛在火光中彷彿就要燃燒起來了。慢慢地,他用修 長的手指舉起元老魔杖。 「我的主人--」 貝拉特裡克斯說:她坐在離伏地魔最近的位置上,渾身凌亂,臉上有一點血跡,但 並沒有受傷。伏地魔起手指阻止了她,她就再也沒有開口,但卻用崇敬的眼光看著伏地 魔。 「我想他會來的,」伏地魔盯著跳動的火焰,用他清晰而傲慢的聲音說,「我期待 他的到來。」 沒有人說話。他們看起來像哈利一樣害怕,他的心臟狂跳著,似乎下定決心要衝破 他的胸腔從這具他準備丟棄的軀殼中逃出去。他拉下隱形衣,把它和魔杖一起塞到長袍 下面--他不想和伏地魔決鬥。 「哦,看起來--我可能錯了,」伏地魔說。 「你沒有。」 哈利聚起他身上所有的力氣,用最大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他不想讓聽見的人覺得 他很害怕。回魂石從他麻木的手指中間滑落,借助眼角的餘光,他看到在他向火光走去 時,他的父母,小天狼星還有路平都一起消失了。那一刻他覺得除了伏地魔,其他任何 人都是無關緊要的。這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不過幻想馬上就消失了。巨人開始咆哮,食死徒們一起站了起來,他聽見人群中有 叫喊聲,喘息聲,甚至是笑聲。伏地魔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他紅色的眼睛看見了哈利 ,然後他就那麼看著哈利向前走,直到他們中間只剩下一堆篝火。 這時有一個聲音叫了起來:「哈利,不要!」 他轉過身:海格被綁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他不顧一切地拚命扭動著龐大的身軀,頭 頂的樹枝都搖晃了起來。 「不!不要!哈利,你在--?「「無聲無息!」萊爾的魔杖輕輕一揮,海格就不 作聲了。 貝拉特裡克斯跳了起來,充滿渴望地看著伏地魔和哈利,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現在 惟一在動的東西就是火光,還有納吉尼--它在伏地魔身後閃著微光的籠子裡一會捲曲 一會舒展。 哈利可以感到魔杖挨著他的胸膛,但他沒有去拿。他知道那條蛇被保護得很好,他 還知道如果他試圖把魔杖指向納吉尼,無數條咒語會先射向他。哈利和伏地魔仍然注視 著對方,這時伏地魔微微把頭偏向一旁,打量著站在他眼前的這個男孩,無唇的嘴角微 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 「哈利•波特,」他輕輕地叫著,聲音柔軟的就像是搖曳的火苗的一部分。「大難 不死的男孩。」 食死徒們都沒有動。他們在等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 海格在掙扎,貝拉特克斯在大口喘氣,而哈利居然毫無理由地想起了金妮:她熾熱 的眼神,她吻他時的感覺--伏地魔已經舉起魔杖了,他的頭仍然偏向一邊,就像一個 好奇的孩子,想看看如果他繼續下去的話會怎樣。哈利注視著那雙紅色的眼睛,希望他 現在就動手,快點吧,在他還能站著的時候,在他還沒有失去控制,洩露出他的恐懼的 時候--他看見伏地魔的嘴巴張開,一道綠光閃過,一切都結束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五章 國王十字車站】 他趴在地上,想在這一片寂靜中聽見哪怕一點點的聲音。但他確實是一個人。沒 有人在監視他,也沒有其他的任何人在這兒。甚至他自己都無法完全肯定他是不是在這 兒。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不過可能也只是一會兒的工夫,一個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必須活下去。這個想法比任何別的想法都實在,因為他躺著,實實在在地躺著,在 某個未知的平面上,他還有觸覺,而他躺在上面的那個東西也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的。 幾乎在他下定結論的同時,哈利意識到他是赤裸著的。但是由於完全確信了這裡只 有他一個人,所以這對於他來說就無所謂了,這並沒有激起他的一點興趣。他只想知道 ,既然他有觸覺,那他是不是應該還有視覺呢,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哈利發現自己還 看得見。 哈利躺在一片迷霧中,一片與他以前從未見過的與眾不同的迷霧。他周圍的環境並 沒有被霧氣遮掩,更恰當地說是那些霧氣還沒來得急去形成他周圍的景物。他躺在上面 的地板似乎一片空白,只是一個簡單的能承載東西的平面。 他坐了起來,他的身上沒有傷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根本沒有戴眼鏡。 一陣噪音通過他周圍這些無形的虛無傳到了他的耳邊。那是一個什麼東西掙紮著拍 打帶著枷鎖的翅膀的聲音,那是一個令人感到同情的聲音,同時也令人不安。他有一種 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他在鬼鬼祟祟地偷聽一樣,有些可恥。 這時,他希望他是穿著衣服的。還沒等這個想法在他的腦中更清晰一些,不遠處就 出現了一件禮袍。他拿起它並穿在了身上,這件禮袍柔軟,乾淨又溫暖。但奇特的是為 什麼它會在他想要的時候就立刻出現了呢--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他是不是在有求 必應屋裡?他越往遠看,看見的東西就越多。他的頭頂上是一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玻 璃半球形屋頂,也許這裡是一個宮殿。一切都是寂靜的,除了那些從離迷霧不遠處的某 個地方傳來的哀號聲--哈利開始慢慢地感覺到了不安,周圍的事物開始在他眼前出現 。一個寬敞的空間,明亮而乾淨,比學校的禮堂還大的大廳,以及一個閃亮的半球形天 花板,這裡十分空蕩,只有他一個人,除了--他後退了一步,他看見了發出那個聲音 的東西,它的形狀看起來像一個裸體的嬰兒,它蜷縮在地板上,皮膚很粗糙,好像被剝 了皮,它躺在一個凳子下面,不知為什麼好像被憋住了一般,吃力地喘著氣。 他害怕它,儘管它只是一個很小很脆弱,像受傷的嬰兒一樣的東西,他還是不想靠 近它。然而他還是慢慢地向它走去,並隨時準備著轉身跑回來。很快地,他已經近到可 以碰到它了,但是他還是不敢這麼做,他覺得自己很懦弱。他應該去安慰它為它減輕痛 苦,即使它憎惡地排斥著他。 「你幫不了它。」 當他在它周圍轉來轉去的時候,鄧布利多向他走來,腳步輕快而挺拔,他身穿著一 件破舊的深藍色長袍。 「哈利。」他張開手臂,他的雙手都是白皙而完整的。「你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 你很勇敢,是一個勇敢的人,來,我們一起走。」 哈利吃驚地跟著鄧布利多大步離開了那哀號的無皮嬰兒。前面有兩把椅子,但哈利 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它們,它們被放置在不遠處的又高又亮的天花板下面。鄧布利多在一 把椅子上坐下,而哈利坐進了另一把椅子,他愣愣地盯著自己以前的校長的臉龐。鄧布 利多銀色的長髮和鬍鬚,半月眼鏡後面的睿智的藍眼睛,還有鷹鉤鼻:一切都同他記憶 中的一模一樣,但是--「但是你已經死了。」哈利說。 「哦,是的。」鄧布利多實事求是地說。 「那麼--我也死了?」 「啊。〞鄧布利多安靜地微笑著說,〞這倒是個問題,不是嗎?」 「基本上說,我親愛的孩子,我認為沒有。」 「沒有?」哈利重複道。 「沒有。」鄧布利多說。 「但是--」哈利本能地把手伸向了他的閃電形傷疤,它好像不在了,「但是我一 定是死了--我並沒有保護我自己,我愚蠢地讓他殺了我!」 「我想那,」鄧布利多說,「一定就是問題的關鍵。」 快樂像燈光,像火焰一般從鄧布利多的身上散發出來:哈利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如 此徹底地滿足。 「請解釋一下吧。」哈利說。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鄧布利多無聊地玩著手指。 「我讓他殺了我,」哈利說,「不是嗎?」 「是的,」鄧布利多點了點頭,「繼續說。」 「所以說,那部分在我的體內的靈魂--」 鄧布利多更加狂熱地點了點頭,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那它被毀掉了嗎?」 「哦,是的!」鄧布利多說,「他親手毀掉了它,而現在你的靈魂是完整的,完全 是你自己的,哈利。」 哈利顫抖著肩膀向他們身後那個在凳子底下躺著的受了傷還在發抖的生物望去。 「那是什麼,教授?」 「我們誰也幫不上忙的東西罷了。」鄧布利多說。 「但是如果伏地魔使用了死咒,」哈利重新開口說,「而這次沒有人為了保護我而 死去--那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我認為你是知道的,」鄧布利多說。「你往回想,回憶,在他的無知,他的貪婪 和他的殘酷的驅使下,他都做了什麼。」 哈利拚命地思考,用眼睛掃視周圍的一切,如果他們真的坐在一個宮殿裡,那這也 是一個臨時的宮殿,凳子雜亂地排列著,到處都是欄桿,而他,鄧布利多和那個小東西 仍然是這裡唯一的生物,答案很容易地就跑到了嘴邊,不費吹灰之力。 「他用了我的血。」哈利說。 「完全正確!」鄧布利多說,「他用了你的血去重獲他的肉身,你的血成了他身體 的組成部分,哈利,莉莉的保護魔咒在你們倆的身上同時起作用。導致了只要他活著, 你就會活著!」 「他活著--我就活著?但是我還以為--我有著完全相反的想法!我以為我們會 同歸於盡,那這是一回事嗎?」 他被他們身後的那個生物痛苦的嗚咽聲攪得心煩意亂,不斷地回頭去看。 「你確定我們真的不能為它做點什麼嗎?」 「不可能有辦法幫它。」 「那麼--就請再接著解釋。」