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妙麗伸出援手 正如妙麗所預測,六年級的空堂時段不如榮恩期待的那樣輕鬆愉快,而是必須趕寫 大量指定的家庭作業。不但好像每一科天天都在考試,就是課業本身也比以前更艱深。 麥教授這幾天所教的東西,哈利幾乎有一半聽不懂,連妙麗都不得不請她再重複解說一 、兩遍。不可思議的,也令妙麗越來越憤慨的是,哈和最強的科目居然一下子變成魔藥 學,多虧了『混血王子』。 現在到處都要用到無聲咒,不但在黑魔法防禦術課堂上要用,連符咒學和變形學也 要。不管是在交誼廳或吃飯時,哈利時不時會看到他的同學脹紅了臉、肌肉緊繃,彷彿 吃了過量的『怎麼拉』,但他知道,他們是在努力以不出聲的方式唸咒語。能夠走出戶 外進入溫室是令人欣慰的事,現在就連上藥草學時也要面對更危險的植物,但至少在萬 一不小心被『毒觸手』從背後偷襲時,他們還可以大聲咒罵出來。 繁重的課業與夜以繼日練習無聲咒的結果,使哈利、榮恩與妙麗一直找不出時間去 探望海格。最近都沒見到他坐在教職員餐桌吃飯,還有幾次他們在走廊或校園裡遇見他 ,他也都奇怪的沒注意到他們,他們向他打招呼他也沒聽到。 『我們一定要去跟他解釋一下。』第二個星期六早上,妙麗望著教職員餐桌旁海格 的巨大空椅說。 『今天早上有魁地奇的選手甄試!』榮恩說。『而且,我們還得練習孚立維規定的 水水噴咒!再說,要解釋啥?難道要告訴他我們討厭他那無聊的課?』 『我們沒有討厭!』妙麗說。 『那是妳吧,我可沒忘記那些爆尾釘蝦,』榮恩不悅的說。『而且我告訴妳,我們 當時可是千鈞一髮。妳沒聽他老是提他那笨頭笨腦的弟弟--我們要是再留下來,就得 去教呱啦如何自己繫鞋帶了。』 『不跟海格說話我很難過!』妙麗說,看起來很沮喪。 『魁地奇結束後我們一起去。』哈利安慰她。他也想念海格,但是他和榮恩一樣, 他覺得他們最好不要和呱啦有任何瓜葛。『可是那麼多人來參加甄試,可能需要一整個 早上。』面對擔任隊長後的第一個挑戰,他感到有點緊張。『我不懂為什麼這個隊忽然 一下子變得這麼熱門。』 『喔!少來了,哈利,』妙麗說,口氣忽然變得不耐煩。『受歡迎的不是魁地奇, 是你!大家一向對你最感興趣,而且,老實說,你的愛慕者越來越多了。』 榮恩被一大塊燻鮭魚嗆到。妙麗鄙夷的看他一眼,又轉向哈利。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對不對?整個魔法界都已承認你說佛地魔回來了 這件事是真的,而且你確實在過去兩年中兩度和他對抗,並且都逃過一劫。現在大家都 叫你『被選中的人』--少來了,難道你還看不出為什麼大家都對你著迷?』 哈利忽然覺得餐廳變得很熱,儘管大花板看上去依舊寒冷且陰雨綿綿。 『而且,魔法部為了證明你情緒不穩定又愛說謊,千方百計的迫害你,這些你都忍 下來了。那個壞女人命令你用自己的血寫字所留下的記號仍然清晰可見,可是你始終堅 持你所說的話……』 『你還可以看到魔法部那些頭腦纏住我所留下的痕跡,看。』榮恩說著,挽起他的 袖子。 『何況,過了一個夏大,你又長高了一呎。』妙麗不理會榮恩,結束她這段話。 『我也很高。』榮恩沒頭沒腦的說。 送信的貓頭鷹到了,從佈滿點點雨珠的窗戶衝進來,灑了所有人一身雨水。大多數 人都收到比往常更多的郵件,焦急的家長急著接到子女報平安的消息,同時也通知孩子 們家中一切平安。自從這個學期開學後,哈利就沒接過信,唯一定期與他通信的人已經 死了。他雖然也盼望路平偶爾寫信給他,但截至目前為止都讓他希望落空了。因此,當 他發現雪白的嘿美也雜在一群褐色與灰色的貓頭庶中繞圈子時,他非常驚訝。嘿美帶著 一個方形的大包裹降落在他面前,過了一會兒,榮恩面前也落下一個一模一樣的包裹, 差點把嬌小而疲憊不堪的貓頭鷹豬水鳧給壓扁了。 『哈!』哈利說,他打開包裹,現出一本嶄新的《進階魔藥調配學》,是從『華麗 與污痕書店』寄來的。 『喔,好極了,』妙麗高興的說,『現在你可以把那本塗鴉的課本還回去了。』 『妳瘋了?』哈利說。『我要留著!咦,我想到一個辦法--』 他從書包掏出那本破舊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舉起他的魔杖在上面點了一下,口 中唅唸有詞『吩吩綻!』封面立刻脫落。他在新書上地做了個同樣的動作(妙麗顯得震 驚不悅),然後他把兩張封面互換,在上面各自點了一下,說:『復復修!』 於是王子的舊書喬裝成新書,而從華麗與污痕書店寄來的新書,看上去卻像二手貨 。 『我會把這本新書還給史拉轟,他不會抱怨的,這本書要賣九個加隆哩。』 妙麗緊緊抿著唇,一副憤慨與譴責的模樣,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降落在她面 前的第三隻貓頭鷹身上,牠帶來一份當大的《預言家日報》。她匆匆翻開報紙,瀏覽頭 版新聞。 『有沒有我們認識的人死了?』榮恩故意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每次妙麗翻開報紙 ,他都要問這個同樣的問題。 『沒有,但是有更多的催狂魔攻擊事件,』妙麗說,『還有一個人被逮捕了。』 『好極了,誰?』哈利說,想到貝拉.雷斯壯。 『史坦.桑派。』妙麗說。 『什麼?』唅利大吃一驚說。 『『史坦.桑派,知名的巫師交通工具騎士公車的車掌,因被懷疑參與食死人行動 而被捕。桑派先生現年二十一歲,昨天深夜在他位於克拉潘的住宅所進行的一次臨檢行 動中被逮捕拘留……』』 『史坦.桑派,食死人?』哈利說,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遇見的這個滿臉青春痘的 年輕人。『不可能!』 『說不定他被下了蠻橫咒,』榮恩振振有詞的說。『誰也看不出來。』 『看起來不像,』妙麗說。她還在看報紙。『這裡說,有人聽見他在酒吧裡談論食 死人的秘密計畫,因此被捕。』她抬頭,一臉困惑的表情。『假如他被下蠻橫咒,他一 定不會到處對人宣揚他們的計晝才對,是不是?』 『聽起來好像他在吹噓自己很厲害,』榮恩說。『他不就是那個和迷拉搭訕時,吹 牛說他將來有一大會當上魔法部長的傢伙嗎?』 『是啊,正是他,』哈利說。『我不明白他們在玩什麼花樣,把史坦的話看得那麼 認真。』 『或許他們想表現出他們有在做事的樣子,』妙麗皺著眉頭說。『大家都被嚇壞了 --你知道雙胞胎巴提姊妹的爸媽要她們回家嗎?還有艾蘿.米金已經休學了,她的父 親昨晚來接她回去。』 『什麼!』榮恩對妙麗瞪大了眼睛說。『可是霍格華茲比他們家安全多了,一定的 啦!我們有正氣師,還有那些額外防護魔咒,我們還有鄧不利多!』 『我不認為他隨時都在,』妙麗小小聲的說,從《預言家日報》上頭朝教職員餐桌 那邊看一眼。『你沒注意到嗎?過去這個星期,他的座位和海格一樣總是空的。』 哈利與榮恩抬頭看教職員餐桌,校長的座位果然是空的。哈利這才想到,自從一個 星期前他們的個別上課之後,他就一直沒再見到鄧不利多。 『我想他是離開學校去辦鳳凰會的事,』妙麗低聲說。『我是說……這一切看來挺 嚴重的,不是嗎?』 哈利與榮恩沒有吭聲,但哈利知道他們全在想同一件事。前天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上藥草學時漢娜.艾寶被叫出去,通知她她的母親被人發現氣絕身亡,從那以後他們 就沒再見到漢娜。 五分鐘後,他們離開葛來分多餐桌前往魁地奇球池,他們從文妲.布朗與芭蒂.巴 提旁邊經過,哈利想起妙麗說,巴提雙胞胎的父母要她們離開霍格華茲,見這對姊妹淘 一臉沮喪的聚在一起說悄悄話,他一點也不感到訝異。但令哈利驚訝的是,當榮恩與哈 利走在一起時,芭蒂忽然頂了一下文妲,文妲回過頭來對榮恩燦爛的一笑。榮恩眨眨眼 ,不甚確定的回她一笑,立刻昂首闊步起來。哈利忍住笑,想起自從馬份打斷哈利的鼻 梁後,榮恩連走路都不敢挺胸抬頭。妙麗則表情冷漠,穿過冷颼颼的毛毛雨前往球場途 中一路保持距離,也沒視榮恩好運就逕自離開,自己去看台上找位子。 一如哈利所料,甄試用了整整一個早上,葛來分多學院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出現了 ,從緊張兮兮抓著挑來的學校破掃帚的一年級生,到個子高大、表情冷酷兇狠的七年級 生都有。後者包括一名身材高大、頭髮像鋼絲的男孩,哈和立刻認出他在霍格華茲特快 車上見過他。 『我們在火車上見過一面,在老史的包廂裡,』他自信滿滿的說,走出人群與哈利 握手。『寇馬.麥拉,守門手。』 『你去年沒來參加甄試嗎?』哈利問,看著麥拉的大塊頭,心想說不定他往那裡一 站就能把三個球門都擋住了。 『他們舉辦甄試時我躺在醫院廂房。』麥拉說,有點臭架子。『和人打賭吃了一磅 的黑妖精蛋。』 『好,』哈利說。『那……麻煩你在那邊等一下……』 他指著球場邊,離妙麗不遠的地方。他覺得好像看見麥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猜 想麥拉大概期待能得到特殊待遇,因為他們倆都是『老史』的愛徒。 哈利快走從基本測驗開始,他要求所有參加甄試的人十個一組,繞球池飛一圈。 這是個不錯的決定,第一組十個都是一年級生,明顯看得出他們以前從沒飛過,只 有一個男孩勉強在空中維持了幾秒鐘,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結果害自己當場撞上一根 球門柱。 第三組由十個哈利所見過最蠢的女生組成,當他吹哨時,她們只會抱在一起咯咯笑 倒在地上。羅咪.凡也在這群人中。當他叫她們離開球池時,她們開開心心的聽命而去 ,跑去坐在看台上騷擾別人。 第三組才繞半圈球池就追撞成一團。第四組大部分的人連飛大掃帚都沒拿就來了。 第五組則是赫夫帕夫學院的學生。 『如果還有誰不是葛來分多學院的同學,』哈利大聲喊道,他真的有點生氣了,『 請現在就離開--』 過了一會兒,兩名矮小的雷文克勞學院學生快速跑出球池,一邊大聲嬉笑。 兩個鐘頭之後,在許多人大聲抱怨、幾個人大發脾氣、一個人摔斷一把『彗星二百 六十』,還有幾個人摔斷牙齒的結果下,哈利總算選出三名追蹤手:凱娣.貝爾,牠的 甄試成績超好,再度回到球隊。另一名新人叫狄悔莎.羅賓斯,最擅長閃避搏格。再一 個是金妮.衛斯理,她的成績超越所有角逐者,比他們多進了十七球。哈利雖然很滿意 他的選擇,但也對許多抱怨的人吼到嗓子沙啞,現在他還要忍受被那些沒被選上打擊手 的人叫罵。 『這是我的最後決定,如果你們還不讓出位子給守門手,我就用魔法對付你們。』 他大聲咆哮。 他選出的打擊手沒有一個比得上弗雷與喬治精采,但他還是相當滿意:吉米.皮克 斯,個子矮小但肩膀寬大的三年級生,他在一次用力揮棒打擊搏格時,把哈利的後腦勺 打出一個雞蛋大的腫包。還有一個叫芮奇.庫特,看起來瘦瘦弱弱,但很有準頭。他們 現在和凱娣、狄梅莎及金妮一起坐在看台上,觀看最後一位選手的甄試。 哈利刻意把守門手的甄試留在最後,希望這時候球場上的人少一點,相關人員的壓 力也少一點。不幸的是,所有落選的人和許多吃過早飯下樓的人這時候都聚集在看台上 ,因此看熱鬧的人反而更多。當每一位守門手飛到球門附近時,群眾就同聲歡呼。哈利 向榮恩瞥了一眼,他向來容易緊張。哈利原本希望上學期贏得快賽可以治好他這個毛病 ,但顯然沒有,榮恩臉色有點發青。 前五名參選者沒有一個能救到兩球以上。令哈利大失所望的是,寇馬.麥拉在五次 罰球中救了四球。但最後一球時,他居然飛往完全相反的方向,群眾大笑起鬨噓他,麥 拉咬牙切齒的回到地面。 當榮恩騎上他的『狂風十一號』時,看起來已經快昏過去了。 『祝你好運!』一個聲音從看台上大聲喊。哈利轉頭去看,以為見到的會是妙麗, 不料是文妲.布朗。接下來她便用兩手摀住臉不敢看,哈利實在很想學她,但他是隊長 ,必須展現比別人更多的勇氣,於是他轉頭看榮恩接受甄試。 但是他用不著擔心,榮恩一連救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罰球。興奮的哈 利強忍著和群眾一起歡呼的衝動,轉頭對麥拉說,很遺憾的,榮恩擊敗他了,結果發現 麥拉脹紅的臉幾乎貼著他的臉,便急忙往後退。 『他妺妺沒有認真打,』麥拉粗暴的說。他的太陽穴有一條青筋在跳動,和哈利在 威農姨丈身上看到的一樣。『她給他一個容易救的球。』 『胡說,』哈利冷冷的說。『他差點漏掉那顆球。』 麥拉朝哈利貼近一步,這次哈利穩如泰山站著不動。 『再讓我試一次。』 『不行,』哈利說。『你已經試過了。你救了四球,榮恩救了五球。榮恩是守門手 ,他是正大光明贏來的。讓開,別擋路。』 他原以為麥拉會揍他,但他獰笑著大踏步走開了,一面對天發出威脅似的怒吼。 哈利回頭發現他的新隊員都在對他微笑。 『好極了,』他啞著嗓子說。『你們都飛得很好--』 『你的表現太精采了,榮恩!』 這次真的是妙麗從看台上朝他們飛奔而來,哈利看見文妲和芭蒂手挽著手走出球池 ,臉色不大好看。榮恩似乎對自己滿意極了,當他對著四周的隊友與妙麗咧嘴英時,身 體似乎也挺得更直了。 敲定下個禮拜四第一次全員練習後,哈利、榮恩與妙麗向其他隊員揮手道別,往海 格的小屋走去。雨中的陽光從雲層間探頭探腦,綿綿細雨總算停了。哈利餓壞了,他希 望海格那裡能有點東西吃。 『我本來以為我會失掉第四個罰球,』榮恩興高采烈的滔滔不絕。『狄梅莎那個球 員詭異,妳看見沒,還會旋轉咧--』 『是啊,是啊,你好棒。』妙麗感到有趣的說。 『我反正比那個麥拉強,』榮恩十分得意的說。『妳看見他第五球飛錯方向了沒? 一副被人施了迷糊咒的樣子……』 哈利驚訝的發現,妙麗聽了這句話忽然臉一紅。榮恩卻沒注意到,他忙著敘述他的 其他罰球的精采細節。 巨大的灰色鷹馬巴嘴被拴在海格的小屋門前。見他們走近,牠的尖銳鳥嘴發出喀喀 聲,巨大的頭轉向他們。 『喔,我的天,』妙麗緊張的說。『牠還是有點嚇人,不是嗎?』 『少來了,妳不是騎過牠嗎?J榮恩說。 哈利走上前,彆腰向鷹馬鞠躬,避免視線與牠接觸或眨眼睛。幾秒鐘後,巴嘴也彎 身鞠躬。 『你好嗎?』哈利低聲問牠,走上前撫摸牠長著羽毛的頭。『想念他嗎?不過你和 海格在一起沒問題的,對不對?』 『喔咿!』有人大聲說。 海格從木屋的轉角大踏步走過來,他身上穿著一件大號的花圍裙,手上提著一袋馬 鈴薯。他巨大的獵大牙牙跟在腳邊,牙牙狂吠一聲衝了過來。 『離牠遠一點!牠會把你們的手指頭--喔,是你們。』 牙牙跳到妙麗和榮恩身上,伸出舌頭想舔他們的耳朵。海格站在那裡看了他們一眼 ,轉身走回他的木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喔,天哪!』妙麗說,一臉難受的表情。 『不要緊。』哈利繃著臉說。他走到門前,用力捶門。 『海格!開門,我們要跟你說話!』 裡面不作聲。 『你如果不開門,我們就要破門而入囉!』哈利說,抽出魔杖。 『哈利!』妙麗驚慌的說。『你不能--』 『我能!』哈利說。『後退一點--』 但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如他所料,門立刻打開了,海格站在門口低頭看著他們咆哮 ,儘管他身上穿著花圍裙,那模樣還是挺嚇人。 『我是老師!』他對哈利怒吼。『是個老師,波特!你好大膽,竟然敢威脅我要破 門而入!』 『對不起,教授。』哈利說,特別強調後面那兩個字,一面把魔杖塞回長袍裡。 海格一愣。 『什麼時候你開始改!喊我『教授』了?』 『什麼時候你開始改口喊我『波特』了?』 『喔,非常聰明,』海格咆哮說。『非常有意思,比我還伶牙俐齒,是嗎?好吧, 進來吧,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小……』 他嘮嘮叨叨的站開讓他們進來。妙麗畏畏縮縮的跟在哈利後面,有點害怕。 『怎麼?』等哈利、榮恩和妙麗在他的巨大木桌旁坐下後,海格沒好氣的說。三人 坐定,牙牙立刻把腦袋擱在哈利的膝蓋上,在他的袍子上滴滿口水。『這算什麼?同情 我?以為我孤單寂寞,還是死了?』 『不是,』哈利立刻說。『我們想來看你。』 『我們想念你!』妙麗哆嗦著說。 『想念我?有嗎?』海格哼聲說。『是喔。』 他蹬蹬蹬走來走去,用他巨大的銅壺燒水泡茶,一面喃喃自語。最後他在三人面前 重重放下三個水桶般大的馬克杯,裡面裝著深褐色的茶,以及一盤他自己烤的石頭蛋糕 。哈利早已餓到甚至不計較海格的烹調技術,立刻拿起蛋糕咬一口。 海格在桌邊坐下來,用力削著馬鈴薯皮,彷彿那些馬鈴薯跟他有仇似的,這時妙麗 長畏縮縮的說:『海格,我們真的很想上奇獸飼育學。』 海格又哼了一聲。哈利寧可相信有幻形怪在馬鈴薯上,心中暗暗慶幸他們不必留下 來吃晚飯。 『真的!』妙麗說。『可是我們都沒辦法從課程表擠出時間來!』 『是喔。』海格又說。 他們忽然聽到怪異的咯吱咯吱聲,三人都轉頭張望,妙麗輕輕尖叫一聲,榮恩跳起 來,慌忙躲到餐桌另一邊,遠離擺在屋內一角的大桶子,他們剛才完全沒注意到這個東 西。桶子裡面裝滿有一呎長、黏黏自白的蛆,正不斷蠕動著。 『海格,那是什麼?』哈利問,努力裝出好奇而不是反胃的聲音,但還是忍不住放 下了手上的石頭蛋糕。 『只是一些大蛆。』海格說。 『牠們會長成?……』榮恩說,一副恐懼的樣子。 『牠們不會再長了,』海格說。『我是拿來餵阿辣哥的。』 說著,他忽然哭了起來。 『海格!』妙麗喊著,跳起來,繞了個大圈避開那桶大蛆,跑到海格身邊,摟住他 不斷顫抖的肩膀。『怎麼回事?』 『是……他……』海格嗚咽著說,黑色的大眼睛淚如泉湧,他撈起圍裙擦臉。『是 ……阿辣哥……我想他快死了……他夏天的時候生了病,而且一直沒有好轉……我不知 道該怎麼辦,萬一他……萬一他……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 妙麗拍著海格的肩膀,無言以對。哈利明白她的感受。他也曾經見過海格把一隻玩 具熊掌給一條毒龍寶寶玩,見過他用棒棒糖和毒刺去哄臣蠍,想盡辦法和他那兇暴的同 母異父巨人弟弟講道理,然而,在他喜愛的那些怪物中,最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那隻巨 大的、會說話的蜘蛛阿辣哥,住在禁忌森林深處,四年前他與榮恩遠差點因此喪命。 『有--有沒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妙麗不理會榮恩在一旁拚命使眼色和搖手 ,問道。 『我想沒有,妙麗,』海格抽噎的說,拚命忍住淚水。『因為,他的其他族類…… 阿辣哥的家族……現在他生病了,他們變得有點怪……有點不安分……』 『是啊,我想我們領教過牠們那一面。』榮恩小聲說。 『……我想現在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靠近那地方都不安全。』海格說完,用他的圍 裙大聲擤鼻涕,抬頭看他們。『不過,謝謝妳的好意,妙麗……我很感激……』 隨後氣氛變得活潑多了,雖然哈利與榮恩都沒有表明任何意願,打算帶著大蛆去餵 那隻會吃人的大蜘蛛,但海格似乎已認定他們願意去,因而滿懷感激,又恢復了他往日 的面貌。 『啊,我早就知道你們很難把我的課擠進你們的課程表,』他哽咽的說,為他們倒 更多的茶。『就算你們使用時光器……』 『我們不可能用,』妙麗說。『今年夏天我們在魔法部時,就已經把魔法部所有的 時光器存貨都砸爛了。《預言家日報》有報導哦。』 『啊,那,』海格說。『那你們更沒辦法了……我很抱歉我一直在--你們知道的 --我一直在擔心阿辣哥……而且我也在想,之前葛柏蘭教授教過你們--』 三人一聽,立刻昧著良心異口同聲說,曾經幫海格代過幾堂課的葛柏蘭教授是個差 勁的老師。因此當海格在薄暮中向他們揮手道別時,看起來十分愉快。 『我好餓,』門一關上哈利便說。他們加快腳步穿過黑暗荒涼的空地,當他聽見他 的口齒發出不祥的崩裂聲時,他便把石頭蛋糕扔了。『而且我晚上還要去接受石內卜的 勞動服務,我沒多少時間吃飯了……』 當他們走進城堡時,看見寇馬.麥拉正要走進餐廳,但他試了兩次才走進門,第一 次他撞上門框被彈回來。榮恩竊喜的哈哈大笑,跟在他後面大步走進餐廳,但哈利抓住 妙麗的手臂把她拉回來。 『幹嘛?』妙麗防衛的問。 『妳還問我呢,』哈利不動聲色說,『麥拉剛才好像被人施了迷糊咒,他那時候剛 好站在妳坐的位子正前方。』 妙麗滿臉通紅。 『喔,好吧,是我幹的,』她小聲說。『可是你一定有聽到他批評榮恩與金妮時的 態度呀!反正,他的脾氣太壞,你也見到他沒被錄取時的反應了--你該不會希望那種 人在隊上吧。』 『不會,』哈利說。『不會,我想這是實話,可是那樣做不是不誠實嗎,妙麗? 我是說,妳是個級長,不是嗎?』 『喔,住口。』她罵道。哈利嘻嘻笑。 『你們兩個在幹嘛?』榮恩又跑到餐廳門口,一臉狐疑的說。 『沒事。』哈利和妙麗異口同聲的說,急急跟著榮恩走進去。烤牛肉的香味使哈利 的肚子餓到發疼,但他們才朝葛來分多餐桌走了三步,史拉轟教授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擋住他們的去路。 『哈利,哈利,我正想找你!』他親切的大喊,捻著他的海象鬍尖,挺出他的大肚 子。『我正盼望在晚餐前找到你!今晚何不到我房間來吃頓便飯?我們有個小聚會,就 是幾個明日之星。我請了麥拉和剎比、美麗的美玲.鮑冰--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她? 她家經營一家大型的藥品連鎖店--還有,當然啦,如蒙格蘭傑小姐賞光,我會非 常榮幸。』 史拉轟說完,對妙麗微微一鞠躬。他彷彿無視榮恩的存在,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沒辦法去了,教授,』哈利立刻回答說。『我得去石內卜教授那裡接受勞動服 務。』 『喔,天哪!』史拉轟說,一張臉滑稽的垮了下來。『天哪,天哪,我還很期待你 來呢,哈利!那,我得去和賽佛勒斯說一聲,說明這個狀況,我相信我能說服他延後妳 的勞動服務。好,我們稍後見!』 他急急忙忙走出餐廳。 『他不可能說服石內卜的,』等史拉轟走到聽不見的範圍後,哈利便說。『這個勞 動服務已經延了一次,石內卜會為鄧不利多延期,但不會為其他任何人延期。』 『喔,我真希望你能來,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去!』妙麗焦慮的說,哈利知道她想 到麥拉。 『我想妳不會一個人去,金妮說不定也接到邀請。』榮思不客氣的說,他似乎不高 興被史拉轟忽略。 晚飯過後他們回到葛來分多塔,由於大部分學生都吃完飯回來了,交誼廳擠滿了人 ,但他們還是找到一張空桌坐下來。榮恩自從遇到史拉轟後一直悶悶不樂,抱著手臂對 著天花板皺眉頭。妙麗拿起一份被人去在一張椅子上的《預言家晚報》。 『有什麼新聞嗎?』哈利說。 『沒什麼……』妙麗翻開報紙瀏覽內頁。『喔,榮恩,你看--這裡有報導你爸耶 ,他沒事!』她立刻又補充一旬,因為榮恩馬上露出緊張的神情。『這裡只是說他去搜 過馬份家了。『第二度搜查這名食死人住處的行動,似乎沒有獲致任何成果。偽造防禦 咒語暨防護品偵查沒收處的亞瑟.衛斯理說,他的組員這次是根據一項祕密情報展開調 查行動。』』 『是啊,就是我提供的!』哈利說。『我在王十字車站告訴他有關馬份和他找波金 修理東西那件事!假如不在他家,那他一定把它帶到霍格華茲來了--』 『他怎麼帶進來,哈利?』妙麗放下報紙,一臉訝異說。『我們抵達時都被搜身了 ,不是嗎?』 『妳有嗎?』哈利說,嚇了一跳。『我沒有呀!』 『喔,你當然沒有,我忘了你遲到……那天我們一進入餐廳,飛七便拿著秘密感應 器搜我們的身,任何黑魔法物品都會被查到,我知道克拉就被沒收了一個人頭乾。所以 馬份不可能帶任何危險物品進來!』 哈利一時無言以對,他望著金妮玩弄她的迷你毛毛球阿洛,忽然又想到一個有利自 己論點的解釋。 『那麼,就是有人利用貓頭鷹送來給他,』他說。『他媽媽或其他人。』 『所有的貓頭鷹也都要檢查,』妙麗說。『飛七拿著那些秘密感應器到處亂戳的時 候這樣告訴我們。』 哈利這下真的啞口無言,馬份似乎不可能把任何具有危險性或黑魔法的物品帶進校 園。他抱著一絲希望看向榮恩,榮恩正坐在那裡,抱著雙手,注視著文妲.布朗。 『你想馬份會有什麼辦法?--』 『唉,算了啦,哈利。』榮恩說。 『聽著,史拉轟邀請妙麗和我參加他的無聊聚會又不是我的錯,我們都不想去,你 也知道!』哈利火大了。 『既然我沒被邀請參加任何聚會,』榮恩說著又站起來,『那我要去睡了。』 他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向男生宿舍門口,留下哈利和妙麗在後面瞪著他的背影。 『哈利?』新來的追蹤手狄悔莎.羅賓斯忽然出現在他身邊。『我有個口信要傳達 給你。』 『史拉轟教授嗎?』哈利問,滿懷希望的坐直身體。 『不是……是石內卜教授,』狄梅莎說。哈利的心一沉。『他說你要在今晚八點半 到他辦公室接受勞動服務--呃--無論你接到多少聚會的邀請。而且他要讓你知道, 你要把爛掉的黏巴蟲挑出來,留下好的在魔藥學課堂上使用,還有--還有他說,不需 要戴防護手套。』 『好,』哈利鬱鬱的說。『多謝了,狄梅莎。』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12銀杯與貓眼石 鄧不利多在哪裡,他又在忙什麼?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哈利只匆匆見到校長兩次。 他幾乎不再出來吃飯了,哈利確信妙麗的猜測是對的,她認為他每次離開學校都要好幾 天後才回來。難道鄧不利多忘了他要給哈利上課了嗎?鄧不利多說過這些課和預言有關 。哈利當時聽了覺得有人支持他,備感安慰,但現在他卻有點被遺棄的感覺。 十月中旬,這個學期去活米村郊遊的日子到了。由於校園四周的安全措施越來越嚴 密,哈利本來懷疑郊遊說不定會被取消,但後來很高興得知活動照舊進行,能夠離開城 堡幾個鐘頭總是好的。 哈利在郊遊當天很早便起床,看來是個暴風雪的大氣。他在等候吃早餐之際,拿出 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來讀。他平時很少躺在床上讀教科書,誠如榮恩所說,除了本 來就是怪人一個的妙麗外,任何人做這種事都是不恰當的。但哈利覺得混血王子的《進 階魔藥調配學》一點也不像教科書,他越深究,就越發現內容豐富,它不但提供許多魔 藥學的方便捷徑,為哈利贏得史拉轟的無數讚美,同時,在每一頁的空白處,更寫著許 多想像力豐富的咒語和魔法,從它們被劃掉又訂正的情形來看,哈利確信這都是王子自 己發明的。 哈利已經試過幾個王子自己發明的符咒,有一個魔法會引起腳趾甲急速生長(他曾 在走廊上對克拉進行實驗,證明頗具笑果),有一個咒語會把舌頭黏在上顎(他曾經對 毫不起疑的飛七使了兩次,結果都令人拍掌叫好),最有用的大概耍數嗡嗡鳴咒,這個 咒語會使旁邊的人產生耳鳴,這樣上課時就可以盡情聊天而不會被偷聽到。唯一不覺得 這些咒語有趣的人是妙麗,要是哈利對旁邊任何人施嗡嗡鳴咒,她就立刻擺出強烈反對 的表情,並且拒絕和哈利說話。 哈利坐在床上,歪著身子翻閱這本書,以便更仔細辨讀一個寫得很潦草的符咒,這 個符咒似乎費了王子很大的心思,他做了許多刪除與修改,但最後終於在那一頁的角落 上潦草寫著:『倒倒吊』(無) 風雪無情的打在窗上,奈威鼾聲大作,哈利盯著括弧裡的字,無……應該是指無聲 咒的意思。哈利有點懷疑他能不能唸出這個特別的咒語,他的無聲咒技巧還不夠好,儘 管石內卜在每一節黑魔法防禦術的課堂上都要講述一番。但哈利認為事實證明,目前為 上,比起石內卜,王子顯然是個更稱職的老師。 他舉起魔杖,沒有特定對準某個目標,只是往上一揮,在心中默默說了一聲『倒倒 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電光石火一閃,寢室內立刻驚叫連連,榮恩發出慘叫,把每個人都從睡夢中驚醒了 。哈利大吃一驚,嚇得把手上的《進階魔藥調配學》也丟了。只見榮恩上下顛倒吊在半 空中,彷彿有個看不見的鉤子將他的一隻腳踝掛起來。 『對不起!』哈利喊著,丁和西莫哈哈大笑,奈威剛才被嚇得跌到床底下,現在從 地板上爬起來。『不要動--我把你弄下來--』 他抓起魔藥課本慌亂的翻著,想找到剛才那一頁,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在那個咒語 底下找到一團擠在一起的小字,哈利心中暗暗祈禱千萬是個解咒才好,便全心全意默唸 :『退退降! 又一陣閃光,榮恩摔在他的棉被堆上。 『對不起。』哈利軟弱無力的重複,丁和西莫還在哈哈大笑。 『明天,』榮恩喃喃自語,『我寧願你開鬧鐘。』 等他們梳洗完畢,穿上衛斯理太太親手紙的毛衣。戴著斗蓬、圍巾和手套走出去, 榮恩所受的驚嚇已經平復,而且覺得哈利的新符咒還滿好玩的,因為太好玩了,當他們 坐下來吃早餐時,他使迫不及侍告訴妙麗這件事。 『……後來又一陣閃光,我又掉在床上了!』榮恩笑著說,邊往嘴裡塞進一條香腸 。 妙麗聽他敘述這件趣事時臉上毫無笑容,現在更以冰冷、反對的表情對著哈利。 『這個符咒,該不會湊巧又是你那本魔藥學書上的吧?』她問。 哈利對她皺眉頭。 『妳老愛做最壤的結論,對吧?』 『是不是呢?』 『這……是的,那又怎樣?』 『所以你就快走來試試看這個未知的、手寫的符咒,看會發生什麼事?』 『手寫的又有什麼關係?』哈利說,故意避重就輕。 『因為它有可能是魔法部禁上的符咒,』妙麗說,哈利和榮恩同時翻起白眼。 『而且,』她又說,『我開始懷疑這個王子的性格有點狡猾。』 哈利和榮恩立刻異口同聲叫她閉嘴。 『那只是好玩啦!』榮恩說著,把剩下的番茄醬全倒在他的香腸上。『只是好玩而 已,妙麗!』 『把人從腳踝抓起來倒掛?』妙麗說。『誰會吃飽了撐著發明這樣的符咒?』 『弗雷與喬治,』榮恩聳聳肩說,『這是屬於他們那一類的。還有,呃--』 『我爸。』哈利說。忽然想起來。 『什麼?』榮恩和妙麗異口同聲說。 『我爸用過一次這個符咒,』哈利說。『我--路平告訴我的。』 後面這一句不是真的,事實上,哈利見過他父親對石內卜施用這個符咒,但他從沒 告訴過榮恩和妙麗他擅自進入儲思盆這件事。難道這個混血王子是?--『或許你爸用 過,哈利,』妙麗說,『但他不是唯一用過的人,我們見過一票人都用過,你八成忘了 。把人吊在半空中,使他們無助的飄浮、昏昏欲睡、束手無策。』 哈利瞪著她,心中一沉,他地想起『魁地奇世界盃比賽』時食死人的行為。但榮恩 過來聲援他。 『那不一樣,』他粗聲的說。『他們是在虐待人,哈利和他爸只是好玩。妳不喜歡 王子,妙麗,』榮恩又說,舉著手上的香腸嚴厲的指向她,『因為他的魔藥學比妳更強 --』 『這和那個沒有關係!』妙麗說,脹紅了臉。『我只是覺得,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貿 然施用符咒是件非常不負責任的事。還有,別再『王子』個不停了,好像那是他的頭銜 似的,我敢說那一定是個愚蠢的外號,我認為他根本就不是個好人!』 『我不懂妳為什麼會這樣想,』哈利激動的說,『假如他是個未成年的食死人,他 就不會大刺剌的說自己是『混血』,不是嗎?』 嘴上雖然這樣說,哈利卻想起他的父親是血統純正的巫師,但他暫時不去想這個問 題,以後再說……『食死人不一定都是純正的血統,現在真正血統純正的人已經不多了 。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是混血,但謊稱自己是純種。他們只是特別痛恨麻瓜出身的人,你 和榮恩要加入的話,他們才高興哩。』 『他們絕不可能讓我變成食死人!』榮恩忿忿的說,手上的叉子往妙麗的方向一揮 ,上頭的一小塊香腸飛出去,打到阿尼.麥米蘭的頭。『我們全家都是血統的叛逆者! 在食死人眼中和麻瓜出身的一樣壞!』 『他們會歡迎我,』哈利諷刺的說。『要不是他們老想殺我,我們可以成為超級好 朋友呢。』 榮恩聽了笑起來,連妙麗都忍不住好笑。金妮這時過來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嘿,哈利,有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那是一捲羊皮紙,上面用他熟悉的瘦長斜體字寫著他的名字。 『謝了,金妮……是鄧不利多的下一堂課!』哈利對榮恩和妙麗說,拉開羊皮紙, 快速閱讀它的內容。『星期一晚上!』他一時精神大振、快樂起來。『金妮,要不要跟 我們一起去活米村?』他問。 『我會和丁一起去--說不定到那邊再和你們碰面。』她回答,揮揮手走了。 飛七如往常一樣站在橡木大門口,核對有家長簽名同意書前往活水村的學生名單。 由於飛七拿秘密感應器再三檢查每一個人,因此花的時間比往常更久。 『就算我們把黑魔法物品走私出去又有什麼關係?』榮恩看著那支細長的秘密感應 器憂慮的說。『應該是檢查我們帶進來的東西才對吧?』 他的無禮使他又多被感應器戳了幾下,當他們走進風雪中時他還痛得直不起腰。 徒步前往活水村這段路程並不舒適,哈利用圍巾包住半張臉,露在外面的部分很快 便又痛又麻。去活米村的路上,只見學生們都彎著腰與強勁的風搏鬥,好幾次哈利都懷 疑他們是否寧可舒舒服服的坐在溫暖的交誼廳裡遠比較愉快。好不容易抵達活米村,又 發現『桑科的惡作劇商店』大門深鎖,哈利確定這趟郊遊注定不好玩了。榮恩用戴著肥 厚手套的手指向幸好有開門營業的『蜂蜜公爵糖果店』,哈利與妙麗蹣跚的跟在他身後 進入人潮擁擠的店內。 『謝天謝地,』當他們浸浴在充滿太妃糖香味的溫暖空氣中時,榮恩打著哆嗦說: 『咱們整個下午都待在這裡吧。』 『哈利,我的孩子!』背後傳來洪亮的聲音。 『噢,不。』哈利喃喃的說。三人轉頭發現是史拉轟教授,他一身巨大的皮草帽和 大衣,大衣領與帽子還是一式的花色。他的手上緊緊抓著一大袋糖霜鳳梨,光是他一個 人至少就佔去店裡四分之一的空間。 『哈利,你已經錯過三次我的小聚餐會了!』史拉轟說著,和藹的戳戳他的胸口。 『不行啊,我的孩子,我絕不允許!格蘭傑小姐喜歡這些聚會,是吧?』 『是的,』妙麗只好回答,『它們真的--』 『那你為什麼不來呢,哈利?』史拉轟說。 『啊,教授,我要練習魁地奇。』哈利說。確實,每次史拉轟派人送來繫著紫色蝴 蝶結的小邀請卡時,剛好都是哈利排定的練習時間。這個策略是有意使榮恩不覺得被忽 略,而且每當他們和金妮一起想像妙麗在麥拉與剎比面前拒絕開口說話的情景時,他們 都會大笑。 『我想你這麼認真,第一場比賽一定會贏!』史拉轟說。『不過,來點小娛樂也無 傷。那麼,星期一晚上如何,這種天氣你總不至於要練習吧……』 『不行耶,教授,我有--嗯--那天晚上我和鄧不利多校長有約。』 『又不巧!』史拉轟誇張的大喊。『啊,好吧……你逃不了永遠的,哈利!』 他神氣活現的揮揮手,蹣跚走出糖果店,完全無視榮恩的存在,彷彿他是店裡展示 的蟑螂串。 『我真不敢相信你又躲過一次,』妙麗搖頭說。『聚餐其實沒那麼糟啦……有時甚 至還滿好玩的……』這時她瞥見榮恩的表情。『喔,你們看--他們有『高級版羽毛筆 糖』--可以持續用好幾個小時耶!』 幸好妙麗改變話題,哈利在這個新上市的特大號羽毛筆糖上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注意 力,但榮恩還是悶悶不樂,當妙麗問他再來想去哪裡時,他只是聳聳肩。 『我們去『三根掃帚』,』哈利說。『可以暖和些。』 他們又把圖巾包住臉離開糖果店。從甜蜜溫暖的『蜂蜜公爵』出來,強勁的風如刀 般割在他們的臉上。街道上行人不多,沒有人停下腳步聊天,都在匆匆趕赴各自的目的 地。唯一例外的是在他們前方不遠約兩名男子,站在『三根掃帚』外面。其中一個高瘦 ,哈利瞇著眼,透過被雨打濕的眼鏡認出他是活米村另一家酒館『豬頭酒吧』的酒保。 當哈利、榮恩與妙麗走近時,那個酒保拉起斗蓬包緊脖子轉身走開了,留下那個較矮的 男子翻弄著抱在懷裡的東西。哈利幾乎走到他面前不到一呎的地方才認出他是誰。 『蒙當葛!』 這名身材矮胖、披散著一頭黃髮的跛腳男子嚇了一大跳,掉下一只古老的手提箱, 手提箱爆開來,裝在裡面看似舊貨商店櫥窗展示品的東西散了一地。 『喔,阿囉,阿利,』蒙當葛.弗列契散件輕鬆的說。『你忙你的,不耽誤你。』 說著急忙收拾地上從手提箱掉出的物品,一副急著想走的樣子。 『啊,賺點生活費,』蒙當葛說。『還給我!』 榮恩蹲下去抬起一只銀器。 『慢點,』榮恩徐徐說道。『這個看起來很眼熟--』 『謝謝你!』蒙當葛從榮恩手上搶回那只高腳杯,塞進手提箱,說道,『那,再見 了--哎喲!』 哈利抓住蒙當葛的喉矓,將他壓在酒吧牆上。他一手掐著他,一手拔出他的魔杖。 『哈利!』妙麗尖叫。 『那是你從天狼星家偷出來的,』哈利說。他幾乎和蒙當葛鼻子貼鼻子,因此聞到 一股難問的陳年菸草與酒精的氣味。『那上面有布萊克家族的徽記。』 『我--沒--什麼?--』蒙當葛斷斷續續說,一張臉慢慢變紫。 『你幹了什麼好事,在他死的那天晚上回去打劫那個地方嗎?』哈利咆哮著。 『我--沒--』 』給我!』 『哈利,不可以!』妙麗尖聲說道。蒙當葛的臉開始變青。 砰的一聲,哈利感覺他約兩隻手迅速脫離家當葛的喉咈。蒙當葛大口喘著氣,抓起 掉在地上的手提箱,然後--啪--他用消影術消失了。 哈利使盡力氣大聲咒罵,到處尋找蒙當葛逃往何方。 『回來,你這個賊--!』 『沒用的,哈利。』 東施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她的鼠灰色頭髮被雨雪沾濕了。 『蒙當葛這時候說不定已經在倫敦了,叫也沒用。』 『他偷天狼星的東西!偷的!』 『沒錯。不過,』東施說,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你們可別著涼了。』 她目送他們進入『三相掃帚』。哈利一進門,立刻又忍不住大叫,『他偷了天狼星 的東西!』 『我知道,哈利,但是請你不要大聲嚷嚷,大家都在看。』妙麗悄聲說。『去坐下 ,我幫你們叫杯飲料。』 幾分鐘後妙麗捧著三瓶奶油啤酒回來,哈利仍舊氣呼呼的。 『鳳凰會難道管不住蒙當葛嗎?』哈利忿忿不平的小聲對他們兩人說。『他人在總 部,難道他們就不能阻止他竊取還沒整理好的東西嗎?』 『噓!』妙麗莫可奈何的說,看看四周,確認沒有人在偷聽。旁邊有兩個魔法師正 好奇的注視著哈利,剎比也王懶洋洋的靠在不遠的一根柱子上。『哈利,我也很氣,我 知道他偷的都是你的東西--』 哈利被奶油啤酒嗆住了,他竟然一時忘了他已經是古里某街十二號的主人。 『是啊,那是我的東西!』他說。『難怪他怕見到我!我一定要告訴鄧不利多這件 事,蒙當葛只怕他一個人。』 『好主意,』妙麗小聲說,很高興哈利終於平靜下來。『榮恩,你在看什麼?』 『沒事。』榮恩說著,急忙將視線從吧台移開,但哈利知道他在偷看那個漂亮的鬈 髮女酒保,羅梅塔夫人,他私慕她已久。 『我看『沒事』就是在背地裡偷喝『火燒威士忌』。』妙麗說得尖酸又刻薄。 榮恩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故作道貌岸然的喝他的飲料。哈利想著天狼星,又想到 他反正非常討厭那些高腳銀杯。妙麗的指頭不停的敲著桌面,兩隻眼睛在榮恩與吧台問 瞄來瞄去。 等哈利乾了瓶內最後幾口飲料後,她便說:『今天到此為上,我們回學校吧?』 另外兩人都同意,這趟郊遊一點都不好玩,而且他們逗留越久天氣越惡劣。於是他 們再度將斗蓬拉好緊緊裹住,並圍好圍巾、戴上手套,然後跟在凱娣.貝爾和她一個朋 友後面離開酒吧,回到大街。當他們在結凍的雪泥中跋涉,往霍格華茲的路上回去時, 哈利想起了金妮。他們一直沒遇見她,哈利心想,她肯定與丁躲在『泥腳夫人』的喫茶 店卿卿我我,那裡是甜蜜情侶常去的地方。他蹙著眉頭,頂著強勁的風雪埋頭蹣跚前進 。 過沒多久,哈利聽見凱娣和她朋友之問的爭執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大聲,強風把她 們爭吵的聲音往他的方向送。兩個女生在為凱娣手上的東西吵架。 『這不關妳的事,琳妮!』哈利聽見凱娣這樣說。 他們走到一個巷子口,風雪又猛又烈,模糊了哈利的眼鏡。就在他舉起戴著手套的 手去擦眼鏡時,琳妮出手奪走凱娣手上那包東西,凱娣又伸手去搶,那包東西掉在地上 。 就在這一瞬間,凱娣忽然升上空中,她不像榮恩那樣搞笑的以腳踝倒掛在牛空,而 是優雅的雙手平舉,彷彿要飛上天去。但情況有點不對勁,有點詭異……她的頭髮被強 風颳得纏繞在她身上,但她一雙眼睛緊閉,面無表情。哈利、榮恩、妙麗和琳妮都呆立 在原地望著她。 凱娣飛到離地六呎的空中後,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她的兩眼圓睜,無論她是 看見什麼,或有任何感覺,顯然都使她感到極端的恐懼與痛苦。她不停的尖叫,琳妮也 尖叫起來,抓住凱娣的腳踝,想把她拉回地面。哈利、榮恩與妙麗衝上去幫忙,但就在 他們抓住了凱娣的雙腿時,她卻整個人摔在他們身上,哈利與榮思想接住她,但她奮力 掙扎,他們幾乎制不住她。後來他們總算讓她躺在地上,但她們拳打腳踢尖叫不已,顯 然已認不得他們。 哈利看看四周,沒有半個人影。 『在這裡等著!』他在怒吼的風中對其他人大聲說。『我去找人來幫忙!』 他拔腿往學校的方向奔去,他從沒見過任何人像凱娣剛才那樣,更想不出為什麼會 這樣,他在巷子裡匆匆轉彎,迎面撞上一隻看似以兩隻後腳直立的巨熊。 『海格!』他喘著氣,從他摔下去的矮樹叢中掙扎著站起來。 『哈利!』海格說。他的眉毛與鬍鬚上沾滿風雪,身上穿著他那件巨大的、毛茸茸 的海狸皮外套。『剛去看呱啦,他現在很乖了,你一定不……』 『海格,後面有人受傷,或者被下了惡咒什麼的--』 『什麼?』海楁彎著腇說,在狂風中聽不清哈利說的話。 『有人被下了惡咒!』哈利大吼道。 『惡咒?誰被施了惡咒--不會是榮恩吧?還是妙麗?』 『不是,都不是,是凱娣.貝爾--這邊……』 他們一起沿著巷子跑回去,不一會兒便看見那一小群人圍著凱娣,她仍舊躺在地上 扭動尖叫,榮恩、妙麉與琳妮都在設法安撫她。 『退後!』海格大聲說。『讓我看看!』 『她忽然這樣!』琳妮嗚咽著說。『我不知道是什麼--』 海格盯著凱娣看了一下,不發一語,乃腰將她抱在手上,往城堡的方向跑。幾秒鐘 後,凱娣的尖叫聲逐漸遠去,只剩下怒吼的風聲。 妙麗跑過去摟住凱娣的朋友,她仍然啜泣不上。 『妳叫琳妮,是嗎?』 女孩點頭。 『這是突然發生的,還是?--』 『就在那包東西扯破的時候。』琳妮啜泣著,指著地上一句被雪沁濕的咖啡色紙袋 ,包裝紙已經撕破,從裡面透出一束綠光。榮恩彎腰,伸出一隻手,但哈利抓住他的手 臂,把他拉回來。 『不要碰它! 他蹲下去,看得出那是一條華麗的貓眼石項鍊,從紙袋內露出來。 『我見過它,』哈利說,注視著那個東西。『很久以前擺在『波金與伯克氏』的櫥 窗內,上面有標籤說它是被詛咒的東西。凱娣一定碰到了它。』他看著琳妮,琳妮不停 搖頭。『凱娣是怎麼拿到的?』 『我們就是在為這個爭吵。她從『三根掃帚』的洗手問出來時手上拿著這包東西, 說是要送給霍格華茲某個人的意外驚喜,而且她得親自送去給那個人。她說這句話時樣 子好怪……喔不,喔不,我敢說她當時一定是遭人下了蠻橫咒而我不知道!』 琳妮又開始啜泣、搖頭。妙麗輕拍她的肩膀。 『她有沒有說是誰交給她的呢,琳妮?』 『沒有……她不肯告訴我……我說她這樣做不對,不要帶去學校,但她不聽……後 來我想把它搶過來……然--然--』琳妮傷心得大哭起來。 『我們最好先回學校,』妙麗說,依舊摟著琳妮,『我們回去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走吧……』 哈利猶豫了一下,從臉上取下圍巾,顧不得榮恩的驚叫,小心的蓋住項鍊,然後撿 起來。 『我們得把這個東西交給龐芮夫人。』他說。 他們隨著妙麗與琳妮走在路上時,哈利一直在思索。等他們一踏入校園,他再也忍 不住要一吐為快。 『馬份知道這條項鍊。四年前這條項鍊陳列在『波金與伯克氏』的一只盒子裡,我 在躲他跟他爸的時候看見過他在欣賞這東西。這個就是那大我們跟蹤他時他所真的東西 !他還記得它,他回去把它買下來!』 『我--我不知道耶,哈利,』榮恩遲疑的說。『一堆人都會去『波金與伯克氏』 啊……那個女生不是說凱娣是在女生洗手間拿到的嗎?』 『她說她從洗手問出來時拿著它,她不一定是在洗手問裡面--』 『麥教授!』榮恩警告他們。 哈利抬頭一看,可不是,麥教授正匆匆走下石梯,頂著風雪走向他們。 『海格說你們四個看見凱娣.貝爾--請你們立刻上樓跟我到辦公室!波特,你手 上拿著什麼東西?』 『就是她碰過的東西。』哈利說。 『我的天,』麥教授從哈利手上接過項鍊時,面露緊張的說。『不用,不用,飛七 ,他們和我在一起!』麥教授見飛七手上高舉著秘密感應器拖著腳步從入口大廳趕出來 ,急忙說道。『立刻將這條項鍊交給石內卜教授,但絕對不可以碰到它,就這樣包在圍 巾裡!』 哈利一行人隨著麥教授上樓到她辦公室。濺了風雪的窗戶在風中嘎嘎作響,儘管壁 爐內柴火劈啪響著,但是房間內依舊冷颼颼。麥教授把門關上,快步走到桌邊,面對哈 利、榮恩、妙麗和仍在啜泣的琳妮。 『怎麼?』她犀利的問。『出了什麼事?』 琳妮欲言又止,忍著淚水斷斷續續告訴麥教授,凱娣如何帶著那包沒有任何標示的 東西從『三根掃帚』的洗手問出來,她如何舉上怪異,以及她們如何為該不該答應遞送 不明物品一事而爭吵,吵到最後兩人互搶那包東西,結果扯破了。說到這裡,琳妮傷心 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麥教授態度軟了下來,說,『請妳上樓去皆院廂房,琳妮,讓龐芮夫人 給妳一點壓驚的藥。』 等她離開後,麥教授又轉向哈利、榮恩與妙麗。 『凱娣碰到那條項鍊後出了什麼事?』 『她升到空中,』哈利搶在榮恩或妙麉前頭說。『然後開始尖叫,接著就崩潰了。 麥教授,請讓我見鄧不利多校長好嗎?』 『校長不在,要到星期一才會回來,波特。』麥教授說,有點詫異。 『不在?』哈利氣憤的重複。 『是的,波特,不在!』麥教授不客氣的說。『不過,對於這件可怕的事,如果你 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對我說!』 哈利猶豫了一下。他對麥教授缺乏信心,鄧不利多雖然在許多方面更具威嚴,但比 較不會排斥他的想法,不管那個想法有多瘋狂。然而,這畢竟是生死攸關的事,他也顧 不得會被取笑。 『教授,我想是跩哥.馬份給凱娣那條項鍊的。』 站在一旁的榮恩尷尬的揉著鼻子,另一旁的妙麗移動兩隻腳,彷彿有意拉開她和哈 利之問的距離。 『那是非常嚴重的指控,波特,』麥教授非常震驚,愣了一下說。『你有任何證據 嗎?』 『沒有,』哈利說,『但是……』他把他跟蹤馬份到『波金與伯克氏』,以及偷聽 到馬份與波金問的談話這件事全告訴了麥教授。 等他敘述完畢,麥教授有點大惑不解的樣子。 『馬份拿東西到『波金與伯克氏』修理?』 『不,教授,他只是要波金告訴他如何修理,他當時沒有帶在身上。但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當時還買了一樣東西,我想就是那條項鍊--』 『你看到馬份拿著同樣一包東西離開那家店?』 『沒有,教授,他寄放在店裡,叫波金幫他保管--』 『可是,哈利,』妙麗打岔,『波金問他要不要帶走,馬份說『不要』--』 『因為他很顯然不想碰到它!』哈利怨聲說。 『他當時是這樣說的,『我拿著那東西走在大街上成什麼樣子?』』妙麗說。 『他如果戴著一條項鍊會看起來像呆子。』榮恩插嘴說。 『噢,榮恩,』妙麗拿他沒轍,『他一定會包起來的,這樣他才不會碰到它,而且 可以很輕易的藏在斗蓬裡,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了!我想無論他寄放在『波金與伯克氏 』的東西是什麼,一定是會發出聲音或者體積龐大的東西,他知道如果帶著那個東西走 在街上一定會引人側目--而且,』她搶在哈利打岔之前更大聲說,『我跑去問波金那 條項鍊了,你不記得了嗎?當我進去想查出馬份叫他保管什麼東西時,我看見那條項鍊 了,波金還告訴我它的價錢,他並沒有說項鍊已經賣掉或什麼的--』 『那是因為妳的態度太明顯了,他大概五秒鐘就知道妳想幹什麼,當然不會告訴妳 --總之,馬份可以派人去拿,自從--』 『夠了!』妙麗才氣呼呼的張嘴準備反駁,麥教授便說。『波特,謝謝你告訴我這 件事,但我們不能因為他去過這家店,而這條項鍊又有可能從這家店被買走,就指著他 說他有罪。對任何人都一樣--』 『--我就是這樣說嘛--』榮恩咕噥說。 『--無論如何,我們今年已加強安全措施,我不相信那條項鍊會有可能進入學校 而不被我們知道--_『--可是--』 『--何況,』麥教授斬釘截鐵說,『馬份先生今天並沒有去活米柯。』 哈利張口結舌,彷彿洩了氣的皮球。 『教授,妳怎麼知道?』 『因為他在我這裡接受勞動服務。他運著兩次沒有完成他的變形學作業。所以,謝 謝你告訴我你的疑問,波特,』她邊說邊從他們旁邊走過,『現在我必須上去醫院廂房 看看凱娣.貝爾了,各位午安。』 她把辦公室的門打開,他們別無選擇,只好默默的從她身邊出去。 哈利很氣他們兩人站在麥教授那邊。然而,當他們開始討論事情經過時,哈利又忍 不住加入交談。 『那你們認為凱娣要把項鍊交給誰呢?』當他們爬上通往交誼廳的樓梯時,榮恩問 。 『天知道,』妙麗說。『但不管是誰,他都僥倖逃過一劫。任何人打開包裹都會碰 到那條項鍊。』 『這樣的人不會恨多,』哈利說。『鄧不利多--食死人很想除掉他,他肯定是他 們的首要目標之一。或者史拉轟--鄧不利多知道佛地魔很想拉攏他,現在他和鄧不利 多站在一邊,他們一定很不爽。或者--』 『或者是你。』妙麗說,有點不安。 『不可能,』哈利說,『否則凱娣早就在巷子裡轉身交給我了,不是嗎?我從離開 『三根掃帚』後就一直走在她後面。在霍格華茲校園外轉交包裹會比較合理,因為飛七 會搜查進出校園的人。我搞不懂為何馬份要叫她把它帶進學校?』 『哈利,馬份沒去活米村啦!』妙麗氣得跺腳說。 『那他一定有同夥,』哈利說。『克拉或高爾--仔細想一想,或者是其他食死人 ,他一定會有比克拉和高爾更好的密友,既然他已加入--』 榮恩和妙肛互梠交換眼色,意思是『別跟他多費唇舌了』。 『蒔蘿肉泥餅。』走到胖女上面前,妙麗篤定的說。 畫像應聲打開,准許他們進入交誼廳。廳內座無虛席,還有一股濕衣服的味道,許 多人似乎都因為天氣惡劣而提早從活米村回來,但沒有人因為害怕或猜疑而竊竊私語, 顯然凱娣的不幸消息還沒有傳開來。 『它其實不是一次非常高明的攻擊行為,真的,如果仔細想想,』榮恩漫不經心的 將一個坐在壁爐邊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上的一年級生趕走,自己坐下來。『那個惡咒甚至 沒能進入城堡裡,不是那種萬無一失的妙計。』 『你說得對,』妙麗說,一腳將榮恩從椅子上踢下來,再度讓給那個一年級生。 『完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馬份什麼時候深思熟慮過?』哈利問。 榮恩和妙麗都沒回應。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13瑞斗的初密 次日,凱娣被轉送到『聖蒙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這時她被下咒的消息已傳遍 全校,但細節則眾說紛紜,而且除了哈利、榮恩、妙麗與琳妮外,似乎沒有人知道凱娣 本人並非計畫中的目標。 『喔,當然,還有馬份也知道。』哈利對榮恩和妙麗說。但無論何時只要哈利提及 他認為『馬份是個食死人』的理論,他們兩人都照例假裝沒聽見。 哈利曾懷疑鄧不利多是否趕得回來上星期一晚上的課,但他一句話也沒說,還是在 八點整來到鄧不利多辦公室外面,敲門,然後被叫進去。他看見鄧不利多坐在那裡,神 情格外疲憊,他的手依舊灼傷發黑,但他面帶微笑示意哈利坐下。儲思益還是端坐在桌 上,並且朝天花板投射出銀色的光點。 『我不在的時候你挺忙的,』鄧不利多說。『我相信你親眼目睹了凱娣的意外事件 。』 『是的,校長,她好嗎?』 『還是非常不好,不過她算相當幸運,顯然只有一小部分皮膚接觸到那條項鍊,她 的手套上有個很小的破洞。要是她戴在身上,或者沒戴手套拿在手裡,她早就死了,說 不定當場斃命。幸好石內卜教授有辦法阻上這個詛咒迅速散佈--』 『為什麼是他?』哈利立刻問。『為什麼不是龐芮夫人?』 『沒規矩,』牆上的畫像傳來一聲輕斥,天狼星的高祖父非尼呀.耐吉從枕著睡覺 的雙臂抬起頭來。『在我那個時代,是絕不容許學生質問霍格華茲的校務。』 『是的,謝謝你,非尼呀,』鄧不利多安撫的說。『石內卜教授比龐芮夫人懂得更 多黑魔法,哈利。總之,聖蒙果醫院的人員每個小時都會向我報告,我希望凱娣能早日 完全復元。』 『校長,上個週末你去哪裡了?』哈利問,顧不得這樣問也許有點冒失。非尼呀顯 然也有同感,只見他輕噓一聲。 『我現在不能說,』鄧不利多說。『不過,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會嗎?』哈利說,自己也嚇一跳。 『是的,我想會。』鄧不利多說著,從長袍裡掏出一瓶新的銀色記憶,並用他的魔 杖將瓶褰打開。 『校長,』哈利試探的說,『我在活米村遇見蒙當葛。』 『啊,是的,我已經知道蒙當葛偷竊你的繼承物,』鄧不利多說,皺了一下眉頭。 『自從你在『三根掃帚』外與他相遇後他使消失了。我猜他是不敢面對我。不過你放心 ,他不會再去偷天狼星的古董遺產了。』 『那個卑鄙的老雜種竟敢偷竊布萊克家的遺產?』非尼呀氣憤的說。於是他走出他 的畫框,無疑是去古里某街十三號探視他的畫像。 『校長,』哈利頓了一下說,『麥教授有沒有告訴你,我在凱娣受傷後對她說了什 麼?有關跩哥.馬份的話?』 『有的,她告訴我你的猜疑了。』鄧不利多說。 『那你?--』 『我會採取一切適當措施,調查任何可能涉及凱娣意外事件的人,』鄧不利多說。 『不過,哈利,我此刻所關心的是我們的課。』 哈利有點埋怨,如果他們的課是這般重要,為何第一堂課和第三堂課會問隔這麼久 ?但他沒有再多談跩哥.馬份的事,只是看著鄧不利多將新的記憶倒入儲思益,然後用 他手指修長的雙手晃動石盆。 『我相信你還記得,那個英俊的麻瓜湯姆.瑞斗拋棄他的女巫妻子魔柔,回到他的 家鄉小漢果頓。我們上次對佛地魔王身世故事的了解就停留在這裡。魔柔當時孤身一人 住在倫敦,等待這個日後成為佛地魔王的嬰兒誕生。』 『校長,你怎麼知道她當時在倫敦?』 『因為從一個叫加拉塔克.伯克的人得到證據,』鄧不利多說,『此人非常湊巧的 ,正好是販賣那條項鍊的商店的創始人之一。』 他像哈利以前見過的那樣,攪動儲思益裡的銀色記憶,有如淘金者在淘洗金沙一樣 。攪著攪著,從銀色的物質中冒出一個小老頭,在儲思益中徐徐旋轉著,散發出的銀光 有如幽靈,但是比幽靈更具體些,一頭亂髮完全覆蓋了他的雙眼。 『是的,我們是在一次奇怪的情況下獲得它的。是一名年輕女巫在聖誕節前送來的 ,喔,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她說她亟需黃金,是呀,看得出來,她身上穿得破破爛爛 ,又長途跋涉……你知道,她快生了。她說這個小金匣是史萊哲林的。唉,這種話我們 聽多了,像什麼『噢,這是梅林的,這是他最喜愛的茶壺』之類的,可是我一細看,上 面果然有他的紋章,還有幾個簡單的符咒足夠讓我相信是真的。當然,這一來它的價值 就不菲了。她似乎也沒個概念不知道它應該值多少錢,拿到十個加隆便高興得要命。 這是我們有史以來最划算的一樁買賣!』 鄧不利多刻意用力多晃幾下儲思益,加拉塔克又再度沒入記憶的漩渦中。 『他只給她十個加隆?』哈利氣憤的說。 『加拉塔克.伯克一向以小氣出名,』鄧不利多說。『所以我們知道,魔柔在她臨 盆之際孤身一人住在倫敦,亟需黃金,逼得她不得不賣掉她唯一的財產,一個小金匣, 也就是魔佛羅珍愛的家族遺物之一。』 『可是她可以使用魔法呀!』哈利不耐的說。『她可以靠魔法取得食物和她所需要 的一切,不是嗎?』 『啊,』鄧不利多說。『或許她可以。但我相信--又是我的猜測,不過我確信我 的想法是對的--當她丈夫遺棄她時,魔柔就不再使用魔法了。我不認為她想繼續做個 女巫。當然,也有可能她的單戀和隨之而來的絕望使她喪失了魔力,這種事是有可能發 生的。總之,你會看到,魔柔甚至不願舉起她的魔杖挽救自己的性命。』 『她甚至不願意為她的兒子活下去?』 鄧不利多揚起眉毛。 『你是在為佛地魔王感到難過嗎?』 『不是,』哈利立即說,『但她可以選擇,不是嗎,不像我母親--』 『你母親也可以選擇。』鄧不利多溫和的說。『是的,魔柔.瑞斗不顧她兒子的需 要選擇一死,但是不要因此太嚴厲責備她,哈利。她長年飽受苦難,意志力全失,而且 她不曾擁有你母親的勇氣。現在,請你站……』 『我們要去哪裡?J當鄧不利多和他一起站在書桌前時,哈利問。 『這次,』鄧不利多說,『我們要進入我的記憶。我想你會發現它不但詳細,而且 非常真確。你先請,哈利……』 哈利貼近儲思益,他的臉探進清涼的記憶表層,開始墜入黑暗……幾秒鐘後,他的 雙腳接觸到堅硬的地面,他張開眼睛,發現他與鄧不利多站在一條喧鬧的古老倫敦街道 上。 『那就是我。』鄧不利多愉快的說,指著前頭一個高大身影,他正從一輛送牛奶的 馬車前面越過馬路。 這位年輕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的長髮與鬍鬚是褐色的。穿過馬路後,他沿著人行道 邁開大步走,他身上穿著一套剪裁花稍的赭紅色天鵝絨西裝,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西裝挺不賴的,校長。』哈利忍不住脫口而出,但鄧不利多只是笑笑,與哈利一 起跟隨著年輕的他保持一小段距離,最後穿過一道鐵門,進入一個光禿禿的院子,面對 院子的是一棟有點陰沉、四周圍繞著高大欄杆的方形建築。他登上幾級台階來到前門, 在門上敲一下,片刻之後,一個穿著圍裙的髒兮兮女孩出來開門。 『午安,我和柯爾太太約好了,我想她是這裡的護士長?』 『喔,』女孩面對鄧不利多與眾不同的穿著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嗯……等一…… 柯爾太太!』她轉頭大聲喊。 哈利聽到遠處有個聲音在回應。女孩又轉向鄧不利多。 『請進,她馬上來。』 鄧不利多進入一條貼著黑白瓷磚的走道,這個地方雖然陳舊,倒也收拾得一塵不染 。哈利與老鄧不利多跟在後面。前門尚未關上,一名身材瘦削、神情煩惱的婦人朝他們 匆匆而來。她的五官深刻,焦慮的神態多過於不近人情,而且她一邊走向鄧不利多,一 邊背過頭對另一位穿圍裙的助手說話。 『……還有,把碘酒送到樓上給瑪莎,比利.史塔又在摳他的痂,艾瑞克.華利的 床單沾滿膿水--主要還是水痘的關係。』她並非對某個特定對象說話,然後她的視線 落在鄧不利多身上,猛然停下腳步,驚詫的表情就像見到一隻長頸鹿跨進她的門檻一樣 。 『午安。』鄧不利多說著,伸出一隻手。 柯爾太太只是張大嘴巴。 『我的名字叫阿不思.鄧不利多。我寫了一封信給妳請求一見,妳很仁慈的邀請我 今天過來。』 阿爾太太眨眨眼。顯然證實了鄧不利多不是個幻覺,於是她無力的說:『喔,是的 ,好--好,那--你最好到我辦公室來。是的。』 她帶鄧不利多走進一間又像會客室、又像辦公室的小房間。這個房間和走道一樣陳 舊,家具不但老舊而且互不相襯。她請鄧不利多在一張搖搖晃晃的椅子坐下,她自己坐 到一張雜亂的書桌後面,緊張的看著他。 『我在信中說過,我來是為了討論湯姆.瑞斗,以及安排他將來的事。』鄧不利多 說。 『你是他的家屬嗎?』柯爾太太問。 『不,我是老師,』鄧不利多說,『我來是為了讓湯姆到我的學校就讀。』 『是什麼樣的學校?』 『校名叫霍格華茲。』鄧不利多說。 『你為何對湯姆有興趣?』 『我們相信他有我們正在尋找的天分。』 『你的意思是他拿到獎學金嗎?他怎麼會有獎學金?他又從沒申請過。』 『這個嘛,從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已經登錄在我們學校了。』 『誰幫他登記的?他的父母?』 阿爾太太無疑是個咄咄逼人而難纏的人。鄧不利多顯然也察覺到了,因為哈利見他 從天鵝絨西裝內悄悄抽出魔杖,同時從何爾太太的書桌上拿起一張空白的紙。 『這個,』鄧不利多說。他把那張紙遞給她,同時揮動他的魔杖,『我想這就可以 說明一切。』 柯爾太太栘動了一下視線,然後對著那張紙凝神細看了一會。 『看起來一切都很妥當。』她沉著的說,把紙張推回去。這時她的眼光落在顯然幾 秒鐘前才出現在桌上的一瓶琴酒和兩只玻璃杯。 『呃--我可以請你喝杯琴酒嗎?』她忽然優雅的說。 『多謝。』鄧不利多含笑說。 談到喝琴酒,柯爾太太很快便證明她不是新手。她給彼此都各斟一大杯後,自己便 一飲而盡。毫不掩飾的咂咂嘴,她這才首度對鄧不利多展開笑容,他毫不遲疑立刻善用 這個優勢。 『我在想,不知妳能不能把湯姆.瑞斗的事都告訴我?我想他是在這家孤兒院出生 的吧?』 『沒錯。』柯爾太太說,又給自己多斟了一些酒。『我還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 才上任不久。除夕那天,天氣非常冷,下著雲的,你知道。一個天氣惡劣的晚上。這個 女孩,不比當時的我大多少,舉步維艱的來到門口。噢,她不是頭一個這樣的例子。 我們扶她進來,不到一個小時她就生了,又過一個小時她就死了。』 柯爾太太重重的點頭,又喝了一大口酒。 『她臨死前有沒有說什麼?口鄧不利多問。『譬如,關於孩子的父親?』 『哎,事實上,有的。』柯爾太太說。這時候她似乎興致來了,畢竟手上端著琴酒 ,又有一個急著想聽她說故事的聽眾。 『我記得她當時對我說:『希望他長得像他爸爸。』而且我得承認,確實該這麼期 待,因為她自己長得並不美--然後她告訴我,要給他取名叫湯姆,這是他父親的名字 ,以及魔佛羅,這是她自己父親的名字--是的,我知道,奇怪的名字,不是嗎?我們 都懷疑她是不是馬戲團出身的--還有她說,孩子姓瑞斗。不久她便死了,沒再多說一 句話。 『於是,我們便依照她的遺言為他命名,對這個可憐的女孩來說,這似乎是件非常 重要的事,但是湯姆,或魔佛羅,或任何一個瑞斗家的人,都沒有來打聽過他,一個家 屬也沒有,所以他就一直待在這所孤兒院裡。』 柯爾太太幾乎是心不在焉的,又給自己斟了一小杯琴酒,她的顴骨上現出兩團紅暈 。然後她說:『他是個奇怪的孩子。』 『是的,』鄧不利多說,『我想他是。』 『他也是個奇怪的嬰兒。怎麼說,他從來不哭。還有,等他長大了一點之後,他變 得……很怪。』 『很怪,哪方面?』鄧不利多溫和的問。 『這個嘛,他--』 柯爾太太猛然打住,從她的琴酒杯上對鄧不利多投以一個毫不含糊的犀利眼光。 『你說,他確定可以去你的學校讀書?』 『確定。』鄧不利多說。 『即使我說任何話也不會改變?』 『不會。』鄧不利多說。 『你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帶走?』 『無論如何。』鄧不利多鄭重的重複說。 她瞇著眼看他,彷彿在決定要不要相信他。顯然她後來決定可以相信了,因為她話 說得又快又急:『他把其他孩子都嚇壞了。』 『妳是說,他欺負弱小?』鄧不利多問。 『我想是的,』柯爾太太說,微微蹙著眉頭,『但是很難逮到他。有幾次事件…… 惡劣的事件……』 鄧不利多沒有催她,但哈利看得出他感興趣。她又喝一大口琴酒,臉頰上的紅暈更 深了。 『比利.史塔的兔子……湯姆說不是他幹的,我也不覺得他有那個能耐,可是,兔 子不會自己跑去木椽上吊,對不對?』 『我想不會。』鄧不利多平靜的說。 『如果我知道他是如何爬上去做這件事,我一定會跳腳。但我只知道前一天他和比 利吵過苧後來--』柯爾太太又灌了一大口,這次溢出一點在她下巴上,『在那次暑期 郊遊--你知道,我們每年都會帶他們出去一次,去鄉下或者去海邊--呣,從此以後 愛咪.班森和丹尼.華夏就不大對勁了,我們問了半大,只知道他們曾經和湯姆. 瑞斗一起進入一個洞窟。他發誓他們只是進去探險,可是在那裡面一定出了什麼事 ,我可以肯定。還有,呣,還有其他許多事,奇奇怪怪的事……』 她又注視著鄧不利多,儘管她的臉頰緋紅,她的眼神卻穩定不動。 『我想應該沒有多少人會為他的離開感到難過。』 『我相信妳應該明白,我們不會永遠留住他。』鄧不利多說。『他至少,每年夏天 必須回來這裡。』 『噢,那總強過拿生鏽的人鉗敲在鼻子上。』柯爾太太輕輕打個酒嗝。她站起來, 哈利很訝異的發現,儘管有三分之二的琴酒已經不見了,她們相當沉著鎮定。『我想你 大概會想見貝他吧?』 『很想。』鄧不利多說著,也站起來。 她帶他走出她的辦公室,爬上石階,邊走邊大聲發號施令和訓誡她的助手與孩子們 。哈利發現,那些孤兒都穿著一式的灰色長衫。儘管他們看起來都受到妥善的照顧,但 不可否認,這是個陰森的成長環境。 『到了。』他們轉過第三個樓梯口,在一條長廊的第一扇門前停下來時,柯爾太太 說。她敲了兩下,然後推門而入。 『湯姆?你有訪客。這位是鄧多頓--抱歉,登得多先生,他來通知你--嗯,我 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哈利和兩位鄧不利多進入房間,柯爾太太把門關上。那是個空盪盪的小房間,除了 一座陳舊的衣櫥和一張鐵床外,其他什麼也沒有。一個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伸直了 兩條腿,手上捧著一本書。 湯姆.瑞斗臉上絲毫沒有剛特家族的特徵,魔柔死前的遺願實現了。他是他英俊父 親的縮小版,十一歲的他身材算高的了,黑頭髮、白皙的皮膚。當他看見鄧不利多與眾 不同的外型時,不禁微微瞇起眼睛。房間內有片刻的沉默。 『你好嗎,湯姆?﹄鄧不利多說,走過去伸出他的手。 男孩遲疑了一下,握住它,兩人互相握手。鄧不利多把一張硬木椅拖到瑞斗旁邊, 於是兩人多少有點像醫院的病人與探病的訪客。 『我是鄧不利多教授。』 『教授?』瑞斗重複說,有點警覺。『和『醫生』差不多嗎?你來做什麼?是她叫 你來看我的嗎?﹄他指著柯爾太太剛剛才走出去的門說。 『不,不是的。』鄧不利多含笑說。 『我不相信,』瑞斗說。『她要我看醫生,對不對?老實說!』 他的最後三個字鏗鏘有力,幾乎令人不寒而溧。它是一個命令,而且看來他已說過 無數次。他雙眼圓睜盯著鄧不利多,後者不發一語,只是愉快的微笑。幾秒鐘後,瑞耳 不再瞪著他,但看起來更小心了。 『你是誰?』 『我告訴過你了,我是鄧不利多教授,我在一所名叫霍格華茲的學校工作。我來請 你去我的學校讀書--你的新學校,如果你願意的話。』 瑞斗聽了這句話後的反臆令人詫異萬分。他跳下床,倒退著拉開他與鄧不利多之問 的距離,十分憤怒。 『你騙不了我』你是從療養院來的,對不對?『教授』,是喔--我才不去,懂嗎 ?那隻母老虎才應該進療養院。我又沒對小愛咪.班森或丹尼.華夏怎樣,你可以問他 們,他們會告訴你!』 『我不是從療養院來的,』鄧不利多耐心的說,『我是老師,如果你安靜坐著,我 會把霍格華茲的情形介紹給你聽。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去上學,沒有人會強迫你--』 『諒他們也不敢--』瑞斗嗤之以鼻。 『霍格華茲,』鄧不利多繼續說,彷彿沒聽到瑞斗最後那一句話,『是一所給具有 特殊才能的人讀的學校--』 『我不是瘋子!』 『我知道你不是瘋子。霍格華茲不是一所給瘋子讀的學校,它是一所魔法學校。』 一陣沉默。瑞斗僵住了,面無表情,但他的眼睛在鄧不利多的兩隻眼睛之間掃視, 彷彿要揪出是哪隻眼睛在說謊。 『魔法?』他小聲說。 『對。』鄧不利多說。 『那是……那是魔法,我會的是魔法?』 『你會什麼?』 『各式各樣的。』瑞斗呼出一口氣,一抹興奮的紅暈從他的脖子升上他凹陷的臉頰 ,看起來好像在發燒。『我不必動手就能使東西移動。我不必訓練動物就可以叫牠們聽 我的話,我能使惹毛我的人遭殃。如果我願意的話,我還可以讓他們受傷。』 他的兩腿在發抖,蹣跚的走回床上坐下,注視著他的兩隻手。他低垂著頭彷彿在禱 告。 『我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他對著自己顫抖的手指輕聲說。『我知道我很特殊, 我一向知道我與眾不同。』 『嗯,你說得很對。』鄧不利多說。他不再微笑,而是專注的望著瑞斗。『你是一 個巫師。』 瑞斗抬頭,臉色整個變了。他的臉上有著狂喜,但這並不能使他更好看,相反的, 他秀氣的五官似乎變得更粗暴,表情幾乎是殘忍的。 『你也是巫師嗎?』 『是的,我是。』 『證明給我看。』瑞斗立刻說,和他方才說『老實說』一樣的命令語氣。 鄧不利多揚起眉毛。 『如果我證明給你看,你會接受去霍格華茲--』 『那當然!』 『那麼你必須稱呼我『教授』或者『先生』。』 瑞斗的臉上倏然問過一絲強硬,但很快他使以截然不同的禮貌語氣說:『對不起, 先生。我是說--教授,可以請你秀給我看嗎?--』 哈利以為鄧不利多會拒絕,以為他會告訴瑞斗,到了霍格華茲自然會有許多時間練 習;以為他會告訴他,這裡到處都是麻瓜,因此要小心一點。然而令他大感驚訝的是, 鄧不利多從他的西裝上衣內袋抽出魔杖,指向角落陳舊的衣櫥,隨意一揮。 衣櫥立刻著火。 瑞斗跳起來。哈利不能怪他又驚又怒的大叫,他在這世間所擁有的一切東西一定都 存放在裡面。可是當瑞斗轉頭向著鄧不利多時,火焰消失了,衣櫥絲毫未損。 瑞斗看看衣櫥又看看鄧不利多,然後露出貪婪的表情,他指著魔杖。 『我從哪可以弄到一支這個?』 『等時機成熟時,』鄧不利多說,『我想有一些東西想從你的衣櫥出來。』 果然,衣櫥內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瑞斗這時候頭一次顯得很害怕。 『把門打開。』鄧不利多說。 瑞斗猶豫了一下,這才走過去打開衣櫥門。在衣櫥的最上面,一排破舊的衣服上方 有個小紙盒在喀喀震動,彷彿有幾隻小老鼠被關在裡面想掙脫出來。 『拿出來。』鄧不利多說。 瑞斗取下喀喀響的紙盒,神情焦躁。 『盒子裡有沒有不屬於你的東西?』鄧不利多問。 瑞斗認真的、盤算似的看了鄧不利多一眼。 『有,我想有,先生。』最後他面無表情的說。 『打開。』鄧不利多說。 瑞斗打開盒蓋,看也不看就把裡面的東西倒在床上。哈利原以為會是一些更有趣的 東西,不料淨是些平常的小東西,一個溜溜球、一枚銀頂針和一把生鏽的口琴等等。 一旦離開紙盒,這些小東西立即停上震動,靜靜的躺在薄毛毯上。 『你要把它們還給原來的主人,並且句他們道歉。』鄧不利多沉著的說,將魔杖放 回他的上衣裡面。『我會知道它們還在不在。而且我要先警告你,霍格華茲不容許偷竊 的行為!』 瑞斗臉上沒有懊悔慚愧的表情,他依舊冷漠、欽佩的望著鄧不利多。最後,他用平 板的聲音說:『是,先生。』 『在霍格華茲,』鄧不利多繼續說,『我們不但教如何使用魔法,更會教如何控制 它。你已經--我相信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以我們學校不會教、也不容許的方式, 在使用你的魔力。