哈利說。鄧布利多微笑著。 「你是第七個魂器,哈利,一個他從來沒想過要製作的魂器,他使他的靈魂變得極 度不穩定,以至於當他做出殺死你的父母,還企圖要殺死小孩子的邪惡行為時,靈魂就 自動分裂了出來。但是從那間屋子裡逃出來時,他絕對不知道他留下的不只是他的身體 ,他還使他的一部分靈魂和你--謀殺的倖存者--鎖在了一起。 「但是他知道的東西一直都少得可憐,哈利,這是伏地魔最沒用的地方,他從來不 費神去理解去領會,關於家養小精靈與孩子們的故事,關於愛,關於忠誠和清白,伏地 魔不理解也不知道這些,什麼也不知道。而這些東西所擁有的力量是遠遠超過他的,是 任何魔法都無法匹敵的,這是一個他永遠也理解不了的事實。 「他以為他用了你的血就可以使他強大起來,他把你母親的一小部分魔法也帶進了 他的體內。她的愛也留存在了他的體內,所以你是伏地魔最後的寄託。」 鄧布利多微笑著看著哈利,而哈利則盯著他。 「那你知道這些?你--一直都知道?」 「我猜的,但是我的猜測通常是對的。」鄧布利多歡快地說。 他們似乎靜靜地坐了好久,直到他們身後的那個生物開始繼續嗚咽和顫抖。 「還有,」哈利說,「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的魔杖毀壞了他借來的魔杖?」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猜一下。」哈利說。鄧布利多笑了幾聲。 「你必須要知道的,哈利,就是你和伏地魔已經共同進入了一個未知的魔法領域。 我也只能推測一下是怎麼回事,畢竟這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沒有一個魔杖製造師能 預料得到這種情況或是,向伏地魔解釋清楚前因後果。 「你現在知道了,伏地魔恢復肉身時無意間使你們兩人之間的聯繫加強了,他的一 部分靈魂仍然依賴於你,而為了使自己更強大,他吸收了一部分你母親的愛。如果他知 道這種愛的無比強大的可怕力量的話,我想他是不敢去碰你的血的--不過,如果他早 就知道的話,那他就不會做伏地魔了,更不會殺死那麼多人了。 「確認了這種互相的聯繫,也就確認了你們兩人的命運是空前地緊密相連的,伏地 魔用一根和你的魔杖杖心相連的魔杖去攻擊了你。結果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兩根魔杖的 杖心稍稍起了反應,伏地魔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魔杖和你的魔杖是兄弟,這是他從未預料 到的。 「其實那天晚上他比你還要擔心害怕,哈利,你面對甚至接受了可能到來的死亡, 這是伏地魔他永遠也做不到的,你在精神上和勇氣上獲勝了,你的魔杖壓制住了他的, 而這時,兩個魔杖間出現了反應,這正顯示出了它們主人之間的聯繫。 「我認為那天晚上你的魔杖從他的魔杖中吸收了一部分魔法,甚至包含一部分伏地 魔自己的力量。所以在他追擊你的時候你的魔杖認出了他,認出了這個既是兄弟又是死 敵的人,於是你的魔杖反湧出了一些伏地魔自己的力量來攻擊他,盧修斯的魔杖從來沒 承受過如此強大的力量。現在你的魔杖包含著你的巨大的勇氣和伏地魔致命的力量:盧 修斯的破魔杖怎麼可能挺得住呢?」 「那既然我的魔杖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為什麼妙麗還能把它弄壞呢?」哈利問。 「我親愛的孩子,它的不尋常的力量只是針對伏地魔的,伏地魔他對魔法的規則是 如此地無知,只有對他,魔杖才顯示出不尋常的力量,換句話說,這時你的魔杖幾乎就 和擁有極其強大力量的魔杖一樣了,我確信。」鄧布利多溫和地結束了這番話。 哈利坐在那兒想了好久,或者可能也就是幾秒,在這種地方很難感覺到「時間」。 「他用你的魔杖殺了我。」 「他打算要用我的魔杖殺你,但他失敗了。」鄧布利多糾正哈利說。「我想我們可 以確定你沒有死--當然,」他加上一句,似乎是怕有些失禮,「我不是在說你沒有受難 ,我確定你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 「儘管這樣,但我此時此刻感覺很好。」哈利說,一邊低頭看他那乾淨無疵的手。 「那麼,我們到底在哪裡?」 〞哦,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鄧布利多環顧周圍,說,「你認為我們這是在那兒 ?」 在鄧布利多問之前,哈利還不知道,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看起來,」他慢慢地說,「好像是國王十字車站。但是這裡空空的,連清潔工也 沒有,而且在我看來,這裡也沒有火車。」〞 「國王十字車站!」鄧布利多毫不掩飾地咯咯笑了起來。「多麼美好,是真的嗎? 」 「好吧,那你說我們這是在哪裡?」哈利心懷戒備地說。 「親愛的波特,我根本不知道。但據他們說,這是你的派對。」 哈利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鄧布利多讓他惱怒了。哈利對他怒目而視,然後他想起 有比他們當前處境中的問題更緊急的事情。 「死聖,」他說,滿意地看到鄧布利多臉上的微笑隨著他的話消失了。 「啊,是的。」他說。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焦慮。「怎麼了?」 從哈利第一次見到鄧布利多起,他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的不像一個老人,一點 都不像。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抓住做錯事的頑皮男孩。 「你會原諒我麼?」他說,「你會原諒我對你不信任麼?原諒我沒有把一切告訴你 ?哈利,我只是害怕你會像我一樣失敗。我只是害怕你會犯和我一樣的錯誤。我希望你 能原諒我,哈利。我知道,很久以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優秀的男子漢。」 「你要說什麼?」哈利問,被鄧布利多的音調鎮住了,還有他的眼睛裡突然冒出的 淚水。 「死聖,死聖,」鄧布利多咕噥說,「一個絕望男人的夢想!」 「但是它們是真實存在的!」 「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危險的,還引來了一大群傻瓜。」鄧布利多說,「我就是 一個這麼愚蠢的人。但是你是知道的,不是嗎?我對你再也沒有什麼秘密了,你知道的 。」 「我知道什麼?」 鄧布利多將他整個身子轉過來朝向哈利,眼淚在他的明亮的藍眼睛裡閃閃發光。 「死亡之杖,哈利,死亡之杖!從根本上說,與伏地魔相比,我要好一些嗎?」 「你當然比他好,」哈利說,「當然--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從來都儘可能避免殺 人。」 「是的,是的,」鄧布利多說,他就像一個尋找定心丸的孩子,「然而,我也曾經 尋求過征服死亡的方法,哈利」 「不是他那種方法。」哈利說。畢竟他開始對鄧布利多生氣了,但是他所能做的只 是在高高的拱形的天花板下坐下來,聽著鄧布利多為自己辯護。 「是死聖,不是魂器。」 「是死聖,」鄧布利多嘀咕著,「不是魂器,真的。」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他們後面的生物發出嗚咽聲,但哈利不再去注意它了。 「格林德沃也在找它們?」他問。 鄧布利多閉了一會眼睛,點了點頭。 「那件事,是最最重要的,使我們走到一起。」鄧布利多安靜地說,「兩個聰明而 自負的男孩子共同的嚮往。他想要去高錐克山谷--我可以肯定你已經猜到了--是因 為伊格諾思•佩弗利爾的墳墓。他想要探訪第三個弟弟死去的地方。」 「這麼說那個故事是真的?」哈利說,「全都是真的?佩弗利爾三兄弟--」 --|正是故事裡的三兄弟。」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哦,是的,我是這樣想的。 無論他們是否在一條孤單的小路上遇到了死神--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佩弗利爾兄弟只 是很有天賦的懂黑魔法的巫師,他們成功地製作出了那些威力強大的魔法物件。那個他 們最後成為死神的聖徒的故事,對我而言是可以讓我興奮得跳起來的傳說。 「那件斗篷,正如你所知,隨著時間流傳下來,從父親到兒子,母親到女兒,一直 流傳到伊格諾思的最後一批後代,就像伊格諾思一樣在高錐克山谷出生的人。」 鄧布利多向哈利微笑著。 「我?」 「你。你猜得很對。我知道,為什麼斗篷在你父母死去的時候會屬於我,詹姆在那 之前的幾天展示給我看過。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在學校裡做了那麼多違紀的事卻沒有 被發現。我幾乎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我借走了它,想要研究一下。自從我放棄集齊死 聖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但是我也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它是我從未見過的 斗篷,非常舊,但在各個方面都很完美--然後你的父親死去了,我最終有了兩件死聖 ,完全屬於我!」 他的聲音忍不住露出痛苦之意。 「但斗篷也不會幫助他們活下來,」哈利很快地說,「伏地魔知道了我的父母在哪 裡。而斗篷並不能抵抗咒語。」 「是的,」鄧布利多嘆著氣說,「是的。」哈利等著,但是鄧布利多不再說話,所 以哈利開始提示他。 「所以當你見到斗篷時就放棄了尋找死聖?」 「哦,是的。」鄧布利多微弱地說。看上去他是強迫自己面對著哈利的眼睛。「你 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知道的。不過你不會比我更輕視我自己。」 「可我沒有輕視你。」 「以後你會的。」鄧布利多說。他深深地呼吸,「你知道我的妹妹得病的秘密,那 是麻瓜干的,讓她變成了那個樣子。你知道我可憐的父親是如何尋找他們報仇,如何被 判了刑,如何在阿茲卡班死去的。你也知道我的媽媽用盡一生來照顧阿瑞娜。 「我憎恨這一切,哈利。」 鄧布利多坦率而冷淡的說了這一切。他的目光越過哈利的頭頂,看向遠方。 「我是極有天賦的,我是才華橫溢的。我想要逃離。我想要出人頭地。我想要得到 榮譽。 「別誤解我,」他說,痛苦在他的臉上顯現,使他看上去又變回了老人,「我愛他 們,我愛我的父母,我愛我的弟弟妹妹。但是我是自私的,哈利,比你--一個非常無 私的人--能夠想像得到的要自私得多。 「所以,在我的母親死去後,我承擔起了照顧有病的妹妹和任性的弟弟的職責,我 既憤怒又悲痛地回到了我的村莊。我想這使我陷入困境而且浪費了我的時間。就在這個 時候,他來了--」 鄧布利多再次直視著哈利的雙眼。 「格林德沃。你簡直無法想像他的想法是怎樣吸引了我,哈利,讓我著迷。麻瓜被 我們用武力強迫去做一些對我們有用的事。我們巫師勝利了。格林德沃和我,成了兩個 年輕的光榮領袖。 「哦,我還是有顧慮的。但我用空洞的語言撫慰我的良心。一切都會變好的,任何 傷害麻瓜的行為都會帶給巫師無數好處。在我內心深處,我會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個什麼 樣的人嗎?我想我知道,但是我閉上雙眼,不去理睬。如果我們的計劃實現了,我所有 的夢想都會成真。 「而且在我們計劃的核心,就是死聖!它們令他那麼著迷,它們令我們倆那麼著迷 !那個無懈可擊的魔杖可以引導我們擁有極端的力量!那塊回魂石對他而言--雖然在 他面前我假裝我不知道--是一支陰屍軍隊,而對我而言,我承認,那意味著我父母的 重生,我肩負著重大的使命「至於斗篷--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過多的討論過 斗篷,哈利。我們兩個可以不借助斗篷而很好的隱藏自己,依靠魔法,當然,是那種你 可以保護主人和遮擋其他人的魔法。我想,如果我們找到了它,可能會對藏起阿瑞娜很 管用。但是我們對斗篷的最主要的興趣在於它是那三樣東西的組成部分,傳說中人只有 得到所有三樣東西才能征服死亡,那個被我們認定為是不可能被征服的東西。 「無敵的死神!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癲狂的兩個月,噩夢般的兩個月,使我疏忽 了遺留下來的我的兩個家庭成員。 「然後,你就知道發生什麼了。我的粗魯的、無知的卻更值得敬佩的弟弟告訴我妹 妹病重。我不想聽到他吵著告訴我妹妹的事,我不想聽到自己因為一個多病而嬌弱的妹 妹而無法出行去尋找死聖。 「爭執演變成了鬥毆。格林德沃失去了控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但 是我假裝我不知道,結果他暴露出了他凶殘的一面,而阿瑞娜--儘管她曾受到我母親 的細心呵護--但此刻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躺在地上死去了。」 鄧布利多發出了一陣氣喘聲,留下真摯的眼淚。哈利伸出手,很高興地發現他可以 碰觸到鄧布利多。他緊緊地抓住的鄧布利多的胳膊,讓他漸漸地平靜下來。 「然後,格林德沃逃跑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想到他會離開。他消失了,帶著他爭 權奪勢的計劃,折磨麻瓜的陰謀,以及對死聖的夢想--我曾經鼓勵他幫助他實現的夢 想。他逃走了,而我留下來將妹妹下葬,並學著在內疚和沉重的哀痛裡生活。那是我人 生中最可恥的一筆。 「年復一年,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人們說他獲得了一根擁有無限力量的魔杖。在此 期間,我不只一次被邀請擔任魔法部長。自然的,我拒絕了,我知道我並不適合執掌權 力--」 「但你比福吉和斯克林傑強多了!」哈利大聲喊出來。 「是嗎?」鄧布利多沉重的問「我可不那麼確定。當我是一個年輕人時,我曾證明 ,權力雖然對我有誘惑力,但那卻是我的弱點。這是很奇怪的,哈利,不過也許最適合 掌權的人正是那些從未刻意去追求過它的人。那些像你一樣的人,當有領導任務強加在 他們身上時,他們只好穿上制服,因為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然後他們便驚奇地發現他們 能夠做得很好。我在霍格華茲會更安全。而且我認為我是一個不錯的教授--」 「您是最棒的!」 「你很善良,哈利。但正當我忙於訓練年輕巫師的時候,格林德沃建立起了一個軍 隊。人們說他很害怕我,但也許,和他害怕我比起來,我更懼怕他。 「哦,不是怕死。」鄧布利多說,回答了哈利臉上的疑問。「不是怕他可能會對我 施的魔法,我們是勢均力敵的--也許我還更勝一籌。我害怕的是事情的真相。聽我說 ,我永遠也不知道在那個令人毛骨聳然的夜裡,到底是誰最後發射咒語殺死了我的妹妹 。你也許會說我膽怯,你是對的,哈利,我最害怕的是我一直認為阿瑞娜是因我而死, 不僅因為我的傲慢和愚蠢,更是因為我,帶來那場使阿瑞娜死亡的爭鬥的我啊! 「我認為他知道,我認為他知道是什麼使我恐懼,我一直拒絕與他會面,直到再拒 絕就太不體面了。人總有一死,但他的死亡看來已經無法避免,而我只好做一些我不得 不做的事情。 「然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贏了那場決鬥,贏得了那根魔杖。」 又一陣靜默。哈利沒有問鄧布利多是否查明了殺死阿瑞娜的到底是誰。他不想知道 ,也沒打算讓鄧布利多會告訴他。他終於知道了當鄧布利多朝厄裡斯魔鏡中看去的時候 他會看見什麼,也明白了為什麼鄧布利多會那麼理解哈利對厄裡斯魔鏡的著迷。 他們靜靜地坐了很久,他們身後那個生物的嗚咽聲已經不再能打擾哈利了。 最後哈利說,「格林德沃盡力阻止了伏地魔去追尋那根魔杖。他說了謊,你知道的 ,他對伏地魔謊稱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那根魔杖。」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低頭看著他自己的膝蓋,彎彎的鷹鉤鼻上依然閃著淚光。 「他們說他在之後的幾年裡顯示出了自責,他獨自待在努爾蒙德的地下室裡,我希 望這是真的,我情願相信他為了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懼和懊悔,也許對伏地魔說謊就是 他在企圖彌補他的過錯--防止伏地魔拿走死聖。」 「也許也是防止他入侵你的墳墓?」哈利提出,鄧布利多輕輕地眨了眨眼。 在又一次的短暫靜默之後,哈利說,「你曾經試著用過回魂石。」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當我終於在岡特老宅找到已被埋葬多年的回魂石--那個我最渴望得到的死聖, 儘管我年輕的時候想要它是出於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時,我失去了理智,哈利。 我完全忘記了那是一個魂器,忘記了那個戒指一定帶著詛咒。我只是拿起它並把它戴上 ,那一刻我想像著我就要見到阿瑞娜,見到我的母親和父親了,然後告訴他們我非常抱 歉,非常對不起他們|「我就是這樣一個傻瓜,哈利。這麼多年來我什麼也沒學到。我 沒有資格去集齊死聖,這已被反反覆覆地證實過,而那是最後一次。」 「為什麼?」哈利說,「那是人之常情,你希望可以再見他們一面,有什麼錯嗎? 」 「也許一百萬個人裡才可能有一個人有資格集齊,哈利。而我只配得到它們中最低 劣,最不起眼的,我只配得到長老魔杖,而且不能借此自誇,更不能用它殺人。而且這 個對我來說也不是極其適合的。我被允許去馴服和使用它,因為我不是為了獲得財富, 而是想憑藉它去幫助別人。 「但是那件斗篷,我白白對它好奇了那麼久,顯然它不可能對我像對你一樣那麼聽 話,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至於那塊石頭,我一直盡力想用它讓人起死回生,而不是像 你一樣自我犧牲。你是最適合擁有死聖的人。 鄧布利多輕輕地拍了拍哈利的手,哈利抬起頭望著這個老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他 控制不了自己,可他現在怎麼可能還生鄧布利多的氣呢? 「你為什麼把它弄得這麼複雜?」 鄧布利多的笑容顫了一下。 「我想依靠格蘭傑小姐使你放慢速度,我怕你頭腦發熱,不理智佔據了的美好心靈 ,我怕如果那些誘人的魔法物件直接出現在你眼前,你也會像我一樣在錯誤的時間,因 為一些錯誤的理由去奪取這些死聖。當你擁有它們時,我希望你是清醒的。你是真正能 征服死亡的人,因為能真正征服死亡的人是從來不會試圖去尋找逃避死亡的方法的,他 接受了他一定會死的事實,而且他明白,在世界上有遠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伏地魔從來都不知道死聖嗎?」 「我認為是的,因為他並沒有認出回魂石而直接把它做成了魂器。但即使他知道它 們,哈利,我也懷疑他是否會感興趣。他不會認為他需要那個斗篷,至於那塊石頭,他 會想讓誰復活呢?他怕死,而他不會愛。」 「但是你料到了他會追尋那根魔杖?」 「我肯定他會去試試,自從你的魔杖在小漢頓村的墓地裡打敗他的魔杖。開始,他 還以為你是用出眾的技術打敗了他。但自從那次他綁架了奧利凡德,他就發現了兩根魔 杖的杖心之間的聯繫。他認為這就解釋了一切。但那個借來的魔杖並不能更好的和你抗 衡。所以伏地魔沒有去思考你是怎樣讓你的魔杖變得如此強大,你到底是有哪種他所沒 有的才能,而是很自然的去尋找他們所謂的一種所向無敵的魔杖。對他來說,長老魔杖 就是他認為的可以挫敗你的東西,他確信長老魔杖可以填補他唯一的弱點,使他所向披 靡。可憐的賽弗勒斯--」 「如果你的死亡是你和石內卜計劃好了的,那麼你是想讓他和長老魔杖一起完蛋, 是嗎? 