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濫用魔力的人,但你應該知道,霍 格華茲會開除學生,還有魔法部--是的,還有一個魔法部--也會更嚴厲的懲罰違法 者。所有新來的巫師都必須接受這一點,要進入我們的世界,就必須遵守我們的法律。 』 『是,先生。』瑞斗又說。 從外表實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當他把那些偷來的小東西放回紙盒時,臉上毫 無表情。等他收拾完畢後,他轉頭對鄧不利多大膽的說:『我沒有錢。』 『這事好辦,』鄧不利多說著,從他口袋掏出一只皮錢袋。『霍格華茲有一筆基金 ,專為需要協助的學生購買書籍和長袍。有些符咒書之類的東西你可能需要買二手的, 不過--』 『去哪裡買符咒書?』瑞斗插嘴,他沒向鄧不利多道謝便接過那只沉重的錢袋,現 在正檢視著一枚厚重的金加隆。 『在斜角巷,』鄧不利多說。『我這裡有一張你要用的書籍與學校用品的清單。 我可以陪你找齊--』 『你要陪我一起去?』瑞斗抬頭問。 『是的,假如你--』 『我不需要你陪。』瑞斗說。『我習慣自己做事,我常自己一個人逛倫敦。去這個 斜角巷要怎麼走--先生?』接觸到鄧不利多的視線,他立刻又加上一句。 哈利以為鄧不利多會堅持陪瑞斗,但又一次讓他出乎意料。鄧不利多交給瑞斗一只 裝著清單的信封,又詳細告訴瑞斗如何從孤兒院去『破釜酒吧』,他說:『雖然四周的 麻瓜--就是不會魔法的人--看不見,但是你會看到它。找酒保湯姆--名字很好記 ,他和你同名--』 瑞斗厭惡的抽搐了一下,彷彿要趕走一隻討厭的蒼蠅。 『你不喜歡『湯姆』這個名字?』 『滿街都是『湯姆』。』瑞斗喃喃的說。按著他彷彿忍不住,彷彿由不得他自己似 的,他脫口問:『我父親是個巫師嗎?他們告訴我,他也叫湯姆.瑞斗。』 『恐怕我並不清楚。』鄧不利多溫和的說。 『我母親不可能會魔法,否則她不會死。』瑞斗更像在自言自語說。『一定是他。 那,等我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後,我什麼時候去這個霍格華茲?』 『一切詳細情形都寫在你信封內的第二張羊皮紙上,』鄧不利多說。『你要在九月 一日出發前往王十字車站。裡面也有一張火車票。』 瑞斗點頭。鄧不利多站起來,再度伸手。瑞斗握手說:『我能跟蛇說話。我在我們 去鄉下郊遊時發現的--牠們找上我,對我說悄悄話。這對一個巫師來說算正常嗎?』 哈利看得出來,他刻意把這種特殊才能留到最後一刻才說,有意加深印象。 『這種能力不常見,』鄧不利多遲疑片刻才說,『但也不是沒聽過。』 他的語氣雖然輕鬆,怛他的眼睛密切的打量著瑞斗。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大人 與小孩,互相注視著對方。然後握著的手放開了,鄧不利多走到門口。 『再見,湯姆。霍格華茲見。』 『我想這樣就夠了。』站在哈利身邊的白髮鄧不利多說,幾秒鐘後,他們在無重力 狀態下升空,再一次穿過黑暗,然後四平八穩的降落在現在的辦公室。 『坐下。』鄧不利多在哈利身邊降落後說。 哈利聽命,腦子仍裝滿剛才所見的影像。 『他比我更快相信這一切--我是說,當你告訴他,他是個巫師時,』哈利說。 『海格告訴我時,一開始我還不相信。』 『是的,瑞斗早有心理準備相信自己是--套旬他說的話--『與眾不同』。』鄧 不利多說。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嗎?』哈利問。 『知道我見到了有史以來最危險的黑巫師嗎?』鄧不利多說。『不,我並不知道他 長大後會變成這樣。不過,他確實引起我的好奇心。我回到霍格華茲後便刻意密切注意 他,畢竟那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因為他孤苦無依,又沒有朋友。但是當時我就已經覺 得,我這麼做並不只為他著想,也是為別人著想。 『你也聽到了,對一個這麼年輕的巫師來說,他的能力已經發展到令人驚訝的程度 ,而且--最有意思,也是最不幸的--他已發現他有辦法掌控它們。誠如你所見,它 們都不是年輕巫師慣常會做的隨機實驗,他已經在利用魔法對付他人,去恐嚇、懲罰、 控制他們。勒死兔子和誘拐小男生、小女生進去洞窟這些小故事,就是最好的明證…… 如果我願意的話,我還可以讓他們受傷……』 『而且他還是個『爬說嘴』。』哈利打岔說。 『是的,確實,一種罕見的能力,照說應該與黑魔法有關,然而我們知道,在那些 偉大、善良的巫師中也有『爬說嘴』。事實上,他能與蛇交談的能力,還不如他的殘忍 、陰險、掌控他人的本性更令我不安。 『時間又在愚弄我們了。』鄧不利多指著扯外暗沉的天空說。『但在我們分手前, 我還要提醒你,我們剛才所見的影像中有幾個特點,它們和我們將來見面時所要討論的 事有很重要的關係。 『首先,我希望你有注意到,當我提到另一個和瑞斗同名的『湯姆』時,他的反應 。』 哈利點頭。 『這表示,他厭惡所有把他與他人相提並論、所有讓他變得平凡的事。早在當年, 他就期望自己與眾不同、獨一無二、惡名昭彰。你也知道,他在那次談話之後短短幾年 內便捨棄了他的姓名,自創『佛地魔王』這個面具,並隱藏在背後直到今天。 『我相信你也注意到,湯姆.瑞斗很早就相當獨立孤僻,顯然也沒有朋友了吧?他 去斜角巷時不要別人的協助或陪伴,成年的佛地魔也一樣。你將會聽到許多他麾下的食 死人宣稱他信任他們、親近他們,甚至說他們了解他,他們是被蠱惑了。佛地魔王從來 就沒有朋友,我也不相信他曾經想過需要朋友。 『最後--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太睏了而忽略了這一點,哈利--年輕的湯姆.瑞斗 喜歡蒐集戰利品。你看到他藏在房間裡的那個贓物盒。那是他以欺凌弱小的行為,從受 害者身上強奪來的,尤其是以令人不愉快的魔法取得的紀念品,可以這麼說。要記住這 個蒐集癖的傾向,因為這一點日後將格外重要。 『現在,真的該上床睡覺了。』 哈利站起來,當他走向門口時,他的眼光落在上次擱著魔佛羅.剛特的戒指的小桌 ,但戒指已經不在了。 『有什麼問題嗎,哈利?』見哈利停下腳步,鄧不利多說。 『那個戒指不見了,』哈利說著,到處張望,『不過我想你還有口琴什麼的。』 鄧不利多對他一笑,從他的半月形眼鏡上方看他。 『非常機靈,哈利,但那把口琴終究只是一把口琴而已。』 說出謎一般的這句話後,他對哈利揮手,哈利明白這是在叫他回去。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14福來福喜 隔天早上第一堂課是藥草學,因為怕人偷聽到,所以哈利無法在早餐時把他與鄧不 利多上課的情形,告訴榮恩和妙麗,但他趁他們一道走過菜圃前往溫室途中,告訴了他 們。上個週末的暴風雪總算歇止,但是怪異的迷霧又回來了,他們比平時多花了點時間 才我到正確的溫室。 『哇,一想到就好可怕哦,少年時代的『那個人』耶。』榮恩小聲的說。他們選了 一棵長著學多癤瘤的食肉籐,在它四周各自找好位置,然後戴上他們的防護手套,這是 他們這個學期的研究主題。『但我還是不明白鄧不利多為什麼要給你看這些。我是說, 是很有意思,但重點是啥?』 『不知。』哈利說著.把護牙去塞進去。『不過他說這很重要,能幫助我活下來。 』 『我覺得很有意思。』妙麗熱切的說。『這樣你就可以多了解一些佛地魔的事,否 則你要如何找出他的弱點?』 『史拉轟上次的聚會情形如何?』哈利戴著護牙套,用模糊不清的語音問她。 『喔,其實滿好玩的,真的。』妙麗說,她戴上護目鏡。『我的意思是,他喋喋不 休談了一些以前知名的學生,他不停奉承麥拉,因為他的關係太好了,不過他也弄了很 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還介紹我們認識關娜.瓊斯。』 『關娜.瓊斯?』榮恩在他的護目鏡下瞪大了眼睛。『那個關娜.瓊斯?聖顱島女 顑馬隊的隊長?』 『是的。』妙麗說。『我個人認為她有點自大,但--』 『那邊聊夠了吧!』芽菜教授大聲嚷嚷說,表情嚴厲。『你們進度落後了,其他每 個人都動手了,奈威甚至已經拔出他的第一個豆莢啦!』 他們轉頭去看,果然,奈威坐在那裡,嘴唇流著血,臉上還有幾道髒髒的抓痕,但 他手上抓著一顆葡萄枯大小、還在噁心的規律脈動的綠色物體。 『是,教授,我們現在要開始了!』榮恩說。一等芽菜教授轉過頭去,他又小聲脫 :『應該用嗡嗡鳴,哈利。』 『不行,不可以!』妙麗馬上說,和往常一樣,想到混血王子和他的符咒,她立刻 板起臉來。『來吧……我們最好開始……』 她面有憂色的看他們一眼,他們這才深吸一口氣,把手伸進去。 食肉藤立刻活了起來,長長的、有刺的、荊棘似的藤蔓紛紛射出,張牙舞爪的在空 中揮舞。其中一條纏住妙麗的頭髮,榮恩用一把修枝剪把它打回去。哈利計誘,成功的 將兩條藤蔓打了個結。在這些觸手狀的藤蔓中問出現一個空隙,妙麗勇敢的採手進去, 洞口立刻如陷阱般閤起來咬住她的手肘,哈利與榮恩合力將藤蔓扯開迫使空隙打開,妙 麗趕緊抽回手臂,但她手中已抓到了一顆和奈威一樣的豆莢。有刺的藤蔓立刻縮回去, 多瘤的植株靜靜的一動也不動,看上去像一截無辜的木頭。 『你知道嗎?以後如果我有我自己的房子,我才不會在院子裡種這種東西呢。』 榮恩將他的護目鏡推到額頭上,擦拭臉上的汗水說。 『拿個碗過來。』妙麗說。她手上抓著還在跳動的豆莢,手臂仲得老長,哈利遞了 一個給她,她將豆莢扔進碗裡,一臉的噁心。 『別那麼愛乾淨,快把它擠出來,新鮮的最好!』芽菜教授大聲說。 『總之,』妙麗接續剛才被打斷的對話,彷彿被植物攻擊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 史拉轟還要辦一次聖誕派對,哈利,這次你逃不了了,因為他特別叫我查清楚你哪天晚 上有空,他好在你能來的那天晚上舉行。』 唅利發出呻吟。同時榮恩正用兩隻手揘著腕裡的豆莢想把它擠破。他站著使盡力氣 努力擠,忿忿不平的說:『又是一次只有史拉轟的愛徒才能參加的聚會,是嗎?』 『是的,只有『史拉俱樂部』的成員。』妙麗說。 豆莢從榮恩指間飛出去,撞上溫室玻璃又彈回來,打掉芽菜教授頭上那頂補釘的舊 帽子。哈利去撿回豆莢,當他回來時,妙麗正好說:『噯,『史拉俱樂部』這個名字又 不是我取的--』 『『史拉俱樂部』,』榮恩用可以和馬份媲美的輕蔑語氣說,『真是可悲。希望妳 有個愉快的聚會,妳為什麼不去接近麥拉,這樣史拉轟就可以封你們為史拉王和史拉后 ……』 『我們可以攜伴參加呀,』妙麗不如什麼原因滿臉通紅,『我本來打算邀請你的, 不小過假如你覺得那很無聊,那就算了!』 哈利突然希望那顆豆莢飛遠一點,這樣他就不必夾在他們中間。他在兩人都無視他 存在的情況下,抓起裝著豆莢的碗,儘可能用最嘈雜最用力的方法試圖打開它,不幸的 是,他還是聽到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妳要邀請我?』榮恩換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聲調問。 『是的。』妙麗氣呼呼的說。『不過,假如你希望我接近麥拉……』 一陣停頓,哈利依舊繼續用一把抹鏟死命敲打那顆彈性十足的豆莢。 『不,我不希望。』榮恩用非常細微的聲音說。 哈利沒敲中豆莢,反而敲到碗,把碗敲碎了。 『復復修!』他急忙說,用他的魔杖在破碗上戳一下,碎片立刻彈回來恢復原狀。 不過,這一聲響驚醵榮恩與妙麗,提醒他們哈利的存在。妙麗一臉慌亂,立刻胡亂 翻著她的《世界食肉樹大全》,尋找擠出食肉藤豆莢的對策。榮恩則一臉心虛,但是看 起來很高興。 『哈利,拿來給我,』妙麗急忙說,『上面說我們應該用尖銳的東西戳它……』 哈利將那碗豆莢遞給她,與榮恩兩人把護目鏡戴好,再一次把手探進植株。 他並不感到意外,哈利心想,一面和纏著他的有刺籐蔓搏鬥,他早有預感這種事遲 早會發生,但他也說不清那種感覺……他和張秋現在尷尬得不敢直視對方,更別提互相 交談,萬一榮恩與妙麗同進同出,然後又分手了呢?他們的友誼還能繼續維持嗎?哈利 還記得三年級時他們互相冷戰的那幾個星期,他可不喜歡夾在他們中間做和事老。還有 ,假如他們沒分手呢?假如他們像比爾和花兒那樣成為一對,他在他們面前不是就尷尬 得要死,最後永遠被排擠了嗎? 『逮到你了!』榮恩大喊,從植株中拉出第二顆豆莢,妙麗這時剛好破開第一顆豆 莢,頓時碗裡面滿滿一碗蠕動的顆粒,活像倓綠色的蛆。 接下來的課堂上他們沒有繼續談論史拉轟的派對。雖然後來那幾天哈利更仔細觀察 了他這兩個朋友,但榮恩興妙伍除了彼此在態度上比往常多了點禮貌之外,似乎沒有任 何異狀。哈利猜想他只有等派對那天晚上,在史拉弭燈光柔和的辦公室,以及奶油啤酒 的作用下,靜待會有什麼事發生。然而,他眼前還有其他更大的憂慮。 凱娣.貝爾仍在聖蒙果醫院內,毫無出院的跡象,這表示哈利從九月以來如此費心 訓練的葛來分多隊少了一位追蹤手。他一直拖延找人遞補凱娣,盼望她能回來,但他們 與史萊哲林對壘的開幕賽正逐漸迫近,最後他只好接受她無法及時參賽的事實。 哈利覺得自己沒辦法忍受再一次在眾目睽睽下進行甄試。一天,他懷著與魁地奇無 關的沉重心情,在『變形學』下課後將丁.湯馬斯叫到一旁。大部分學生這時都已離問 教室,只有幾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黃色小鳥還在教室裡飛來飛去,牠們全是妙麗的傑 作,沒有人能像她那樣成功的平空變出一群烏來。 『你還有意擔任追蹤手嗎?』 『什麼?--有,當然有!』丁興奮的說。哈利從丁的肩膀望過去,看見西莫.斐 尼干滿臉不悅的將他的書本重重的摔進書包裡,而哈利不想找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知 道西莫會不高興。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他必須為球隊著想,甄試時下的成績比西莫好。 『那,你就算加入囉。』哈利說。『今晚七點練球。』 『好。』丁說。『太好了,哈利!天啊,我等不及要告訴金妮了!』 他蹦蹦跳跳離開教室,留下哈利與西莫,這是個尷尬的時刻,偏偏有一隻妙麗的金 絲雀從他們頂上飛過去時,拉了一坨大便在西莫頭上。 西莫不是唯一對遞補凱娣的人選有微詞的人,現在交誼廳內耳語紛紛,說哈利挑選 了他的兩個同班同學參加球隊。哈利在他的求學生涯期間,已經忍受過更多此這更難聽 的閒言閒語,因此他不會特別在意,但必須在迫在眉睫的史萊哲林對抗賽中獲勝的壓力 ,仍然有增無減。假如葛來分多隊獲勝,哈利知道全學院的人都會忘了他們曾經批評過 他,並且會信誓旦旦的說他們早知道這是一支了不起的球隊。但假如他們輸了……那, 哈利無奈的想,他也只好忍受更難聽的批評……當天晚上,等哈利看到丁的飛行技術後 ,他沒有理由後悔了,他與金妮和狄悔莎的默契一流。兩位打擊手皮克斯與庫特,也越 來越有默契。唯一的問題是榮恩。 哈利一直都知道榮恩是個不穩定的選手,太容易緊張,而且缺乏信心,不幸的,隨 著那一季的開幕賽越來越逼近,榮恩缺乏安全感的老毛病更加嚴重了。在被進了六球之 後,其中多半由金妮得分,榮恩的技術越來越離譜,最後竟然一拳打在迎面而來的狄梅 莎.羅賓斯嘴上。 『這是意外,我很抱歉,狄悔莎,真的抱歉!』當她歪歪斜斜的飛回地面,血滴得 到處都是時,榮恩在她後面喊著。『我只是--』 『慌慌張張的。』金妮生氣的說,下來停在狄悔莎身邊襝查她腫起來的嘴唇。 『你這蠢蛋,榮恩,看她傷成這樣!』 『我有辦法治療。』哈利說,降落在兩個女孩中間,他用魔杖指著狄梅莎的嘴,說 聲:『復復元F!』 『還有,金妮,不要罵榮恩是蠢蛋,妳不是這支球隊的隊長--』 『你太忙了,沒空罵他蠢蛋,我想總得有人--』 哈利強忍住笑。 『上去吧,各就各位,出發……』 總括來說,這是他們這學期以來表現最差的一次集訓,但眼看比賽在即,哈利心想 還是不要太誠實才是上策。 『幹得好,各位,我想我們會擊敗史萊哲林。』他打氣說。追蹤手和打擊手離開迺 衣室時都顯得意氣風發。 『我表現得像一袋恐龍大便。』當金妮走出更衣室,用力關上門時,榮恩用茫然的 語氣說。 『不,你沒有。』哈利堅定的說。『你是我甄選出來的最佳守門手,榮恩。你唯一 的問題是會緊張。』 回城堡的路上,他一直不斷的鼓勵他,等他們回到三樓時,榮恩看上去開心多了。 當哈利掀開掛幔抄捷徑上葛來分多塔時,突然撞見金妮與丁正緊緊的抱在一起親吻,兩 人仿彿黏得化不問。 哈利的胃裡彷彿有隻軀體龐大、長著鱗片的東西突然甦醒過來,抓著他的五臟六腑 ,熱血衝上他的腦袋,以致所有的思想都停頓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想把丁狠狠下咒的 衝動。他在與這個乍然冒出的念頭搏鬥之際,聽到榮恩的聲音彷彿來自遠方。 『喂!』 丁和金妮立刻分開,四下張望。 『什麼?』金妮說。 『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妺妺當眾接吻!』 『在你闖進來以前,這裡是沒有人的走廊!』金妮說。 丁面露窘態。他對哈利笑笑,哈利沒理會。他身體裡面那個乍生的怪獸正在怒吼, 叫他立刻把丁從球隊裡開除。 『呃……好啦,金妮,』丁說,『我們回交誼廳……』 『你回去!』金妮說。『我要和我親愛的哥哥說句話!』 丁則帶著一臉急著脫離現場的表情離開了。 『好,』金妮說著,將她的長髮往後一甩,瞪著榮恩,『咱們一次把話說清楚。 我要和誰出去或我要和他們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榮恩--』 『當然有關!』榮恩說,一樣生氣。『你以為我喜歡人家說我的妺妺是個--』 『是個什麼?』金妮大喊,抽出她的魔杖。『是個什麼,說呀?』 『他沒別的意恩,金妮--』哈利忍不住說,雖然那個怪物在大聲贊同榮恩說的話 。 『喔,他有的!』她說,轉身面對哈利。『只因為他這輩子從沒和人接過吻,只因 為他唯一一次親嘴是跟我們的牡丹姑婆--』 『妳閉嘴!』榮恩怨斥,臉色由紅轉褐。 『不,我偏不!』金妮大吼大叫,失去控制。『我看過你和蛀兒在一起時,你巴不 得她每次見到你都在你臉上親一下,真可悲!假如你有出去約會,自己有機會打個小啵 ,你就不會那麼在意別人接吻了!』 榮恩也抽出他的魔杖,哈利迅速往兩人中間一站。 『妳知不知道妳自己在胡說些什麼!』榮恩大吼,想繞過哈利給她一擊,哈利這時 站在她前面,張開雙手。『只因為我不會在公共場所--』 金妮尖聲嘲笑,想把哈利推開。 『親過豬水鳧沒有?還是你把牡丹姑婆的相片藏在你枕頭下?』 『妳--』 一束橘色的光從哈利的左手底下射過去,差點擊中金妮,哈利把榮恩推到牆上。 『別亂來--』 『哈利吻過張秋!』金妮大聲說,聽起來好像快哭出來。『妙麗吻過維克多.喀浪 ,只有你裝得一副很噁心的樣子,榮恩,那是因為你的經驗只比得上十二歲的小鬼頭! 』 說完,她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了。哈利很快放開榮恩,他的臉上殺氣騰騰。兩人站 在那裡,粗重的喘息,直到飛七的貓拿樂絲太太出現在牆角,才解除了緊張氣氛。 『走啦。』當哈利聽見飛七的腳步聲時說道。 他們急忙上慺,進入八慺走廊。『喂,閃邊去啦!』榮恩對一個小女孩吼道,小女 孩嚇了一跳,掉下一瓶蟾蜍卵。 哈利沒有注意到玻璃瓶摔破的聲音,他失去方向感,覺得頭暈,被閃電打到大概就 是這種感覺。只因她是榮恩的妹妹,他告訴自己。你不喜歡見到她與丁接吻,只因為她 是榮恩的妹妹……但他心中不由自主出現一個幻象,在同樣冷清的走廊上,換成他自己 和金妮接吻……他胸口的那隻怪獸在呼嚕呼嚕叫……但他發現榮恩掀開掛幔,對著哈利 抽出他的魔杖,大喊:『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你是我的朋友。』……之類的 話。 『你認為妙麗真的有吻過喀浪嗎?』當他們快接近胖女上時,榮恩忽然問道。哈利 嚇一跳,有點內疚,立刻將幻象換成一條沒有榮恩闖人的走廊,只有他和金妮兩人單獨 --『什麼?』他有點迷惑。『喔……呃……』 誠實的答案是『有』,似他不想說。榮恩似乎從哈利臉上的表情得到最壞的答覆。 『蒔蘿肉泥餅。』他陰沉的對『胖女士』說,兩人便爬進畫像洞,進入交誼廳。 他們沒有再提起金妮或妙麗。事實上,當天晚上他們幾乎沒有再互相交談,而是各 懷心事默默的上床睡覺。 哈利久久不能入睡,望著四柱床的罩篷試著說服自己,他對金妮的情感完全是大哥 哥式的。他們一整個暑假不者像兄妹似的一起住、一起打魁地奇、一起開榮恩玩笑,又 一起譏笑比爾和蛙兒。他認識金妮很多年了……理所當然應該保護她……理所當然應該 照顧她……把丁碎屍萬段,因為他吻她……不行……也一定要保持這種難得的兄妹之情 ……榮恩打了一個大鼾聲。 她是榮恩的妹妹,哈利堅定的告訴自己。榮恩的妹妹。不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他 不會為任何事傷害他與榮恩的友誼。他拍拍枕頭,使它睡起來更舒服,想盡辦法阻止自 己的思緒飛向金妮,然後等著入睡。 哈利次日醒來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因為夜裡作了許多夢,夢中榮恩用一支打擊手的 球棒追打他。但是到了中午,他變成寧可現實的榮恩和夢中的榮恩對調,因為榮思不但 對金妮與丁視而不見,甚至用一副冷冰冰和冷嘲熱諷的態度對待傷心而困惑的妙麗。 更過分的是,榮恩似乎一夜之間變成一個容易發怒、像爆尾釘蝦二樣隨時可能發動 攻擊的人。哈利一整天都在設法讓榮恩與妙麗兩人和平共處,但效果不彰。最後,妙麗 非常生氣的去睡了,榮恩在惡狠狠的罵了幾個受到驚嚇、盯著他看的一年級生後,也大 踏步回男生宿舍令哈利沮喪的是,接下來幾天榮恩暴躁易怒的態度並未稍減,更糟的是 ,他的守門技巧每下愈況,使他的脾氣變得更差。因此在星期六魁地奇開幕賽前的最後 一次集訓中,追蹤手瞄準他的每一個球他都未能撲救成功,而且他還對每一個人破口大 罵,把狄梅莎.羅賓斯都罵哭了。 『你閉嘴,少惹她!』皮克斯大喊,他的身高大概只有榮恩的三分之二,但手上提 著一支很沉的球棒。 『夠了?』哈利大吼。他已經看見金妮對榮恩怒目相向,想起她是精怪蝙蝠咒的高 手,立刻趕在情況失控前飛上去干預。『皮克斯,去把搏格收好。狄梅莎,振作點,妳 今天的表現很好。榮恩……』他等其他隊友都走遠了後才說,『你是我最要好的死黨, 可是你再繼續這樣對待他們,我會把你踼出球隊。』 他真的有那麼一刻以為榮思會揍他,但更糟的情況發生了,騎在飛天掃帚上的榮恩 彷彿整個人垮了下來,他的鬥志全失,他說:『我退出。我太可悲了。』 『你不可悲,你也不能退出!』哈利厲聲說,抓住榮恩的球袍衣襟。『你只要進入 狀況便能救到每一個球,你是心理問題在作祟!』 『你說我心理有問題?』 『是的,我想是這樣!』 他們互相乾瞪眼,一會兒後榮恩無力的搖頭。 『我知道你沒時間另外再找一位守門手,所以我明天還是會上場,不過萬一我失敗 了--我們一定會的,我會自動退出球隊。』 哈利說什麼也沒用。晚餐時哈利一直設法提振榮恩的信心,但榮恩只顧著對妙麗鬱 鬱不樂生悶氣。晚上在交誼廳哈利仍不放棄,但因為其他隊員聚在交誼廳一角竊竊私語 ,並對榮恩投以厭惡的眼光,使得哈利再三說『假如榮恩退出,球隊就完了』的這種話 ,聽起來很薄弱。最後,哈利假裝生氣了,希望藉此激起榮恩的反抗,進而有助於得分 ,但這個策略似乎未比鼓勵的方式更好,榮恩依然故我的上床睡覺。 哈利躺在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眠。他不想輸了明天的比賽,不僅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當 隊長,而且他已下定決心,就算他還無法證明他對跩哥.馬份的懷疑,他也要在魁地奇 比賽中擊敗他。但假如榮恩的表現依舊像過去幾天的集訓,他們獲勝的機會就非常渺茫 ……要是有什麼東西能使榮恩振作起來就好了……使他鬥志高昂……保證使榮恩一整天 都心情愉快的東西……哈利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答案。 隔天早上的早餐依舊和往常一樣熱鬧,當葛來分多隊的每一個球員進入餐廳時,史 萊哲林的學生便大聲起鬨噓他們。哈利瞥向天花板,是晴朗無雲的淡藍色大空,這真是 個好預兆。 當哈利與榮恩走近葛來分多餐桌時,穿著紅金兩色衣服的葛來分多學生紛紛大聲歡 呼。哈利含笑揮手,榮恩則沉著臉搖頭。 『加油,榮恩!』文妲大聲喊。『我知道你會很棒的!』 榮恩沒理會她。 『茶?』哈利問他。『咖啡?南瓜汁?』 『隨便。』榮恩問悶的說,咬一口吐司。 幾分鐘後妙麗走到他們身後。她這幾天被榮恩的陰陽怪氣搞得很煩,因此沒有和他 們一起下來吃早餐。 『你們倆今天的心情如何?』她試探的說,看著榮恩的後腦勺。 『很好。』哈利說,他正專心的遞一杯南瓜汁給榮恩。『給你,榮恩,把它喝光。 』 榮恩正舉杯到嘴邊時,妙麗忽然厲聲說。 『不要喝,榮恩!』 哈利和榮恩都抬頭看她。 『為什麼?』榮恩說。 妙麗瞪著哈利,彷彿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你剛剛放了什麼東西在那杯飲料裡面?』 『妳說什麼?』哈利說。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我看見了,你剛剛滴了一點什麼東西在榮恩的飲料裡。你現 在手上就拿著那個瓶子!』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哈利說,急忙把那個小瓶子塞進口袋。 『榮恩,我警告你,不要喝!』妙麗再度警告他。但榮恩拿起杯子,一口乾掉,並 說:『別對我發號施令,妙麗。』 她一臉憤慨,並彎下腰來,只讓哈利和榮恩聽得到她的悄悄話,『你們應該為此被 學校開除。哈利,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做!』 『唷,瞧誰在說話,』他小聲頂回去。『最近把誰弄『迷糊』了嗎?』 她猛然起身離開他們。咍利看著她離去一點地不後悔。妙麗從來不明白魁地奇的重 要性。他回頭看看榮恩,他正在咂嘴。 『時間差不多了。』哈利愉快的說。 他們往球場走去時,結霜的草地在腳底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幸好天氣不錯,嗄?』哈利問榮恩說。 『是啊。』榮恩說,他的臉色蒼白,好像要吐的樣子。 金妮與狄梅莎已經換上魁地奇球袍,正在更衣室等候。 『情況看來很理想,』金妮說,沒理會榮恩。『你猜怎麼著?那個史萊哲林的追蹤 手魏西--他昨天練習時被摶格擊中腦袋,痛得不能上場!還有更棒的==馬份也生病 了!』 『什麼?』哈利聽了猛然轉身瞪著她。『他生病了?他生什麼病?』 『不知道,但是對我們有利,』金妮愉快的說。『他們改換哈普上場,他和我同年 級,他是個白癡。』 哈利微微一笑,但是當他穿上他的紅色球袍時,他的思緒卻飄離魁地奇。馬份曾經 有一次說他受傷不能上場比賽,但是那一次,他早知道整場比賽會延期到更有利於史萊 哲林的時間。為何他現在寧可讓人替代他參加比賽?他是真的生病嗎,還是裝病? 『太可疑了,不是嗎?』他對榮恩低聲說。『馬份不上埸?』 『運氣吧,我說,』榮恩說,開始有點精神了。『還有,魏西也不上場,他是他們 最好的得分手,我沒想到--嘿!』他忽然說,守門手的手套套了一半停下來,瞪著哈 利。 『什麼?』 『我……你……』榮恩壓低了嗓子,看起來既害怕又興百。『我的飲料……我的南 瓜汁……你該不會?……』 哈利揚起眉毛,只說:『我們五分鐘後就要開始比賽了,你最好趕快把靴子穿上。 』 他們走進球池,引來一陣混亂的吼叫和噓聲。球場一邊是深紅色與金色,另一邊是 一片綠色與銀色。許多赫夫帕失和雷文克勞學院的學生也各據一方,在滿場的呼叫與鼓 掌聲中,哈利可以清楚的聽到露娜.羅吉德那頂有名的獅頭帽發出的獅吼。 哈利走向裁判胡奇夫人,她已經就位,準備從籃子裡把球放出來。 『兩位隊長,握手。』她說。哈利的手差點被新的史萊哲林隊長烏夸揘碎。『騎上 七你們的飛天掃帚。聽哨音……三……二……一……』 哨音響了,哈利和其他人雙腳用力一蹬,離開冰凍的地面,升上大空。 哈利在球場四周飛翔尋找金探子,並留意哈普的行蹤,哈普在他底下成z字形飛行 。接著一個與以往的播報員截然不同的聲音出現。 『好,他們出發了,我想我們看到波特今年組成的隊伍都會感到驚訝。許多人認為 ,以榮恩.衛斯理去年擔任守門手的勉強表現,今年或許會退出才對,不過當然,與隊 長的私人交情還是有用……』『這幾句話博得史萊哲林那邊觀眾的喝采與鼓掌。哈利騎 在他的飛天掃帚上轉身往播報台望去,看到一個高大瘦削、鼻子朝天的金髮男孩站在那 裡,對著魔法麥克風說話,那裡過去一度是李.喬丹播報的地方。哈利認出他是災來耶 .史密,他極度討厭的一個赫夫帕夫隊員。 『喔,現在史萊哲林首度搶攻了,他們的烏夸向球池俯衝--』 哈利快翻胃了。 『--衛斯理把球救了起來,好吧,我想他有時是有點好運……』 『沒錯,史密,他是有點好運。』哈利喃喃的說,對自己微笑,同時把視線投向那 些追蹤手,尋找神出鬼沒的金探子蹤影。 比賽進行半小時後,葛來分多隊以六十比零領先,榮恩果然神妙的救了幾個球,有 些距離他的手套只有毫釐之差。而在葛來分多隊得分的六個球中,金妮一人獨得四球。 這有效的封住了災來耶的口,因為他曾對著麥克風大聲質疑,說這兩個衛斯理家的人之 所以能進入球隊是因為哈利喜歡他們,於是他轉而改挑皮克斯與庫特的毛病。 『當然啦,庫特並非天生的打擊手,』災來耶傲慢的說,『通常打擊手的肌肉會再 結實一點--』 『砸他一個搏格!』當庫特從哈利旁邊飛過時,哈利對他喊道,但庫特只是咧嘴笑 笑,選擇將下一個搏格瞄準剛從哈利對面飛過的哈普。哈利聽到搏格鏘的一聲命中目標 後非常高興。 葛來分多隊似乎毫無失誤,他們一次又一次得分,而且在球池另一方,榮恩也一次 又一次輕輕鬆鬆救球成功。現在也真正露出笑容了,當觀眾對一次格外出色的救球行動 大聲歡呼,並齊聲高昌『衛斯理是我門的王』的老調時,也還假裝從高處在指揮他們。 『他自以為他今天很了不起,不是嗎?』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說。當哈普故意用力 來撞他時,哈利差點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你這該死的叛徒……』 胡奇夫人轉身,雖然下面的葛來分多支持者憤怒的大聲叫吼,但是等她回頭察看時 ,哈普已經逃遠了。哈利的肩膀發疼,但他在後面緊追,決心要撞回來……『我想史萊 哲林的哈普看到金探子了!』災來耶.史密對著麥克風說。『是的,他肯定看到了波特 沒看到的東西!』 史密真是個白癡,哈利心想,難道他沒注意到他們的碰撞嗎?但下一秒,他的胃似 乎蹦出來了--史密是對的,哈利錯了。哈普並非隨隨便便飛上去的,他看到了哈利沒 看到的東西。金探子正在他們頭頂上加速飛過,在晴朗的藍天中閃閃發亮。 哈利急速升空,風在他耳邊呼嘯,掩蓋了史密的播報或觀眾的叫喊,但哈普仍在他 前面,而葛來分多只暫時領先一百分,萬一哈普搶先抓到,葛來分多勢必會輸……現在 哈普離它只有一呎,他的手伸出去……『喂,哈普!』哈利迫不得已大聲喊。『馬份給 你多少錢叫你來代替他?』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但哈普果然嚇了一大跳。他伸手亂抓金探子,卻讓 它從指問溜走,又越過了它。哈利大手一撈,抓住這個啪噠啪噠動個不停的小球。 『耶!』哈利大吼一聲,轉身俯衝回地面,抓住金探子的手高高舉起。當觀眾驚醒 之後,全場歡聲雷動,幾乎淹沒了結束比賽的哨音。 『金妮,妳要去哪裡?』哈利大聲說。他發現自己被困在半空中其他隊友互相擁抱 的人陣中,但金妮卻加速掠過他們,直到一聲巨響,她撞上了播報台。當群眾尖叫大笑 時,葛來分多隊降落在一堆坍塌的木頭邊,災來耶正無力的在裡面掙扎。哈利聽到金妮 愉快的對發怒的麥教授說:『忘記煞車了,教授,抱歉。』 哈利笑著掙脫其他隊友,上去擁抱金妮,但又立刻放開她。他避開她的眼光,拍拍 正在歡呼的榮恩的背,彷彿忘了一切的不愉快,葛來分多隊手挽手離開球池,握緊拳頭 揮向大空,並朝他們的支持者揮手致意。 更衣室內的氣氛更是高昂。 『西莫說在交誼廳開慶功宴!』丁興奮的高聲說。『走吧,金妮、狄梅莎!』 榮恩與哈利是更衣室內的最後兩個人,當妙麗進門時,他們剛好要離開。她雙手絞 著她的葛來分多圍巾,表情沮喪但態度堅快。 『我要和你說句話,哈利。』她深吸一口氣說。『你不該這樣做,你聽到史拉轟說 的話了,這是違規的。』 『妳想怎樣,舉發我們嗎?』榮恩問。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哈利問,轉身去掛他的球袍,免得被他們看到他在偷笑。 『你很清楚我們在說什麼!』妙麗尖銳的說。『你今天早餐時在榮恩的南瓜汁裡摻 了幸運魔藥!『褔來褔喜』!』 『不,我沒有。』哈利說,轉身面對他們。 『有,你有,哈利,這就是為什麼事情會這麼順利,史萊哲林球員百發不中,榮恩 卻救了每一個球!』 『我沒有放啦!』哈利說,笑得更開心了。他把手伸進他的上衣口袋,掏出妙麗上 午看見他拿在手上的那個小瓶子。裡面裝了滿滿一瓶的金色魔藥,軟木塞還用蠟緊緊的 封住。『我要讓榮恩以為我放了,所以故意在妳的注視之下做了個假動作。』他望著榮 恩。『你救了每一球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很幸運,你是靠自己的實力完成的。』 他又把魔藥放回口袋。 『我的南瓜汁真的沒有摻東西嗎?』榮恩驚詫的說。『可是天氣那麼好……還有魏 西不能出賽……我真的沒有喝下幸運魔藥嗎?』 哈利搖頭。榮恩張口結舌望著他,一會兒後他轉身面對妙麗,模仿她的語氣。 『你今天早上在榮恩的果汁中加了幸運水,所以他才每一球都救得到:妙麗,妳瞧 ! 我不需要協助也能救到球!』 『我沒說你不能--榮恩,但連你自己也覺得你的南瓜汁被摻了藥!』 但榮恩已經扛著他的飛天掃帚大步走向門口。 『呃,』哈利說,面對著突然而來的沉默,他沒料到他的計畫會產生這種後果。 『那……那我們上去參加慶功宴吧?』 『你去!』妙麗說,眨著眼睛忍住淚水。『我現在已經受夠榮恩了,我不知道我應 該怎麼做才好……』 她也大步衝出更衣室。 哈利緩緩走回城堡,路上有許多人都在向他道賀,但他有很大的失落感,他原本以 為一旦榮恩贏了這場比賽,他和妙麗立刻又會變成好朋友。他不知耍如何向妙麗解釋, 她之所以惹毛榮恩是因為以前她與維克多.喀浪接吻,而不是之前發生的不愉快。 哈利沒在葛來分多隊的慶功宴上見到妙麗,當他抵達會場時,慶功宴已經開始了。 他的出現又引來新一波歡呼與鼓掌,大家都圍過來向他道賀。他費了好大勁才擺脫克利 維兄弟,他們要求一棒一棒的分祈,還有一大群女生圍繞著他,連他說的最不好笑的話 她們也要笑,還猛對他拋媚眼,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有機會去找榮恩。最後,他終於擺脫 羅咪.凡,她一直暗示她想和他一起參加史拉轟的聖誕派對。當他擠在人駍中朝飲料桌 走去時一頭撞上金妮,迷你毛毛球阿洛騎在她的肩膀上,歪腿則跟在她腳邊滿懷希望的 喵喵叫。 