「我承認那是我的目的」鄧布利多說「但它沒有和我預想的一樣發生,不是嗎? 「是啊」哈利說「並沒有起作用。」 他們身後的生物不停地嗚咽和抽筋。哈利和鄧布利多已經很久沒有再說話。接下來 會發生的事情在哈利的腦中逐漸清晰,就好像輕輕飄落的雪花。 「我該回去了,是不是?」 「你自己決定。〞 〞我有其他的選擇嗎?〞 「哦,是的」鄧布利多笑著說「你不是說我們在國王十字車站嘛?如果你不想回去 ,你也許可以|讓我們想想|坐火車!」 「它會帶我去哪裡?」 「帶你繼續走下去。」鄧布利多簡單的說。 沉默再次將他們包圍。 「伏地魔已經得到了長老魔杖」 「是的。伏地魔得到了長老魔杖。」 「但是你想讓我回去?」 「我認為,」鄧布利多說,「如果你選擇回去,就會有機會讓他徹底失敗。我不敢 保證。但是我知道,哈利,對於你回去這件事,他比你更害怕。」 哈利又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像被剝了皮的東西,它正在不遠處冷冰冰的椅子下的陰影 中顫抖著喘不過來氣來。 「不要憐憫死者,哈利。要同情那些活著的人,更要同情那些生活中沒有愛的人。 話又說回來,你可能會使更多的靈魂免於受到傷害,使更多的家庭免於妻離子散。如果 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有價值的目標的話,那麼,我們就要暫時分開了。」 哈利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離開這裡遠不如當初走進禁林那麼艱難,但是,這個地 方是這樣的溫暖明亮和寧靜的,而他知道他回去就要面對痛苦,恐懼和更多的失去。他 站起身來,鄧布利多也這樣做了,他們互相凝望了很長時間。 「告訴我最後一件事,」哈利說,「這是真的嗎?或者這只是我的頭腦中的想像? 」 鄧布利多看向他,他的聲音在哈利的耳朵裡顯得如此明朗有力,儘管明亮的霧再次 暗了下來,模糊了他的身影。「這當然是出現在你頭腦中的,哈利,可這真的就能說明 這是虛假的嗎?」 熾天使書城
【第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 哈利再一次感到自己面朝下地倒在了地上,森林的氣味充斥鼻間,他感覺到面頰貼 在寒冷堅硬的地面上,眼鏡腿也在他摔倒的時候被撞歪了,卡在太陽穴上。他身體上每 一寸肌膚都在疼,那個被死咒擊中的部位就像被利器刺中了一樣劇痛。但他一動也沒動 地呆在原地,左臂古怪地扭曲著,嘴巴大張。 他本以為能聽到慶祝他死亡的歡呼聲,但空氣中卻充斥著匆忙的腳步聲、耳語聲和 熱切的低語聲。 「主人--我的主人--」 那是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她像是在對自己的愛人說話一般。哈利不敢睜開眼睛, 但他還是在用其它感官去探知自己的險境。他知道魔杖還在他的袍子裡,因為他能感覺 到魔杖就抵在地面和前胸之間。在他倒下時,腹部的輕微緩衝讓他知道了隱形衣也塞在 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主人--」 「夠了。」伏地魔說。 周圍響起了很多腳步聲,一些人從同一處向後退開,哈利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急切 地想知道是怎麼了。 伏地魔似乎站了起來,食死徒們都匆忙地離開他回到空地的人堆裡,只有貝拉特裡 克斯還留在那裡,跪在伏地魔的身邊。 哈利再次閉上眼睛,思考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伏地魔摔倒在地上,食死徒們圍在 他身邊。在他用死咒攻擊哈利的時候出了點狀況。伏地魔被擊倒了嗎?看起來似乎是的 。剛才他們兩個都不省人事地倒下了,而現在他們都清醒了過來。 「主人,讓我來--」 「我不需要幫助,」伏地魔冷冷地說。儘管哈利看不見他,但他腦袋裡還是浮現出 了貝拉特裡克斯伸出一隻手想要幫他的樣子。 「那個男孩--死了嗎?」 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人接近哈利,但他可以感覺到周圍注視的目光好像把他壓進地 面一樣。他生怕哪根手指或是哪邊眼皮會突然動彈一下。 「你,」伏地魔說,哈利聽到一聲巨響和因疼痛發出的抽泣聲,「檢查一下,然後 告訴我他死沒死。」 哈利不知道被派過來核實的人是誰,他只能躺在那裡等著,而他的心臟此時卻不聽 使喚地狂跳著,但是同時他心中有些許欣慰:伏地魔不敢接近他,伏地魔懷疑計劃並沒 有那麼順利--一雙比想像中柔軟的手碰了碰哈利的臉,又摸了摸他的心臟,他感覺到 那個女人急促的呼吸著,感覺到她那貼著他肋骨的心跳聲。 「跩哥還活著嗎?他在城堡裡嗎?」 這句耳語幾不可聞,她的嘴唇幾乎貼著哈利的耳朵,頭傾得很低,長長的頭髮擋住 了哈利,因而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臉。 「是的,」他輕聲回答。 他感到胸前的那隻手攥緊了,指甲戳到了他。然後她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他死了!」納西莎•馬份對旁觀者們說。 現在,他們終於開始呼喊,他們興奮地大聲叫喊,手舞足蹈。透過眼皮,哈利看見 了紅色和銀色的慶祝火焰射向天空。 他仍然躺在地上裝死,他明白,唯一能讓納西莎進入霍格華茲去找兒子的方法就是 跟著勝利的大軍一塊兒進去,她已經不在乎伏地魔的勝負了。 「看見了嗎?」伏地魔在喧鬧中尖叫著,「我親手殺死了哈利•波特,現在任何活 著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了!看著吧!鑽心剜骨!」 哈利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他知道他的身體不會這樣一直靜靜地躺在森林的地面上, 為了證明自己的勝利,伏地魔一定會去踐踏、侮辱他的遺體。他被拋到空中,竭盡全力 保持身體的柔軟,但是疼痛並沒有降臨。他被拋向空中一次,兩次,三次--眼鏡被甩 掉了,袍子下的魔杖也稍稍滑動了一下,他盡力的讓自己軟綿綿的像個死人,最後一次 摔到地上的時候,周圍迴響起一陣嘲笑和譏諷的叫聲。 「現在,」伏地魔說,「我們去城堡,讓他們看看他們英雄的下場。誰過來拖屍首 ?不--等等--」 他突然出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頃刻,哈利感覺到身下的地面抖動起來。 「你來抬他,」伏地魔說,「他在你的手臂裡會顯得更瘦小,更顯眼,不是嗎?拾 起你的小朋友,海格。還有眼鏡--戴上眼鏡,他必須要很容易被辨認出來。」 有人不懷好意的狠狠地把眼鏡扣在了哈利的臉上,但是,把哈利舉起來的那雙巨大 的手卻非常溫柔。哈利能感覺到海格嗚嚥著顫抖著把自己抱在懷裡,大滴大滴的眼淚濺 落到他身上。但哈利既不敢動彈,也不敢通過語言來告訴海格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快走,」伏地魔說。海格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被迫穿過茂密的樹叢,由禁 林向霍格華茲走去。 樹枝刮住了哈利的頭髮和袍子,但他還是靜靜地躺著,嘴巴自然地張開,雙眼緊閉 。一片黑暗中,食死徒們在他的周圍說著話,而海格在不顧一切地哭著,沒人會費心去 摸摸哈利脖子上的青筋是否在跳動。 兩個巨人在食死徒身後轟隆隆的拖著腳步。哈利能聽見他們走過森林時,樹木吱吱 作響然後倒掉的聲音。他們弄出的聲音太大了,鳥兒被嚇得尖叫著飛向天空,甚至連食 死徒尖銳的笑聲也模糊了。勝利的大軍慢慢接近了開闊的場地,過了一會兒,黑暗中有 光芒穿透了哈利的眼簾,樹木也變得稀少了。 「貝恩!」 海格突然一吼,差點讓哈利睜開了眼睛。「現在高興了吧,是吧,你們根本沒去戰 鬥,你們這群懦弱的老駑馬,哈利死--死了你們很高興吧--」 海格沒法繼續說下去了,他又痛哭了起來。哈利不知道身後有多少馬人在看著大軍 前進,因為他不敢睜開眼睛。隊伍繼續前進,把馬人甩在了後面,一些食死徒嘴裡說著 侮辱馬人的話。沒過多久,哈利感覺到前面的空氣變得清新了,他們已經到了森林的邊 緣。 「停下。」 哈利知道海格一定是被迫服從伏地魔的命令的,因為他踉蹌了一下。一時間,寒冷 籠罩了他們,哈利聽到了在樹叢間巡視的攝魂怪的呼吸聲。他們現在影響不了他,活著 的這個事實在哈利心中燃燒起來,這個信念幫助哈利抵抗著攝魂怪,就好像他父親的牡 鹿在他心中保護他一樣。 有人緊貼著哈利走過去了,哈利知道到那是伏地魔本人,因為馬上他開始說話了, 他那被魔法放大的聲音衝進了場地,敲擊著哈利的耳膜。 「哈利•波特已經死了,他在逃跑的時候被殺了,在你們用生命保護他的時候,他 想的卻是保全自己的命。為了讓你們確信你們的英雄已經死了,我們把他的屍體也帶來 了。」 「我們已經贏了戰鬥。而你們失去了一半的戰士,我的食死徒人數比你們多,大難 不死的男孩已經完蛋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戰爭了。任何要繼續抵抗的人和他們的家人, 無論是男是女還是小孩,都會被處死。從城堡裡出來吧,在我的面前下跪吧,你們會被 寬恕的,你們的家人、孩子、兄弟姐妹都會被寬恕。你們會加入我,我們會共同建設一 個嶄新的世界。」 城堡那邊的場地上一片寂靜。哈利現在不敢睜眼看看當前的狀況,因為伏地魔離他 太近了。 「過來。」伏地魔說。哈利聽見他正往前走,海格也被迫跟了過去。這時哈利微微 睜開了眼,看到伏地魔正大步地走在他們前面,那條大蛇納吉尼在他的肩頭纏繞著,現 在那個魔法變出的籠子已經不見了。但是在微微閃爍的黑暗中,食死徒們緩緩跟隨著他 們,哈利無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從袍子底下抽出魔杖。 「哈利,」海格抽泣著「噢,哈利--哈利--」 哈利又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們正在接近城堡。