『找榮恩嗎?』她一臉賊笑的問,『他在那邊,那個虛偽的傢伙。』 哈利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裡,在整屋子人眾目睽睽之下,榮恩緊緊抱著文妲. 布朗,簡直分不出哪隻手是誰的。 『他看起來好像在啃她的臉,不是嗎?』金妮不動聲色說。『不過我想他的技巧會 慢慢進步才對。比賽很精采,哈利。』 她拍拍他的手臂,哈利覺得他的胃一陣緊縮,但她又走開去拿奶油啤酒。歪腿跟在 她後面,兩隻眼睛緊盯著阿洛。 哈利轉身離開榮恩,看樣子他一時三刻還不會露臉,剛好就在這時,他看到畫像洞 關上,他覺得他似乎看到一頭蓬鬆的楬髮很快的飄出他的視線,他心中一沉。 他一個箭步上前,又一次閃開羅咪.凡,推開『胖女士』畫像。外面的走廊似乎空 無一人。 『妙麗?』 他在第一問未上鎖的教室裡找到她。她獨自坐在教師桌上,只有一小群嘰嘰喳喳的 金絲雀在她頭上繞圈圈,顯然是她平空變出來的。哈利不由得佩服她這種時候還不忘練 習咒語。 『喔,哈囉,哈利,』她挩,『我在練習。』 『是啊……牠們--呃--真的很棒……』哈利說。 他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他在想不知她有沒有注意到榮恩,也許她只是因為慶功 宴上人群太吵鬧而離開。正想著時,妙麗開口了,以一種不自然的高八瘦聲音說:『榮 恩在慶功宴上似乎很享受。』 『呃……有嗎?』哈利說。 『別假裝沒看到了,』妙麗說,『他相本連躲都不躲--』 門忽然被推開。驚駭之中,哈利只見榮恩笑著進來,還牽著文妲的手。 『喔。』他說。見到哈利與妙麗猛然停下來。 『哎呀!』文妲說著,吃吃笑著退出教室並隨手把門關上。 教室內有一股可怕的、洶湧翻騰的沉默。妙麗注視著榮恩,榮恩不肯看她,只是虛 張聲勢的、又有點尷尬的說:『嗨,哈利!我還在想你跑哪去了!』 妙麗從書桌上滑下來,那一小群金絲雀仍繞著她的頭頂轉圈子,使她看上去像個奇 特的、毛茸茸的太陽系。 『你不該把文妲一個人扔在外面,』她平靜的說,『她會以為你跑哪兒去了。』 她慢慢的、抬頭挺胸的走向門口。哈利瞥一眼榮恩,見他因為沒什麼壞事發生而鬆 了口氣的模樣。 『衝衝攻!』門口忽然傳來尖銳的叫喊。 哈利立刻轉身,發現妙麗一臉憤怒的用魔杖指著榮恩,一小群金絲雀有如巨大的連 發金色子彈往榮恩身上撲去,榮恩大呼小叫的用雙手護著臉,但那群小鳥不斷進攻,不 放棄任何一處可以啄食、撲抓的地方。 『把塌悶乾走啦!』他大叫,但妙麗懷著報復的怒火看他最後一眼,扭開門出去了 。哈利覺得門被用力摜土時,他似乎聽到一聲哽咽。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15不破誓 雪花再度翷撲在冰凍的窗上,聖誕節很快就要到了。海格一如往常單槍匹馬運了十 二棵聖誕樹到餐廳,冬青編成的花環與一些金光閃閃的飾物已經掛在樓梯扶手上。永不 熄滅的蠟燭在一件件冑甲頭盔內閃爍,一大叢一大叢的檞寄生問隔著掛在走廊兩旁。每 次哈利路過,一群群女生便故意聚集在檞寄生底下,造成走廊上交通堵塞。幸好哈利習 慣性的夜遊已使他熟知城堡內的許多密道,得以在不太困難的情況下,穿行沒有檞寄生 的路線到達每一問教室。 榮恩以前常常為了嫉妒而非怕吵的緣故,相信繞道有其必要,但現在卻只是哈哈大 笑。雖然說,比起過去幾個星期來那個鬱鬱不樂、脾氣暴躁的榮恩,哈利比較喜歡他現 在這種哈哈大笑愛開玩笑的橡子,但改善後的榮恩也使他付出極大的代價。首先,哈利 必須忍受常常出現的文妲.布朗,她似乎覺得一刻不親吻榮恩就是浪費。其次,哈利又 一次發現,他最要好的兩個朋友似乎再也不可能彼此交談了。 榮恩的一雙手上仍留有妙麗的小鳥攻勢所造成的抓痕與啄傷。對此榮恩採取自我辯 護與懷恨的語氣。 『她憑什麼抱怨,』他對哈利說,『她吻過喀浪。所以現在她知道也有大會想要吻 我啦。這是個自由國家,我又沒做錯事。』 哈利沒作聲,假裝專心在看隔天早上的符咒學上課以前要譠的書《第五元素:一場 探索》。他決心要繼續與榮恩和妙麗做好朋友,因此大部分時候他都三緘其口。 『我從來沒對妙麗做過任何承諾,』榮恩喃喃自語。『我是說,好吧,我是打算和 她一起參加史拉轟的聖誕派對,可是她始終不提……不過是朋友罷了……我可是自由之 身……』 哈利翻過一頁《第五元素》,他知道榮恩在看他。榮恩的談話漸漸轉成喃喃自語, 在劈啪響著的爐火聲中幾乎聽不清楚,但哈利還是覺得他似乎聽到『喀浪』和『憑什麼 抱怨』這幾個字。 妙麗的課程表排得很滿,哈利只有在晚上才有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這段時間榮恩 則隨時隨地都和文妲黏在一起,根本無暇注意到哈利。每當榮恩在交誼廳時,妙麗便拒 絕在場,因此哈利通常都和她在固書館見面,換言之,他們必須以悄悄話的方式交談。 『隨便他愛跟誰接吻就跟誰接吻,』妙麗說。圖書館的平斯天人就在他們身後的書 架徘徊。『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她拿起羽毛筆在『i』字上用力點下去,因為太用力而把羊皮紙戳了一個洞。哈利 沒作聲,他覺得他的嗓子很快會因為用得太少而失聲。他又把頭垂低一點,一面譠著《 進階魔藥調配學》,一面繼續記下『長青靈藥』的筆記,偶爾停下來解讀王子在李博修 .包吉的教科書上所補充的有用註記。 『還有,順便帶一旬,』過了一會兒後妙麗說,『你自己要小心。』 『再講最後一遍,』哈利小聲說,他因為沉默了四十五分鐘,嗓子變得有點沙啞, 『我不會交還這本書,我從混血王子學到的東西,比從石內卜或史拉轟課堂上學到的還 多--』 『我不是在談你那個無聊的所謂的王子,』妙麗說著,朝他的書厭惡的瞥一眼,彷 彿那本書得罪了她,『我說的是剛才不久前的事,我要來這裡以前先去女生洗手間,發 現有十幾個女孩在裡面,其中包括那個羅咪.凡,她們在討論要如何偷偷讓你吃下一種 愛情魔藥。她們都想讓你帶她們去參加史拉轟的派對,而且她們好像都買了弗電與喬治 的愛情魔藥,恐怕那些藥還真的管用--』 『那妳為什麼不把它們沒收?』哈利問,以妙麗這麼嚴守規矩的人,卻放掉了這種 重要的時機,似乎頗為奇怪。 『她們又沒把這些藥帶到洗手間。』妙麗不悅的說。『她們只是在討論策略。我懷 疑混血王子,』她又朝那本書投以厭惡的一瞥,『也沒辦法想出一次可以抵擋十二種不 同愛情魔藥的解藥。耍嘛就直接邀請某個人陪你去--這樣就可以打消她們以為還有機 會的念頭。明大晚上就是派對了,她們著急得很。』 『沒有我想邀請的人。』哈利喃喃的說,他仍然在努力不要再繼續想金妮,但是很 難,她還是不停的突然在他夢中出現,他真慶幸榮思不會破心術。 『總之,你要小心你的飲料,因為羅咪.凡看起來志在必得。』妙麗表情陰沉的說 。 她使勁拉一下一長捲羊皮紙,繼續用羽毛筆在上面寫她正在進行的算命學報告。 哈利看著她,思緒飄得老遠。 『慢著,』他緩緩的說,『飛七不是禁上任何人去『衛氏巫師法寶』店裡買東西嗎 ?』 『誰去理飛七禁上什麼東西?』妙麗問,仍在繼續寫她的報告。 『但我以為所有貓頭鷹都要接受檢查,不是嗎?那這些女生怎麼把愛情魔藥帶進學 校?』 『弗雷和喬治把它們偽裝成香水和咳嗽藥水,』妙麗說。『這是他們的『貓頭鷹郵 購服務』之一。』 『妳知道得還真多。』 妙麗用她剛才瞄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一樣的厭惡眼光瞪了他一眼。 『今年暑假時他們拿給金妮和我看,瓶子後面都有寫,』她冷冷的說。『我才不會 到處在人家的飲料裡下藥……也不會假裝下藥,那一樣惡劣……』 『是啊,哎,算了,』哈利立刻說。『重點是,飛七被愚弄了,不是嗎?這些女生 把違禁品偽裝成其他東西偷偷的帶進了學校!那為什麼馬份不能把那條項鍊帶進學校? --』 『喔,哈利……別又來了……』 『說啊,為什麼不能?』哈利問。 『唉,』妙麗嘆氣,『秘密感應器能偵測符咒、詛咒和隱藏的符咒,對不對?它們 被用來找出黑魔法和黑魔法物品。它們不用幾秒鐘就能偵測出力量強大的詛咒,像那條 項鍊一樣,可是放錯瓶子的東西並不會顯示出來--再說,愛情魔藥並不是黑魔法或危 險物品--』 『妳說得倒輕鬆。』哈利想到羅咪.凡,喃喃的說。 『--所以--飛七無法察覺它並不是咳嗽藥水,何況他又不是個很強的巫師,我 懷疑他能不能分辨--』 妙麗忽然停下來,哈利也聽到了,有人從他們背後黑暗的書架間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他們等了一下,片刻之後,長得像禿鷹的平斯夫人出現在角落,她臉上凹陷的雙頰、 羊皮紙似的皮膚,還有她那長長的鷹鉤鼻,被她手上提著的燈映照得令人生畏。 『圖書館要關門了,』她說,『請你們把借閱的任何東西放回原位--你在那本書 上做了什麼?你這壞孩子。』 『這不是圖書館的,這是我的!』哈利急忙說,見她伸出爪子般的手撲過來,他立 刻從桌上抓起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 『掠奪!』她咬著牙說。『褻瀆!玷污書本!』 『它只是一本寫了字的書而已!』哈利說,抱緊書讓她搶不到。 她看起來一副要抓狂的樣子,妙麗這時已經匆匆收拾好她的東西,便抓住哈利的手 臂拖著他離開。 『如果你再不小心,她會禁上你進圖書館的。你幹嘛把那本蠢書帶來?』 『妙麗,她亂罵又不是我的錯。還是,妳想她有沒有偷聽到我們說飛七的壞話? 我常懷疑他們兩人之問有點曖昧……』 『喔,哈,哈……』 他們盡情享受終於可以正常說話的感覺,從空無一人、亮著燈的走廊返回交誼颼, 一路辯論飛七和平斯夫人有沒有互相暗戀對方。 『廉價飾品。』哈利對著胖女士說,這是新的通關蜜語。 『你才是。』胖女士淘氣的笑著說,開門讓他們進去。 『嗨,哈利!』哈利剛從畫像洞爬進來,羅咪.凡便說。『喜歡紫羅蘭水嗎?』 妙麗轉頭給他一個『我--就--說--吧?』的眼色。 『不用了,謝謝,』哈利立刻說,『我不大喜歡。』 『那,這些給你好了。』羅咪說,把一個盒子塞到他手上。『巧克力大釜,裡面有 摻火燒威士忌。我爺爺寄來給我的,但是我不大喜歡。』 『喔--好吧--多謝了,』哈利說,但接著實在想不出要說什麼,『呃--我只 是路過……』 他急忙跟在妙麗後面,尾音越縮越小聲。 『早說吧。』妙麗說得簡潔有力。『你趕快去邀請個什麼人,她們就不會再纏著你 了,你--』 但妙麗的神色忽然變得一片慘白,因為她瞥見了榮恩與文妲同坐在一張扶手椅上纏 得緊緊的。 『晚安,哈利。』妙麗說,儘管這時候才晚上七點。她走向女生宿舍,不再多說一 句話。 哈利上床時安慰自己,他只要再上一天課,再熬過史拉轟的派對,之後他與榮恩就 可以一起回洞穴屋,眼前看來他與妙麗似乎不可能在放假以前和好了,不過這個假期說 不定能給他們機會冷靜下來,反省他們的行為……但他並不敢抱太大期望,尤其是隔天 的變形學課後,他們兩人的關係更惡劣了。 他們剛剛上了一堂極為困難的人體變形,必須站在鏡子前改變自己眉毛的顏色。 妙麗毫不留情嘲笑榮恩災情慘重的第一次嘗試,在這次嘗試中,他不知怎的竟給自 己變出一對驚人的八字鬍。榮恩也殘酷的報復妙麗,活靈活現的模仿每當麥教授提出問 題時,她在座位跳上跳下急著搶答的模樣。這使得文妲與芭蒂大樂,卻使妙麗又傷心得 淚水盈眶。 鐘聲一響,妙麗立刻衝出教室,留下一半來不及收拾的東西,哈利覺得當時她比榮 恩更需要安慰,便替她把東西收拾好追上去。 當他終於跟上她時,她正好從下一層樓的女廁所出來。露娜.羅吉德陪著她,正輕 輕拍著她的背。 『喔,哈囉,哈利,』露娜說,『你知道你有一邊眉毛是鮮黃色的嗎?』 『嗨,露娜。妙麗,妳的東西沒拿……』 他把書本遞給她。 『喔,對喔,』妙麗哽咽著說,接過東西立刻轉身,不想讓人知道她用鉛筆盒擦眼 淚。『謝謝你,哈利。嗯,我該走了……』 妙麗一邊說著,就匆匆走了,不給哈利安慰她的機會,雖然哈利地想不出該如何安 慰她。 『她有點難過,』露娜說,『起初我以為是愛哭鬼麥朵在裡面,結果發現是妙麗。 她說了一些關於榮恩.衛斯理的事……』 『是啊,他們吵架了。』哈利說。 『他有時會說些很好笑的話,不是嗎?』當他們沿著走廊一起走時露娜說。『但他 有時也很壞,我去年發現的。』 『大概吧。』哈利說。露娜再度發揮她特有的本領,說出刺耳的實話,哈利從沒見 過任何人可以像她這樣。『妳這學期還好吧?』 『喔,還可以,』露娜說,『少了DA聚會有點寂寞。不過金妮人很好,前天有兩個 男生在我們的變形學班上叫我露瘋子,被她制上了--』 『妳今天晚上願意和我一起去參加史拉轟的派對嗎?』 哈利脫口而出,他聽著自己說出這句話,彷彿聽到一個陌生人在講話。 露娜兩隻凸出的大眼驚訝的望著他。 『史拉轟的派對?和你?』 『是啊。』哈利說。『我們要攜伴參加,所以我想或許妳會願意……我是說……』 他急著想把他的意思表達清楚。『我是說,以朋友的身分,妳知道的。不過假如妳 不想去……』 他已經有一半希望她不想去。 『喔,不會,我很樂意以朋友的身分和你一道去!』露娜說,哈利從沒見過她笑得 這麼開心。『以前從來沒有人,以朋友的身分,邀請我去參加派對!這是為什麼你染眉 毛的原因嗎?為了這個聚會嗎?我也要染嗎?』 『不用,』哈利斬釘截鐵說,『這是失誤,我會請妙麗幫我改回來。那,我們晚上 八點在入口大廳見囉。』 『啊哈!』有人從上面尖叫一聲,兩人都嚇了一跳,都沒注意到他們剛剛從皮皮鬼 下方走過,只見皮皮鬼頭下腳上倒掛在吊燈上,正不懷好意的對他們笑。 『剝皮邀請露瘋子去參加派對!剝皮愛露瘋子!剝皮愛愛愛愛愛露露露露露露露瘋 子!』 然後他咻的跑掉了,一路嘎嘎尖叫的喊著:『剝皮愛露瘋子!』 『最好保密。』哈利說。當然,沒多久全校似乎都知道哈利波特要帶露娜.羅吉德 去參加史拉轟的派對。 『你可以挑任何人!』晚餐時榮恩不敢置信的說。『任何人!但你竟然偏偏挑露瘋 戶.羅占德?』 『不要這樣叫她,榮恩。』金妮停下腳步罵道,她正好從哈利背後經過,要去和朋 友會合。『我真高興你邀請她,哈利,她好興奮。』 說完,她走過去和丁坐在一起。哈利試著為金妮贊同他帶露娜去參加派對而高興, 結果還是高興不起來。妙麗獨自一個人坐在餐桌遠處,撥弄著她的燉肉,哈利注意到榮 恩在偷偷的看她。 『你大可以去道歉。』哈利直率的建議。 『什麼,然後再被一群金絲雀攻擊嗎?』榮恩低聲抱怨。 『你幹嘛模仿她?』 『她笑我的八字鬍耶!』 『我也有笑啊,那是我見過最好笑的一件事。』 但榮恩似乎沒聽見,文妲剛好與芭蒂走過來。文妲擠在哈利與榮恩中間坐下後,立 刻摟住榮恩的脖子。 『嗨,哈利。』芭蒂說,她和他一樣,對他們兩個朋友的這種行為都微微感到尷尬 與厭煩。 『嗨,』哈利說,『妳好嗎?妳能繼續留在霍格華茲了嗎?我聽說妳爸媽要妳回去 。』 『我說服他們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芭蒂說。『凱娣那件事把他們嚇壞了,不過 既然沒再出什麼事……喔,嗨,妙麗!』 芭蒂真心誠意的對她笑,哈利看得出她因為在變形學課堂上嘲笑妙麗而感到內疚。 他轉頭去看,見妙麗也對她笑,甚至笑得更燦爛,女生有時真奇怪。 『嗨,芭蒂!』妙麗說,完全無視於榮恩與文妲。『妳晚上要去史拉轟的派對嗎? 』 『沒人邀請我,』芭蒂黯然的說,『雖然我也很想去,聽起來好像真的很好玩…… 妳不是要去嗎?』 『是呀,我和寇馬約好八點見,我們--』 這時出現一個彷彿通水管的吸盤從堵塞的水槽拔出的聲音,榮恩露出他的臉。妙麗 一派沒看見或沒聽見的樣子。 『--我們要一道去參加派對。』 『寇馬?』芭蒂說。『妳是說,寇馬.麥拉?』 『對啊,』妙麗甜滋滋的說。『就是那個差一點,』她特意加強語氣,『成為葛來 分多隊守門手的那個人。』 『那妳現在在和他約會了?』芭蒂瞪大了眼睛問。 『喔|--啊--妳不知道嗎?』妙麗說著,發出了『非常不像妙麗』的咯咯笑聲 。 『不知道!』芭蒂說,明顯的對這條八卦新聞感到吃驚。『哇,妳還真是喜歡魁地 奇球員,不是嗎?先是喀浪,然後是麥拉……』 『我喜歡貨真價實的魁地奇球員。』妙麗糾正她,臉上依然帶笑。『那就再見了… …得去準備參加派對……』 說完她就離開了。文妲與芭蒂立刻湊到一起,就她們所聽過有關麥拉的一切問言閒 語,以及她們曾經對妙麗做過的所有猜測,交頭接耳的討論起這段新發展。榮恩一臉茫 然,沉默不語。哈利也對女孩這種深沉的報復心默默的沉思著。 當天晚上八點他抵達入口大廳,發現那裡有一大群女生在偷看。當他走向露娜時, 每個人似乎都對他投以怨恨的眼神。露娜穿著一套閃閃發亮的銀袍,引來不少旁觀者的 竊笑,但除此之外她看起來還不錯。哈利很高興她沒戴她的蘿蔔耳環、她的奶油啤酒軟 木塞項鍊,以及她的迷幻七彩眼鏡。 『嗨。』他說。『那我們走吧?』 『好呀。』她快樂的說。『派對地點在哪裡?』 『史拉轟的辦公室。』哈利說,在眾人的注視與耳語下,帶她走上大理石樓梯。 『妳有聽說今天有個吸血鬼要來嗎?』 『盧夫,昆爵嗎?』露娜問。 『我--什麼?』哈利一臉錯愕。『妳是說魔法部長?』 『對啊,他是個吸血鬼。』露娜一副『這本來就是事實』的樣子。『我爸在昆爵剛 接任康尼留斯.夫子的職務時,曾寫過一篇很長的報導,但後來被魔法部的人施壓禁止 刊登。顯然他們不希望事實被揭發!』 哈利覺得盧夫.昆爵實在不可能是個吸血鬼,但他已習慣於露娜言之鑿鑿的轉述她 父親的一些怪異見解,因此他沒答腔。他們這時已經快到史拉轟的辦公室,每走一步, 笑聲、音樂聲以及高談闊論的聲音便越大聲。 不知道是它本來的格局就是那樣,還是史拉轟用魔法把它擴大,他的辦公室比一般 教授的辦公室大多了。 天花板和四面牆壁都已掛上翠綠、深紅與金色的布帘,看起來彷彿他們置身在一頂 巨大的帳棚內,房間內擠滿了人,個個摩肩擦踵,浸浴在紅色的光芒中,這紅光是從垂 掛在天花板中央的一盞橢圓形金色吊燈投射出來的,還有許多真的小仙子在展翅飛翔, 每個小仙子都發出燦爛的光點。 暸喨的歌聲伴隨著遠處角落的曼陀鈴樂聲,幾位咬著煙斗深談的年長魔法師頭頂上 都彌漫著一層煙霧,無數的家庭小精靈穿梭在膝蓋叢林中尖著嗓子呼叫讓路,他們捧著 盛裝食物的沉重大銀盤遮掩了他們的身形,使他們活像一張張會移動的小餐桌。 『哈利,我的孩子!』哈利與露娜幾乎剛一擠進門,史拉轟便拉大嗓門說。『請進 ,請進,有好多人我想介紹給你認識!』 史拉轟戴著一頂裝飾著穗帶的天鵝絨帽,來搭配他身上的簡便西裝。他緊緊抓著哈 利的手臂,彷彿巴不得和他一起『消影』,毫不遲疑的將他帶進會場中。哈利緊抓著露 娜的手,拖著她一起走。 『哈利,來見見埃德.榾波,我以前的學生,《血盟兄弟:與吸血鬼同行的日子》 的作者--還有,當然啦,他的朋友桑吉!』 滑波是個戴眼鏡的小個子,一抓住哈利的手便熱情的和他握手。吸血鬼桑吉是高個 子,兩眼底下的黑眼圈使他顯得憔悴,他只跟哈利點頭,看起來有點無聊的樣子。一群 喧譁的女生站在他附近,好奇而興奮。 『哈利波特,真高興見到你!』滑波說,透過近視鏡片凝視哈利。『我前天才對史 拉轟教授說,我們鄱在引頸盼望的哈利波特傳記在哪裡?』 『呃,』哈利說,『是嗎?』 『果然如赫瑞司形容的那樣謙遜呀!』滑波說。『不過,說真格的--』他的態度 一變,忽然現實起來,『我將會很樂意親自執筆--大家都好想多了解你的種種,孩子 ,好想好想哦!假如你同意讓我做幾次訪談,大約談個四、五次吧,這麼一來,我們便 可以在幾個月內完成這本傳記。你這邊一點也不麻煩,我向你保證--不信可以問桑吉 --桑吉,別亂跑!』滑波說著表情一凜,因為吸血鬼桑吉正一點一點的移向旁邊那群 女生,露出飢渴的眼神。『喏,吃個餡餅。』滑波說,從路過的家庭小精靈手上拿了一 個餡餅,塞進桑吉手中,這才將注意力又轉回哈利身上『親愛的孩子,你想像不到你可 以賺進多少黃金--』 『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哈利態度堅決的說,『而且我剛剛看到我的一個朋友,抱 歉。』 他拉著露娜擠進人群中,他確實看見一頭蓬亂的褐髮隱約夾在看起來像是『怪姊妺 』成員的兩個女生中間。 『妙麗!妙麗!』 『哈利!終於找到你了,謝天謝地!嗨,露娜!』 『妳怎麼啦?』哈利問,因為妙麗看起來很狼狽,彷彿剛自一叢魔鬼網掙脫出來。 『喔,我剛逃出--我是說,我剛甩開寇馬。』她說。哈利對她投以質疑的眼光, 她又加一句,『在檞寄生下。』 『妳活該!和他一起來。』他嚴峻的對她說。 『我想找他最能激怒榮恩,』妙麗沉著的說,『我一度考慮找災來耶.史密,不過 整體來說,我想--』 『妳竟然考慮過史密?』哈利說,大為反感。 『是啊,我考慮過,現在我倒希望我選擇了他。呱啦要比麥拉更像個紳士。我們去 那邊吧,這樣可以看到他走過來,他很高……』 三人好不容易擠到房間另一頭,順路又抓了三杯蜂蜜酒,等他們發覺崔老妮教授獨 自站在那裡時已經來不及了。 『哈囉。』露娜禮貌的對崔老妮教授說。 『晚安,親愛的。』崔老妮教授說,費了一點勁才認出露娜。哈利又聞到一股烹調 用雪利酒的味道。『最近都沒在教室見到妳……』 『沒有,我今年選了翡冷翠的課。』露娜說。 『喔,是嗎。』崔老妮教授用濃濃的酒意忿恨的說。『或者說是駝馬吧,我寧可這 樣稱呼他。妳一定會想說,既然我回學校了,鄧不利多校長或許就不要那匹馬了?結果 不……我們還教同一科……這是個侮辱,坦白說,真是侮辱。妳知道……』 崔老妮教授似乎醉到認不出哈利,當她義憤填膺的批評翡冷翠時,哈利走近妙麗說 :『咱們把話說清楚,妳打算告訴榮恩妳有干預守門手的甄試嗎?』 妙麗揚一揚眉。 『你真以為我會把姿態擺那麼低嗎?』 哈利狡猾的望著她。 『妙麗,妳都能開口邀請麥拉了--』 『那是兩回事,』妙麗神氣十足的說,『我不打算告訴榮恩守門手甄試上任何可能 、或不可能發生的事。』 『好,』哈利激動的說。『因為他又意志消沉了,我們會輸掉下一場比賽--』 『魁地奇!』妙麗忿忿的說。『男生都只關心那個嗎.寇馬從沒問過任何一個和我 本人有關的問題,沒有,我被看成是『寇馬.麥拉創下的連續一百大攔截得分』,自從 --喔,糟了,他過來了!』 她動作之快,彷彿利用消影術一般,前一秒鐘她還在,下一秒鐘她已經擠到兩名捧 腹大笑的女巫中間消失了。 『看見妙麗沒?』一分鐘後,麥拉從人群中擠過來問。 『沒有,抱歉。』哈利說,立即轉身加入露娜的談話,一時竟忘了她正在和誰說話 。 『哈利波特!』崔老妮教授此時才首度注意到他,便以低沉的顫音說。 『喔,哈囉。』哈利不怎麼熱中的說。 『親愛的孩子!』她以極為忘我的聲音說。『那些謠言!那些傳說!被選中的人: 當然囉,我很早就知道了……一直都不是好兆頭,哈利……可是,為什麼你不回來上占 卜學?在所有人當中,這一科對你最重要!』 『啊,西碧,我們總認為自己的課最重要!』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史拉轟出現在 崔老妮身邊,他滿臉通紅,大鵝絨帽也微微歪向一邊,一手拿著一杯蜂蜜酒,另一手拿 著一塊特大的碎肉派。 『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魔藥學天才!』史拉轟說,用寵愛但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他一 眼。『妳知道,天生的,像他的母親一樣啊!我只教過少數幾個這種大賦異稟的學生, 我可以告訴妳,西碧--甚至連寶佛勒斯--』 在哈利的驚駭中,史拉轟伸出一隻手臂,似乎平生把石內卜變了出來。 『別偷偷躲起來,過來一起聊嘛,賽佛勒斯!』史拉轟快樂的打著嗝說。『我正談 到哈利天賦異稟的魔藥製造天分!當然一部分要歸功於你囉,你教了他五年!』 被史拉轟攬住肩膀動彈不得的石內卜,瞇起他的黑眼睛,從他的鷹鉤鼻往下瞟著哈 利。 『怪了,我怎麼沒印象我有教過哈利任何東西。』 『喔,那就更是天分囉!』史拉轟大聲的說。『你應該看看他的成果,第一堂課, 一飲活死水--從來沒有一個學生第一堂課就做得比他更好,連你也比不上,賽佛勒斯 --』 『真的?』石內卜不慍不火說,一雙眼睛仍然緊盯著哈利,使哈利有點心慌。他最 怕的就是石內卜對他在魔藥學上的新大分展開調查。 『告訴我你還選了其他什麼課,哈利?』史拉轟問。 『黑魔法防禦術、符咒學、變形學、藥草學……』 『簡言之,就是成為正氣師的必修革科。』石內卜帶著一抹嘲諷說。 『是啊,這正是我的志願。』哈利頂回去。 『你一定會成為偉大的正氣師!』史拉轟大聲說。 『哈利,我認為你不該去當正氣師。』露娜忽然出人意料說,每個人都望著她。 『正氣師是爛牙根陰謀的一部分,我還以為這事大家都知道。他們利用黑魔法和牙 周病從內部腐蝕魔法部。』 哈利忍俊不住笑了出來,把半杯蜂蜜酒都吸進鼻子裡。真的,光這句話就值得把露 娜帶來。 哈利一面咳嗽,衣服儑了還上不住笑,一面又從他的高腳杯看到更令他精神振奮的 一幕:飛七扯著跩哥.馬份的耳朵,將他拖到他們面前。 『史拉轟教授,』飛七齜牙咧嘴的說,鬆弛的下巴在顫動,凸出的雙眼閃耀著偵測 到惡作劇的興奮眼神,『我發現這孩子在樓上的走廊鬼鬼祟祟的,他說他應邀參加你的 派對,但是遲到了。你有邀請他嗎?』 馬份從飛七手上掙脫,一臉憤怒。 『好吧,我沒被邀請!』他忿忿的說。『我想不請自來,高興了吧?』 『不,我不高興!』飛七說,他臉上的喜悅之情正好和這句話相反。『你麻煩大了 ,你!校長不是說過,除非得到許可,否則禁上在夜間出來遊蕩,不是嗎,嗄?』 『沒關係啦,阿各,沒盹係。』史拉耳揮揮手說。『現在是聖誕節,想參加派對又 不犯法。就這一回吧,我們不處罰。你可以留下來,跩哥。』 飛七又怒又失望的表情很可以理解,可是哈利心想,為什麼馬分卻也一樣不高興? 而石內卜注視馬份的眼光又為什麼好像既生氣又……可能嗎?……又有點害怕? 但哈利還沒來得及牢牢記住他的所見,飛七已經氣呼呼的碎碎念,轉身拖拉著腳步 走了。馬份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感謝史拉轟的寬宏大量,石內卜臉上又再度恢復莫測高 深的表情。 『沒什麼,沒什麼。』史拉轟說,揮手婉拒馬份的感激。『畢竟我認識你爺爺…… 』 『他非常推崇你的,教授。』馬份立刻說。『說你是他所知道最高明的魔藥調配師 ……』 哈利盯著馬份,引他好奇的不是拍馬屁,他一直以來就常見馬份這樣拍石內卜的馬 屁,真正引起他好奇的是馬份看上去有點病容。這是他好久以來第一次近距離看馬份, 此刻見馬份兩眼底下出現黑眼圈,他的皮膚也有點灰黯。 『我想跟你說句話,跩哥。』石內卜忽然說。 『喔,算啦,賽佛勒斯,』史拉轟又打嗝說,『現在是聖誕節,別太嚴厲……』 『我是他的學院導師,由我決定該不該嚴厲。』石內卜簡明扼要的說。『跟我來, 跩哥。』 兩人離開,石內卜走在前面,馬份一臉怨恨。哈利頓了一下,拿不定主意,隨後說 :『我馬上回來,露娜--呃--我去去洗手間。』 『好的。』她愉快的說,當他匆匆擠人人群中時,他好像又聽到她與崔老妮教授繼 續恢復『爛牙根陰謀』的話題,崔老妮教授似乎真的很感興趣。 一旦離開會場,要從他的口袋掏出隱形斗蓬就容易了,因為走廊上空無一人。比較 困難的是找到石內卜與馬份。哈利在走廊上奔跑,他的腳步聲被他身後史拉轟的辦公室 持續傳出的音樂和喧譁聲所掩蓋。 也許石內卜把馬份帶到他在地下室的辦公室……或者護送他回史萊哲林交誼廳…… 但哈利一路在走廊上奔跑,一路把他的耳朵貼在每一扇門上,直到他懷著一顆雀躍的心 ,蹲在走廊最後一問教室的鑰匙孔下聽到他們的聲音。 『……不能再出差錯了,跩哥,因為萬一你被開除--』 『那件事不是我幹的,可以嗎?』 『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因為這件事不但做得笨手笨腳,而且愚蠢,你已經被懷疑 涉入其中了。』 『誰懷疑我?』馬份憤怒的說。『我再說最後一次,不是我幹的,好嗎?那個姓貝 爾的女孩肯定有不為人知的仇家--不要這樣看我!我又不笨,我知道你在對我幹嘛, 但那沒用的--我可以制止你--』 談話聲停頓了一下,然後石內卜平靜的說:『啊……貝拉阿姨教你鎖心術了,原來 如此。你有什麼心事藏著不想讓你的主人如道,跩哥?』 『我沒有任何事要隱瞞他,我只是不要你多管閒事!』 哈利將他的耳朵往鑰匙孔上貼得更緊……馬份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石內卜說話,他 一向不是都很尊敬他,甚至喜歡他嗎?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這學期都在躲著我嗎?你怕我干預?跩哥,你也知道,要是 我一再通知,卻還有人敢不來我的辦公室--』 『那罰我勞動服務好了!向校長舉發我好了!』馬份冷笑著說。 又一陣沉默。然後石內卜說:『你非常清楚這兩者我都不願意做。』 『那你就不要再一直叫我去你辦公室!』 『聽我說,』石內卜說,他的聲音低到哈利必須把耳朵更用力貼在鑰匙孔上才聽得 見,『我是想幫助你。我對你母親發過誓我會保護你,我發了『不破誓』,跩哥--』 『那看樣子你不得不違背了,因為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這是我的任務,他交給我的 ,我要執行。我已經有一個計畫,一定有效,它只是比我想像中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 『你的計晝是什麼?』 『不關你的事!』 『如果你告訴我你要怎麼做,我可以協助你--』 『我需要的協助已經都有了,謝了,我不是單獨一個人!』 『你今晚就是單獨一個人,實在是蠢到極點,沒人把風或後援就在走廊上遊蕩。 這些都是基本的錯誤--_『要不是你罰克拉和高爾勞動服務,我會叫他們陪我! 』 『聲音小一點!』石內卜罵道,因為馬份激動得拉高了聲音。『如果你的朋友克拉 與高爾想通過他們這次的黑魔法防禦術普等巫測,他們就必須再更用功一--』 『那有什麼要緊?』馬份說。『黑魔法防禦術--不過是個笑話,不是嗎?不過是 個動作,好像我們誰都需要保護來對抗黑魔法--』 『它是能讓你成功的關鍵動作,跩哥!』石內卜說。『如果我不知道如何動作,你 以為這些年我會在哪裡?現在聽我說!你太不小心了,晚上到處亂逛,被人家逮到,而 且如果你一直依賴像克拉和高爾這樣的幫手--』 『不是只有他們,我還有其他幫手,更高竿的人!』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 『我知道你要幹嘛!你想搶我的功勞!』 又一陣沉默,接著石內卜冷漠的說:『你說話很孩子氣,我很瞭解你父親被捕入獄 讓你很難過,但--』 哈利幾乎只有一秒鐘的閃避時間,他聽見門的另一頭各起馬份的腳步聲,剛好趕在 門猛然打開之際及時閃開。 馬份在走廊上邁開大步,經過大門敞開的史拉轟的辦公室,一直走到遠處的轉角才 看不見。 哈利屏住呼吸,在石內卜緩緩走出教室時仍保持蹲伏的姿勢。帶著深不可測的表情 ,石內卜緩緩走回派對會場。哈利依舊蹲在地板上,躲在他的隱形斗蓬底下,他的思緒 在奔馳。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16嚴寒的聖誕節 『這麼說石內卜自願協助他?他真的自願協助他?』 『你再問一遍,』哈利說,『我就把這顆甘藍芽塞到你--』 『我只是想確認嘛!』榮恩。說他們兩個站在洞穴屋的廚房水槽邊,幫衛斯理太太 剝一堆甘藍芽。面前的窗戶外雪花紛飛。 『對啦,石內卜自願協助他!』哈利說。『他說他答應了馬份的母親要保護他,說 是發了什麼不破誓之類的--』 『不破誓?』榮恩說,一臉驚訝。『不可能吧……你確定?』 『我確定,』哈利說。『怎樣,有什麼關係?』 『不破誓絕對不能打破……』 『謝了,這點我自己也想得通,萬一打破了會怎麼樣?』 『會死,』榮恩簡潔的說。『我五歲的時候,弗雷和喬治想騙我發這種誓,我差點 就上當了。我剛和弗雷手牽手,爸就發現了我們。他發了好大的脾氣,』榮恩說,眼裡 閃動著回憶的光芒。『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見爸像媽那樣生氣。弗雷說他左半邊的屁股從 此之後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呃,好,先別管弗雷的左屁股--』 『你說什麼?』弗雷說,雙胞胎走進廚房。 『啊,喬治,快看吶,他們在用刀耶,老天保佑啊。』 『再過兩個月多一點點,我就滿十七歲了,』榮恩不悅的說,『到時我就可以用魔 法了。』 『不過現在呢,』喬治說,坐在餐桌邊,把腳擱到桌上,『我們還是可以看你正確 的使用--哎喲,掛彩了。』 『都是你害的!』榮恩生氣的說,吸吮割傷的拇指。『你等著,等我十七歲--』 『是,是,你一定會展現了不起的魔法技巧讓我們好看。』弗雷打著哈欠說。 『說到了不起的技巧,榮恩,』喬治說,『我們從金妮那兒聽到--當然啦,除非 我們的消息錯誤--有位年輕小姐叫做文妲.布朗什麼的,跟你好像那個哦?』 榮恩微微臉紅,回頭去剝甘藍芽,臉色並沒有不悅。 『不關你們的事。』 『唷,態度可真粗暴啊。』弗雷說。F我看你是會錯意了,我們的意思是……這怎 麼可能?』 『什麼意思?』 『她是不是出過什麼意外?』 『什麼?』 『咳,不知牠是承受過多麼嚴重的腦部傷害!喂,小心點w』 衛斯理太太走進廚房,正好看見榮恩把刀子擲向弗雷,弗雷只懶洋洋的點了點魔杖 ,刀子就變成了紙飛機。 『榮恩!』衛斯理太太火冒三丈的說。『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去刀子,你就試試看! 』 『下次不會,』榮恩說,『讓妳看到。』他又低聲加了一句,轉身去處理那座甘藍 芽小山。 『弗雷,喬治,真是對不起,可是路平今晚會來,所以比爾得跟你們兩個擠一擠! 』 『沒問題。』喬治說。 『查埋不回來,所以哈利和榮恩可以睡閣樓,要是花兒睡在金妮房間--』 『--那金妮的聖誕節就卜~』弗雷喃喃說。 『--每個人都應該會很舒服。起碼,大家都有床睡。』衛斯理太太說,聽起來略 略有些憂心。 『派西那個醜八怪是絕對不會露面了吧?』弗雷問。 衛斯理太太轉過身去才回答。 『不會,他大概得在魔法部忙。』 『也可能他是世界上最蠢的蠢蛋。』弗雷說,看著衛斯理太太離開廚房。『反正不 是這個就是那個。好吧,喬治,我們也該去忙了。』 『你們兩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榮恩問。『難道你們就不能幫我們剝這些菜嗎? 你們只要揮揮魔杖,我們就自由了!』 『不行,我們可不能那麼做。』弗雷正經八百的說。『這是和人格養成息息相關的 家庭教育,學習如何不用魔法來剝甘藍芽,讓你們了解麻瓜和爆竹有多麼辛苦--』 『--如果你要請人幫忙,榮恩,』喬治緊接著說,把紙飛機去向他,『就不該朝 人家擲飛刀。我就透露一點消息給你好了,我們要到村子裡去,那裡有個漂亮妺妺在紙 店工作,她覺得我的紙牌魔術很了不起……就跟真正的魔法差不多……』 『討厭鬼。』榮恩恨恨的說,看著弗雷和喬治走過下雪的庭院。『又花不了他們十 秒鐘,不然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 『我不能去,』哈利說,『我答應了鄧不利多,住在這裡的時候不可以到處亂跑。 』 『喔,對。』榮恩說,又剝了幾顆甘藍芽,然後說:『你要把石內卜和馬份的談話 告訴鄧不利多嗎?』 『要。』哈利說。『我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每一個有能力阻止的人,鄧不利多是第一 個。