他豎起了耳朵,在食死徒愉 快的談話聲和腳步聲中,仔細地分辨著霍格華茲裡面的生命跡象。 「停。」 食死徒們停下了腳步,哈利聽到了他們面對城堡散成一排的聲音。儘管哈利閉著眼 睛,他也可以感覺到門廳的燈光灑向了他。他等待著。他用生命保衛著的人們瞬間就可 能看到他躺在海格的懷中,已經死去了。 「不!」 那尖叫聲比他想像的更糟糕,他從沒想過到麥格教授會發出那種聲音。他聽見了貝 拉特裡克斯得意地看著絕望的麥格教授時發出的笑聲。他又睜了一下眼睛,看到了門口 站滿了戰鬥中的倖存者,他們從裡面衝出來面對著攻擊他們的人,而且看到了哈利已經 死了。他還看到了伏地魔在他前面不遠處站著,用一隻蒼白的手指撫摸著納吉尼的腦袋 。哈利又閉上了眼睛。 「不!」 「不!」 「哈利!哈利!」 榮恩、妙麗、金妮的聲音聽起來比麥格的更加痛苦。哭聲爆發出來,震耳欲聾。雖 然他想趕快起來,可還是強迫自己安靜的躺著。人們看到眼前的景象,哭喊尖叫著怒罵 食死徒,直到--「安靜!」伏地魔喊了一聲,同時發出了一束帶著巨響的光:「結束 了!把他放下來,海格,放到我腳邊,這才是屬於他的位置。」 哈利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草坪上。 「你們看到了吧?」伏地魔說,哈利感到他大步地在他躺著的地方來回踱著,「哈 利•波特死了!你們現在明白了吧,被迷惑的人們,他死了,那個靠別人的犧牲而保全 自己的男孩不存在了!」 「他打敗過你!」榮恩哭喊著,平靜被打破了,霍格華茲的保衛者們同時開始哭喊 和尖叫,一個更響的爆炸聲再一次熄滅了他們的聲音。 「當他在城堡周圍打算逃跑時被我殺了,「伏地魔說,意味深長地扯著謊,「在他 打算保全自己的時候被殺死--」 但是伏地魔被打斷了,哈利聽到了一陣騷亂,然後是另一聲巨響、一束亮光和痛苦 的呻吟。他把眼睛睜開了一個小縫看了看周圍。有個人衝出了人群襲擊了伏地魔,哈利 看到那個人倒在地上,被解除了武器,伏地魔把挑戰者的魔杖扔在一邊大笑著。 「這又是誰啊?」他用蛇一般的柔軟的聲音說著:「是誰想證明失敗者企圖延續鬥 爭會得到的結果啊? 貝拉特裡克斯愉快地笑了一聲:「他是奈威•隆巴頓,主人!就是這個男孩曾經給 卡羅兄妹製造了不少麻煩!他是傲羅的兒子,記得嗎?」 「哦,是的,我記得,」伏地魔低頭看了看奈威說,奈威正掙紮著從他的腳下站了 起來,徒手站在倖存者和食死徒之間的空地上。「但是你是純血統的,對嗎?我勇敢的 孩子?」伏地魔問道,奈威站在他的面前,空空的手掌握成了拳頭。 「是又怎麼樣?」奈威大聲問道。 「你表現出了你的精神和勇氣,你出身高貴,你可以成為一個非常有價值的食死徒 。我們需要你的幫忙,奈威•隆巴頓。「「我永遠也不會加入你們的。」奈威說,「鄧 布利多軍!」他喊道,人群中傳出一陣應答聲,即使是伏地魔的聲音抑制咒也不能完全 控制住。 「很好,」伏地魔說,哈利知道,那柔軟如絲的聲音中所包含的危險,比大多數咒 語還要可怕得多。「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隆巴頓,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計劃上來 ,把頭伸過來。」 哈利依然眯著眼睛,看到伏地魔揮舞著魔杖。幾秒鐘之後,一個奇怪的像鳥一樣的 東西從城堡的一扇破碎的窗戶裡飛出來,落在了伏地魔的手掌中。他搖晃著那個已經有 點發黴的,粗糙的、空癟的東西:分院帽。 「霍格華茲再也不需要分院了。」伏地魔說,「那裡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學院了, 每一個人,都將使用我高貴的祖先薩拉查•史萊哲林的標誌、徽章和顏色,是不是呢, 奈威•隆巴頓?」 奈威堅毅平靜地站在那裡,伏地魔伸出魔杖指著他,分院帽被扣在了奈威的頭上, 滑到了眼睛下面。城堡前面的旁觀者們開始騷動。在另一邊,食死徒們也舉起了他們的 魔杖,防備著霍格華茲可能爆發的戰鬥。 「奈威將示範給你們看,如果一個人始終愚蠢的反對我會怎麼樣。」伏地魔一邊說 ,一邊揮動著他的魔杖,分院帽著起了火。尖叫聲打破了沉寂,奈威毅然決然的站在那 裡,一動也不動。哈利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必須行動起來--然而就在那一剎那,好幾 件事情同時發生了:他們聽到學校邊界處的騷動聲,就好像成千上萬的人翻過了那道看 不見的圍牆進入了城堡,發出戰爭的宣言。同時,格洛普從城堡的另一邊跑了過來喊著 「海格!」他的哭喊聲得到了伏地魔的巨人們的回應了,他們跑向了格洛普,好像野牛 與象群一樣弄得地動山搖。一陣拉弓放箭的聲音響起,弓箭射到了已經亂了陣型驚恐尖 叫著的食死徒中間。哈利從他的斗篷裡拿出隱身衣披上,跳了起來,奈威這時也跑開了 。 奈威敏捷地破解了施在他身上的束縛咒,燃燒著的帽子掉了下來,從它中間露出了 一個銀色的東西,柄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在這人群嘈雜,巨人混戰以及馬人的馬蹄 聲中,銀劍重重的落地聲沒有任何人能聽得到,但這一刻它還是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奈威乾淨利落地砍下了伸到空中的巨蛇的腦袋,它旋轉著飛上高空,在門廊劃過一道微 光。伏地魔狂怒的張大嘴巴尖叫,但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蛇的屍體掉下來,砸在他的 腳邊。 哈利藏在隱身衣下面,趕在伏地魔把正在作戰的巨人們召喚過來之前,在奈威和伏 地魔之間施了一個盔甲護身咒,這時海格的吼聲蓋過了所有聲音。 「哈利!」海格叫喊著。「哈利--哈利在哪兒?」 混戰仍在繼續。馬人們不斷地向食死徒射箭,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巨人走動時大地的 震顫,增援大軍振聾發聵的聲音越來越近。哈利看到許多有著巨大翅膀的生物盤旋在伏 地魔的巨人軍隊頭頂上,那是許多夜騏--還有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它們在 格洛普掙扎的時候猛抓其他巨人的眼睛。守衛霍格華茲的巫師們和食死徒們都退回到城 堡中,哈利對每一個他看到的食死徒發射著咒語,他們還不知道被誰攻擊了就倒下了, 任憑撤退的人群從他們身上踩過。 哈利躲在隱形衣下面走進了大門,他尋找著伏地魔,看見他從屋子裡穿過,一邊用 魔杖不斷地到處發射咒語,一邊退到禮堂裡不斷吼叫地命令著他的隨從們。哈利向可能 被伏地魔攻擊到的人發射了更多的盔甲護身咒,比如西莫、斐尼甘和漢娜。艾博在他後 面追進大禮堂,加入了愈演愈烈的戰鬥。 入口台階那裡,越來越多的人湧了進來,哈利看到查理•衛斯理趕上了穿著祖母綠 睡褲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每一個在霍格華茲的人都成了家人和朋友,甚至包括霍格 沃德村的店主和居民們都趕來一同戰鬥。馬人貝恩、羅南和瑪格瑞伴著馬蹄的巨響也闖 進了大廳,與此同時,哈利身後通往廚房的那道門也奇蹟般地打開了。 霍格華茲的家養小精靈們揮舞著刀叉尖叫著衝進大廳,在他們最前面,是胸前掛著 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掛墜盒的克利切,他那牛蛙一般的聲音在一片喧囂聲中清晰可見: 「戰鬥戰鬥!為了我那保衛家養小精靈的主人而戰!打倒黑魔頭,以勇敢的雷古勒斯的 名義!戰鬥!」 他們在食死徒的腳上和脛骨上砍著刺著,小臉上佈滿了憎惡的表情。哈利看到四下 的食死徒逐漸寡不敵眾,有的被咒語打倒,有的正忍痛把箭從傷口裡拔出來,有的腿被 家養小精靈刺傷了,其他的乾脆逃跑了,卻又被趕來的支援大軍所吞沒。 戰鬥還沒有結束。哈利避開決鬥的人們,穿過擁擠的人群,跑進了禮堂。 伏地魔處在戰鬥的中心,他向每一個接近他的人發射咒語。哈利不會被咒語擊中, 他穿著隱身衣,離伏地魔更近了一步。這個時候,湧入禮堂的人越來越多,好像每個能 走路的人都被擠了進來。 哈利看到亞克斯利被喬治和李喬丹擊中倒地,看到多洛霍夫尖叫著被弗立維教授打 倒,看到沃爾頓•麥克尼爾被海格穿過大廳扔到對面,撞到石牆上後不省人事地滑到了 地面。他看到榮恩和奈威放倒了芬里爾•格雷伯克,阿不福思擊暈了盧克伍德,亞瑟和 珀西在圍攻底克尼斯,盧修斯和納西莎•馬份無心戀戰,他們穿過人群大聲呼喚著他們 的兒子。 伏地魔正在同時對付麥格,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萊,他們在他周圍迂迴躲閃,臉上充 滿了冷冷的憎惡,卻始終結果不了他--貝拉特裡克斯在伏地魔五十碼外戰鬥著,同她 的主人一樣,她也同時迎戰三人:妙麗、金妮和露娜。她們三人都在竭力抵抗,但貝拉 特裡克斯和她們法力相當。當一道死咒幾乎擊中金妮時,哈利禁不住嚇了一跳,死神裡 她就差那麼一英吋--他決定改變策略,從伏地魔那裡轉向貝拉特裡克斯,但是還沒走 幾步就被撞到了一邊。 「別碰我女兒,你這個賤人!」 衛斯理夫人脫掉了穿在身上的斗篷,騰開雙臂,貝拉特裡克斯停下了戰鬥,盯著她 的新挑戰者大笑起來。 「閃一邊去!」衛斯理夫人沖三個女孩喊著,她揮動魔杖開始了戰鬥。哈利緊張又 高興地看到莫麗•衛斯理用魔杖靈活地發動著攻擊,而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則僵了下來 化做一陣咆哮。光束不斷從兩人的魔杖中噴射出來,周圍的地板變得滾燙開裂,兩個女 人都在以死相搏。 當有幾個學生跑過來打算幫她時,衛斯理夫人大喊著:「不!回去!回去!她是我 的!」 現在上百人圍成了人牆,關注著這兩場的戰役,伏地魔和他的三個挑戰者,以及貝 拉特裡克斯和莫麗。哈利站在隱身衣裡,想去進攻但又不想傷及無辜,充滿矛盾的站在 兩場決鬥中間。 「如果你被我殺了,你那群孩子可怎麼辦呢?」貝拉特裡克斯一邊跳躍著躲避莫麗 的咒語,一邊用她主人那般嘲諷的聲音說道,「如果媽媽和弗雷德一樣慘死了呢?」 「你--別想--再碰--我們的|孩子!」衛斯理夫人尖叫道。 