我可能也會跟你爸講。』 『可惜你沒聽見馬份到底在做什麼。』 『我沒辦法呀。問題在於他拒絕告訴石內卜。』 兩人沉默了一、兩分鐘,接著榮恩說:『當然啦,你也猜得到他們會怎麼說吧? 爸和鄧不利多和他們所有的人?他們會說,石內卜並不是真的想要幫助馬份,他只 是要查明馬份究竟有什麼居心。』 『那是因為他們沒聽見他說話,』哈利斷然說道。『沒有人的演技可以那麼好,就 連石內卜也一樣。』 『是沒錯……我只是說說而已。』榮恩說。 哈利轉頭看他,皺起了眉頭。 『你相信我的看法吧?』 『我當然相信!』榮恩連忙說。『真的,我真的相信!可是他們全都相信石內卜是 鳳凰會的人,不是嗎?』 哈利一言不發,他早已想到最可能反駁他的新證據的是這一點,他彷彿已可聽見妙 麗的說法了:『事情很明顯,他是假裝提議要協助,為的是套出馬份的話來……』 不過,這純粹是想像,因為他沒有機會告訴妙麗他所聽見的一切。當時他都還沒回 去,她就已經從史拉轟的派對上消失了,至少麥拉是這麼跟他說的,等他回到交誼廳, 妙麗已經上床睡覺了。 隔天早晨,他和榮恩一大早就啟程返回洞穴屋,他只來得及視她聖誕快樂,告訴她 等放假回來,有很重要的消息要跟她說。不過他不確定妙麗是否聽見了。那個時候榮恩 和文妲就在他身後,沉醉在無聲的道別中。 話說回來,有一點就連妙麗也不能否認:那就是馬份絕對在動什麼歪腦筋,而石內 卜知情,所以哈利覺得自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早就告訴過妳了』,就跟他對榮恩講 過好幾次一樣。 哈利並沒有機會和衛斯理先生講話,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而且一直到聖誕夜才放 假。 衛斯理一家人和客人都坐在客廳裡,金妮把客廳裝飾得太誇張,坐在裡面彷彿是坐 在紙環鏈爆炸後的現場。只有弗雷、喬治、哈利、榮恩知道聖誕樹頂上的天使是花園地 精,這個地精還在弗雷去拔聖誕晚去用的胡蘿蔔時,咬了他的腳踝一口。 此刻,這個被下了失神咒的地精全身漆成了金色,還被套上一件芭蕾短裙,背上黏 了小翅膀,此刻正皺眉怒視著他們,他的頭禿得像顆馬鈴薯,腳毛又太多,真是哈利見 過最醜的天使了。 所有的人都在聽瑟莉堤娜.華蓓的聖誕廣播節巨,牠是衛斯理太太最喜愛的歌手。 木製無線收音機裡傳出顫音,花兒似乎覺得瑟莉堤娜很無聊,在角落裡大聲講話, 蹙眉不悅的衛斯理太太頻頻用魔杖放大音量,所以瑟莉堤娜越唱越大聲。 在一首曲名是『裝滿嗆辣愛情的大釜』的爵士樂掩護下,喬治與弗雷利金妮玩起了 爆炸牌。榮恩老是在偷看比爾和花兒,似乎是想偷學幾招。 而身形更瘦削、衣著更襤褸的雷木思.路平則坐在壁爐邊,瞪著爐火,彷彿不留聽 到瑟莉堤娜的歌聲。 喔,來攪拌我的大釜,只要你做得對,我會為你煮又嗆又辣的愛情,讓你今晚溫暖 到心底。 『我們十八歲的時候用這首歌跳過舞呢!』衛斯理太太說,用正在編織的毛衣擦拭 眼角。『你記不記得,亞瑟?』 『晤哼?』衛斯理先生應道,一面剝薩摩蜜柑,一面打瞌睡。『喔,對……好美的 曲子……』 他勉強坐得更直挺些,轉過頭看著哈利,他就坐在旁邊。 『真是對不起。』他說,朝無線收音機歪了歪頭,瑟莉堤娜正在和合音齊聲唱。 『很快就結束了。』 『沒關係。』哈利說,咧開嘴笑。『魔法部裡很忙嗎?』 『忙翻了。』衛斯理先生說。『要是我們真有什麼進展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不 過這兩、三個月來我們逮捕的三個人裡面,恐怕沒有一個是真正的食死人--可千萬別 說出去啊,哈利。』他趕緊加上一句,剎那問清醒許多。 『他們還沒釋放史坦.桑派嗎?』 『恐怕還沒。』衛斯理先生說。『我知道鄧不利多想直接向昆爵陳情……我的意思 是,真正和桑派談過話的人都會同意,如果他是食死人,那這顆薩摩蜜柑絕對也是…… 可是上面的人卻硬想要弄成頗有斬獲的樣子,『逮捕了三人』聽起來比『逮錯了三個人 又釋放』要好聽得多……不過,這也是最高機密……』 『我不會說出去的,』哈利說,猶豫片刻,不知該如何開口才恰當。他絞盡腦汁思 考,這時瑟莉堤娜.華蓓又唱起一首民謠,曲名叫『你蠱惑了我的心』。 『衛斯理先生,我們之前開學時,我在車站跟你說的話,妳還記得嗎?』 『我去查過了,哈利。』衛斯理先生立刻說。『我去搜查了馬份家,什麼也沒有, 不該在他們家出現的東西,不論是完整的,還是破的,一概沒有找到。』 『我知道,我從《預言家》上看到你去搜查……不過我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一 件比較……』 接著他向衛斯理先生道山了馬份和石內卜的對話。哈利說話的時候,注意到路平微 微朝他這邊轉頭,聽進了每一個字。等他說完,誰也沒開口,只有瑟莉堤娜感傷的唱著 。 噢,我可憐的心去了哪裡? 它因為一個咒語而離開了我『你有沒有想過,哈利,』衛斯理先生說,『石內卜只 是假裝--』 『假裝提議協助,其實是想套馬份的話?』哈利飛快的說。『有,我想過你會這麼 說,可是誰敢肯定?』 『那不干我們的事。』路平突然開口說道。他已經轉過來,背對著爐火,越過衛斯 理先生看著哈利。『那是鄧不利多的事。鄧不利多信任賽佛勒斯,對我們大家來說,這 個理由就足夠了。』 『可是,』哈利說,『萬一--萬一鄧不利多看錯了石內卜呢--』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而且還說過很多次。問題的癥結在於你相不相信鄧不利多的 判斷。我相信,所以我信任賽佛勒斯。』 『可是鄧不利多又不是不會犯錯。』哈利爭辯道。『他自己都說過。而且你--』 他筆直凝視路平的眼睛。 『--你真的喜歡石內卜嗎?』 『對賽佛勒斯,我既不喜歡也不討厭。』路平說。『沒錯,哈利,我說的是真心話 。』他又說道,因為哈利擺出懷疑的表情。『或許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畢竟詹姆、天狼星、賽佛勒斯三個人之問的糾葛太多,他心裡總有積恨難平。可是我 不會忘記在我回霍格華茲教書的那一年裡,賽佛勒斯每個月為我調製縳狼汁,盡心盡力 的調製,免去了我每逢月圓就得忍受的痛苦。』 『可是他『不小心』洩漏了你是狼人的消息,害你離開霍格華茲啊!』哈利忿忿的 說。 路平只聳聳肩。 『反正早晚也瞞不住。我們兩個都知道他想要我的職位,他只要在縳狼汁裡做點手 腳,就可以把我整得更慘,他卻讓我健健康康的,我十分感激。』 『也許是因為有鄧不利多在監視,他才不敢在魔藥裡做手腳!』哈利說。 『你一心一意要恨他,哈利。』路平說,淡淡的一笑。『我能了解,詹姆是你父親 ,天狼星是你教父,你繼承了一種古老的偏見。無論如何,把你告訴亞瑟和我的話一五 一十的告訴鄧不利多,但可別指望他的看法會跟你一樣,更別指望他聽見你的說法後會 感到詫異。賽佛勒斯詢問跩哥很可能就是出於鄧不利多的命令。』 ……你偷走了我的心請你還給我:瑟莉堤娜拉了一個很長的高音,結束了這首歌。 收音機裡掌聲如雷,衛斯理太太也跟著激動的鼓掌。 『塔唱完了嗎?』花兒大聲問。『謝天謝地,診是可怕--』 『喝杯睡前酒好不好?』衛斯理先生大聲問,從椅子上跳起來。『誰要蛋酒?』 『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哈利問路平。衛斯理先生急急忙忙去拿蛋酒,其他人則伸 展四肢,聊了起來。 『喔,我在地下。』路平說。『差不多是真正的地下了。所以我才沒寫信,哈利, 寄信給你會暴露我的身分。』 『怎麼說?』 『我跟我的同胞,我的同類,住在一起。』路平說。『狼人。』他又加上一旬,因 為哈利一臉不解。『他們幾乎全部都是佛地魔那邊的人。鄧不利多需要密探,所以我就 上場了……還是量身打造的呢。』 他的語氣多少有些苦澀,或許他自己也有所察覺,所以繼續往下說的時候,笑得比 較溫暖。『我並不是在發牢騷,這是必要的任務,有誰比我更合適呢?不過,要贏得他 們的信任並不那麼簡單。我的身上清清楚楚帶著曾試圖和其他巫師一起生活的記號,而 他們卻始終迴避正常社會,住在邊緣地帶,為了填飽肚子而偷竊--有時甚至還殺戮。 』 『他們為什麼喜歡佛地魔?』 『他們認為,在他的統治下,他們可以過得更好。』路平說。『在那裡,要和灰背 講道理實在是很難……』 『誰是灰背?』 『你沒聽過他嗎?』路平的雙手在膝蓋上握緊。『焚銳.灰背或許是當今世上最野 蠻的狼人了。他認為他的人生使命就是儘可能咬更多人,傳染更多人,他想要創造夠多 的狼人來征服巫師。佛地魔答應用獵物來換取他的服務。灰背對兒童情有獨鍾……他說 趁年輕的時候咬,把他們帶離他們的父母養育,教他們仇恨一般的巫師。佛地魔威脅要 放任灰背對付別人的兒女,這類威脅通常都十分有效。』 路平頤了頓,又說:『咬了我的人就是灰背。』 『什麼?』哈利說,十分震驚。『你--你是說小時候嗎?』 『對,我父親得罪了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並不知道咬了我的狼人是誰。我甚至 還憐憫過他,我自己體會過變身是多麼痛苦,相信他也是身不由己。不過灰背並不是身 不由己。每逢月圓,他就會潛近受害人,確定攻擊的距離夠近。他一切都計畫得很周密 ,佛地魔就利用他這樣的人來領導狼入。我不敢說我那種獨樹一格的看法有辦法怎樣對 抗灰背的影響,他還是堅持我們狼人應當得到鮮血,我們應當要報復正常人。』路平說 。 『可是你很正常啊!』哈利憤慨的說。『你只有一點小毛病--』 路平一聽,立刻哈哈大笑。 『有時候你真的讓我想起詹姆。有別人在場的時候,他老是說『你那個毛茸茸的小 毛病』,很多人還以為我賣了隻習慣不好的兔子呢。』 他從衛斯理先生手裡接過一杯蛋酒,道了聲調,精神看起來稍微好了一點。同時哈 利感到一陣興奮,路平最後提起了他父親,反倒讓哈利想起他好久以前就很想問路平的 一句話。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做『混血王子』的人?』 『混血什麼?』 『混血王子。』哈利說,苳盯著他,等待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魔法界沒有什麼王子』路平說,淡淡一笑。『怎麼?難道你想要這個新封號?我 還以為當『被選中的人你就滿足了呢。』 『才不是跟我有關係呢!』哈利忿忿的說。『混血王子是霍格華茲以前的學生,我 拿到了他的舊魔藥學課本,整本書都寫上了咒語,他自己發明的咒語。其中一個是倒倒 吊--』 『喔,這個咒語在我唸書的時候很流行。』路平回憶道。『我五年級的時候,有幾 個月梩有些人因為他們的一隻腳給吊在半空中,椳本動彈不得。』 『我爸用過。』哈利說。『我在儲思益裡看到過,他用在石內卜身上。』 他盡量裝出輕鬆的口氣,彷彿這件事壓根就不要緊,但他沒有把握是否達到了預期 的效果,路平的微笑彷彿看透了他。 『對,』他說,『但使用的人不只他一個。我說過,這個咒語很流行……咒語都是 這樣,今天流行這個,明天又換成別的……』 『可是聽起來,咒語是在你們唸書的那年代發明的。』哈利仍不死心。 『不一定。』路平說。『咒語就跟別的東西一樣會退流行。』他凝視哈利的臉,靜 靜的說:『詹姆是血統純正的巫師,哈利,而且我保證,他從來就沒有要我們稱呼他『 王子』。』 哈利索性不再假裝。『那會不會是天狼星?或是你自己?』 『絕對不是。』 『喔。』哈利凝視著爐火。『我以為--其實他在我的魔藥學課上幫了很大的忙, 那位王子。』 『哈利,那本書有多舊?』 『不知道,我沒查過。』 『查查書有多舊,或許你可以查出那位王子是何時進霍格華茲的。』路平說。 沒過多久,花兒忽然決定要模仿瑟莉堤娜演唱『裝滿嗆辣愛情的大釜』,大家一瞥 見衛斯理太太的表情,馬上就知道是上床睡覺的時間了。哈利和榮恩一路爬上榮恩的閣 樓臥室,裡面加了張行軍床,做為哈利的床鋪。 榮恩幾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哈利卻打開行李箱,把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拿到 床上。他翻開書本,一頁一頁的找,終於在書的最前面找到了出版日期。將近有五十年 的歷史。 五十年前他父親本人和他父親的朋友都還沒進霍格華茲唸書呢。哈利覺得很失望, 把書本拋回行李箱,關掉燈,翻過身去,想著狼人、石內卜、史坦.桑派和混血王子, 最後終於入睡。他睡得很不安稱,整晚夢到悄悄潛近的陰影,還有被狼人咬了的兒童的 痛苦哭喊……『她一定在開玩笑……』 哈利驟然驚醒,發現床尾多了隻鼓起的長襪。他戴上眼鏡左右張望。小窗幾乎完全 被白雪掩蓋了,而在小窗之前,榮恩筆直坐在床上,檢查一樣東西,看來似乎是很沉重 的金鍊。 『那是什麼?』哈利問。 『是文妲送的。』榮恩說,聽來很反胃。『她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戴……』 哈利靠近一點看,立刻捧腹大笑。金鍊的尾端繫著幾個金色大字,寫著:『我的甜 心』。 『很好啊。』他說。『很有格調。你一定要在弗雷和喬治面前戴。』 『要是你敢告訴他們。』榮恩說,把項鍊塞到枕頭底下,眼不見為淨。『我就-- 我就--』 『就怎樣?就對我結結巴巴嗎?』哈利笑嘻嘻的說。『放心啦,我會嗎?』 『她怎麼會以為我會喜歡那種玩意?』榮恩對著空氣問,臉色頗為震驚。 『嗯,你仔細想想,』哈利說。『你有沒有透露過類似的意思,讓她以為你會願意 在大庭廣眾下戴著上面有『我的甜心』四個字的項鍊?』 『我們……我們並沒有講過很多話,』榮恩說,『主要是……』 『接吻。』哈利說。 『嗯,對。』榮恩說。猶豫了片刻,又說:『妙麗真的跟麥拉在一起嗎?』 『誰知道。』哈利說。『他們一起參加史拉轟的派對,可是我想過程不大順利。』 榮恩的心情略微好了些,手又探進了襪子裡。 哈利的禮物有一件毛衣,前襟有個很大的金探子,是衛斯理太太親手織的,雙胞胎 送了一大盒『衛氏巫師法寶』產品,還有一個微微潮濕、散發霉味的包裹,上面的標籤 寫著:『送給主人,怪角敬上』。 哈利瞪著包裹。『你看打開來安全嗎?』他問。 『不可能是什麼危險的東西,我們的郵件都先經過魔法部檢查過。』榮恩答道,不 過還是狐疑的盯著包裹。 『我沒想到要送怪角禮物耶!一般人會送家庭小精靈聖誕禮物嗎?』哈利問,小心 翼翼的戳了戳包裹。 『妙麗就會,』榮恩說,『不過還是先看看裡面的東西,你再來內疚也不遲。』 片刻後,哈利發出一聲大吼,從行軍床上跳下來。包裹裡裝了一大堆的蛆。 『不錯啊。』榮恩說,懪笑如雷。『想得真周到。』 『收到蛆也比那條項鍊好。』哈利說、榮恩的笑聲戛然而上。 大家坐下來吃聖誕午餐的時候,人人都穿著新毛衣,只有花兒例外(看來,衛斯理 太太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毛線),另外衛斯理太太也沒穿毛衣,不過她很得意的戴了一頂 新的午夜藍色的女巫帽,帽子閃爍發光,好似鑲了小鑽石,像星星一樣,她還戴了一條 華麗的金項鍊。 『是弗雷和喬治送的!漂亮吧?』 『啊,那是因為我們現在得自己洗襪子,所以越來越感激妳了,媽。』喬治說,快 活的揮揮手。『要胡蘿蔔嗎,路平?』 『哈利,你的頭髮裡有條蛆耶。』金妮興高采烈的說,俯身向前,隔著餐桌把蛆給 捏起來。哈利覺得脖子上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不過和蛆無關。 『多恐怖啊。』花兒說,做作的打了個哆嗦。 『可不是嗎。』榮恩說,『要肉醬嗎,花兒?』 榮恩急著獻殷勤,結果反而把肉醬碗打翻了,比爾及時揮舞魔杖,肉醬往上飛,又 乖乖飛回碗內。 等花兒用親吻感謝完比爾之後,她對榮恩說:『你就跟東施一樣糟糕,塔也是一大 到晚打翻--』 『我有邀請親愛的東施今天過來,』衛斯理太太很用力的把胡蘿蔔放下,怒瞪花兒 說。『可是她不--願來。你最近跟--她談過嗎,路平?』 『沒有,我最近不太和大家聯絡。』路平說。『東施不是有自己的家人可以一起過 節嗎?』 『呣,』衛斯理太太說,『也許吧。可是我覺得她好像打算要一個人過聖誕節。』 衛斯理太太投給路平惱怒的一眼,彷彿都是路平的錯,才會讓花兒而不是東施成為 她未來的媳婦。 哈利看了看斜對面的花兒,她正用自己的叉子餵比爾吃火雞肉,他忍不住想,衛斯 理太太其實是在打一場早就一敗塗地的仗。不過,這倒讓他想起了一個和東施有關的問 題,和護法有關,還有誰比路平更了解護法呢? 『東施護法的外形變了,』哈利跟路平說。『是石內卜說的。我也不如道究竟怎麼 回事。為什麼護法會變形?』 路平慢條斯理嚼著火雞肉,等到吞嚥下去後才開口,很慢的說道:『有時候……因 為極大的震驚……情緒的起伏……』 『她的護法看起來很大,還有四條腿。』哈利說,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壓低聲音 。『嘿……難道是?……』 『亞瑟?』衛所埋太太突然叫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手按著心口,盯著廚房窗 外。『亞瑟--是派西!』 『什麼?』 衝斯理先生轉頭看,每個人也都跟著往窗外看,金妮站起身來好看清楚些。一點也 不錯,外面那個人確實是派西.衛斯理,正大步穿越下雪的庭院,角框眼鏡在陽光下閃 爍。不過,他並不是獨自一個人。 『亞瑟,他--部長也來了!』 完全正確,哈利在《預言家日報》上看過的那個人緊跟在派西身後,微微跛腳,泛 灰的頭髮和黑色斗蓬上落著片片白雪。大家還來不及開口講話,衛斯理先生跟太太也只 來得及交換一眼愕然的眼神,後門就打開了,派西站在門口。 片刻的痛苦沉默,然後派西頗為僵硬的說:『聖誕快樂,媽。』 『喔,派西!』衛斯理太太叫道,投入了他的懷抱。 盧夫.昆爵停在門口,拄著枴杖,笑望著這溫馨的一幕。 衛斯理太太轉過頭看著他,一面拭淚,一面喜悅的微笑。昆爵說:『請妳原諒我不 請自來,派西和我正巧在附近--執行公務--他說什麼都想順道來一趟,見見大家。 』 但派西卻完全沒有要跟其他家人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站在那裡,擺出一張撲克臉, 表情彆扭,盯著大家的頭頂看。衛斯理先生、弗雷、喬治也都漠然的打量他。 『部長,請進!請坐!』衛斯理太太慌張的說,一面扶正帽子。『吃點活雞,還有 補丁--我是說--』 『不,不,我親愛的茉莉。』昆爵說。哈利猜在進屋之前,他一定先跟派西問了衛 斯理太太的名字。『我不想打擾,要不是派西很想見見大家,我根本就不會來打擾。』 『喔,派西!』衛斯理太太珠淚盈盈的說,踮起腳親吻他。 『……我們只能打擾五分鐘,所以我去院子裡晃一晃,讓你們和派西問話家常。 不,不,我真的不願意當不速之客!啊,或許有誰願意帶我去參觀一下你們迷人的 花園……哈,那個年輕人已經吃飽了,何不就讓他帶我去逛逛呢?』 餐桌的氣氛微微改變。人人都看看昆爵,又看看哈利,昆爵假裝不認識哈利,但似 乎沒有人覺得信服,也不覺得部長偏偏挑中哈利陪他參觀花園是很自然的事,因為金妮 、花兒、喬治的盤子都是空的。 『喔,好啊。』哈利對著靜默的大家說。 他並沒有受騙,儘管昆爵嘴巴上說只是剛好在附近,派西又很想家,但他們來此地 的理由絕對不是為了讓派西見見家人,而是為了讓昆爵能夠單獨和哈利說話。 『沒關係。』哈利靜靜的說,走過路平面前,他也半站了起來。『沒關係。』他又 說一句,因為衛斯理先生張嘴想要說話。 『好極了!』昆爵說,後退了一步,讓哈利走出後門,在前帶路。『我們到花園繞 一圈,然後我和派西就得走了。請繼續用餐吧,各位!』 哈利走過後院,朝衛斯理家過分茂盛、白雪覆蓋的花園前進。昆爵一跛一跛的走在 他旁邊。哈利知道他曾是正氣師局局長,看起來非常強悍,全身傷痕累累,跟戴著圓頂 禮帽、身材圓胖的夫子截然不同。 『真迷人。』昆爵說,停在花園圍牆邊,眺望著白雪皚皚的草坪以及無法辨識的植 物。『真迷人。』 哈利不發一語,他知道昆爵正盯著他猛瞧。 『我老早就想要見見你了,』昆爵過了一會兒說。『你知道嗎?』 『不知道。』哈利據實回答道。 『是啊,老早就想見了。可是鄧不利多非常的保護你。』昆爵說。『當然,這是很 可以預料的,在你經歷過……尤其是在魔法部裡經歷過……』 他等著哈利開口,但哈利卻沒讓他如願,他只好接著往下說:『自從我接任之後, 我就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談談,但鄧不利多卻加以阻撓--不過,我也說過,他的做法絕 對可以理解。』 哈利還是一言不發,等著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這些日子來可以說謠言滿天飛!』昆爵說。『當然啦,你我都知道這些都是歪由 的事實……那些預言的傳聞……說你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快講到重點了,哈利心裡想,昆爵來此的真正目的就是這個。 『……我看鄧不利多已經跟你討論過這些事了吧?』 哈利謹慎思索,不知是否該說謊。他望著花床上遍佈的地精腳印,以及一塊磨損的 花床,弗雷就是在這裡抓到了現在在聖誕樹上穿著芭蕾短裙的地精。最後,他決定實話 實說……或至少先透露一點點。 『對,我們討論過。』 『你們有沒有,有沒有……』昆爵欲言又上。眼角餘光一轉,哈利就看見昆爵瞇著 眼在看他,所以他就假裝封冰凍的杜鵑花叢下剛冒出頭的一個地精非常有興趣。『鄧不 利多跟你說了什麼,哈利?』 『抱歉,那是我跟他之問的事。』哈利說。 他盡量保持語氣和善,昆爵的口吻也是輕鬆友善。『喔,當然,當然,如果是私下 的秘密,我不會強要你洩密……不,不……再說,你究竟是不是『被選中的人』真的有 那麼重要嗎?』 哈利得要沉吟思索個幾秒才答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部長。』 『哎,當然啦,對你個人來說,絕對是非常的重要。』昆爵笑著說。『可是對於整 個魔法界來說……完全是觀點的問題。對不對?真正重要的,是人們相信什麼。』 哈利沒有回答,他覺得隱隱約約明白了這番話的目的,但他可不會幫助昆爵達成目 標。杜鵑花下的地精正在樹根旁挖蝨子,哈利眨也不眨的盯著看。 『大家相信你就是『被選中的人』,你知道的。』昆爵說。『他們認為你是英雄- -而你的確是,哈利,無論選中與否!你有多少次和『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對峙過 ?』 他不等哈利回答就逕自往下說:『反正重點就在於,你對許多人來說代表了希望, 哈利。單是想到有一個人可能有能力,甚至可能是命中注定要來摧毀『那個不能說出名 字的人』--當然會讓大家士氣大振。而我也忍不住感覺,一旦你了解了之後,你或許 會考慮,把它當成一種責任,來跟魔法部站在一起,給大家一股推力。』 地精終於挖到了一隻蟲,死命的拉扯,想把蝨子從冷凍的地裡拉出來。哈利沉默了 好久,昆爵看看哈利又看看地精,說:『很有趣的小傢伙,不是嗎?不過你怎麼說呢, 哈利?』 『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哈利緩緩的說。『『與魔法部站在一起』……那是什麼 意思?』 『噢,啊,絕不是什麼麻煩累人的事,我保證。』昆爵說。『比方說,你三不五時 來魔法部晃晃,就可以給別人相當正面的印象。當然啦,你到魔法部來的時候,會有相 當多機會和接任正氣師局局長的高文.羅巴茲談談。桃樂絲.恩不里居曾跟我說過你希 望能夠成為正氣師,這也是很容易就可以安排的……』 哈利感覺怒火開始從胃裡往上冒,原來桃樂絲.恩不里居仍然在魔法部? 『所以,基本上,』他說,彷彿想要澄清一些疑點,『你想要讓大家以為我為魔法 部工作?』 『哈利,那會讓大家精神大振,因為想到你也參與其中。』昆爵說,聽來像鬆了口 氣,哈利居然一點就通。『『被選中的人』,你知道……一切目的都是在給大眾希望, 給他們一種感覺,彷彿精采的事情就要發生……』 『可是如果我在魔法部進進出出,』哈利說,仍盡量保持和善,『看起來不就是很 像我百分之百支持魔法部的做法嗎?』 『這個嘛,』昆爵說,微微皺眉,『沒錯,這也是部分原因--』 『不行,我覺得這樣行不通。』哈利愉快的說。『因為我不喜歡魔法部做的一些事 ,比方說把史坦.桑派關起來。』 昆爵有一刻沒有說話,但表情立刻變得冷硬。 『我並不指望你能理解。』他說,不過並不像哈利一樣能夠完全隱藏聲音裡的怒氣 。『目前的局勢很危險,必須要採取必要的措施。你才十六歲--』 『鄧不利多可不上十六歲,他也不覺得應該把史坦關進阿茲卡班,』哈利說。 『你拿史坦當代罪羔羊,就跟你想拿我當護身符一樣.。』 兩人凝視彼此,目光嚴厲,許久之後,昆爵終於開口,也不再假裝和氣了。『我懂 了。你寧可--像你的英雄鄧不利多那樣--與魔法部保持距離?』 『我不想被利用。』哈利說。 『有些人卻認為被魔法部利用是你的責任!』 『是哦,也有人認為在把別人關進監獄之前,你的職責是先調查清楚他究竟是不是 食死人,』哈利說,脾氣又上來了。『你的做法就跟巴堤.柯羅奇一樣。你們這些人永 遠搞不懂,是不是?耍嘛給我們夫子那種人,就算有人當著他的面被殺了,他還在假裝 天下太平;要嘛就是你這種人,把無辜的人送進監獄,還想假裝你網羅了那個『被選中 的人』替你工作!』 『這麼說你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囉?』昆爵說。 『你剛才不是說是不是都無關緊要嗎?』哈利說,冷笑一聲。『反正對你來說沒差 。』 『我不該那樣說的。』昆爵趕緊說。『太不得體--』 『不會,你說得很老實。』哈利說。『是你跟我說的幾句老實話裡面,最老實的一 句。你並不在乎我是死是活,但你確實在乎我幫助你,說服大家你贏得了對抗佛地魔的 戰爭。我並沒有忘記,部長……』 他舉起右拳,冰冷的手背上還留有白色的疤痕,那是桃樂絲.恩不里居處罰他在自 己的手上刻寫我不可以說謊的痕跡。 『我可不記得在我告訴大家佛地魔回來了的時候,你有跳出來幫我講話,去年魔法 部可不是我的親密戰友。』 兩人靜靜對立,氣氛冷冽得就像他們腳下冰凍的土壤。地精終於拔出了蟲子,正靠 著杜鵑花叢的底部枝幹,開心的吸吮。 『鄧不利多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昆爵粗魯的問。『他不在霍格華茲的時候,去了 哪裡?』 『不知道。』哈利說。 『就算知道,你也不會告訴我。』昆爵說。『對吧?』 『沒錯。』哈利說。 『好吧,那我就得用別的辦法探查出來了。』 『你大可去查。』哈利漠不關心的說。『不過你好像比夫子聰明得多,所以找看你 也從他的錯誤中記取了教訓。他曾試圖干涉霍格華茲。你可能注意到了,現在部長已經 不是他了,但鄧不利多仍然是霍格華茲的校長。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去招惹鄧不利多 。』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在我看來,他在你身上花費的心思確實很成功。』昆爵說,金邊眼鏡後的眼神冰 冷嚴厲。『你從頭到腳都是鄧不利多的人了,波特?』 『一點也沒錯。』哈利說。『很高興我們把這點弄清楚了。』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魔法部長,大步走回屋子。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17史拉式回憶 新年過後,某天近傍晚時分,哈利、榮恩和金妮列隊站在廚房壁爐前,準備返回霍 格華茲。魔法部安排了這個僅有一次的呼嚕網連線,讓學生能夠快速安全的返回學校。 為他們送行的只有衛斯理太太一個人,衛斯理先生、喬治、弗雷、比爾和花兒全都在上 班。衛斯理太太在離別的時刻幾乎哭成淚人兒。老實說最近只要一點點芝麻綠豆大的小 事,就能讓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自從聖誕節那天派西眼鏡上沾滿了蘿蔔泥(弗雷、喬 治和金妮都宣稱是自己的傑作),氣沖沖離開洞穴屋之後,衛斯理太太的眼淚就沒乾過 。 『別哭了,媽,』金妮說,枯著在她肩頭上哭泣的衛斯理太太。『沒事的……』 『對啊,別擔心我們,』榮恩說,讓母親在臉頰上印了一個濕濕的吻,『也別擔心 派西,反正他是頭笨豬,少了他根本也沒差。』 衛斯理太太啜泣得更厲害,摟住了哈利。 『答應我妳會好好照顧自己……別惹麻煩……』 『我一向都是如此,衛斯理太太,』哈利說。『妳是知道我的,我喜歡平靜的生活 。』 她淚眼汪汪的輕輕笑了幾聲,並向後退。 『要守規矩,你們三個……』 哈利踏入翡翠綠的火焰中,大喊:『霍格華茲!』最後看了衛斯理家的廚房和衛斯 理太太含淚的臉一眼,就被火焰吞沒。快速旋轉中,模模糊糊瞥見其他的巫師房間,還 沒能仔細看看,影像就飛也似的消失。然後他慢下來,最後在麥教授辦公室的壁爐裡停 下。他爬出爐柵,麥教授頭也不抬。 『晚安,波特。麻煩妳不要在地毯上留下太多灰塵。』 『是,教授。』 哈利扶正眼鏡,撫平頭髮,這時榮恩也旋轉進來了。等到金妮也抵達後,他們三人 魚貫走出麥教授辦公室,朝葛來分多塔前進。哈利從走廊窗戶向外看,太陽已經落在地 平線後,校園裡的雪比洞穴屋院子裡的雪還要深。遠處,他看見海格正在木屋前餵巴嘴 。 他們來到了胖女士面前,她看來比往常蒼白。『廉價飾品。』榮恩自信的說,大嗓 門害得胖女士縮了縮。 『錯。』她說。 『『錯』?怎麼可能?』 『通關蜜語換了,』她說,『還有,拜託你別大嚷大叫的。』 『可是我們前幾天又不在,怎麼會知?--』 『哈利!金妮!』 妙麗急急向他們跑來,臉色非常的粉紅,穿著斗蓬,戴著帽子和手套。 『我幾個小時前先到了,我剛才去看海格和巴--哦,枯翅,』她上氣不接下氣的 說。『你們的聖誕節好玩嗎?』 『很好玩,』榮恩立刻說,『發生了不少事,盧夫,昆--』 『我有東西要給你,哈利,』妙麗說,不看榮恩,好像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喔,等等--通關蜜語節制。』 『一字不差。』胖女上用虛弱的聲音說,向前旋轉,打開了洞口。 『她是怎麼了?』哈利問。 『顯然是聖誕節狂歡過度了,』妙麗說,翻了個白眼,帶頭走向擁擠的交誼廳。 『她跟她的朋友紫羅蘭跑到符咒走廊皂那幅酒醉修士圖裡去,把裡面的葡萄酒全部 喝光了。總之……』 她在口袋裡翻了一下,掏出一捲羊皮紙,上面有鄧不利多的字跡。 『好極了,』哈利說,立刻攤開羊皮紙,發現他跟鄧不利多的課就排在明天晚上。 『我有好多消息要告訴他--還有妳。我們坐下來--』 但這時卻有人很大聲的尖叫著『榮榮』,文妲.布朗不如從哪裡冒出來,飛奔進榮 恩的懷抱。好幾個旁觀的人暗自竊笑,妙麗發出銀鈴似的笑聲說:『那邊有一張桌子… …來不來,金妮?』 『不,謝了,我跟丁說好要碰面。』金妮說,不過哈利卻注意到她的語氣並不怎麼 熱中。榮恩和文妲好像是在摔跤比賽裡施展垂直鎖拿術,哈利留下糾纏的兩人,帶著妙 麗走向空的桌子。 『妳的聖誕節過得如何?』 『喔,不錯呀,』妙麗聳聳肩說。『沒什麼特別的。『榮榮』家呢?』 『我等一下再告訴妳,』哈利說。『妙麗,妳能不能?--』 『我不能,』妙麗斷然說道。『所以連問都甭問。』 『我是以為,也許,妳知道,過了聖誕節--』 『哈利,把一大桶五百年份的酒灌下肚的是胖女士,可不是我。所以,你要告訴我 的重要消息到底是什麼?』 她的臉色太兇惡,現在不適合跟她爭辯,所以哈利不提和榮恩有關的話題,而是把 他偷聽到石內卜和馬份的對話,一字不漏告訴妙麗。 等他說完,妙麗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你不覺得?--』 『--他是假意要提供協助,其實是想要套馬份的話?』 『嗯,對。』妙麗說。 『榮恩的爸爸和路平也是這麼想。』哈利不情願的說。『可是至少證明馬份絕對是 心懷鬼胎,這點妳可不能否認。』 『是不能。』妙麗緩緩答道。 『而且他是聽從佛地魔的命令,就跟我說的一樣!』 『晤……他們兩個人真的提到過佛地魔的名字嗎?』 哈利皺起眉頭,盡力回想。 『我不敢肯定……不過石內卜絕對說過『你的主人』這句話,那還會指誰?』 『這也很難說,』妙麗說,咬著下唇。『也可能是他父親?』 她凝望著房間另一端,顯然是在全神思索,甚至沒注意到文妲在搔榮恩的癢。 『路平還好嗎?』 『不太好,』哈利說,接著就把路平奉命混入狼人群,以及所遭遇的困難一古腦說 出來。『妳聽過這個叫焚銳.灰背的人嗎?』 『聽過!』妙麗說,聽來像是嚇了一跳。『你也聽過的呀,哈利!』 『何時?魔法史課堂上嗎?妳很清楚我從來沒聽課……』 『不,不,不是魔法史--馬份用他來威脅波金啊!』妙麗說。『在夜行巷的時候 ,你不記得了嗎?他告訴波金說灰背是他們家的老朋友,他會隨時來檢查波金的進度! 』 哈利張口結舌看著她。『我忘了!那不就證明了馬份也是食死人,否則他怎麼能和 灰背聯絡,還能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確實很可疑,』妙麗低聲說。『除非……』 『喔,少來了,』哈利懊惱的說,『這個再怎麼講也講不通的!』 『可是……有可能馬份只是虛張聲勢。』 『真是豈有此理哦,妳啊。』哈利說,一面猛搖頭。『我們早晚會知道誰對誰錯… …到時妳說的話就得自己吞回去,妙麗,就跟魔法部一樣。喔,對了,我還跟盧夫. 昆爵吵了一架……』 晚上剩下來的時間,他們兩人口徑一致的譴責魔法部,因為妙麗也跟榮恩一樣,覺 得去年魔法部害哈利吃了那麼多苦頭,現在居然還有臉叫哈利幫忙。 新學期在隔天早晨開始,六年級生得到了意外的驚喜,才一夜的工夫,交誼廳怖告 欄上就釘了一張大海報。 現影術班只要你年滿十七歲,或是即將在八月三十一日之前或當天年滿十七歲,都 可以報名為期十二週的現影術班,由魔法部現影術教師指導。 欲參加者,請於下方簽名。 費用:十二加隆。 哈利、榮恩也跟著一群人在佈告前你推我擠,等著輪到他們簽名。榮恩在妙麗之後 ,正掏出羽毛筆來簽名,忽然文妲偷偷溜到他背後,兩手蒙住他的眼睛,用顫音唱道: 『猜猜我是誰,榮榮?』哈利轉身看見妙麗扭頭就走,趕緊追上去,一點也不想和榮恩 與文妲一起留在後面。但讓他驚訝的是,榮恩竟然在他們距離畫像洞口外一點點的時候 也趕了上來,他的兩隻耳朵紅得發亮,表情相當不滿。妙麗一句話也沒說,加快速度和 奈威一起走。 『嗯--現影術啊,』榮恩說,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擺明了不准哈利問剛才發 生了什麼事。『應該很好玩吧?』 『不知道,』哈利說。『也許要自己來,感覺才會比較好吧。鄧不利多帶我一起的 時候,我倒不覺得有多好玩。』 『我忘了你已經試過了……我最好第一次考試就通過,口榮恩說,一臉焦急。『弗 雷和喬治就通過了。口 『查理不是沒通過嗎?』 『對,可是查理的塊頭比我大得多。』榮恩兩臂向前伸,裝成猩猩的樣子,『所以 弗雷和喬治不敢拿這件事大作文章……起碼不敢當著他的面……』 『我們什麼時候才真的考試?』 『只要等我們滿十七歲。我三月就十七了!』 『對,不過你不能在這裡現影,城堡裡不行……』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家都會知道只要我想要,我就可以現影。』 榮恩不是唯一一個對於可以胣展現影術而感到興奮的人。這一整天,許多人都在談 論即將展開的課程,談話的重點往往是能夠隨意消失又重現的現影術。 『好酷喔,我們可以就這樣--口西莫彈彈手指,代表消失。『我表哥佛格斯為了 故意氣我就施展現影術,哼,等我學會了就要他好看……他以後別想要再有清靜的時候 ……』 西莫完全沉浸在喜悅的願景中,所以把魔杖揮動得太厲害,本來這堂符咒學的目標 是要製造純淨的泉水,他卻釋放出一股激射而出的水柱,水柱噴到天花板上,又筆直擊 中孚立維教授的臉。 孚立維教授魔杖輕點,弄乾了自己,罰西莫唸:『我是巫師,不是拿著棍子亂揮的 狒狒。』 『哈利已經現影過了。』榮恩對覺得自己有點丟臉的西莫說。『鄧--呃--有人 帶他,算是隨行現影術吧。』 『哇嗚!』西莫低聲驚呼,然後就跟丁、奈威,三個人把臉湊過來,想聽聽現影術 的感覺。這一整天裡,哈利被其他六年級學生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詢問施展現影術 的感覺。哈利告訴他們有多不舒服,但每一個聽了之後都敬畏有加,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到了晚上七點五十分,他仍在詳盡的回答問題,最後他不得不謊稱必須去圖書館還書 ,才能夠及時脫身,去和鄧不利多上課。 鄧不利多辦公室裡燃著燈,前任校長都在畫框裡微微打鼾,儲思益也再度出現在桌 上。鄧不利多兩手按住儲思益兩端,右手仍舊焦黑,似乎一點也沒有復元。哈利不禁納 悶,可能不下一百次了,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鄧不利多受傷,但他沒有開口問。 鄧不利多說過他遲早會知道,再者,他有別的話題想討論。哈利還沒來得及說出石 內卜和馬份的事,鄧不利多反倒先開口了。 『聽說你聖誕節期間見過了魔法部長?』 『是的。』哈利說。『他對我不太滿意。』 『是啊。』鄧不利多嘆道。『他對我也不太滿意。我們要努力不要被自己的痛苦淹 沒,哈利,要不停的奮鬥。』 哈利露齒而笑。 『他要我告訴魔法界說,魔法部非常的稱職。』 鄧不利多微笑。 『這起先是夫子的主意,你知道。他還在位的時候,想盡辦法要保住自己的職位, 所以就想跟你見面,希望你能支持他--』 『就憑去年夫子的表現?』哈利恨恨的說。『就憑他派了思不里居來?』 『我跟康尼留斯說過他的辦法行不通,但他人雖走了,主意卻沒跟著走。昆爵接任 之後幾小時,我們就見過面,他要求我安排跟你會面的時間--』 『原來你們就是為這點不合!』哈利脫口而出。『《預言家日報》上面有提』。 『《預言家》偶爾也會報導事實真相,』鄧不利多說。『就算只是誤打誤撞,也會 有碰對的時候。不錯,我們就是為了這點起爭執。看來,盧夫還是想辦法見到了你。』 『他指控我『從頭到腳都是鄧不利多的人』。』 『真是無禮。』 『我跟他說『沒錯』。』 鄧不利多開口想說話,又閉上了嘴巴。哈利身後,鳳凰佛客使發出低沉輕柔、音樂 般的叫聲。哈利突然發現鄧不利多的藍眼似乎泛著淚光,連忙十分尷尬的盯著自己的膝 蓋看。不過等到鄧不利多開口,他的聲音卻相當平穩。 『我非常感動,哈利。』 『昆爵想知道你不在霍格華茲的時候都去了什麼地方。』哈利說,仍死盯著自己的 膝蓋不放。 『對,他一直對這件事很好奇,』鄧不利多說,此刻的語氣相當愉快,哈利覺得現 在抬頭應該很安全。『他甚至還派人監視我。真有意思,他派鈍力跟蹤我,實在太不厚 道了。我已經被迫給鈍刀下過一次咒,這次又下了一次,我感到萬分的遺憾。』 『這麼說他們還是不知道你去了哪裡?』哈利問,希望在這個話題上能挖掘到更多 資訊,但鄧不利多只是從半月形眼鏡上緣注視他,微微一笑。 『對,他們還是不知道,而且現在也不是讓你知道的時候。好了,我們應該上課了 ,除非妳還有什麼事?--』 『的確有一件事,校長。』哈利說。『跟馬份和石內卜有關係。』 『哈利,是石內卞教授。』 『是的,校長。我在史拉轟教授的派對上偷聽到他們談話……呃,其實我有跟蹤他 們……』 鄧不利多傾聽著哈利的故事,完全不動聲色。等哈利說完,有半晌他什麼也沒說, 後來才開口。『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哈利,但我建議你把這件事拋開。我並不認為這 件事有什麼重要。』 『沒什麼重要?』哈利難以置信的說。『校長,你難道不了解?--』 『不,哈利,幸虧我的腦力過人,我了解你說的每一件事。』鄧不利多說,口氣略 微尖銳。『我想你甚至應該考慮另一種可能,也就是我或許比你了解的還多。我很欣慰 你肯把心事告訴我,但我可以擔保,你所說的事情,都沒有引起我的憂慮不安。』 哈利氣呼呼的沉默坐著,怒視鄧不利多。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鄧不利多當真命令 石內卜去查明馬份的陰謀,所以已經從石內卜那裡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是說這 消息讓他憂心如焚,只是表面上假裝從容? 『這麼說,校長,』哈利說,努力讓語氣保持禮貌鎮定,『你仍然百分之百信任? --』 『我對這個問題一直不厭其煩的回答。』鄧不利多說,但此刻聽起來已經失去耐性 了。『我的答案仍舊不變。』 『我可不認為。』一個挖苦的聲音說,是非尼呀.耐吉,他顯然是裝睡,但鄧不利 多不理他。 『好了,哈利,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討論。』 哈利坐在那裡,很想反抗。要是他抵死不換話題,要是他緊咬住馬份的事不放,又 會怎麼樣?鄧不利多彷彿看穿了哈利的心思,搖了搖頭。 『唉,哈利,這種事常常發生,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一樣!我們兩個都認為自己要 說的話比對方想說的話更重要!』 『我不覺得你要說的話不重要,校長。』哈利僵硬的說。 『你說得沒錯,因為它真的很重要。』鄧不利多輕快的說。『今晚我要讓你看兩個 回憶,兩個都是歷經了重重困難才取得的,其中第二個回憶可以說是我蒐集過最重要的 回憶了。』 哈利沒說什麼,心裡仍然在為剛才的事氣惱,可又看不出爭辯下去會有什麼用處。 『我們今晚見面,』鄧不利多說,聲音暸喨,『是為了繼續湯姆.瑞斗的故事,上 一次我們看到了他剛進入霍格華茲就讀的情況。你還記得他在得知自己是巫師之後,有 多麼的興奮,他拒絕讓我陪伴他到斜角巷,而我則警告他在入學之後不准再有偷竊行為 。 『學期終於開始了,湯姆.瑞斗也開學了,穿著二手長袍,沉默寡言,跟其他的一 年級新坐排隊等待分類。分類帽幾乎一碰到他的頭,就決定他是史萊哲林的學生。』鄧 不利多接著說,舉起焦黑的右手,朝他上方架上的分類帽揮了揮,古老的分類帽一動也 不動。『瑞斗究竟花了多久時間才發現史萊哲林的創始人能夠和蛇說話,我不知道或許 當天晚上就發現了。得知了這點讓他更加興奮,讓他更加自以為了不起。 『不過,就算他曾在交誼廳用爬說語嚇唬史萊哲林同學或是向他們炫耀,教職員也 沒有聽見過任何風聲。他從來沒表現出過分自負或是野心勃勃的樣子。他是一個才華橫 溢,外表又很迷人的孤兒,自然從一開學就博取了教職員的好感和憐惜。他彬彬有禮, 安靜少言,求知若渴,幾乎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極為良好。』 『校長,難道你沒有跟大家說你在孤兒院找到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嗎?』哈利 問。 『不,我沒有。儘管他沒有表現出絲毫悔悟,但也可能他對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感 到後悔,決心要改過自新。所以我決定給他一次機會。』 鄧不利多停下來,詢問的看著哈利,因為哈利張開嘴想講話。從這裡又可以看出鄧 不利多輕易相信別人的個性,就算證據擺在眼前,有的人就是不可以信任,他還是老往 好處想!說到這兒,哈利倒想起了什麼來……『可是你不是真的信任他吧,校長?他跟 我說……從日記裡跑出來的瑞斗說『鄧不利多似乎一直都不像其他老師那麼喜歡我』。 』 『姑且這麼說吧,我並不會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值得信任。』鄧不利多說。『我之前 就表明,我決心要密切觀察他,我也的確這麼做了。我不能假裝說一開始我的觀察收穫 良多。他對我很有戒心,我敢說他感覺在得知自己的真實身分時,興奮之下對我透露了 太多,所以從此小心翼翼不再多說什麼。但興奮中脫口而出的話卻是無法收回了,而柯 爾太太私下跟我說的話也不是他能掩飾得過去的。不過,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像迷 住我許多同事那樣來迷惑我。 『他慢慢升上高年級,結交了一夥心腹朋友,我用『心腹朋友』是因為找不到更好 的說法,不過正如我告訴過你,瑞斗對這些人完全沒有感情。這夥人在城堡裡有一種陰 沉的魅力。這是一群烏合之眾,有弱者、有梟雄、有惡棍,弱者為了尋求保護,梟雄想 要分一口小榮耀,惡棍別想依附一個深諳暴虐之道的領袖。換句話說,他們就是食死人 的前身,而且在他們離開霍格華茲之後,確實有一些變成了第一代的食死人。 『這個小團體由瑞斗嚴格控制,所以從來沒有人被逮到公然作惡,不過他們在霍格 華茲這七年做了不少壞事,但都證據不足,其中最嚴重的一件事,當然就是打開了密室 ,造成一名女學生死亡。你也知道,海格為此而蒙受不白之冤。 『我一直沒辦法在霍格華茲找到瑞斗太多的回憶。』鄧不利多說,把焦黑的手放在 儲思益上。『當時認識他的人,幾乎都不願意跟我談他,他們嚇壞了。等他離開霍格華 茲後,我費了一番心力,找出那些可以誘使他們說話的人,又搜尋舊紀錄,詢問過麻瓜 和巫師證人之後,我終於查出了手上的資料。 『那些我能說服他們鬆口的人告訴我,瑞斗對自己的出身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當然,這點很容易理解。他在孤兒院裡長大,自然希望能了解是誰把他去在孤兒院裡 。他似乎在紀念盃室裡搜尋過老湯姆.瑞斗的資料,也找過舊的學校紀錄裡的級長名單 ,甚至還翻過各種巫師歷史的書。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父親從未踏入霍格華茲。我相 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拋棄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反而自稱『佛地魔王』,並開始調查 先前他瞧不起的母系家族--就是那個他原本不認為是女巫的母親,因為她竟然屈服於 人類的弱點,投向可恥的死亡。 『他只需要查一個名字『魔佛羅』,他從經營孤兒院的人那裡獲知他的外相父叫魔 佛羅。最後,在千辛萬苦研究過有關巫師家族的古老書籍之後,他發現史萊哲林的族譜 。就在他十六歲那年夏天,他離開了孤兒院,出發去尋找他姓剛特的親人。現在,哈利 ,麻煩你站起來--』 鄧不利多起身,哈利看見他又拿著一小瓶水晶瓶,裡面裝滿了不停旋轉、珍珠色的 回憶。 『我很幸運能夠蒐集到這個,』他說,把發光的物質倒入儲思益。『等我們經歷過 ,你就會了解有多幸運。可以了嗎?』 哈利走上來,到石盆前,乖乖彎腰,一直到臉侵入了回憶的表面為止。他又再度感 覺像落人虛無縹緲之中,然後降落在骯髒的石頭地面上,四周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他花了幾秒鐘才認出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時,鄧不利多也已降落在他身邊。剛特家 髒亂得無法形容,比哈利見過的地方都要髒。天花板覆滿蜘蛛網,地板一層灰塵,餐桌 上亂七八糟堆著生垢的鍋子,其間還有發霉腐爛的食物。唯一的光源是一根淌蠟的蠟燭 ,就放在一個人腳邊,這個人的頭髮鬍鬚長得遮住了他的眼睛嘴巴。他癱在扶手椅中, 有那麼一會兒哈利不禁懷疑他是否已經死了。但這時傳來響亮的敲門聲,這個人驚醒過 來,右手舉起魔杖,左手還握著短刀。 門吱吱嘎嘎的打開了,站在門口的男孩手裡提著舊式油燈,哈利一眼就認了出來: 高個子、蒼白、黑髮、英俊--十幾歲的佛地魔。 佛地魔的眼睛緩緩梭巡簡陋的房屋,看見了扶手椅上的人。有幾秒鐘,兩人對視, 那人隨即搖搖晃晃站起來,腳邊眾多的空酒瓶互相撞擊,滾落在地板上。 『是你!』他大吼。『你!』 他醉醺醺的朝瑞斗衝去,兩手高舉著魔杖和刀子。 『站住。』 瑞斗說的是爬說語。那人滑向了餐桌,把發霉的鍋子撞到了地板上。他死瞪著瑞斗 。一陣漫長的靜默,兩人都在默默打量對方。最後是那人打破了沉默。 『你會說爬說話p.』 『對,我會說。』瑞斗說。他走進房間,任由大門關上。哈利忍不住對佛地庇的無 所畏懼產生又恨又羨的感覺。瑞斗臉上的表情只有嫌惡,或許還有些許失望。 『魔佛羅在哪裡?』他問。 『死了。』那人說。『好幾年前就死了,可不是嗎。』 瑞斗皺眉。 『那麼你是誰?』 『我是魔份,不是嗎?』 『魔佛羅的兒子?』 『我就是,怎樣……』 魔份把髒臉上的頭髮撥開,好把瑞斗看得更仔細點,哈利看見他的右手上戴著魔佛 羅的黑寶石戒指。 『我還以為你是那個麻瓜呢,』魔份喃喃說,『你跟那個麻瓜長得可真像。』 『什麼麻瓜?』瑞斗尖銳的問。 『把我妹妹迷住的那個麻瓜,住在那邊那個大房子裡的麻瓜。』魔份說,突然朝兩 人之問的地板上吐了口痰。『你長得就跟他一樣。瑞斗。不過他現在應該老了,不是嗎 ?現在想想,他比你老得多……』 魔份似乎微微暈眩,搖晃了一下,緊抓著餐桌,以免跌倒。 『他回來了,看吧。』他笨拙的加了一句。 佛地魔凝視著魔份,似乎是在評估。然後他再靠近一點,說:『瑞斗回來了?』 『哈,他離開了她,活該,誰不好嫁,偏要嫁給垃圾!』魔份說,又朝地上吐痰。 『在她逃家以前,還把我們給打劫了!小金匣呢?史萊哲林的小金匣呢?』 佛地魔沒有回答。魔份說著說著又勃然大怒起來,亂揮刀子,大聲吼道:『害家族 蒙羞,就是她,那個小賤貨!你又是誰,大搖大擺跑來問東問西的?完了,不是嗎…… 全完了。』 他轉過頭去,微微踉蹌。佛地魔向前進,一走動就有不自然的黑暗籠罩四周,熄滅 了佛地魔的油燈和魔份的蠟燭,熄滅了一切……鄧不利多的手指緊握著哈利的手臂,他 們又回到了現在。鄧不利多辦公室柔和的光線在那片濃密的黑暗之後,似乎照花了哈利 的眼睛。 『就這樣嗎?』哈利立刻問。『為什麼會變暗,出了什麼事?』 『因為魔份再也記不得那一刻之後的事,』鄧不利多說,示意哈利坐回椅子上。 『等他第二大早上起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只剩他一個人。魔佛羅的戒指別 不見了。 『在此同時,小漢果頓村有名女僕跑到大街上,尖叫著說大屋裡有三員屍體躺在客 廳裡,分別是老陽姆.瑞斗和他的父母親。 『麻瓜有關單位完全摸不著頭緒。據我所知,到今天他們仍不清楚瑞斗一家人的死 因,因為『啊哇呾喀呾啦咒』通常不會留下任何損傷的跡象……但唯一的例外就坐在我 面前,』鄧不利多又加上一句,朝哈利的傷疤點了點頭。『但魔法部卻立刻就知道兇手 是巫師,他們也知道有個有前科的巫師痛恨麻瓜,他就住在瑞斗家斜對面,這個痛恨麻 瓜的人曾經因為攻擊過被殺害的這家人而坐過一次牢。 『於是魔法部拜訪了魔份,他們不需要詰問他,不需要用上吐真劑或破心術。他自 己當場承認人是他殺的,說出了唯有兇手才會知道的細節。他說,他很驕傲能夠殺掉麻 瓜,還說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好幾年了。他交出了魔杖,立刻就檢驗出曾用來殺害瑞斗一 家人。他也絲毫不反抗,就給帶到了阿茲卡班。他只在意一件事,就是弄去了他父親的 戒指。『我弄丟了戒指,他會宰了我。』他告訴逮捕他的人,一遍又一遍。『我弄去了 戒指,他會宰了我。』而這句話顯然就是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他的餘生就在阿茲卡班 度過,為了失去魔佛羅最後的遺物而哀傷悔恨,最後他也和死在阿茲卡班裡的可憐人一 樣,埋葬在監獄旁。』 『其實是佛地魔偷了魔份的魔杖去殺人?』哈利說,坐得挺直。 『沒錯。』鄧不利多說。『這點我們沒有記憶可以佐證,不過我想真實的情況大致 不脫我們的揣測。佛地魔對他舅舅下了失神咒,拿走他的魔杖,穿過村子去『那邊的大 屋子』,然後殺害了那個拋棄了他女巫母親的麻瓜,同時一不做二不休,也把他的麻瓜 相父母一起殺害,終結了可恥的瑞斗一脈,報復了那個不想要他的父親。然後他趕回剛 特家,使用複雜的魔法,把假的回憶移植到他舅舅的腦海裡,把魔份的魔杖放在不省人 事的主人身旁,拿走了他戴的戒指,揚長而去。』 『魔份一直都不知道人相本不是他殺的嗎?』 『不知道。』鄧不利多說。『正如我所說,他的自白十分詳盡誇耀。』 『可是他的腦子裡卻一直裝著這段真正的回憶!』 『沒錯,我施展了相當高明的破心術才把回憶從他的腦海裡鉤出來,』鄧不利多說 ,『魔份既然已經坦承犯罪,誰還會自找麻煩去探測他的內心呢?不過,我在魔份過世 前的最後幾週,想辦法去看他,那時,我正在竭力蒐集佛地魔的過去。我費了好一番工 夫才抽取到他的記憶。在我發現了他的記憶內容之後,我曾設法用它來讓魔份出獄。 不過,在魔法部做出決定之前,魔份就死了。』 『可是魔法部怎麼會沒想到是怫地魔掌魔份當替死鬼呢?』哈利憤怒的說。『他那 時不是還不到夠大的年紀嗎?他們不是可以偵查出未成年使用魔法嗎?』 『你說得很對--他們是可以偵測到某處出現魔法,但卻偵測不出使用魔法的是誰 ,你應該記得魔法部曾為了有人使用飛行咒而錯怪你,而其實施咒的人是--』 『多比。』哈利生氣的說,想起受到的冤枉,怨恨仍舊難平。『所以如果你未成年 ,卻任一名成年巫師或女巫家裡使用魔法,魔法部就不會知道?』 『他們自然沒有辦法揪出使用魔法的人。』鄧不利多說,看見哈利憤慨的表情,淡 淡一笑。『他們仰賴巫師父母來約束子女在家裡的行為。』 『簡直是笑話。』哈利很不客氣的說。『看這個現成的例子,看魔份的遭遇就知道 了!』 『我同意,』鄧不利多說。『無論魔份這個人是好是壞,他都不該這樣含冤而死, 一輩子背負著不留犯過的罪名。不過,現在時間已經晚了,我要你在離開之前再看一個 回憶……』 鄧不利多從長袍內袋裡又拿出一只水晶瓶,哈利立刻問上嘴巴,想起鄧不利多說過 這是他所蒐集到最重要的記憶。哈利注意到,水晶瓶裡的液體很難倒入儲思益內,彷彿 微微凝固住,難道回憶揮發了? 『這個不會很久,』鄧不利多說,終於清空了瓶子。『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就回來了 。再進入儲思益一次,然後……』 哈利再次落入銀色表面,這一次降落在一個人面前,他一眼就認出他來。 是年輕很多的赫瑞司.史拉轟。哈利已經看習慣了他的禿頭,眼一型這個稻草色頭 髮濃密的史拉轟還真是彆扭,彷彿他的頭上蓋了層茅草,其實茅草底下已經有一塊加隆 大小的不毛之地了。他的鬍鬚沒有現在這麼茂密,而且是薑黃金色的。他不像哈利認識 的史拉轟那麼圓胖,不過刺繡精美的外套上那一排金色鈕鈿繃得也滿緊的。他的一雙小 腳放在天鵝絨軟墊上,人是坐在舒服的扶手椅上,一手握著一小杯葡萄酒,另一手在一 盒糖霜鳳梨裡翻揀。 哈利轉頭看,鄧不利多地出現在他身邊。他看見他們站在史拉轟的辦公室裡,史拉 轟四周圍生了六個全都是十五、六歲的男生,座位全都比他的硬,也比較矮。哈利立刻 就認出了瑞斗,他的長相最英俊,也是所有男生裡面態度最輕鬆的。他的右手隨意放在 椅子扶手上,哈利大吃一驚,發現他戴著魔佛羅的黑寶石戒指。他已經殺死他父親了。 『教授,美思教授真的要退休了嗎?』瑞斗問。 『湯姆啊、湯姆啊,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呀。』史拉轟說,朝瑞斗搖了搖沾滿 糖霜的手指,卻又眨眨眼,以減輕責罵的味道。『我倒想問問妳的消息是打哪兒來的, 孩子。比半數的教職員還要消息靈通啊。』 瑞斗微笑,其他男生也跟著笑,朝他拋去羨慕的眼神。 『知道不該知道的事,還懂得討重要人上的歡心,你就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對 了謝謝你送的糖霜鳳梨,你猜對了,這是我最愛吃的--』 好幾個男孩吃吃竊笑,忽然發生了很怪異的事情。整個房間彌漫了濃濃的白霧,哈 利什麼地看不見,只看見鄧不利多的臉,他就站在旁邊。然後史拉轟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洪亮得很不自然:『--你早晚會走上歧途,孩子,記住我的話。』 濃霧倏忽消散,就和來時一樣突然,但卻沒有人提起這陣怪霧,也沒有人覺得發生 過什麼不尋常的事。哈利一頭霧水,東張西望,這時史拉轟桌上的小金鐘敲了十一下。 『哎唷,這麼晚了嗎?』史拉轟說。『大家都該走了,否則就會惹上麻煩了。雷斯 壯,明天我就要收到你的報告,否則就罰你勞動服務。你也一樣,艾褔瑞。』 史拉轟把自己從椅子上撐起來,把空杯放到桌上,男學生魚貫而出。不過瑞斗卻殿 後。哈利看出他是故意拖延,想要跟史拉轟單獨在房間裡。 史拉轟轉過身來發現瑞斗仍然沒走,就告誡他說:『小心點,湯姆,你可不能被捉 到在就寢時間下床遊蕩,你是個級長……』 『教授,我有事要問你。』 『只管問,孩子,只管問……』 『教授,不知道你對……對『分靈體』知道多少?』 然後又一次,濃霧彌漫室內,哈利看不見史拉轟,也看不見瑞斗,只看見身旁的鄧 不利多,平靜的朝他微笑。接著,史拉轟的聲音又轟隆隆傳來,就跟剛才一樣。 『我不知道什麼叫『分靈體』,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立刻給我出去,別讓我逮 到你又提起這東西|.』 『到此為上了。』鄧不利多在哈利旁邊平靜的說。『該走了。』 哈利的雙腳離開了地板,幾秒後,又降落回鄧不利多書桌前的地毯上。 『就這樣?』哈利茫然的問。 鄧不利多曾說這是他所蒐集到最重要的回憶,哈利卻看不出究竟有何重要性。沒錯 ,那陣濃霧,居然沒人注意到,是很奇怪,可是除此之外,似乎沒發生什麼事,只不過 瑞斗問了個問題,卻沒有得到答案罷了。 『你或許注意到了,』鄧不利多說,重新坐回書桌後,『這段回憶遭到了篡改。』 『篡改?』哈利跟著說,也坐回椅子上。 『的確,』鄧不利多說,『史拉轟教授干涉了他自己的回憶。』 『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我想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記憶感到羞恥。』鄧不利多說。『他曾試過重組記憶,盡 量掩蓋他自己的過錯,刪除掉他不想讓我看見的部分。不過,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手法 非常粗糙,結果反而欲蓋彌彰,真正的記憶仍然隱藏在這些變更之下。 『所以,這是第一次,我要由作業給你,哈利。你必須去說服史拉轟教授,要他透 露真正的記憶,那絕對是我們最關鍵的一個情報。』 哈利盯著他。 『可是,校長,』他說,盡量保持尊敬的口吻,『你不需要我--你可以用破心術 ……或是吐真劑……』 『史拉轟教授是位絕頂聰明的巫師,早就預料到有人會用這兩種手段對付他。』 鄧不利多說。『他在鎖心術方面的造詣要比可憐的魔份.剛特高深許多,自從我威 脅利誘他,要他交出這份記憶之後,他要是沒有隨身攜帶吐真劑的解藥的話,才會讓我 大吃一驚呢。 『不,我認為用蠻力硬逼史拉轟教授太不明智,結果也會適得其反,我不希望他離 開霍格華茲。不過,他也像我們大家一樣有他的弱點,我相信你就是能夠穿透他心防的 人。我們一定要得到真正的回憶,哈利……那究竟有多重要,得等我們看到了真正的東 西後才知道。所以,祝你好運……還有,晚安。』 鄧不利多這麼突兀的遣退他,讓哈利愣了一下,但他很快站了起來。 『晚安,校長。』哈利關上了鄧不利多辦公室的門,很清楚聽見非尼呀.耐古說: 『我看不出來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會做得比你好,鄧不利多。』 『我並不指望你能看出來,非尼呀。』鄧不利多答道。佛客使又發出低沉、音樂般 的鳴叫。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18意外的生日禮 第二天,哈利把鄧不利多交代的作業告訴了榮恩與妙麗,當然是分別告訴他們,因 為妙麗依然拒絕和榮恩待在同一個地方,每次都是鄙夷的看他一眼,然後就立刻走人。 榮恩覺得要對付史拉轟,哈利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愛死你了。』他邊吃早餐邊說,輕快的揮動滿滿一叉子炒蛋。『只要你開口, 他都不會拒絕吧?你可是他的魔藥小王子呢。今天下午下課後故意留下來問他就是了。 』 但是妙麗的看法卻沒有那麼樂觀。 『既然連鄧不利多都沒有辦法,那他必定是下定決心要把真實的回憶給隱藏起來, 』她壓低聲音說,正值休息時間,兩人正站在無人的積雪庭院中。『分靈體……分靈體 ……我從來沒聽過……』 『妳沒聽過?』 哈利很失望,他本來希望妙麗或許可以給他線索,告訴他分靈體究竟是什麼。 『一定是非常高階的黑魔法,否則佛地魔為什麼想知道?我看你要弄到情報沒那麼 簡單,哈利,你得格外小心,仔細想想該怎麼接近史拉轟,有什麼好辦法……』 『榮恩說我只要在今天下午的魔藥學下課後,故意留下來就行了。』 『喔,既然榮榮這麼說,那你就試試看好了。』她說,火氣立刻就冒上來。『榮榮 幾時判斷錯誤過呢?』 『妙麗,妳能不能--』 『不能!』她生氣的說,怒氣沖沖的走掉,留下哈利一個人站在深及腳踝的雪地裡 。最近的魔藥學上得有夠不舒服的,因為哈利、榮恩和妙麗得共用一張桌子。今天,妙 麗又把大釜挪到桌子另一邊,很靠近阿尼.麥米蘭,不理會哈利和榮恩。 『你又做了什麼?』榮恩對哈利嘟嚷,看著妙麗高傲的側影。 哈利還沒來得及回答,史拉轟就已經在教室前面要求大家安靜了。 『坐好,坐好,各位!動作快,今天下午我們要做的事可多了!郭波拉第三定律… …誰能告訴我?--啊,格蘭傑小姐能,請說!』 妙麗用飛快的速度複誦逭:『郭波拉第三定律說混合毒藥的解毒劑大於個別成分的 解毒劑之總合。』 『完全正確!』史拉轟笑容滿面。『葛來分多加十分!好,假設郭波拉第三定律為 真……』 哈利不得不聽信史拉轟的說法,相信郭波拉第三定律為真,因為他一點也聽不懂。 班上除了妙麗之外,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史拉轟在講什麼。 『……也就是說,假設我們用斯卡品的顯示咒,正確辨識出了魔藥的每一種成分, 我們的主要目標不僅是找出每種成分對應的解毒劑而已,那太簡單了,而是要找出另外 或額外的成分,這成分經過了幾乎算是煉金術的過程,會讓這些本質上不同的元素產生 變化--』 榮恩坐在哈利旁邊,半張著嘴,心不在焉的在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新課本上塗 鴉。榮恩老是忘記如果他不仔細聽教授講解,現在已經不能再依賴妙麗幫他解圍了。 『……所以,』史拉轟最後說,『我要你們每個人來我桌上拿一個小瓶子。你們要 在下課之前,用毒藥本身的成分調製出解毒劑。祝各位好運了,別忘了要戴上防護手套 !』 妙麗已經離開了板凳,走向史拉轟的書桌,她都走了一半,全班牙如夢初醒,知道 應該動起來了。等到榮恩、哈利和阿尼回到座位上,妙麗已經把小瓶裡的液體滴進她的 大釜〞點燃了大釜下的火。 『哈利,真可惜你那位王子在這方面幫不上忙。』她挺直腰桿,愉快的說。『這次 你得自己了解運用的原理,沒有捷徑,也不能作弊囉!』 氣惱之餘,哈利扭開瓶子的軟木塞,裡面的液體是很艷麗的粉紅色。他把液體倒進 大釜裡,點燃了火,可是完全不曉得接下來要幹嘛。他瞧了瞧榮恩,只見他愣愣站著, 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模仿哈利的每一個步驟。 『你確定混血王子沒有什麼訣竅嗎?』榮恩對哈利嘀咕。 哈利拿出他非常信任的《進階魔藥調配學》,翻到解毒劑那章。上面有郭波拉第三 定律,跟妙麗說的一模一樣,可是卻連一條混血王子手寫的註釋都沒有。顯然混血王子 也和妙麗一樣,輕而易舉了解了這條定律。 妙麗在大釜上方揮動魔杖,可惜他們沒辦法模仿她的咒語,因為妙麗現在非常擅長 無聲咒,根本不用把咒語大聲說出來。不過阿尼.麥米蘭卻對著大釜喃喃唸著:『怪事 --快快現!』聽趄來倒滿像一回事的,所以哈利和榮恩也急忙有樣學樣。 不出五分鐘,哈利就明白他在班上最佳魔藥調配師的名號就在他耳邊逐漸瓦解。 史拉轟已經開始在地窖裡巡視,他興致勃勃的往哈利的大釜中探頭,準備要像平常 一樣喜悅的驚呼,但這一次他非但沒有驚呼,反而馬上縮頭,咳嗽連連,臭雞蛋的味道 直撲鼻孔。妙麗的表情沾沾自喜到了極點,她討厭透了在魔藥學這堂課裡被人比下去。 現在她正把毒藥裡神秘分解出來的成分輕輕倒入十個小水晶瓶裡。看夠了這個惱人的畫 面,哈利彎腰去看混血王子的書,猛力翻了幾頁。 誰知它就在那兒,就寫在一串解毒劑的清單上。 只要把一顆毛糞石塞進他們喉嚨就行了。 哈利瞪著這行字,瞪了好半晌。很久以前,他不是聽過毛糞石嗎?石內卜不是在第 一堂的魔藥學說過嗎?『從山羊胃裡取出的石頭,用來解毒非常有效。』 這不是郭波拉第三定律的解答,如果他們的老師還是石內卜,哈利是絕對不敢這麼 做的,但目前是非常時刻,需要非常的手段,所以他連忙走向儲物櫃,東翻西找,把獨 角獸角和乾草藥推開,最後終於在最裡面找到了一個小紙盒,紙盒上草草寫著:『毛糞 石』。 他打開盒子,正好史拉轟也大聲喊道:『還有兩分鐘!』盒子裡面有六個萎縮的褐 色顆粒,看來比較像風乾的腎臟,而不像石頭。哈利抓了一個,把盒子放回櫃子裡,匆 匆趕回大釜邊。 『時問到!』史拉轟確定的喊。『好,我們來看看你們成果如何!剎比……你這弄 的是什麼玩意啊?』 史拉轟緩緩繞行教室,檢查不同的解毒劑。沒有人完成作業,倒是妙麗在史拉轟走 近的時候還忙著把更多的材料倒入瓶子裡。榮恩乾脆放棄,只是盡量避開他大釜裡冒出 的腐臭味。哈利站在旁邊等待,手裡緊緊揘著毛糞石,手心微微冒汗。 史拉轟最後才走到他們的桌子。他嗅了嗅阿尼的魔藥,再嗅嗅榮恩的,忍不住露出 苦瓜臉,沒有多做停留,而是趕緊後退,微微作嘔。 『你呢,哈利?』他說。『你有什麼要給我看啊?』 哈利伸出手,毛糞石就在他的手掌心。 史拉轟低頭,整整看了十秒鐘。有一會兒,哈利不禁懷疑他是否會對他大吼大叫, 結果史拉轟竟然仰頭哈哈大笑。 『好,有種,孩子!』他聲音洪亮的說,拿走毛糞石,高舉起來讓全班看見。 『喔,有其母必有其子……唉,我也不能說你錯……對這些毒藥來說,毛糞石當然 可以是很有效的解毒劑!』 而滿臉汗水、鼻子上有煤灰的妙麗卻臉色鐵青。她半完成的解毒劑包含了五十二種 成分,其中還有一相她的頭髮,正在史拉轟後面咕嘟咕嘟的冒泡,但史拉轟的眼裡卻什 麼也看不見,只有哈利一個人。 『你是自己一個人想出毛糞石的,是嗎,哈利?』她咬牙切齒的問。 『真正的魔藥調配師需要的就是這種獨到的精神!』史拉轟在哈利回答以前,就先 開心的說。『就像他母親,她對調配魔藥也有同樣的直覺。他顯然是從莉莉那裡繼承了 這一點……沒錯,哈利,沒錯,如果你有毛糞石,當然可以解毒……只不過毛糞石並不 是什麼毒藥都能解,也非常稀少,所以還是應該要了解如何混合解毒劑……』 教室內唯一一個比妙麗還要生氣的學生就是馬份,哈利很開心的看見他全身都濺上 了類似貓的嘔吐物的東西。對於哈利什麼都沒做,卻能得到全班第一,妙麗和馬份都憋 了一肚子問氣,但在他們能夠表達憤怒之前,下課鐘響了。 『該收拾了!』史拉轟說。『葛來分多有膽識,再加十分!』 他咯咯笑個不停,搖搖擺擺走回地窖前面的講桌。 哈利故意磨蹭,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來收拾書包。榮恩和妙麗離開教室的時候都 沒有祝他好運,反倒都有點氣惱的樣子。最後整個地窖只剩下史拉轟和哈利兩個人。 『動作快點,哈利,不然下一堂課要遲到了。』史拉轟很慈神的說,扣上了龍皮公 事包上的金釦環。 『教授,』哈利說,滿腦子想著佛地魔,『我想問你一件事。』 『只管問,好孩子,只管問……』 『教授,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分靈體?』 史拉轟僵住。一張圓臉似乎陷了進去。他舔舔唇,聲音粗嗄的說:『你說什麼?』 『我問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分露體,教授。是這樣的--』 『鄧不利多派你來的。』史拉轟喃喃道。 他的口氣完全變了,不再和藹可親,反而是震驚恐懼。他摸著胸前口袋,掏出手帕 ,擦拭冒汗的額頭。 『鄧不利多讓你看了那個--那個回憶,』史拉轟說。『有沒有?』 『有。』哈利說,當下決定最好還是實話實說。 『當然了。』史拉轟靜靜的說,仍在擦拭蒼白的臉。『當然了……既然你看過,哈 利,你應該知道我一點也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他用力重複一次,『--什麼 是分靈體。』 他抓起龍皮公事包,把手帕塞回口袋裡,大步走向地窖門。 『教授,』哈利情急之下說,『我只是覺得回憶應該不只那些--』 『是嗎?』史拉轟說。『那你就錯了,不是嗎?錯了!』 他大聲吼出最後兩個字,哈利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重重摜上了地窖門。 哈利告訴妙麗和榮恩這次的慘敗之後,兩人絲毫不感同情。妙麗仍在氣哈利不勞而 獲,榮恩也在埋怨哈利沒有順便塞一顆毛糞石給他。 『要是我們兩個都拿毛糞石,不就露出馬腳了嘛!』哈利惱怒的說。『聽著,我得 想辦法讓他軟化,才能問他佛地魔的事啊。喔,你幫幫忙好不好!』哈利忿忿補上一句 ,因為榮恩聽見了那個名字又縮了縮。 氣憤自己失敗,也氣憤榮恩和妙麗的態度,接下來幾天哈利苦思該如何對付史拉轟 。他決定暫時讓史拉轟以為他已經忘了分靈體這件事,要攻擊之前當然是要先讓他誤以 為十分安全,攻擊才會奏效。 哈利不再追問史拉轟問題之後,這位魔藥學教授也再度恢復了親切的態度,而且好 像把整件事拋諸腦後了。哈利等待史拉轟邀請他參加他的晚間小派對,決定這次要答應 出席,就算要重排魁地奇的練習時間地無所謂。但不幸的是他一直沒收到邀請。哈利去 問妙麗和金妮,她們兩人也都沒有收到邀請,據她們所知,也沒有任何人受邀。哈利不 由得納悶,史拉轟是否並不如表面上那樣健忘,他只是不想讓哈利有機會能夠追問他。 在此同時,霍格華茲圖書館有史以來第一次讓妙麗失望了。她極度的震驚,甚至忘 了自己還在氣哈利拿毛糞石蒙混過關的事情。 『我連一條關於分靈體的解釋都查不到!』妙麗跟哈利說。『一條也沒有!我翻遍 了禁書區,甚至還找過了最恐怖的書,就是那種告訴你如何調配最讓人毛骨悚然的魔藥 --什麼也沒有:只找到這個,在《極惡魔法》引言裡面--聽好--『分靈體,世上 最邪惡的魔法,本書不會提到,也不會說明』……既然如此,那幹嘛提!』她不耐煩的 說,並且用力闔上舊書,書本發出幽靈似的哭聲。