貝拉特裡克斯笑著,就像她把自己的堂兄弟小天狼星推到帷幕後面時一樣愉快地狂 笑著,哈利突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莫麗的咒語穿過貝拉特裡克斯張開的雙臂,擊中了她的胸膛,直指她的心臟。 貝拉特裡克斯的笑容凝固了,眼睛凸了出來,瞬間,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後倒 在了地上,伏地魔嚎叫了起來。 哈利覺得眼前的畫面就好像慢鏡頭一樣,他看到麥格、金斯萊和斯拉格霍恩被一股 強大的魔力撞了回來,他們被拋向空中時翻騰掙紮著,伏地魔看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被 殺死後,他的狂怒像炸彈爆發了,他揮動著魔杖直指莫麗•衛斯理。 「盔甲護身!」哈利怒吼著,金甲護身咒在禮堂中間擴散開來,伏地魔四下尋找聲 音的來源,哈利一把揭掉了隱身衣。 驚呼聲、歡慶聲和尖叫聲從四面八方湧來:「哈利!」「他還活著!」但片刻之後 ,就停住了。人群突然陷入了恐慌和死一般的寂靜,伏地魔和哈利看著對方,開始緩慢 的移動著腳步,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似乎走在圓形軌道上。 「我不想要其他任何人的幫助,」哈利大聲地說,在寂靜中,他的聲音亮如洪鐘, 「這是註定的,註定了是我來和他決鬥。」 伏地魔噓了一聲。 「波特不是這個意思,」他說道,睜大了紅色的眼睛,「那不是他的作風,是不是 ?你今天又要利用誰來作你的擋箭牌呢?波特?」 「沒有任何人,」哈利簡單地說,「魂器已經都被消滅了,這裡只有你和我。一個 人必須死在另一個的手上,我們兩個人中將有一個活著--」 「我們中的一個?」伏地魔譏笑著,他的身體繃緊,猩紅的眼睛射出毒蛇般惡毒的 光芒,「你認為那將是你吧,是嗎?意外倖存的男孩,就因為鄧布利多在幕後幫你?」 「意外?你說意外?當我媽媽為了救我而犧牲的時候?」哈利問道,兩人仍在移動 著,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彼此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現在哈利的眼裡只看到伏地魔一 個人,「那是意外嗎,當我在墓地和你戰鬥的時候?是意外嗎,我今晚沒有任何抵抗卻 依然活著,回來繼續戰鬥?」 「都是意外!」伏地魔大聲喊著,但並沒有出手,圍觀的人們好像被石化了一樣的 僵立著,在禮堂中的上百個人好像都沒有呼吸,除了他們兩個。「意外和僥倖,事實是 你躲在那些比你厲害的多的巫師身後哭泣,讓我殺了他們,以此來保全你自己!」 「你今晚殺不了任何人了,」哈利說道,他們繼續沿著圓圈緩慢移動著,綠色眼睛 與紅色的對視著,「你再也沒有能力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了,你還沒明白麼?為了保 護他們不受傷害,我可以去死。」 「但是你沒死。」 「我本打算去死,而且我也做了。我做了我母親做過的事。他們因此而受到保護不 受你的傷害。你難道沒注意到麼?你用在他們身上的咒語都被束縛了,你折磨不了他們 ,你連碰都不能碰他們。你從來不吸取教訓,裡德爾,不是嗎?」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說,「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湯姆•裡德爾。我知道很 多你不知道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犯更大的錯誤前,打算聽點兒麼?」 伏地魔還在圓圈上移動著腳步,一語不發。哈利知道他暫時把他穩住了,在知道那 重大秘密之前伏地魔不會動手的--「又是愛麼?」伏地魔說道,蛇一樣的臉作出嘲笑 的神情,「鄧布利多最喜歡的答案,愛,他聲稱愛可以征服死亡,但是愛沒有阻止他從 塔上像一個老蠟像一般掉下來;愛沒有阻止我像踩死蟑螂一樣殺死你那個泥巴種媽媽。 波特--而且現在,好像沒人愛你愛到衝到前面為你擋住我的魔咒了。那麼,在我攻擊 的時候,什麼會阻止你的死亡呢?」 「只有一件事!」哈利說,依然保持著彼此間的圈子,依然繞著對方移動,為了最 後的秘密保持著距離。 「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你一定認為你知道我不知道的魔法,或 者有比我的更厲害的武器?」 「我想這兩樣我都有。」哈利說,他看到了那蛇一般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恐懼,儘管 那馬上就消失了。伏地魔又開始狂笑,那笑聲比他的尖叫聲更可怕。瘋狂的沒有人性的 笑,在寂靜的大廳裡迴蕩。 「你覺得你比我懂得更多的魔法?」他說,「比我?比伏地魔?那個會使用鄧布利 多想都想不到的魔法的人還多?」 「哦,他想像到了,」哈利說,「他比你知道的多得多,多得足以讓他沒去做那些 你所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太軟弱了!」伏地魔叫道,「他太軟弱了所以不敢那麼做,所以得 不到本來應該屬於他的,而那將是我的!」 「不,他比你聰明,」哈利說,「他是個更好的巫師,更好的人」 「我殺了鄧布利多!」 「你以為你做到了,」哈利說,「但是你錯了。」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就好像幾百個人同時恢復了呼吸。 「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伏地魔擲地有聲的說,「他的屍體已經埋葬在城堡外面的 大理石墳墓裡,我看到他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哈利平靜地說,「但他不是被殺的。他選擇用自己 的方式死亡,在他死幾個月之前就計劃好了,他和那個你認為是你的僕人的人計劃了一 切。」 「這是個多麼幼稚的白日夢呀?」伏地魔說,但是他仍然沒有發動攻擊,紅色的眼 睛盯著哈利沒有移動。 「賽弗勒斯•石內卜不是你的人,」哈利說,「石內卜是鄧布利多的人,從你開始 打算要殺我媽媽時,他就站了鄧布利多這邊。你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你根本就不 懂。你從來沒見過石內卜的守護神吧,裡德爾?」 伏地魔沒有回答。他們仍然互相繞著圈,就像兩隻狼正打算撕裂對方。 「石內卜的守護神是--雌鹿,」哈利說,「和我媽媽的一樣,因為從他們還是孩 子的時候,他就幾乎用全部的生命愛著他,你明白了吧?」他看到伏地魔的鼻翼搧動著 。 「他求你饒了她的命,是不是?」 「他想得到她,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著,「但是一旦她不在了,他也知道這世 上還有其他的女人,純血統的女人,更值得讓他擁有--」 「他當然會這麼跟你說。」哈利說,「但是從你威脅她開始,他就已經成了鄧布利 多的間諜,他也是從那時開始從事對抗你的工作!當鄧布利多被石內卜殺掉的時候,他 已經快死了!」 「無所謂!」伏地魔尖聲地說道,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每個字眼中,他爆發出了一陣 狂亂的笑聲,「石內卜是誰的人根本無關緊要,其他任何試圖放在我面前的障礙也都無 所謂!我已經毀了他們,就像我殺死了你媽媽一樣,石內卜那所謂的偉大的愛!哦,但 是它們真正的意義,哈利,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鄧布利多努力阻止我拿到長老魔杖!他故意讓石內卜成為魔杖的主人!但是我搶 在了你的前頭,小男孩--我在你之前得到了魔杖。在你趕來之前我已經明白了其中的 真理。我三個小時以前殺了賽弗勒斯•石內卜,而長老魔杖,死亡之杖,命運之杖已經 完完全全是我的了!鄧布利多最後一步棋走錯了,哈利•波特!」 「是的,是錯了。」哈利說,「你說得對,但是在你企圖殺我之前,我請你回想一 下你的所作所為--想想吧,試著懺悔一下吧,裡德爾--」 「什麼意思?」 哈利對他說過的所有的話,包括那些披露和嘲弄,都沒有像這句話讓伏地魔如此震 驚。哈利看到他皮膚縫隙中的瞳孔猛然收縮,看到他眼睛周圍的皮膚變得煞白。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哈利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下 場--像個男人一樣--努力--試著懺悔吧--」 「你竟敢--」伏地魔再次說。 「是的,我敢,」哈利說,「因為鄧布利多最後的計劃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事與願 違的地方,但是對於你卻是,裡德爾。」 伏地魔握著長老魔杖的手在顫抖,哈利緊緊地抓著跩哥的魔杖,他知道,那一刻就 要到來了。 「那魔杖仍然不能為你工作,因為你的謀殺對象錯了,賽弗勒斯•石內卜從來都不 是長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從來都沒有打敗過鄧布利多。」 「他殺了--」 「你難道沒認真聽嗎?石內卜從來沒有打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死是他們之間的 一個計劃!鄧布利多,魔杖最後一個真正的主人,故意死去,沒有任何的反抗!如果所 有的事情都如計劃的一樣,那麼魔杖的魔力會隨著主人一同死去,因為它在他手上從來 沒被打敗過!」 「但是那樣的話,波特,鄧布利多太仁慈了,那等於親手把魔杖送給了我!」伏地 魔的聲音因為惡毒的愉快而顫抖著,「我把從它老主人的墳墓中偷出來了!我違背了它 前一位主人的意願移動了它!它的力量現在屬於我!」 「你還是沒有明白,裡德爾,不是嗎?單單佔有魔杖是不夠的!持有它,使用它, 並不代表它就是你的。你沒聽奧利凡德的話嗎?