『喔,閉嘴啦。』她厲聲說,把書本 塞回書包裡。 二月降臨,學校四周的雪逐漸融化,氣候變得潮濕寒冷。紫灰色的雲低懸在城堡上 空,持續的冷兩把草坪弄得又滑溜又泥濘。六年級第一次的現影術課終於登場,上課時 問是週六早晨,為的是不干擾其他正常的課程,上課地點在餐廳,而不是校園。 哈利和妙麗進入餐廳(榮恩和文妲一起走),馬上發現餐桌都不見了。雨水敲打高 高的窗戶,魔法天花板一片黑暗,不斷旋轉。他們在麥教授、石內卜、孚立維和芽菜教 授四位學院導師面前集合,還有一名矮小的巫師,哈利猜他就是魔法部派來的現影術指 導。他看起來很怪,好像沒有顏色,眼瞼是透明的,頭髮很少,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了。哈利猜想是否因為不斷的消影現影,多多少少影響了體質 ,還是說這副虛弱的身體就是學習現影術最理想的體格。 等到所有學生都到齊,各學院導師要大家安靜之後,魔法部巫師才開口說,『早安 。我是微奇.推克羅,未來十二週我就是各位的魔法部現影術指導。我希望能夠協助各 位為各位的現影術考試做好準備--』 『馬份,安靜,注意聽!』麥教授大喝一聲。 人人都轉過頭去看。馬份一張臉脹成暗粉紅色,怒氣騰騰從克拉旁邊走開,剛才他 顯然在跟克拉咬耳朵起了爭執。哈利快速瞥了百內卜一眼,他也是滿臉惱怒,不過哈利 強烈懷疑原因不是馬份的無禮,而是麥教授居然斥責他學院的學生。 『--到那時,你們有很多人可能就可以準備好去參加考試了。』推克羅繼續說, 彷彿沒有受到打斷。 『你們可能知道,在霍格華茲通常是不可能胣展現影術或消影術的。但校長解除了 這個魔法,但只限於餐廳這裡,時間是一小時,好讓各位來做練習。我要特別強調一點 ,一旦離開餐廳,就絕對不可能現影,如果你們偏要嘗試,就太不明智了。 『現在請大家找好自己的位置,每人面前都需要有五呎的空間。』 所有學生都開始移動,餐廳內一陣腳步聲,有人相撞,有人命令別人讓開。各學院 導師也跟著學生移動,指揮他們就位並排解紛爭。 『哈利,你要去哪兒?』妙麗質問道。 但哈利沒有回答,他正飛快穿過人群,走過孚立維教授面前,孚立維正尖聲喊叫, 忙著分配雷文克勞學生位置,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要站到最前面。接著他又走過芽菜教授 面前,她也忙著催促赫夫帕夫的學生排好隊。最後,他繞過阿尼,麥米蘭,站到人群的 最後面,就在馬份後面。馬份站在五呎外,一臉的叛逆,正趁著騷亂繼續和克拉講話。 『我不知道還要多久,可以了吧?』馬份對克拉大喊,渾然不知哈利就站在他後『 比我預期的還費時。』 克拉張開嘴巴,但馬份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我在做什麼跟你無關,克拉。你跟高爾只要乖乖聽話,提高警覺就行了!』 『我要是想叫朋友幫我留意什麼的話,我就會把我的打算告訴他們。』哈利說,音 量剛好夠馬份聽見。 馬份猛然轉身,一手仲向魔杖,但就在這一刻,四位學院導師同時大喊:『安靜! 』全場鴉雀無聲。馬份只好緩緩轉身,面對前方。 『謝謝。』推克羅說。『好,現在……』 他揮動魔杖,每個學生面前的地板上立刻出現老式的木圈。 『胣展現影術的時候要牢記三要點!』推克羅說。『目的地,決心,謹慎! 『步驟一,全神貫注想著你的目的地,』推克羅說。『現在你的目的地是木圈裡面 。現在專心的想木圈裡面。』 每個學生都偷偷的左顧右盼,看看別人是不是都盯著木圈看,然後才匆匆忙忙按照 指示去做。哈利凝視著木圈所圈起來的地面,盡力什麼也不想。結果卻相本不可能,因 為他不斷思索馬份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會需要提高警覺。 『步驟二,』推克羅說,『把決心集中在你想像的空間上!讓渴望進入的感覺從心 底湧出,擴散到全身的每一個分子!』 哈利偷偷轉頭看,稍微左邊一點的阿尼.麥米蘭正用力的思索,臉都脹成了粉紅色 ,看起來倒像是拚命想要生出一顆快浮那麼大的蛋來。哈利忍住笑意,趕緊把視線轉回 自己的木圈。 『步驟三,』推克羅大聲說,『注意聽我的號令……原地轉身,感覺進入虛無縹緲 的世界,謹慎移動!聽我的命令……一--』 哈利再度環顧四周,有很多人聽見這麼快就要施展現影術,都是一臉驚嚇的模樣。 『--二--』 哈利再次把心思集中在木圈上,可是已經忘了該注意的三要點是什麼東西了。 『--三。』 哈利在原地旋轉,失去了平衡,差點跌倒。不過他不是唯一的一個。整個餐廳的人 突然都像喝醉了一樣。奈威仰天摔在地上,阿尼.麥米蘭不知怎麼,竟一個軸轉跳入了 木圈中,剎那間滿臉的興奮,直到看見丁.湯馬斯捧腹狂笑,才搞清楚並不是現影成功 的緣故。 『沒關係,沒關係,』推克羅淡淡的說,似乎並沒有預期會有什麼傑出的表現。 『麻煩請調整你們的木圈,回到原來的位置……』 第二次嘗試並沒有比第一次進步多少。第三次一樣糟糕。一直到第四次才出現了狀 況。有人發出恐怖的痛苦尖叫聲,大家全都轉過去看,心驚膽跳,只見赫夫帕夫的蘇珊 .波恩在圈子裡搖搖擺擺,但左腳仍然在五呎之外的原地。 學院導師全部衝了過去,然後接著很響亮的砰一聲,一陣紫煙彌漫,煙散之後,只 見蘇珊的人和腿又結合在一起,但她滿臉的驚駭,啜泣不已。 『『肢體異位』,也就是身體部位分離,』微奇.推克羅冷靜的說,『是因為不夠 有決心。你們必須持續的集中焦點在目的地上,然後移動,要不慌不忙,但必須謹慎… …才行。』 推克羅向前跨步,在原地優碓的轉身,手臂打直,只見長袍一轉,他就消失了蹤影 ,又在餐廳後面出現。 『牢記三要點,』他說,『再試一次……一--二--三--』 但一個小時後,蘇珊的肢體異位仍然是這堂課最有趣的意外。推克羅似乎並不失望 。他把斗蓬繫緊在脖子上,很輕鬆的說:『下週六見,各位,別忘了:目的地,決心, 謹慎。』 說完,他揮動魔杖,木圈消失,麥教授陪伴他走出餐廳。學生們開始朝入口大廳移 動,大家立刻七嘴八舌聊了起來。 『你做得怎麼樣?』榮恩問,匆匆朝哈利走去。『我覺得最後一次我有點感覺腳板 有點刺痛。』 『榮榮,我看是你的運動鞋太緊了。』一個聲音在他後面說,然後妙麗大步走過, 暗暗偷笑。 『我什麼感覺也沒有,』哈利說,不理會妙麗的打岔。『可是現在我關心的不是這 個--』 『你是什麼意思,你不關心……你難道不想學現影術嗎?』榮恩難以置信的問。 『我的確是沒那麼興奮,我寧可用飛的。』哈利說,扭頭看後面馬份在哪裡,接近 入口大廳時加快腳步。『喂,快點好不好,我還有事……』 一頭霧水的榮恩跟著哈利跑回到葛來分多塔,卻給皮皮鬼擋住了去路,他把四樓的 一扇門給關死了,不讓任何人通過,除非他們放火燒自己的長褲,不過哈利和榮恩根本 不理他,逕自轉身,改走一條他們最信任的捷徑。不到五分鐘,他們就通過畫像洞口 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到底在做什麼?』榮恩問,微微氣喘。 『先上來。』哈利說,穿過交誼廳,帶頭走向通往男生寢室的樓。 他們的寢室正如哈利所希望的一樣,空無一人。他打開行李箱,翻來找去,榮恩則 不耐煩的在一邊看。 『哈利……』 『馬份利用克拉和高爾當眼線,他剛才正在和克拉爭辯。我想要道……啊哈。』 他找到了,一張折起來的羊皮紙,看似空白的。他把羊皮紙攤開,用魔杖輕點。 『我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至少馬份是絕對不懷好意』 劫盜地圖立劾就出現在羊皮紙表面,城堡的每一個樓層都有詳盡的平面圃,而在上 面移動的小黑點則代表城堡裡面目前在場的人。 『幫我找出馬份來。』哈利急迫的說。 他把地圖攤在床上,和榮恩一起彎腰尋找。 『在那裡!』一、兩分鐘後,榮恩說。『他在史萊哲林交誼廳裡,看……他跟帕金 森、剎比、高爾和克拉在一起……』 哈利低頭看著地圖,頗為失望,但幾乎立刻又重振精神。 『好,從今天開始,我要盯牢他。』他堅定的說。『只要我看見他鬼鬼祟祟藏起來 ,克拉和高爾幫他把風,我就會披上隱形斗蓬,去查明他在--』 他住口不說,因為奈威進來了,身上還散發出濃烈的燒焦味。他一進來就翻箱倒櫃 ,找新長褲。 儘管哈利下定決心要揪出馬份的狐狸尾巴,但接下來幾週他的運氣都不好。儘管他 一有空閒時間就觀看劫盜地圖,有時還在下課時問跑到廁所去查地圖,但卻一次也沒發 現馬份有可疑的地方。倒是更常看見克拉和高爾單獨在城堡走動,有時他們會在無人的 走廊上靜上不動,但是馬份非但不在附近,就連要從劫盜地圖找到他的位置都不可能。 這才是最神秘的地方。哈利不禁猜想馬份根本就不在學校裡,但又想不通他要如何離開 霍格華茲,因為目前的安全措施十分的嚴密。所以他只能假設他是在地圖上幾百個小點 裡面漏掉了馬份。馬份、克拉和高爾通常都做連體嬰,走到哪裡都是三個人,現在居然 各自行動,也許人們長大了之後就一定會變這樣--哈利難過的想,榮恩和妙麗就是活 生生的例子。 二月結束,步入三月,天氣仍舊一樣,只是現在除了多雨還多風。讓大家全都忿忿 不平的是,各交誼廳的怖告欄上都貼了一張告示,宣布取消活米村之遊。榮恩氣極了。 『那天正好是我生日耶!』他說。『我期待好久了!』 『不過也不算意外了啊。』哈利說。『尤其是在凱娣出事之後。d凱娣仍在聖蒙果 醫院療養。雪上加霜的是《預言家日報》還報導了更多的失蹤事件,其中環包括了幾位 霍格華茲學生的親屬。 『可是現在我可以期待的就只剩下討厭的現影術了!』榮恩悻悻的說。『什麼生日 嘛……』 三堂課後,現影術還是跟第一堂課一樣困難,不過有更多人成功讓自己肢體異位。 挫折感越來越大,有不少學生對微奇.推克羅和他的二要點越來越反感,所以替他取了 一大堆的綽號,最客氣的要算是『微生物』和『推糞蟲』。 三月一日,西莫和丁吵吵鬧鬧走出寢室去吃早餐,把榮恩和哈利給吵醒了。『生口 快樂,榮恩,』哈利挩,『你的禮物。』 他描『惜包裹丟到榮恩床上,落在一小堆禮物上,哈利推測必定是家庭小精靈昨天 夜裡送來的。 『謝了。』榮恩睡眼惺忪的說,忙著撕掉包裝紙。哈利下床去,打開行李箱,在裡 面翻找劫盜地圖,因為他每用完一次就藏一次。他翻山了行李箱裡半數的東西,才發現 地圖藏在捲起的襪子下,在這雙襪子裡他仍藏了一小瓶的幸運魔藥『褔來褔喜』。 『有了。』他喃喃道,把地圖拿到床上,用魔杖輕點,喃喃說:『我在此鄭重發誓 ,我絕對不懷好意。』他壓低了音量,以免正從床尾走過的奈威聽見。 『好棒啊,哈利!』榮恩熱切的說,揮舞著哈利送他的魁地奇守門手手套。 『別客氣。』哈利心不在焉的說,緊盯著史萊哲林寢室搜尋馬份。『嘿……他好像 不在床上耶……』 榮恩沒有回答,他太忙著拆禮物了,時不時就會發出喜悅的驚呼。 『哇,今年真是大豐收!』他宣布道,高舉一只金錶,錶面周圍有奇怪的圖案,也 沒有指針,反而是會移動的星星。『看爸和媽送我什麼?哇,我看明年我再成年一次好 了……』 『酷。』哈利嘟嚷著,瞄了金錶一眼,又急忙回頭搜尋地圖。馬份在哪裡?似乎也 不在餐廳的史萊哲林餐桌上吃早餐……也不在石內卜身邊,而石內卜正在辦公室裡…… 廁所也沒有他的影子,醫院廂房也沒有……『來一個吧?』榮恩嘴裡合著東西說,遞給 他一大盒巧克力大釜。 『不用了,謝謝。』哈利說,抬起頭來。『馬份又不見了!』 『怎麼可能。』榮恩說,又把第二塊巧克力大釜塞進嘴裡,然後下床換衣服。 『哈利,你要是不趕快,就得空著肚子現影了……八成會比較容易吧……』 榮恩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盒巧克力大釜,又聳聳肩,拿了第三個。 哈利用魔杖輕敲地圖,喃喃說:『惡作劇完成。』其實並沒有完成。他下床穿衣服 ,苦苦思索。馬份週期性的失蹤一定有個解釋,但他就是怎麼想地想不出來。最好的解 決辦法就是跟蹤他,但就算有隱形斗蓬,這個辦法也太不實際:他要上課,要練習魁地 奇,要寫作業,還要上現影術。他沒辦法整大跟蹤馬份卻不引起別人注意。 『好了嗎?』他跟榮恩說。 他走向寢室門口,剛走了一半,才發現榮恩沒有動,他倚著床柱,瞪著雨水沖刷的 窗戶,帶著一種怪異的茫然表情。 『榮恩?吃早餐啊。』 『我不餓。』 哈利瞪著他看。 『你剛才不是說?--』 『唉,好吧,我跟你下去,』榮恩嘆道,『可是我不想吃。』 哈利狐疑的打量他。 『你是不是吃掉了半盒巧克力大釜?』 『唉,不是那樣。』榮恩又嘆道。『你……你不懂的啦。』 『好吧。』哈利說,心裡其實迷惑不解。他轉身要去開門。 『哈利!』榮恩突然叫住他。 『怎樣?』 『哈利,我受不了了!』 『你受不了什麼?』哈利問,真的開始有點嚇到了。榮恩相當蒼白,看似要生病的 模樣。 『我就是沒辦法不想她!』榮恩啞聲說。 哈利張口結舌瞪著他,壓根就沒料到他會冒出這一句話來,也不確定自己想不想聽 。他們儘管是朋友,但榮恩要是開始叫文妲『小姐妲』,他非得要劃清界線不可。 『這樣就能讓你不想吃早餐了?口哈利問,盡量在談話中加入常識。 『我想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榮恩說,絕望的揮了揮手。 『她絕對知道你的存在,』哈利說,滿頭霧水,『她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親你嗎?』 榮恩眨眨眼。 『你在說誰啊?』 『你又是在說誰啊?』哈利反問道,越來越覺得這番對話一點道理也沒有。 『羅咪.凡。』榮恩柔聲說,整張臉似乎都亮了起來,彷彿有一束陽光直接照耀在 他臉上。 兩人瞪著彼此,幾乎有整整一分鐘,然後哈利才開口說:『你是在開我玩笑,對不 對?』 『我覺得……哈利,我覺得我愛她。』榮恩說,聲音好像快要窒息了。 『好吧,』哈利說,走向榮恩,把他那雙發亮的眼睛和蒼白的臉色再看清楚一點, 『來……正正經經的再說一次。』 『我愛她。』榮恩喘不過氣似的說。『你看過她的頭髮嗎?又黑又亮又柔軟……還 有她的眼睛?她的黑色大眼睛?還有她的--』 『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利不耐煩的說,『玩笑開夠了吧?別鬧了。』 他轉身要走,才朝門口跨了兩步,右耳就遭到重重一擊,打得他搖搖晃晃。他回頭 ,看見榮恩收回拳頭,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眼看他又再度出拳。 哈利直覺的反應,從口袋抽出魔杖,咒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倒倒吊!』 榮恩大喊一聲,又給抓著腳跟吊了起來。他無助的懸在半空中,頭下腳上,長袍倒 掛下來。 『你幹丹打我?』哈利怒吼。 『哈利,你侮辱了她!你說我是在開玩笑!』榮恩也大吼,全身血液都衝到頭部, 臉色漸漸轉紫。 『你簡直是瘋了!』哈利說。『你是哪根筋?--』 說著,他看見了榮恩床上打開的盒子,就像給山怪踹了一腳一樣,恍然大悟。 『你那些巧克力大釜是哪兒來的?』 『是我的生日禮物!』榮恩大喊,拚命掙扎,結果只是在空中慢慢轉圈。『我不是 還問你要不要吃嗎?』 『你是從地板上襝起來的,對不對?』 『因為那是從我床上掉下去的,放我下去!』 『不是從你床上掉下去的,笨蛋,你還搞不清楚嗎?那是我的,剛才我找地圖,從 行李箱裡拿出來的。那是羅咪聖誕節前給我的巧克力大釜,全都摻了愛情魔藥!』 但這番解釋只有一個名字聽進了榮恩的耳朵裡。 『羅咪?』他重複這個名字。『你是說羅咪嗎?哈利--你認識她嗎?能不能幫我 介紹?』 哈利瞪著吊在空中的榮恩,看他滿臉的夢幻表情,實在很想捧腹大笑。有一部分的 他--尤其是最靠近刺痛的右耳的那部分--很想把榮恩放下來,任由他毫無理智的迷 戀羅咪,直到藥效消退為上……但換個角度想,他們是理應互相照應的好朋友,榮恩攻 擊他完全也是不由自主,哈利覺得他要是任由榮恩對羅咪.凡宣示至死不偷的愛戀,那 他就活該再讓榮恩打一拳。 『好,我幫你們介紹,』哈利說,腦筋動得飛快。『我現在要把你放下來了,好嗎 ?』 他讓榮恩重重跌在地板上(他的耳朵真的好痛),但榮恩只是笑嘻嘻的一躍而起。 『她會到史拉轟的辦公室。』哈利很有自信的說,帶頭走向門口。 『她為什麼會在那裡?』榮恩焦急的問,連忙趕上。 『喔,她還額外跟他上魔藥學。』哈利說,胡亂捏造藉口。 『也許我也可以問問看能不能跟她一起上?』榮恩急切的說。 『好主意。』哈利說。 文妲就等在畫像洞口,這倒是哈利沒料到的棘手問題。 『你遲到了,榮榮!』她嗲聲嗲氣的說。『我有生日禮物要送--』 『少煩我,』榮恩不耐煩的說,『哈利要介紹羅咪.凡給我。』 說完,榮恩理也不理她,逕自爬山了洞口。哈利想要向文妲表示歉意,結果可能反 倒露出了一臉想笑的表情,因為胖女士在他們後面關閉洞口的時候,文妲看起來簡直氣 瘋了。 哈利原本有些擔心史拉轟已經去吃早餐了,但他才一敲門,就有人來應門。他穿著 綠色天鵝絨晨袍,配成一套的睡帽,睡眼惺忪。 『是哈利啊。』他口齒不清的說。『這麼早啊……星期六我通常睡得很晚……』 『教授,真的很抱歉來打擾你,』哈利儘可能小聲說,而榮恩則踮著腳,拚命想越 過史拉轟看他的房間,『可是我的朋友榮恩不小心吞下了愛情魔藥。你能不能幫他調配 解藥?我本來是想帶他去找龐芮大人的,可是,按照規定我們不應該有『衛氏巫師法費 』的東西,你知道……會引起一大堆問題……』 『我以為像你這麼專業的魔樂家,應該隨手可以幫他調出解藥來才對啊,哈利。』 史拉轟說。 『呃,』哈利說,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因為榮恩一再用手肘頂他的肋骨,企圖擠進 房間,『我從來沒有調配過愛情魔藥的解藥,教授,我相等我找出了配方,榮恩已經做 了什麼非常糟糕的事了--』 榮恩非常幫忙,選在這個時候呻吟道:『我沒看到她,哈利--是不是被他藏起來 了?』 『他吃的魔藥過期了嗎?』史拉轟問,現在用純然專業的巨光打量榮恩。『你知迶 ,放得越久,藥效就越強。』 『這就難怪了。』哈利喘著氣說,現在正在和榮恩角力,以免他攻堆史拉轟。 『今天是他的生日,教授。』他又懇求的加上一句。 『喔,好吧,進來吧,進來吧。』史拉轟寬容的說。『我的袋子裡正好有需要的材 料,解藥不是很困難……』 榮恩闖入了史拉轟過熱過擠的書房,絆到了一張有流蘇的腳凳,直到抓住哈利的脖 子才恢復平衡,還喃喃問道:『她沒看見吧?』 『她還沒來。』哈利說,看著史拉轟打開魔藥箱,把一點點這個,一點點那個加入 一只小水晶瓶裡。 『太好了。』榮恩熱切的說。『我看起來如何?』 『英俊極了。』史拉轟圓滑的說,交給榮恩一杯清澄的液體。『把這杯喝掉,是緩 和緊張的,免得她進來的時候你太過激動。』 『好極了。』榮恩心急的說,咕嘟咕嘟喝乾了解藥。 哈利和史拉轟密切觀察他。有一會兒,榮恩朝他們兩人燦爛微笑。接著,非常緩慢 的,他的嘴角下垂,笑容消失,表情反而變成絕對的惶恐。 『恢復正常了吧?』哈利說,咧嘴而笑。史拉轟咯咯笑。『謝謝你,教授。』 『別客氣,好孩子,別客氣。』史拉轟說。榮恩癱倒在旁邊一張扶手椅上,一副慘 相。『他現在需要的是打打氣。』史拉轟按著說,快步走向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飲料 。『我有奶油啤酒、有葡萄酒,還有最後一瓶橡木熟成的蜂蜜酒……嗯……本來是要送 鄧不利多的聖誕禮物……啊,管他呢……』他聳聳肩。『……沒嚐過也就不會遺憾! 我們何不現在打開來,慶祝衛斯理先生的生日呢?要驅逐失戀的痛苦,沒有比舉杯 消愁更好的辦法了……』 他又咯咯咯笑了起來,哈利也跟著笑。這是上一次他想從史拉轟那裡問出真實回憶 卻慘敗以來,第一次和他獨處。也許,他可以趁著史拉轟心情好……也許等他們喝多了 橡木熟成的蜂蜜酒……『來。』史拉轟說,分別給了哈利和榮恩一杯酒,然後舉起自己 的杯子。『祝你生日快樂,羅夫--』 『--是榮恩--』哈利低聲說。 但榮恩似乎沒聽見史拉轟的祝賀,早已一口氣喝乾了蜂蜜酒。 不到一秒鐘,甚至心跳才跳了一下,哈利就發現大大的不對勁,但史拉轟卻似乎毫 無警覺。 『--祝你有更多更多的--』 『榮恩!』 榮恩丟掉了酒杯,從椅子上半立起來,突然癱倒在地上,四肢劇烈抽搐,嘴角冒出 泡沫,眼睛凸了出來。 『教授!』哈利大吼。『快想辦法啊!』 但史拉轟似乎嚇呆了。榮恩又抽搐又呼吸困難,他的反膚逐漸變成藍色。 『可是--怎麼--』史拉轟結結巴巴的說。 哈利跳過一張矮桌,衝向史拉轟打開的魔藥箱,抓出瓶瓶罐罐、大包小包來。整個 房間充斥著榮恩咕嚕咕嚕的恐怖呼吸聲。最後,他終於找到了--皺縮的腎臟形石頭, 史拉轟在魔藥學課從他手上拿走的毛糞石。 他衝回榮恩身邊,扳開他的下巴,把毛糞石塞進他口中。榮恩一陣劇烈的顫抖,嘎 嘎的抽了口氣,身體癱軟了下來,不再動彈。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19小精靈的跟蹤 『所以,整體而言,榮恩沒過到一個好生日?』弗雷道。 已是黃昏時分,醫院廂房裡很安靜,窗簾拉了下來,燈也都點上了。榮恩是唯一的 住院病人。哈利、妙麗和金妮圍繞他而坐,他們已經在對開門外守候了一整天,每當有 人進出,他們就努力想看到裡頭的情形。龐芮夫人直到八點才放他們進來,弗雷和喬治 過了十點才趕到。 『這可不是我們想像中送禮的方式。』喬治苦著臉說,他把一個大禮物包裹放在榮 恩床畔的矮櫃上,坐到金妮身旁。 『是啊,我們想像中的這一幕,他應該是清醒的。』弗雷道。 『我們守在活水村,等著要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喬治道。 『你們在活水村?』金妮抬頭問道。 『我們本來考慮要買下桑科的店。』弗雷沉重的說。『開一家活米村分店,妳知道 ,但如果校方再也不准你們這些人週末外出,來買我們的產品,那就沒什麼用處了…… 不過這件事暫且不管它吧。』 他拉過一把椅子,在哈利身旁坐下,注視著榮恩蒼白的臉。 『事情究竟怎麼發生的,哈利?』 哈利重述了一遍經過情形,感覺上,他對鄧不利多、麥教授、龐芮夫人、妙麗和金 妮等人,好像已經敘述過上百遍了。 『……後來我把毛糞石塞進他喉矓,他的呼吸開始緩和一點,史拉轟跑去求助,麥 教授和龐芮夫人趕到,他們把榮恩送來這兒。他們認為榮思會康復。龐芮夫人說,他大 概得在這兒住上一星期左右……不斷服食芸香液……』 『我的天,好在你想到毛糞石。』喬治低聲說。 『好在房裡就有一塊。』哈利道,一想到萬一自己沒能拿到那塊小石頭,會有什麼 後果,他就全身冒冷汗。 妙麗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吸了吸鼻子。她一整天都特別安靜。自從她白著一張臉, 衝到被擋任醫院外的哈利面前,質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以來,她幾乎沒加入哈利與金妮翻 來覆去有關榮恩如何中毒的討論,只是站在一旁,咬緊牙關,滿臉驚恐,直到終於獲准 入內探望他為止。 『爸媽都知道了嗎?』弗雷問金妮。 『他們已經看過他了,他們是一小時前趕到的--現在他們在鄧不利多的辦公室, 不過很快就得回去……』 一陣沉默,大家都看著榮恩在睡夢中咕噥了幾句。 『所以毒藥放在酒裡?』弗雷低聲說。 『是的。』哈利立刻答道,他想不出別種可能,也很高興又有機會討論這件事。 『史拉轟倒出來的--』 『有沒有可能他在你沒看見的時候,把什麼東西放到榮恩的杯子裡?』 『有可能,但史拉轟為什麼要毒死榮恩?』 『不知。』弗雷皺起眉頭說。『你會不會認為他錯把杯子搞混了?本來想害你?』 『史拉轟為什麼要毒死哈利?』金妮問道。 『我也不知道,』弗雷道,『但是想毒死哈利的人一定很多,不是嗎?『被選中的 人』什麼的?』 『所以你認為史拉轟也是食死人?』金妮道。 『任何事都有可能。』弗雷陰沉的說。 『他可能受蠻橫咒控制。』喬治道。 『或者他是無辜的。』金妮說。『毒藥可能在瓶子裡,這樣的話,要加害的對象可 能是史拉轟本人。』 『誰會想殺史拉轟?』 『鄧不利多認為,佛地魔可能想把史拉轟拉到他那邊。』哈利說。『史拉轟在來到 霍格華茲前,東躲西藏了一年。而且……』他想到鄧不利多還沒有辦法從史拉轟取得的 那段記憶。『也許佛地魔要除掉他,免得礙事,也許他以為史拉轟對鄧不利多有用。』 『可是你說,史拉轟本來打算把酒送給鄧不利多當作聖誕禮物,』金妮提醒他。 『所以很可能下毒的人是以鄧不利多為目標。』 『那下毒的人就太不了解史拉轟了。』妙麗道。這是她好幾個小時來第一次說話, 聲音聽起來好像得了重感冒。『所有認識史拉轟的人都知道,那麼美味的東西他很可能 會留給自己。』 『喵-嗚-麗。』躺在他們中問的榮恩忽然怪叫一聲。 大家都沉默下來,焦慮的看著他,但他含混不清的咕噥了一會兒,又開始打鼾。 病房大門轟然打開,他們都跳了起來。海格大步向他們走來,頭髮上沾著雨水,熊 皮大衣在身後飄拂,他手中有把石弓,一路踩得滿地都是海豚那麼大的泥濘腳印。 『在森林裡待了一整天!』他喘著氣說。『阿辣哥的情況更壞了,我還唸書給他聽 --直到剛剛才有空吃晚飯,然後芽菜教授就告訴我榮恩出事!他怎麼樣?』 『還可以。』哈利說。『他們說他會沒事。』 『一次不准超過六個訪客!』龐芮夫人急急衝出她的辦公室說。 『加上海格剛好六個。』喬治告訴她。 『哦……是啊……』龐芮夫人說,她似乎把海格算成好幾個人,因為他塊頭那麼大 。為了掩飾自己的迷糊,她趕緊去用魔杖清理地板上的泥腳印。 『我不相信。』海格低頭看著榮恩,啞著喉嚨,搖著他毛茸茸的大腦袋說。『真不 敢相信……你看他躺在那兒……誰會要傷害他呢,嗯?』 『我們也正在討論這問題。』哈利說。『我們不知道。』 『不會有人跟葛來分多魁地奇隊有仇吧?』海格擔心的說。『先是凱娣,現在又是 榮恩……』 『我看不出什麼人會企圖消滅一支魁地奇隊。』喬治道。 『木透可能會做掉史萊晢林隊,如果他不被抓到的話。』弗雷很公正的說。 『呃,我認為這跟魁地奇無關,但我認為這兩次攻擊有關聯。』妙麗冷靜的說。 『怎麼說?』弗雷問。 『嗯,第一點,它們本來都應該會致命,卻都沒有成功,雖然完全是運氣好。第二 點,不論毒酒或項鍊,都沒有命中它們真正要殺的人。當然,』她若有所思的補充道, 『由此可見,藏身幕後的人比想像中更危險,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達成目標之前,會連 帶害死多少人。』 還沒有人來得及對妙麗研判的危機做出反應,病房大門又打開了,衛斯理夫婦匆忙 走進病房。他們剛才來到病房時,只知道榮思會完全康復,卻沒法接近他,這回衛斯理 太太一把摟住哈利,把他抱得非常緊。 『鄧不利多告訴我們,你用毛糞石救了他。』她嗚咽道。『哦,哈利,我們該怎麼 說?你救了金妮……你救了亞瑟……現在你又救了榮恩……』 『不需要……我沒有……』哈利笨拙的囁嚅道。 『現在仔細一想,我們家一半的人都欠你一條命呢。』衛斯理先生慢條斯理說道。 『好吧,哈利,我只能說,第一次坐上霍格華茲列車那天,榮恩選擇跟你同一個車廂, 是衛斯理一家人的褔氣。』 哈利想不出該如何回答,所以當龐芮夫人再次提醒他們,榮恩病床周圍只許有六名 訪客時,他簡直有點慶幸,他和妙麗立刻起身,海格也決定跟他們一起離開,讓榮恩跟 他的家人共處。 『太可怕了,』海格在鬍子底下嘆道,他們三人沿著走廊,同大理百樓梯走去。 『有這麼多新防護,還是有孩子受傷……鄧不利多擔心死了……他不怎麼說,但我 看得出……』 『海格,他難道沒什麼對策嗎?』妙麗沮喪的問。 『我看他有幾百種對策,像他那麼好的頭腦,』海格忠心耿耿的說。『但他不知道 那條項鍊誰送的,也不知道誰在酒裡下毒,要不然就把那些人抓住了,不是嗎?我擔心 的是,』海格壓低聲音,回頭張望(哈利也幫忙檢查天花板,防範皮皮鬼),『如果一 再有學生遭受攻擊,就不知道霍格華茲還能開多久。密室事件又歷史重演,不是嗎? 會引起恐慌,更多家長把小孩帶回家,接下來你就看到理事會上場了……』 一個長髮女人的幽靈悠然飄過時,海格停止說話,然後又繼續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 :『……理事會一定會考慮永遠關閉這所學校。』 『不會吧?』妙麗說,一臉擔憂。 『得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海格沉重的說。『我的意思是,送小孩來上霍格華茲一 直都有點風險,不是嗎?意外是一定有的,不是嗎?幾百個未成年巫師關在一起,但蓄 意謀殺又是另一回事了。難怪鄧不利多要罵石--』 海格忽然住口不說,他臉上沒被鬍子遮住的部分,又露出那種熟悉的做錯事表『什 麼?』哈利立刻追問。『鄧不利多罵石內卜?』 『我可沒那麼說。』海格說,然而他驚慌的表情早已洩漏了真相。『看看時間,快 午夜了,我得去--』 『海格,鄧不利多為什麼要生石內卜的氣?』哈利大聲問。 『噓噓噓!』海格說,顯得既緊張又生氣。『這種事別大聲嚷嚷,哈利,你要我去 掉這份工作嗎?是啊,我看你也不在乎,對吧,你現在又不上奇獸飼--』 『別想給我製造罪惡感,這一招行不通!』哈利毫不讓步。『石內卜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哈利,我根本就不該聽見這種事!我--好吧,前大傍晚,我走出森 林的時候無意問聽見他們說話--呃,該說是爭吵。我不想引起注意,所以找就壓低身 子,盡量不去聽,但他們--嗯,討論得很熱烈,想不聽也難。』 『然後呢?』哈利催促他,海格不安的挪動他那雙大腳。 『然後--我就聽石內卜說,鄧不利多把太多事都視為理所當然,也許他--石內 卜--不想再做那件事了--』 『做什麼事?』 『我不知道,哈利,聽起來就像石內卜覺得自己的工作太多,就這樣--反正,鄧 不利多就直接告訴他,他曾經同意做那件事,就這麼回事。他對石內卜的態度很強硬。 然後他又說什麼要石內卜調查他的學院,史萊哲林學院。嗯,那是沒什麼稀奇啦! 』海格見哈利和妙麗意味深長的互望一眼,連忙補上一旬。『所有學院的導師都被要求 調查項鍊的事--』 『是啊,但鄧不利多可沒有跟他們其他人爭吵,不是嗎?』哈利說。 『聽著,』海格不安的扭轉手中的石弓,但一聲響亮的碎裂聲之後,它斷成了兩截 ,『我知道你們怎麼看石內卜,我不要你們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 『小心。』妙麗簡短的警告。 他們轉過身,正好看見飛七的影子映在他們背後的牆上,接著他本人弓腰駝背從屋 角轉彎過來,下顎不住抖動。 『啊哈!』飛七喘吁吁的說。『這麼晚還不上床,罰你們勞動服務!』 『不成,飛七。』海格駁斥道。『他們是跟我在一起,不是嗎?』 『有什麼不一樣?』飛七惹人厭的問道。 『我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師,是不是,你這賊頭賊腦的爆竹!』海格發火了。 飛七也暴跳如雷,還有陣陣猙獰的嘶嘶怪叫,則是發自趕來助陣的拿樂絲太太,她 藏身在飛七瘦削的腳踝邊。 『還不快走。』海格咬著牙說。 哈利和妙麗不需多說,便急忙乘機離開,海格與飛七對罵的聲音在他們身後迴盪。 他們在快要轉進葛來分多塔時,遇到皮皮鬼,但他正興奮的向叫罵聲的來源飛奔過去, 一路咯咯笑著,唱道:看人吵架湊熱鬧,皮皮鬼,來報到,麻煩只多不會少。 胖女士正在打瞌睡,很不樂意被吵醒。她雖然滿口怨言,還是把身體向前微側,他 們通過後,如釋重負的走進安靜而空無一人的交誼廳。榮恩的事似乎還沒有人知道,哈 利不禁鬆了一口氣,一大下來他真是被問夠了。妙麗跟他互道晚安,便回到女生宿舍。 哈利獨自留下,在火爐旁找個位子坐下,深深望入即將熄滅的餘燼。 所以鄧不利多跟石內卜發生爭執。儘管他對哈利說了那麼多,儘管他堅持說他完全 信任石內卜,但他還是對石內卜發了脾氣……他認為石內卜沒有盡全力調查史萊哲林… …或者,也許,是其一個史萊哲林的學生:馬份? 是否鄧不利多不希望哈利做傻事,自作主張,所以他才假裝認為哈利的懷疑是空穴 來風。甚至有可能,鄧不利多不希望哈利為任何原因耽誤他們的課程,或從取得史拉轟 回憶一事上分心。也有可能,鄧不利多不想在一個十六歲學生面前,透露他對教師的懷 疑……『你在這兒呀,波特!』 哈利嚇得跳起來,立刻抓好魔杖。他本以為交誼廳裡沒有別人,完全沒想到,忽然 有個高大粗壯的人影,從遠處一張椅子上站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寇馬.麥拉。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麥拉說,他對哈利抽出的魔杖視若無睹。『我大概睡著了 。是這樣的,不久前我看見他們把衛斯理送進醫院。看來下週的比賽他不可能參加了。 』 哈利隔了一會兒才聽懂麥拉在說什麼。 『哦……對了……魁地奇。』他把魔杖插回牛仔褲的腰帶,用一隻手疲倦的摸摸頭 髮。『是啊……他可能無法出賽。』 『那麼,就輪到我當守門手了,是吧?』麥拉道。 『是啊。』哈利說。『是的,我想是這樣……』 他想不出要怎麼反駁這句話,畢竟甄試的時候,麥拉是表現第二好的。 『好極了。』麥拉以滿意的口吻說。『那練習是什麼時候?』 『什麼?哦……明天晚上有一場。』 『很好,聽我說,波特,我們該在練習前談一談。我有幾個很好的戰略,你可能會 覺得有用。』 『好啊。』哈利沒什麼興趣的答道。『好吧,我們明天來聽。我現在很累了……再 見……』 第二天,榮恩中毒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但並沒有掀起像凱娣遭受攻擊那次那麼大 的騷動。大家似乎覺得,這次不過是場意外,因為事發當時,他是在魔藥學老師的房間 裡,而且立刻服下解毒藥,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事費上,葛來分多學生封即將與赫夫 帕夫對抗的魁地奇比賽,興趣遠大得多,因為在葛來分多與史萊哲林對抗的開幕賽中, 赫夫帕夫的追蹤手災來耶.史密曾經大放厥詞,許多人對此深感不滿,巴不得藉此機會 ,看他好好被修理一頓。 但哈利對魁地奇的興趣從來沒有這麼低落過,他所有的心恩很快就全都放在跩哥. 馬份身上。他仍然一有空就去察看劫盜地圖,有時他故意繞道到馬份所在的地點, 但就是沒抓到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有時,馬份仍然會沒來由的從地圖上消失……但哈 利可以用來考慮這些問題的時間不多,除了魁地奇練習、寫作業,他無論走到哪裡,寇 馬.麥拉和文妲.布朗都死纏著他不放。 他不確定這兩個人究竟誰比較討厭。麥拉無時無刻都在暗示,他比榮恩更有資格擔 任這個球隊的正式守門手,而且哈利現在常常看他打球,一定也會這麼覺得。他也喜歡 批評其他隊員,還跟哈利提出詳盡的訓練計畫,以致哈利不得不一再的提醒他誰才是隊 長。 同時,文妲千片百計挨到哈利身邊,跟他談論榮恩,哈利覺得這比麥拉嘮叨的滿嘴 魁地奇經還煩人。起初,文妲很氣沒有人想到告訴她榮恩在醫院廂房的事--『我是說 ,我是他女朋友耶!』--但不幸的是,她決定原諒哈利一時的疏失,迫不及待要跟他 深入討論榮恩的感情,這是種非常不舒服的經驗,哈利真的難以忍受。 有次特別冗長的諮詢,文妲從榮恩對她的幾套新禮袍究竟發表過什麼樣的評語,乃 至哈利覺得榮恩是否『認真』看待他倆的感情,無所不問,哈利忍不住說:『聽著,這 種事妳為何不去找榮恩談?』 『好啊,我會的,但每次我去看他,他都在睡覺!』文妲煩躁的說。 『是嗎?』哈利有點驚訝,因為他每次去醫院廂房,榮恩都非常清醒,他對鄧不利 多和石內卜爭吵的新聞非常感興趣,而且一有機會就把麥拉臭罵一頓。 