是魔杖選擇巫師--長老魔杖在鄧布利 多死前就認了一個新主人,一個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它的人。魔杖從鄧布利多那裡強行 到了新主人那裡,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得到了什麼,也沒有意識到世界上最危險的 魔杖正在為他效忠--」 伏地魔的胸膛快速的起伏著,哈利感覺到一道咒語馬上就要向自己襲來,那根指著 他的面門的魔杖正在蓄積著力量。 「長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跩哥•馬份。」 伏地魔的臉因為震驚變得慘白了,但馬上恢復了。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柔和地說,「就算你是對的,波特,那對你我來說也 沒什麼差別。你再也沒有鳳凰尾羽的魔杖了,我們僅用魔法技巧決一高低--在我殺了 你以後,我會去關心一下跩哥•馬份的--」 「但是太晚了,」哈利說,「你沒有機會了。因為我搶先了一步,兩週前我已經戰 勝了跩哥•馬份,我從他那裡得到了魔杖。」 哈利抽出那山楂木的魔杖,他感到禮堂裡的每雙眼睛都盯著它。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不是嗎?哈利低聲說:「你手裡的魔杖最後使用的咒語是 除你武器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才是的真正主人。」 一道紅光劃破了他們頭頂上被施了魔法的天空,就好像耀眼的陽光掠過窗檯從離他 們最近的窗戶裡射進來,同時照亮了他們兩人的臉,伏地魔的臉看起來就像燃燒了一般 ,與此同時,哈利用跩哥的魔杖指著空中,他聽到兩聲最高分貝的、注入了全部的期望 的叫聲同時響起:「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隨著猶如大炮一般的巨響,金色的火焰從他們兩人的魔杖中噴發出來,就在兩人剛 才踩過的生死圈的中心,咒語衝撞在了一起。哈利看到了伏地魔的綠色魔咒碰到了他自 己的魔咒,看到了長老魔杖高高地飛起,在日出的映襯下,劃過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就 像納吉尼的頭。它從那個夢寐以求想要擁有它的人的方位劃過。而後哈利,做為一個出 色的找球手,在伏地魔倒地的同時用他空著的一隻手抓住了那根魔杖--而伏地魔雙臂 張開,猩紅的眼睛裡的瞳孔張開翻了起來。湯姆•裡德爾死了,以最平凡的樣子死掉了 ,他的身體綿軟地收縮在一起,雙手空空,蛇一般的臉慘白空洞。伏地魔死了,被他自 己的咒語彈回去殺死了,哈利握著兩根魔杖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地上那敵人的空殼。 經過幾秒鐘的沉靜,就時間已經停止了一樣的沉靜,然後騷動從哈利身邊爆發了, 驚叫聲、歡呼聲、呼喊聲從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來,直衝雲霄。一道嶄新的陽光從窗戶中 射進來,人們隨著雷鳴般的歡呼聲朝他圍攏過來。最先跑到他跟前的是榮恩和妙麗,他 們伸開雙臂抱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聲幾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聾了。然後是金妮、奈威 和露娜,接下來是衛斯理夫婦、海格、金斯萊和麥格教授,還有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 教授,哈利沒法分辨出出每一個人的聲音,也無法認出來繞著他、推著他,想要擁抱他 的那些手到底是誰的,成百上千的人湧過來,每個人都想親手摸一下結束這一切的「大 難不死的男孩」。 太陽緩緩地升起在霍格華茲上方,禮堂裡充滿了生氣和陽光。無論是歡慶的還是悲 傷的、歡樂的還是難過的人們,都不想讓哈利離開。他們都希望哈利留在這裡和他們一 起,他是他們的領袖和象徵、他們的拯救者和嚮導,而他們都沒有意識到哈利還沒有睡 過覺,哈利想要和幾個朋友在一起聊聊。他必須要安慰那些喪失了親友的人,緊握他們 的雙手,見證他們的淚水,接受他們的感謝,聽著最新消息在清晨中傳遍四面八方:全 國上下那些被奪魂咒折磨的人都恢復了,食死徒們紛紛落網,阿茲卡班裡無辜的人們都 在第一時刻被釋放出來,金斯萊•沙克爾被任命為魔法部的臨時部長。 他們把伏地魔的屍體移到了禮堂的一個小房間裡,同弗雷德、唐克斯、路平、科林 •克里維,以及其他五十位勇士的遺體遠遠分開。麥格把各學院的桌子都擺放整齊了, 沒有人再按照學院桌落坐了,所有的人都亂糟糟地坐在一起,教師和學生、鬼魂和家長 們、馬人和家養小精靈,費倫澤躺在角落裡療傷,格洛普透過一個搖搖欲墜的窗口朝裡 面張望,人們開懷大笑著,往嘴裡扔著好吃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哈利感到筋疲力盡, 發覺自己正坐在露娜的旁邊。 「我想找個地方安靜一會兒。」她說。 「我也想。」哈利回答道。 「我把他們引開。」她說,「穿上你的斗篷。」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露娜突然指著窗外喊起來:「哇噢,看,一隻泡泡鼻涕怪! 」每一個聽到的人都四處尋找,哈利披上了隱身衣起身離開。 他現在可以不受干擾的穿過禮堂了,他和金妮隔著兩張桌子,她坐在那裡把頭靠在 媽媽的肩膀上。過一會兒他們就有時間好好談談了,幾個小時,幾週甚至也可以是幾年 。他看到了奈威正在吃東西,葛來芬多之劍就放在碟子旁邊,他被崇拜者們熾熱的目光 包圍著。在桌子間的走廊裡,他看見了馬份家的三個人正抱在一起,好像不知道是該留 下還是離開,但是沒人有空理他們。他每個地方都看遍了,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家庭,最 終他看到了他最想見到的兩個人。 「是我,「他低聲說,蜷縮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你們能跟我過來一下嗎?「榮恩 和妙麗立刻站了起來,和他一起離開了大禮堂。禮堂的大理石少了一塊,一部分欄桿不 見了,他們走過的每個台階都遍佈碎石和血跡,在不遠處,他們聽到皮皮鬼正在唱著自 己創作的勝利之歌。 我們勝利了,打敗了他們,我們是波特的人伏地開始發黴咯,我們是多麼開心「確 實跟那傢伙的悲慘下場很貼切,不是麼。」榮恩說著推開了一扇門,讓哈利和妙麗走進 去。 幸福的日子會來到的,哈利想,但是在被精疲力盡包圍著的同時,失去弗雷德和路 平以及唐克斯的痛楚像一個無法痊癒的傷口一樣穿透了他,使他每走一步心裡都像刀割 一樣痛苦。他很想拋下一切去好好地睡一覺,但是他還欠他們一個解釋,他們一直支持 著他,他倆應該知道實情。當他平靜的講到自己在禁林裡失去知覺時,他們兩個還沒有 來得及表示震驚和驚愕,就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過目的地到底在 那兒。 自從最後一次看到它,那頭守衛校長辦公室的滴水怪就被打到了一邊,它傾斜地站 著,好像要暈倒了。哈利懷疑它還能不能分辨出口令。 「我們能上去嗎?」他問滴水怪。 「隨便,隨便。」巨怪呻吟著回答。 他們跟在他的後面爬上了石頭做的螺旋狀樓梯,它自動的升了上去,就像電梯一樣 ,哈利推開了頂上的門。 他看了一眼留在桌子上的冥想盆,這時,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爆發出來,他還以為 是食死徒和伏地魔又復活了--但那是一片歡呼聲,牆壁上所有的霍格華茲前任男女校 長都在畫框中起立,為他長時間地鼓掌著;他們揮舞著帽子,有幾個則揮舞著假髮,他 們走出自己的相框互相握手;圍繞著畫裡面的椅子跳著舞;戴麗絲•德文特不顧面子地 哭泣著;福德斯克揮舞著他的助聽器;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用他那高亢的尖細的聲音叫 著「讓史萊哲林學院也加入了戰鬥的那一刻被銘記吧!不要忘記了我們作出的貢獻!」 但是哈利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校長椅子後面的那副最高大的人物肖像。眼淚從半月形 的眼鏡後流下來,一直留到銀白色的長鬍子裡,他散發出來的自豪和感激的心情給了哈 利如同鳳凰的歌聲般的安慰。 最後,哈利舉起了手,肖像們立刻安靜下來,調皮地閃爍著眼睛,等待著哈利的演 講。然而他徑直對鄧布利多說話了,其他人都非常認真地聽著。雖然他已經筋疲力盡眼 睛乾澀,但是他仍然需要做一次努力,得到最後一個建議。 「藏在金色飛賊裡的那個東西,」他開始說,「我把它丟在禁林裡了,我不確定在 這裡,但是我不想再把它找回來了。你同意嗎?」 「我親愛的孩子,我同意。」鄧布利多說,旁邊的那些畫像則都是一臉迷茫。「那 真是一個明智而勇敢的決定,我預料到了你會這麼做的。還有其他什麼人知道它丟在了 哪裡嗎?」 「沒了,」哈利說,鄧布利多滿意地點點頭。 「但我仍然要保留伊格諾思的禮物。」哈利說,鄧布利多微笑著。 「當然了,哈利,它永遠都是你的,除非你把它送出去!「「然後還有這個。」 哈利舉起了長老魔杖,榮恩和妙麗充滿敬意地看著他,即使他如此疲倦迷糊,哈利 仍然不喜歡這樣的目光。 「我不想要它。」哈利說。 「什麼?」榮恩大聲說,「你瘋了嗎?」 「我知道它的力量,」哈利疲倦地說道,「但我用我的魔杖的時候更快樂,所以- -」 他在他脖子裡的小袋裡翻找著,然後拿出自己那僅被一根鳳凰羽毛連著的斷掉的魔 杖。妙麗說過那麼嚴重的損傷是修不好的,而他知道如果這次也修不好,那就是真的沒 法修了。 他把魔杖放在了校長桌上,用長老魔杖的杖尖指著它,然後說「修復如初。」 隨著一股紅光從尾部消失,哈利知道他成功了,他拿起那根冬青木和鳳凰尾羽作成 的魔杖,感覺到指尖暖暖的,好像他的手和魔杖終於重逢了一樣。 「我會把長老魔杖放回原來的地方,」他對正充滿了慈愛和欽佩地看著他的鄧布利 多說,「它會一直在那裡呆著。如果我自然死亡,就像伊格諾思那樣,那它的魔力就會 被打破,對吧?它前任的主人永遠不會被戰勝,而它將會在那裡終結。」 鄧布利多點點頭,他們微笑地看著對方。 「你確定要這麼做?」榮恩說。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一點點渴望地看了一眼長老魔杖 。 「我認為哈利是對的,」妙麗平靜的說。 「那魔杖帶來的麻煩遠遠勝過它能帶來的益處,」哈利說。「說真的,」他從肖像 們面前轉身回去,現在一心只想著葛來芬多塔樓裡帶那張帶四根圍柱的床正在等著他, 想著也許克利切能在那兒給他遞上一塊三明治,「我這輩子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熾天使書城
【十九年之後】 秋天好像來得很突然。九月的第一個早晨如同蘋果般清新。在清涼的空氣中,汽車 的尾氣和人們的呼吸就像蜘蛛吐絲一樣。 一家子人正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向那煙霧繚繞的車站走去。父母二人推著兩輛載滿 了沉重行李的小車,最頂上有兩個大籠子,裡面的貓頭鷹憤怒的叫著,一個紅頭髮的女孩 在她的兩個哥哥後面拖拖沓沓地走著,抓著她父親的胳膊。 「要不了多久,你也會去哪兒的。」哈利對她說。 「還要兩年呢,」莉莉不滿地說,「我現在就要去!」 路人好奇地盯著貓頭鷹,看到這一家子人正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間徘徊。阿不思又 開始再哈利身後嚷嚷著,他的兒子們仍在繼續著從一上車就開始的那個話題。 「我不會的!我不會被分到史萊哲林!「「詹姆,行了!」金妮說。 「我只不過是說他有可能,」詹姆衝著他的弟弟笑了一下,「那也沒啥不好的。他 有可能會進史萊哲林。」 但詹姆一看到他媽媽的眼睛就立刻閉嘴了。波特一家五個人走到了欄桿旁,詹姆帶 著點驕傲地看了看他兄弟,然後從媽媽手中接過了手推車,跑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消 失了。 「你們會寫信給我的,對嗎?」阿不思抓緊了哥哥不在的這一點時間,問他的父母 。 「每天都寫,如果你想要的話。」金妮說。 「才不要每天,」阿不思快速的說,「詹姆說大部分人大概一個月才收到一封家裡 的信。」 「去年我們每週給他寫三次信呢。」金妮說。 「你不能相信他說的關於霍格華茲的每件事,」哈利趕緊插話,「你哥哥他喜歡開 玩笑。」 他們並排推著手推車向前衝去,速度越來越快。當他們馬上撞那堵牆的時候,阿不 思有點想要退縮,但是他什麼都沒撞到,相反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出現在他們一家人 的面前,薄霧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點模糊不清,而詹姆早就消失其中。 「他們在哪?」阿不思焦慮地說,沿著月台摸索著路,凝視著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金妮安慰道。 哈利似乎聽見了珀西用不大自然的聲音大聲講述掃帚使用的規則,但是霧太大了, 很難看清別人的臉。這真是個不用停下來打招呼的好藉口。 「我想他們在那裡,阿爾,」金妮突然說。 四個人從薄霧中出現,站在最後一節車廂旁邊。當哈利、金妮、莉莉和阿不思走到 跟前才真的看清了他們的臉。 「嘿!」阿不思說,聽起來他這下總算放心了。 露絲已經穿上了嶄新的霍格華茲校袍,笑逐顏開的看著他。 「車停好了?「榮恩問哈利,「我做到了,妙麗怎麼也不相信我能通過麻瓜的駕駛 考試,對吧?她認為我對考試官施了混淆咒。」 「不,我沒有。」妙麗說,「我對你完全有信心。」 「事實上,我的確對他施了咒。」當他們正把阿不思的行李和貓頭鷹抬到車廂上的 時候,榮恩小聲對哈利說。「我只不過忘了看觀後鏡,不過確實,我對他用了混淆咒。 」 當他們回到月台,發現了莉莉和雨果--露絲的弟弟,正在起勁地議論著,將來等 他們到了霍格華茲會被分到什麼學院。 「如果你不在葛來芬多,我們會剝奪你的繼承權。」榮恩說,「但是別給自己太大 壓力。「「榮恩!」 莉莉和雨果大笑了起來,但是阿不思和露絲看起來都很緊張。 「他不是那個意思。」妙麗和金妮說道。但是榮恩不再注意他們了,他看到了哈利 的目光,注意他正默默的看著在他們大約五十碼開外的地方。霧氣比剛才淡了一些,有 三個身影在裡面隱現。 「看,是誰呀。」 跩哥•馬份站在妻子和兒子旁邊,黑色的外套一直扣到咽喉。他稍微有點謝頂了, 更顯得下巴尖尖。那個小男孩可真像跩哥呀,就像阿不思像哈利一樣。跩哥看到了哈利 、榮恩、妙麗和金妮正看著他,稍稍點了一下頭,就轉過了身。 「那就是那個小斯科普斯吧」榮恩屏住呼吸說,「你可要保證每次考試都打敗他, 露絲。感謝上帝,你繼承了你媽媽的腦子。」 「榮恩,看在老天的份上。」妙麗半嗔半笑地說道,「別讓他們還沒進學校就成了 對頭。」 「哦,你說得對,對不起。「榮恩說,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又加了一句,「儘管如 此也別和他走的太近了,露絲,如果你嫁給一個純血種的,衛斯理祖先們不會原諒你的 。」 「嗨!」 詹姆又回來了,他已經放下了他的箱子、貓頭鷹和手推車,看起來似乎帶來了什麼 爆炸新聞。 「泰迪也來到這兒了。」他氣喘吁吁的說著,指了指身後的水蒸氣。「我剛看到他 了!你們猜他在幹嘛?他在和維多利亞親嘴!」 「我們的泰迪!泰迪•路平!和我們的維多利亞親嘴!我們的表姐!然後我問泰迪 他在幹什麼--」 「你打斷了他們?」金妮說,「你可真像榮恩--」 「他跟我說他就是來送送她!然後讓我閃開。他在和她親嘴呀!」詹姆又加上了一 句,好像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清楚。 「哦,如果他們能結婚那真是太好了!」莉莉心醉地低聲說,「那樣泰迪就真的成 了我們家的一員了!「「他已經一週來我們家吃四次晚飯了。」哈利說「我們為什麼不 邀請他和我們一起住呢?」 「耶!」詹姆興奮地說,「我不介意和阿爾一起住,泰迪可以住我的房間!」 「不。」哈利堅定的說,「除非我想把房子毀了,我才會讓你和阿爾住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看那曾經屬於費比安•普威特的已經有點歪了的舊手錶。 「馬上就11點了,你們最好趕快上火車。」 「別忘了替我們給奈威問好!」當金妮擁抱詹姆的時候叮囑他。 「老媽,我可不能跟一個教授太親近了!」 「但是你是認識奈威的--」 詹姆翻了翻眼睛。 「那是在外面,對呀,但是在學校他是隆巴頓教授,不是嗎?我可不能到了霍格華 茲還跟一個教授膩膩歪歪的--」 他搖搖頭,為了媽媽的不開竅,然後對準阿不思踢了一腳,發洩自己的不滿。 「回頭見,阿爾,留神夜騏。」 「我想它們是隱形的?你說它們隱形!」 但是詹姆只是笑了笑,讓他媽媽吻了他,給了他爸爸一個短暫的擁抱,就急匆匆的 跑上了車。他們看到他揮揮手,就跑向了走廊裡他的朋友們了。 「夜騏一點也用不著擔心。」哈利告訴阿不思,「它們是很溫順的東西,沒什麼好 害怕的。而且,你不是坐馬車去學校,而是乘船。」 金妮吻別了阿不思。 「聖誕節見。」 「再見,阿爾。」哈利擁抱兒子時對他說,「別忘了海格邀請你們下週五去喝茶。 別和皮皮鬼打架。在你學會了如何做之前不要和任何人決鬥。別總讓詹姆把你搞得緊張 兮兮的。」 「如果我被分到了史萊哲林怎麼辦?」 他貼在父親身邊耳語著,哈利知道只有在離別的瞬間阿不思才真正地把害怕表現了 出來。 哈利蹲了下來,這樣阿不思可以直視他。在哈利的三個孩子中間,只有阿不思繼承 了莉莉的眼睛。 「阿不思•賽弗勒斯。」哈利用除了金妮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說,但是金妮裝作正 在給剛剛上了火車的露絲招手。「我們用了霍格華茲的兩任校長的名字給你起了名字。 他們中的一個就是一個史萊哲林,而他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但如果--」 「那麼史萊哲林會得到一個非常優秀的學生,不是嗎?那沒什麼關係的。但是如果 你真的很介意,你可以自己選擇史萊哲林或者葛來芬多。分院帽會考慮你的選擇的。」 「真的?」 「它對我就是這麼做的」哈利說。 他以前從來沒有把這個告訴他的孩子,當阿不思聽到時,臉上充滿了開心的表情。 但這時猩紅色的火車就要關門了,家長們湧向前面給孩子們最後一吻,同時做著最後的 叮囑,阿不思跳上車廂,金妮把他身後的門關上了。學生們湧向了離他們最近的車廂, 無數張臉,車裡的車外的,看起來都轉向了哈利。 「為什麼他們都這麼盯著?」當阿不思和露絲看到四周的情況時疑惑的問道。 「別擔心。」榮恩說,「那是因為我,我實在太出名了。」 阿不思、露絲、雨果和莉莉笑了。火車開動了,哈利退到了一邊,看到他兒子瘦瘦 的小臉正興奮得發光。哈利一直微笑著揮著手,注視著兒子離開,儘管這看起來有那麼 點傷感--最後一縷蒸汽的痕跡消失在秋天的空氣中,火車轉彎了,哈利的手仍然舉在 空中揮動著。 「他會沒事的!」金妮低聲說。 哈利看著她,茫然地低下頭,摸了摸額頭上閃電形的傷疤。 「我知道他會的。」 十九年來,哈利的傷疤再也沒有疼過。一切都很好。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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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J. K. Rowling 譯者:皇冠編譯組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07年10月20日 定價:79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