『妙麗.格蘭傑還去看他嗎?』文妲忽然問。 『是啊,我想是吧。嗯,他們是朋友,不是嗎?』哈利不安的說。 『朋友,說什麼笑話。』文妲輕蔑的說。『他開始約我之後,她好幾個星期不跟他 說話!但我猜她想跟他重修舊好,又開始覺得他很有趣……』 『妳認為中毒有趣嗎?』哈利問道。『不管怎麼說--抱歉,我得走了--麥拉要 來找我談魁地奇。』他倉卒說道,往旁邊一扇偽裝成牆壁的門裡一閃,沿著通往魔藥學 教室的捷徑,小跑步而去,謝天謝地,麥拉和文妲都無法跟來。 魁地奇跟赫夫帕夫比賽那天早晨,哈利在前往球池前,先到醫院廂房去了一趟。 榮恩很激動,龐芮夫人不准他去看比賽,唯恐他會過於興奮。 『麥拉進步得怎樣?』他緊張的問哈利,根本忘記同樣的問題他已經問過兩遍了。 『我告訴過你了,』哈利耐心的說,『就算他是世界頂級高手,我也不想留他。 他不斷指點每個人該怎麼做,他以為他打任何位置的表現都會比我們其他人高明。 我簡直等不及要擺脫他。而且,說到擺脫人,』哈利站起身,拿起火閃電,補充了一句 ,『拜託你不要每次文妲來探病時都裝睡好嗎?她快把我逼瘋了。』 『哦。』榮恩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啊。好吧。』 『如果你不想再跟她交往,告訴她就是了。』哈利說。 『是啊……嗯……沒那麼簡單,好嗎?』榮恩說。他頓了一下然後隨口問道,『妙 麗會在比賽開始前順路過來嗎?』 『不會,她已經跟金妮到球池去了。』 『哦。』榮恩有點快快不樂的說。『好吧,嗯,祝你好運,痛宰麥拉--我是說, 史密。』 『我盡量。』哈利把飛天掃帚扛到肩上。『比賽後見。』 他匆匆走下空無一人的走廊。全校的人都在外面,不是已經坐在球場裡,就是正向 那兒走去。他從一路經過的窗戶往外看,試圖評估風勢有多強勁,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 雜聲,他抬頭一看,只見馬份由兩個面有怒色、表情很不悅的女孩陪同,同他走來。 馬份看到哈利便停下腳步,皮笑肉不笑的打個招呼,又繼續向前走。 『你要去哪裡?』哈利問道。 『是喔,我一定要告訴你,因為這是關你家的事,波特。』馬份嘲諷道。『你趕快 去吧,他們正在期待『被選中的隊長』--『得分的男孩』--或隨便什麼他們最近加 給你的封號。』 其中一個女孩不由得噗哧笑出聲。哈利瞪她一眼,她立刻紅了臉。馬份從哈利身旁 走過,她跟牠的朋友加緊腳步跟在後面,轉個彎便消失不見了。 哈利站在原地像生根似的,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開。真是氣死人了,他已經快要趕不 上比賽,卻平空冒出來一個馬份,趁所有其他人不在場的時候,行動詭詐,這絕對是他 查明馬份在搞什麼鬼的大好良機。時間悄無聲息一分一秒過去,哈利仍站著不動,彷彿 凍結了,凝視著馬份剛消失的角落……『你到哪裡去了?』哈利走進更衣室時,金妮問 道。所有的隊員都已換好衣服,做好了準備。兩名打擊手庫特和度克斯正緊張的用球棒 枯打自己的腿。 『我碰到馬份。』哈利小聲對她說,同時把猩紅色球袍往頭上套。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當所有人都在這兒的時候,他帶兩個女性朋友到城堡裡去做什麼『 這種事現在很重要嗎?』 『反正,我也沒辦法去調查,不是嗎?』哈利抓起火閃電,把眼鏡扶正說。『算了 ,來吧。』 他不再多說,大步走到球池,面對震耳欲聾的歡呼與噓聲。幾乎沒有風,雲很淡, 不時有明亮刺眼的陽光閃爍。 『情況很棘手!』麥拉精神抖擻的對球隊說。『庫特和皮克斯,你們兩個要背光飛 行,這樣敵隊才看不見你們過來--』 『我才是隊長,麥拉,你閉嘴,不必給他們指示。』哈利生氣的說。『到球門柱那 兒集合就是了!』 一等麥拉走開,哈利就轉身面對庫特和皮克斯。 『千萬記得要背光飛行。』他不甘願的對他們說。 他跟赫夫帕夫的隊長握過手,然後,胡奇夫人的哨音一響,就開賽升空,他飛得比 其他隊員都高,沿著球場飛馳,尋找金探子。如果他能及早抓到它,或許有機會趕回城 堡,拿到劫盜地圖,查出馬份在搞什麼鬼……『赫夫帕夫的史密拿到了快浮,』一個夢 幻似的聲音,在球場中迴響。『他是上次的播報員,金妮.衛斯理向他飛去,我猜是故 意的--看起來就很故意。史密上次對葛來分多很無禮,我想他現在跟他們比賽該後悔 才對--哦,大家看啊,他失去了快浮,金妮從他手中奪走,我還滿喜歡她的,她人很 好……』 哈利瞪著播報台。真是的,哪個心智正常的人會讓露娜.羅吉德擔任播報員呢?但 即使從這麼高的地方,他也不會看錯那頭髒兮兮的金色長髮,還有奶油啤酒木塞串成的 項鍊……坐在露娜身旁的麥教授看起來有點坐立不安,好像要重新考慮這次任命是否恰 當。 『……但現在那個大塊頭的赫夫帕夫隊員又從她那兒把快浮搶走了。我不記得他的 名字,好像是比波--不對,波格--』 『是卡哇拉!』麥教授在露娜身旁大聲說。觀眾都笑了。 哈利四下尋找金探子的蹤影,但完全沒有跡象。幾分鐘後,卡哇拉得分了麥拉高聲 批評金妮讓快浮脫手,結果一個不留神,大紅球便從他耳畔掠過。 『麥拉,你專心做你該做的事,不要去惹其他人!』哈利吼道,一個轉身面對他的 守門手。 『你也不是什麼好榜樣!』麥拉面紅耳赤,怒氣沖沖的吼回來。 『現在哈利波特在跟他的守門手吵架,』露娜冷靜的說,下方的觀眾中,赫夫帕夫 和史萊哲林的成員不斷歡呼、嘲笑。『我不認為這能幫助他找到金探子,但也許這是聲 東擊西的妙計……』 哈利憤怒的咒罵著,轉過身,再次繞行賽場,仔細在空中搜索那顆長翅膀的金色小 球。 金妮和狄梅莎各命中目標一次,讓下方穿金紅二色長袍的支持者有歡呼的理由。 卡哇拉再次得分,拉平比數,但露娜好像沒注意到,她好像對分數這麼俗氣的事特 別不感興趣,再三努力想把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雲的形狀多奇怪啦,或截至目前始終無 法持有快浮超過一分鐘的災來耶.史密,有沒有可能是得了所謂『失敗過敏症』之類的 事情上。 『七十比四十,赫夫帕夫領先。』麥教授對著露娜的麥克風喊道。 『已經這麼多了嗎?』露娜含混的說。『哦,大家看啊!葛來分多的守門手抓住了 一個打擊手的球棒。』 哈利在半空中急轉身。果然,麥拉基於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理由,搶走了皮克斯的球 棒,一副要示範如何把搏格打到直衝而來的卡哇拉身上的模樣。 『快把球棒還給他,回到球門柱的位置!哈利高聲道,同麥拉衝過去,正好麥拉對 著搏格猛力一擊,卻打歪了。 一陣盲目、噁心的劇痛……強光一閃……遠處的尖叫聲……跌落漫長隧道的感覺… …接下來哈利只知道,自己躺在一張溫暖而舒適無比的床上,正上方有盞燈,在黑暗的 天花板上投射出一輪金光。他好不容易才抬起頭。在他左邊有個看起來很面熟,滿臉雀 斑、紅頭髮的人。 『有你大駕光臨真好。』榮恩咧嘴微笑。 哈利眨眨眼,四下張望。沒錯:他是在醫院廂房裡。外面的天空紅霞片片,大包已 呈靛藍。比賽一定好幾個小時前就結束了……堵到馬份的希望也泡湯了。哈利的頭有種 奇怪的沉重感,他伸手摸到包住了整個頭的硬邦邦繃帶。 『發生了什麼事?』 『頭顱破裂。』龐芮夫人說,她快步跑來,把他推回枕頭上。『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馬上把它補好了,但我要留你過夜。你這幾小時內不可以過度用力。』 『我不想過夜。』哈利生氣的說,坐起身,掀掉被蓋,『我要去找麥拉,殺了他。 』 『恐怕那得算是『過度用力』的活動,』龐芮夫人堅決的把他推回床上,舉起魔杖 ,以威脅的姿態說。『波特,你得留下,直到我准你出院為上,否則我就叫校長來。』 她匆匆走回辦公室,哈利氣惱的倒回枕頭上。 『你知道我們一共輸了幾分嗎?』他咬牙切齒的問榮恩。 『嗯,是啊,我知道,』榮恩歉疚的說。『最後比數是二百二十比六十。』 『棒透了。』哈利恨得牙痕癢的說。『真是棒透了!等我逮到麥拉--』 『你不需要逮他,他塊頭跟山怪一樣大。』榮恩很理性的說。『依我看,用王子那 個腳趾頭什麼的惡咒對付他比較明智。何況,其他隊員可能在你出院前,已經把他好好 修理過了,他們很不高興……』 榮恩的聲音裡有種壓抑不住的歡喜,哈利看得出,麥拉把事情搞砸到這種地步,令 他十分興奮。哈利躺在那兒,瞪著天花板上一圈光線,老實說,剛補好的頭骨並不覺得 痛,只是被那麼多繃帶勒得有點不舒服。 『我在這兒可以聽見露娜的播報。』榮恩說,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希望以後 都由露娜播報……失敗過敏症……』 但哈利還太憤怒,一點也不覺得這情況有什麼好笑,過了一會兒,榮恩的笑聲也停 了。 『你昏迷的時候,金妮來探望過。』他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哈利的想像立刻開 始飛馳,很快就建構出一個場景,金妮對著他一動也不動的軀體哭泣,坦承深深受他吸 引,榮恩祝褔他倆……『她說你差點趕不上比賽。怎麼會?你滿早離開的呀。』 『哦……』哈利說,他心目中的浪漫場景破滅了。『是啊……呃,我看見馬份帶著 兩個看起來好像不怎麼想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偷偷溜走,這是他第二次刻意不跟全校其他 同學一起到魁地奇球池去。上次比賽他也開溜,記得嗎?』哈利暵口氣。『但願我有去 追蹤他,反正比賽也慘敗……』 『別蠢了,』榮恩反駁道。『你不可能為了跟蹤馬份而錯過魁地奇比賽的,你是隊 長啊!』 『我一定要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哈利說。『千萬別告訴我這全是我的想像,自從 我聽到他跟石內卜的對話--』 『我從來沒說過這全是你的想像,』榮恩說,他用一邊手肘撐起身體,對哈利皺著 眉頭,『但是按照常理推斷,光憑一個人,要在這個地方圖謀不軌,不可能會成功! 你滿腦子都是馬份,是有點過頭了,哈利。我是說,你竟然會考慮為了跟蹤他而放 棄比賽……』 『我想當場逮到他!』哈利垂頭喪氣說。『我的意思是,他從地圖上消失,會到什 麼地方去?』 『我不知道……活米村嗎?』榮恩打個呵欠隨口說。 『我從沒在地圖上看過他走那些密道。我想再怎麼說,現在密道都在監視之下吧? 』 『嗯,我不知道。』榮恩道。 兩人默然無語。哈利盯著頭頂燈光形成的光圈,思索著……如果他有昆爵的權勢, 就可以派人跟蹤馬份,不幸的是哈利沒有一整個辦公室的正氣師聽他發號施令……他東 想西想,很希望召集DA成員,把他們組織起來,但問題是這麼一來就會有人缺課,況且 他們大多數的課程表還是滿堂的……榮恩的床上傳來輕微的鼾聲。過了一會兒,龐芮夫 人走出辦公室,這次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睡袍。裝睡最容易不過,哈利翻身側臥,聽著她 揮動魔杖把所有的簾幕拉攏。 燈光轉暗,她回到辦公室,他聽見門在她身後喀噠扣上,知道她上床就寢去了。 哈利躺在黑暗中想道,這是他第三次因為魁地奇受傷進醫院了。 上次他是因為催狂魔出現在球扡上而跌下掃帚,更早一次則是因為低能得無可救藥 的洛哈教授,除掉了他手臂裡的骨頭……那是他到目前為止最痛苦的一次受傷……想到 一夜之問讓整條手臂的骨頭都長回來的痛楚,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連那天深夜出現的 意外訪客都無法緩--哈利忽然筆直坐起身,他的心怦怦跳,頭上的繃帶也歪了。他終 於想出對策了,有一個辦法跟蹤馬份--他怎麼會忘記呢,為什麼沒早點想到這一招呢 ? 問題在於,如何召喚他?該怎麼做? 哈利小聲、嘗試的對著黑暗發話。 『怪角?』 一陣響亮的啪,然後寂靜的室內充滿一陣腳步聲和吱吱叫聲,榮恩大叫一聲醒來。 『怎麼?--』 哈利連忙用魔杖一指龐河夫人的辦公室,低聲道:『嗡嗡嗚!』免得她又十萬火急 的跑出來。然後他翻滾到床邊,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兩名家庭小精靈在病房中央的地板上扭打,一個穿著縮水的棗紅色連身褲,頭上戴 了好幾頂毛線帽,另一個只在屁股上圍一條骯髒的舊抹布,充當丁字褲。接著又傳來一 陣響亮的爆裂聲,愛吵鬧的反皮鬼出現在打架小精靈的上空。 『我正在看呢,剝皮!』他理直氣壯的對哈利說,指指下方的鬥毆,發出一聲響亮 的嘎嘎笑。『看這些討厭的生物爭吵不休,你咬我、我咬你,你打我、我打你--』 『怪角不准在多比面前罵哈利波特,喔,他絕對不可以,否則多比要替怪角對上他 的嘴巴!』多比尖聲喊道。 『--踢呀,抓呀!』皮皮鬼歡呼道,他用粉筆頭丟擲兩個小精靈,故意激怒他們 。『捏呀,戳呀!』 『怪角愛說主人什麼就說什麼,喔是的,他算什麼主人,麻種的骯髒朋友,噢,可 憐怪角的女主人會怎麼說?--』 怪角的女主人到底會怎麼說,沒有人知道,因為就在這一刻,多比瘦巴巴的小拳頭 打進怪角的嘴巴,打掉了他半口牙齒。哈利和榮恩不約而同跳下床,把兩個小精靈拉開 ,雖然他們仍繼續在皮皮鬼鼓動下,設法踢打對方,皮皮鬼繞著燈飛舞,嘶聲尖叫:『 挖他的鼻孔,拉他的頭髮,扯他的耳朵--』 哈利把魔杖指向皮皮鬼說:『噤噤言!皮皮鬼捏著喉嚨,吞了口氣,便颼的一聲猝 然離開這房間,臨去前他比了幾個下流的手勢,卻無法開口說話,因為他的舌頭黏在上 顎動彈不得。 『幹得好。』榮恩讚賞的說,他把多此舉到空中,不讓他胡亂揮舞的四肢再碰到怪 角。『那也是王子的咒語,是嗎?』 『是的。』哈利說,扭住怪角皺巴巴的手臂,給他一記單手扼頸。『好了--我禁 止你們打架!好,怪角,不准你跟多比打架。多比,我知道我不能對你下命令--』 『多比是自由的家庭小精靈,他可以隨心所欲服從任何人,隨便哈利波特要他做什 麼,多比都會做到!』多比道,眼淚從他皺縮的小臉流到連身褲上。 『好的,那麼--』哈利說,他跟榮恩同時放開小精靈,他們一起落到地板上,沒 有再繼續打架。 『主人叫我?』怪角嗄聲問,他俯身一鞠躬,但他看哈利的眼神卻彷彿恨不得他痛 苦的死去。 『沒錯,我叫你。』哈利瞟一眼龐芮夫人的辦公室,以確定嗡嗡嗚咒語仍有效,沒 有任何跡象顯示她有聽見外面的騷動。『我有個任務給你。』 『怪角會做主人交代的任何事,』怪角說,身體彎得更低,嘴唇幾乎碰到骨節突起 的腳趾,『囚為怪用別無選檡,但怪角以這麼一位主人為恥,是的--』 『多比來做,哈利波特!』多比尖聲道,他一雙網球大小的眼睛仍溢滿淚水。 『多比能為哈利波特效力覺得很榮幸!』 『仔細想想,你們兩個一起來也不錯。』哈利說。『好吧,那麼……我要你們跟蹤 跩哥.馬份。』 哈利無視榮恩臉上又驚又怒的表情,繼續說:『我要知道他去了哪裡,跟誰見面, 做了什麼事,我要你們全天候跟蹤他。』 『遵命,哈利波特!』多比立刻說,他的大眼睛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如果多比做 錯,多比一定會從最高的塔跳下去,哈利波特!』 『沒有必要那麼做。』哈利連忙說。 『主人要我跟蹤馬份家族最年輕的那個?』怪角啞聲說。『主人要我監視老主人的 純種姨孫?』 『就是他。』哈利說。 但哈利預見一個重大的危機,立刻加以防範。『你不准告訴他,怪角,不准讓他發 現你在幹什麼,完全不准跟他交談,或用寫字的方式通知他,或……或以任何方式跟他 接觸。明白了嗎?』 他看得出怪角努力想辦法從他剛給的指令中找出漏洞,便等候著。 過了一會兒,令哈利滿意的是,怪角深深一鞠躬,帶著無比嫌惡的語氣說:『主人 考慮到了每件事,怪角必須服從他,雖然怪角寧可當馬份家那個男孩的僕人,哦,是的 ……』 『就這麼決定。』哈利說。『我要你們定期報告,但要確定在我四周沒有人的時候 ,你們方可以出現,不過榮恩和妙麗沒關係。不准告訴任何人你們在做什麼。就像兩片 除疣貼布,貼在馬份身旁就對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20佛地魔王的請求 星期一一大早,哈利和榮恩就出院了,經過龐芮夫人悉心照料,他們已經完全恢復 健康,可以充分享受被打昏和中毒帶來的好處,其中最棒的就是妙麗跟榮恩和好了。妙 麗甚至來接他們下樓吃早餐,並帶來金妮跟丁吵架的消息。哈利胸中沉睡的野獸一聽便 悠悠甦醒,滿懷希望抬頭嗅著空氣。 『他們為什麼吵?』他努力裝作不經意的問,這時他們已轉入幾乎空無一人的八樓 走廊,只有一個很矮小的女孩在這兒觀看一幅穿芭蕾舞裙的侏儒掛氈。她看到六年級生 走近,顯得很害怕,手中沉重的黃銅天秤也掉到地上。 『沒關係!』妙麗和藹的說,快步上前幫忙。『來……』她用魔杖敲敲摔壞的天秤 ,說,『復復修!』 女孩沒說謝謝,只是兩腳像生根似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經過,走出視線,榮恩回 頭看她。 『我發誓,這些新生越來越矮了。』他說。 『別管她了。』哈利有點不耐煩的說。『妙麗,金妮和丁為什麼事吵架?』 『哦,丁覺得麥拉把搏格打到你身上很好笑。』妙麗說。 『看起來一定很好笑。』榮恩很理性的說。 『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笑!』妙麗不悅的說。『可怕得要命,要不是庫特和皮克斯接 住哈利,他搞不好會受重傷!』 『是啊,好吧,但金妮和丁沒必要這樣就分手啊。』哈利說,仍然努力裝得不乎。 『還是他們沒分?』 『是啊,他們沒分--不過你何必這麼感興趣?』妙麗問,很犀利的看了哈利一眼 。 『我只是不希望魁地奇隊再出紕漏!』他連忙說,但妙麗仍帶著懷疑的表情,好在 這時後面有人喊:『哈利!』讓他鬆了一口氣,乘此機會轉身背對她。 『哦,嗨,露娜。』 『我到醫院去找你,』露娜一邊在書包裡翻尋,一邊說著,『但他們說你已經出院 了……』 她翻山一根好像青蔥的植物、一顆大蘑菇和一大袋像是貓砂的東西,交給榮恩拿著 ,好不容易終於抽出一捲髒兮兮的羊皮紙,遞給哈利。 『……有人要我把這個給你。』 那是很小的一捲羊皮紙,哈利一眼便認出,這是鄧不利多個別課程的又一份邀請。 『是今晚。』他把紙捲打開後,告訴榮恩和妙麗。 『上次比賽妳播報得不鍇喔!』榮恩對伸手要把青蔥、蘑菇和貓砂拿回去的露娜說 。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在笑我,對不對?』她道。『每個人都說我好遜。』 『不,我是說真的!』榮恩真誠的說。『我聽播報從來沒這麼開心過!順便請教一 下,這是什麼?』他把那根像青蔥的東西拿到眼前問。 『哦,這是鍋底根。』她說,把貓砂和蘑菇塞回書包。『你喜歡可以留著,我有好 幾根。用它來防禦貪吃長腿魚效果非常好。』 她走開後,榮恩仍拿著那根鍋底椳咯咯笑。 『哎呀,我真是敗給她,這個露娜,』他們繼續往餐廳走去時他說,『我知道她瘋 了,但瘋得好--』 他忽然停止說話,文妲.布朗火冒三丈站在大理石樓梯盡頭。 『嗨。』榮恩緊張的說。 『走吧。』哈利低聲招呼妙麗,他們快步通過,但還是聽見文妲說:『你為什麼不 告訴我你今天要出院?為什麼她會跟你在一起?』 榮恩半小時後才進餐廳吃早餐,顯得悶悶不樂,十分苦惱,雖然他跟文妲坐在一起 ,但哈利沒看見他們交談。妙麗表現得好像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但有一、兩次,哈利看 到她臉上浮現不可解的冷笑。一整天,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傍晚在交誼廳裡,她甚至 同意幫哈利看(換言之,就是替他完成)他的藥草學報告,這是截至目前為上她一直堅 拒不肯做的事,因為她知道哈利接著就會讓榮恩抄他的功課。 『多謝了,妙麗。』哈利匆匆拍一下她的背,他看看錶,已經快八點了。『聽著, 我得趕快走,否則鄧不利多的課會遲到……』 她沒答腔,只是以疲倦的姿勢刪掉他幾句比較空洞的句子。哈利咧嘴一笑,便急忙 穿過畫像洞口,同校長室走去。守門的石像鬼一聽到他說太妃糖泡芙,就閃到兩旁,哈 利一步跨兩級,跑上螺旋梯,剛好在裡面的鐘響八點時敲門。 『請進。』鄧不利多說,哈利正要推門,但是門卻從裡面開了。崔老妮教授站在那 兒。 『啊哈!』她喊道,誇張的指著哈利,同時透過有放大效果的眼鏡片,對著他猛眨 眼睛。『原來這就是我被你無禮的從辦公室轟出去的原因,鄧不利多!』 『親愛的西碧,』鄧不利多聲音中微帶怒意,『我絕不會無禮的把妳從任何地方轟 出去,但哈利跟我有約在先,而且我真的不認為還有什麼好說的--』 『很好,』崔老妮教授用很受傷的語氣說。『既然你不肯趕走那匹篡奪我位子的駑 馬,那就算了……或許我另找一所更重視我才華的學校……』 她推開哈利,走下螺旋梯便不見了,他們聽見她在下樓途中跌了一跤,哈利猜她是 被拖拖拉拉的披肩給絆倒的。 『哈利,請關上門,然後坐下。』鄧不利多說,聽起來很疲倦。 哈利照辦,他在鄧不利多桌前的老位子坐下時,看到儲思盆再次放在他倆中間,另 外還有兩個小水晶瓶,裝滿了迴旋流動的記憶。 『所以崔老妮教授還是很不高興翡冷翠教課?』哈利問。 『就是呀,』鄧不利多說。『占卜學這門課比我當初所預期的要麻煩得多,誰叫我 自己沒學過。我不能要求翡冷翠回森林去,因為他已經被放逐了,我也不能要西碧. 崔老妮離開。這話只跟你說,她完全不明白一旦走出城堡,她會面臨多大的危險。 她根本不知道--我想,告訴她也非明智之舉--自己做過有關你和佛地魔的預言,這 樣你懂了吧。』 鄧不利多長嘆一聲,然後說:『但別擔心我的教員問題了。我們要討論更要緊的事 。首先--你完成了我上堂課結束時給你的任務了嗎?』 『啊,』哈利一時答不出來。現影術課程、魁地奇比賽、榮恩中毒、自己的頭殼被 打裂,再加上他非查出馬份在搞什麼鬼不可的決心,一連串事件讓他把鄧不利多要他取 得史拉轟教授的記憶一事,幾乎忘得一乾二淨……『呃,我在魔藥學下課的時候,問過 史拉轟教授這件事,校長,但是,呃,他不肯給我。』 一小段沉默。 『我明白了,』最後鄧不利多說,他從半月形眼鏡上方打量哈利,哈利照例又百那 種接受X光檢驗的感覺。『所以你認為你在這件事上,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已經把你 的才華與智慧發揮得淋漓盡致?你為了找回那段記憶,已經毫無保留的用盡了一切計謀 ?』 『這個……』哈利遲疑著,想不出該如何作答。他唯一取得回憶的那次嘗試,忽然 顯得薄弱得令他慚愧。『嗯……榮恩誤吞愛情靈藥那天,我帶他去史拉轟教授那兒。我 以為,如果能逗得史拉轟教授心情好--』 『結果有用嗎?』鄧不利多問。 『嗯,沒用,校長,因為榮恩中毒--』 『--所以自然而然你就完全忘了取得記憶這件事,你最要好的朋友有難時,我當 然不會期恃有別種可能性。然而,一旦確知衛斯理先生會康復後,我以為你就會繼續執 行我交給你的任務。我以為我已經對你表達得很清楚,那段記憶有多麼重要。事實上, 我盡了全力向你說明,那是所有記憶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段,少了它,我們不過是浪費 時問而已。』 一股熱辣刺痛的愧疚,從哈利頭頂一直向下蔓延到他全身。鄧不利多沒有提高音量 ,甚至聲音裡也沒有怒意,但哈利寧可他大吼大叫,這種冷冷的失望比什麼都糟糕。 『校長,』他勉強鼓起勇氣說,『我也不是沒有其他的煩惱,我剛好還有其他其他 的……』 『你還有其他的心事。』鄧不利多替他把句子說完。『我明白了。』 他們之間又是一陣沉默,哈利跟鄧不利多共處以來最令他不安的沉默,它一直持續 著,只有鄧不利多頭上那幅阿曼多.狄劈的畫像,不時傳出呼嚕嚕的輕微鼾聲將它打斷 。哈利覺得自己出奇的渺小,好像進入這房間後他就縮小了。 等到他再也受不了時,他說:『鄧不利多校長,我真的很抱歉,我應該更加努力… …我應該知道,如果這件事不是真的那麼重要,你就不會要我做。』 『謝謝你這麼說,哈利。』鄧不利多平靜的說,『那麼我可以期待,從現在開始, 你會更優先考慮這件事囉?除非能取得那段記憶,否則今晚以後,我們再見面就沒有意 義了。』 『我會的,校長,我一定會從他那兒拿到的。』哈利誠心誠意的說。 『那麼這件事暫時就不多說了,』鄧不利多以更親切的態度說。『我們繼續上次未 完的故事。你還記得說到那兒馬?』 『記得,校長。』哈利趕緊說。『佛地魔殺了他父親和祖父母,再嫁禍給他舅舅魔 份。然後他回到霍格華茲,然後他問……他問史拉轟教授有關分靈體的事。』他面帶色 的喃喃道。 『很好,』鄧不利多說。『現在,我希望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告 訴過你,很多事我們只能靠猜測與臆想。』 『是的,校長。』 『截至目前為上,我希望你同意,關於我所有的推斷和佛地魔十七歲之前的所作所 為,我已經給你看過了相當可靠的事貫根據。』 哈利點點頭。 『但現在,哈利。』鄧不利多說,『現在開始,情況變得更加含混而詭異。有關年 少時期的瑞斗,證據已經不好找,但要找到願意回憶成年佛地魔的人,簡直更是不可能 。事實上,我想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能為我們完整敘述他離開霍格華鶿以後生活狀況 的人,都己不在人世。不過,我最後還有兩段回憶要跟你分享。』鄧不利利多指著儲思 盆旁邊兩個閃閃發亮的小水晶瓶。『然後我很樂意聽聽,你對我根據這兩段記憶做出的 結論,是否覺得合埋。』 鄧不利多如此重視他的意見,令未能達成任務取得分靈體記憶的哈利,更覺得羞愧 ,就在他滿懷罪惡感,在椅子上如坐針氈的時候,鄧不利多拿起第一個瓶子,在光線下 細看。 『我希望你對於進入別人的記憶,還沒有感到厭倦,因為這兩段東西者很特別。』 他說。『第一段來自一個非常年老,名叫哈佳的家庭小精靈。在我們開始看哈佳目擊的 經過之前,我先簡單說明一下佛地魔王離開霍格華茲的經過。 『他的學業邁入第七年時,你大概猜得到,每次考試都獲得最高分。他身邊的同學 都在選擇離開霍格華茲後要從事的工作。幾乎每個人都期許湯姆.瑞斗這位級長、學生 主席、學校特殊貢獻獎得主,會有不同凡響的表現。我知道有幾位老師,史拉轟教授也 在其中,建議他加入魔法部,願意為他介紹工作,安排他認識有力人上。但他拒絕了所 有這些好意。等教職員再聽說他的消息時,佛地魔已經在波金與伯克氏商店工作了。』 『波金與伯克氏?』哈利訝異的重複一遍。 『皮金與白克氏。』鄧不利多平靜的重複。『我想等我們進入哈佳的記憶後,你就 會明白那固他方對也有什麼樣的吸引力。但這並非佛地魔最想做的工作。當時幾乎沒有 人知道--當年的校長只對少數人私下透露過,我是其中之一--佛地魔最先是去找狄 劈教授,詢問他是否能留在霍格華茲當老師。』 『他要留在這兒?為什麼?』哈利更加篇訝的問。 『我相信有好幾個理由,雖然他一個也沒跟狄劈教授說,』鄧不利多說。『首先, 很重要的,我相信佛地魔對學校的感情遠超過對任何人的感情。霍格華茲是他待過最快 樂的地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像家的地方。』 這些話讓哈利覺得有點不自在,因為他對霍格華茲的感覺也正是如此。 『其次,這座城堡是古老魔法的大本營。無疑的,比起大多數在這地方生活過的學 生,佛地魔挖掘到更多它的秘密,但他可能認為,這兒還有更多未解開的秘密,大量可 供開採的魔法。 『第三,成為老師以後,他可以對年輕的女巫和巫師產生極大的影響力。或許這是 他從史拉轟教授那兒得來的觀念,他是跟佛地魔處得最融洽的老師,也是顯示老師角色 可以發揮多大影響力的最佳例子。我絕不相信佛地魔會把後半生都耗在霍格華茲,我認 為他把這兒當作一個招兵買馬的好地方,說不定在這兒建立一支自己的軍隊。』 『所以他並沒有得到教職囉,校長?』 『沒有。狄劈教授告訴他,他才十八歲,年紀還太輕,不過歡迎他過幾年再申請, 如果他還想教書的話。』 『校長,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哈利遲疑的問。 『非常不安,』鄧不利多說。『我建議阿曼多不要雇用他--我沒有提出我剛告訴 你的理由,因為狄劈教授非常喜歡佛地魔,而且對他的誠實深具信心--但事實上,我 不希望佛地魔王回到學校,尤其不能給他有實權的位子。』 『他要的是什麼樣的工作,校長?他想教哪一門課?』 不知何故,哈利在鄧不利多回答前就知道答案了。 『黑魔法防禦術。當時負責這門課的是一位在霍格華茲任教將近五十年,名叫嘉拉 堤.美思的老教授。 『所以佛地魔就去了波金與伯克氏,所有欣賞他的教職員都說那真是浪費,像他這 麼傑出的年輕巫師,竟然在商店裡工作。然而佛地魔不僅是助手而已。他聰明英俊又懂 禮貌,不久就贏得只有波金與伯克氏那種地方才找得到的特殊工作機會,你知道,那家 店專門經手不尋常而具有強大力量的物品。佛地魔被派去遊說擁有費物的人委託這家店 出售,各種資料顯示,他擁有從事這件工作的出眾天分。』 『我想也是呀。』哈利忍不住說。 『是啊,確實。』鄧不利多露出極淡的一抹笑容。『現在該聽聽家庭小精靈哈佳怎 麼說了,她替一個非常老、非常富有、名叫花奇葩.史密的女巫工作。』 鄧不利多用魔杖輕敲一個瓶子,緊接著軟木塞飛出,他把迴旋流動的記憶倒進儲思 益,同時說:『你先請,哈利。』 哈利站起身,再次俯身在石盆裡漾動的銀色內容物上,直到他的臉碰觸到它為止。 他隨即被捲入,穿過一片黑暗的虛空,掉落到一間會客室裡,站在一個胖得不得了的老 太太面前,她頭戴一頂做工精緻的薑黃色假髮,身穿搭配成套、色彩鮮豔的粉紅色長袍 ,衣裾拖曳在四周,使她看起來像一個融化的糖霜蛋糕。她正對著一面鑲珠寶的小鏡子 ,手拿一個大粉撲往已經紅通通的臉上猛塗胭脂,而哈利見過最矮小、最老的一個家庭 小精靈,正在用蕾絲帶把她胖嘟嘟的腳固定在一雙很緊的緞質拖鞋裡。 『哈佳,快點!』花奇葩專橫的說,『他說他四點鐘到,只剩幾分鐘了,他從沒遲 到過!』 她把粉撲收好,家庭小精靈也站起身。這個小精靈還沒有花奇葩椅子的椅面高,她 鬆弛的皮膚垂掛在骨架上,就好像她以羅馬袍方式披搭在身上的那條縐巴巴的麻紗床單 。 『我看起來怎樣?』花奇葩問,對著鏡子把頭扭來扭去,從不同角度欣賞自己的臉 。 『很漂亮,夫人。』哈佳尖聲道。 哈利只能假設,哈佳的契約註明她每當回答這問題時都必須睜眼說瞎話,因為在他 看來,花奇葩.史密的容顏跟『很漂亮』可說是天差地遠。 門鈴聲叮叮響起,女主人和小精靈都跳了起來。 『哈佳,快,快,他來了!』花奇葩喊道,小精靈快步跑出房間,這兒塞滿了各種 物品,簡直無法想像誰能從中穿過而不起碼撞倒十來樣東西!有好幾座裝滿小漆盒的櫃 子、一箱箱燙金封面的書、一排排的圓球和天體球,還有很多用黃銅缽盛裝、枝葉十分 茂盛的盆栽植物;事實上,整個房間看起來就像是魔法古董店和溫室的綜合體。 家庭小精靈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哈利毫無困難的認 出他就是佛地魔。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西裝,頭髮比學生時代略長一點,面頰比較瘦削, 但這都很適合他:他看起來比以前更英俊。他小心翼翼穿過擁擠的房間,從那副神態看 得出,他已經來訪過很多次,他迎著花奇葩肥嘟嘟的小手深深一弓腰,用嘴唇輕觸它一 下。 『我帶了花給妳。』他溫文的說,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把玫瑰花。 『你這頑皮的孩子,你不該破費的!』老花奇葩尖聲道,不過哈利已經注意到,離 她最近的小桌子上,早已擺好一個空花瓶,『你會把我這個老太婆寵壞的,湯姆……坐 下,坐下……哈佳哪兒去了……啊……』 家庭小精靈飛奔著衝回房間,捧來一盤小蛋糕,放在女主人手邊。 『自己來,湯姆,』花奇葩說,『我知道你很喜歡我的蛋糕。怎麼樣,你好嗎? 你看起來好蒼白。那家店把你累壞了,這話我說過上百遍……』 佛地魔露出一抹微笑,花奇葩發出吃吃傻笑。 『怎麼樣,你這次用什麼藉口來看我?』她問,並用力眨著眼睫毛。 『伯克先生想要出一個更好的價格買那付妖精打造的盔甲,』佛地阮道,『五百加 隆,他認為這樣很公道--』 『等等,等等,別這麼快,要不然我就要以為你只是為了我那些小玩意才來的了! 』花奇葩嘟著嘴說。 『我確實是奉命為它們而來,』佛地魔溫雅的說,『我不過是個小助手,夫人,只 能聽人家使喚。伯克先生要我問--』 『哦,伯克先生,呸呸!』花奇葩揮著小手道。『我有件從來沒給伯克先生看過的 東西要給你看!你能保密嗎,湯姆?你答應絕不告訴伯克先生我有這件東西?如果他知 道我給你看,就一刻也不會讓我安寧了,何況我又不要賣,不賣給伯克,也不賣給任何 人!只有你,湯姆,只有你會因為它的歷史而欣賞它,不會只顧著算你能靠它賺幾個加 隆……』 『花奇葩小姐給我看任何東西我都樂意看。』佛地魔靜靜的說,花奇葩又發出一陣 小女孩似的咯咯傻笑。 『我叫哈佳替我把它拿來……哈佳,妳在哪兒?我要給瑞斗先生看我們最精美的寶 物……這樣好了,既然要拿,就兩樣一起拿來……』 『來了,夫人。』家庭小精靈尖聲道,哈利看到兩個皮製的盒子疊在一起,好像自 己長了腳似的,從房間另一頭走過來,不過他知道是那個矮小的精靈把它們頂在頭上, 一路繞過桌子、墊子、腳凳而來。 『太好了,』花奇葩快樂的說,從小精靈手中接過盒子,放在腿上,準備打開上面 那個,『我想你會喜歡這個,湯姆……哦,要是我家人知道我給你看這個……他們早就 覬覦好久了!』 她掀開蓋子,哈利擠到前面一點,以便看得更清楚,他看到一個小金杯,有一對打 造得非常精緻的把手。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湯姆?拿起來,好好看個清楚!』花奇葩壓低聲音道,佛地 魔伸出修長的手,揘住一側把手,把緊緊嵌在真絲襯墊裡的金杯拿起來。哈利覺得好像 看到他的黑眼睛裡問過一道紅光。他滿臉的貪婪神色竟與花奇葩的表情奇怪的互相呼應 ,只不過她的小眼睛緊盯著不放的是佛地魔俊美的臉蛋。 『一隻獾,』佛地魔細看杯上的銘文喃喃道,『所以這是?……』 『海加.赫夫帕夭的杯子,你很內行嘛,聰明的孩子!』花奇葩把身體湊過去,緊 身束腹發出很響的嘎吱聲,而且還真的揘了一把他瘦削的面頰。『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我算是她的後代。這件東西在我們家族代代相傳好多年。真美,不是嗎?據說它擁有多 種力量,但我還沒有徹底測試過,只是把它好好收藏著……』 她把杯子從佛地魔修長的食指上取下,小心的收回盒內,因為她太專注於把它照原 狀放好,以至於沒看到她把杯子拿走時,佛地魔臉上閃過一抹陰影。 『好啦,』花奇葩愉快的說,『哈佳在哪兒?哦,對了,妳在這兒--哈佳,先把 那個拿走--』 小精靈聽話的把收進盒子的杯子拿走,花奇葩的注意力轉到她膝上另一個較為扁平 的盒子。 『我想妳會更喜歡這個,湯姆。』她悄聲道。『靠過來一點,親愛的孩子,這樣才 看得見……當然,伯克知道我有這個東西,這是跟他買的,我打賭我死了以後,他一定 很樂意把它買回去……』 她把雕有花邊細工的精緻鈿鎖往後一堆,掀開盒蓋。深紅絲絨上有一個沉重的小金 匣。 這次佛地魔不待邀請就伸手過去,將它拿起,對著光端詳。 『史萊哲林的記號。』他低聲說,光線在裝飾華麗的蛇形s圖案上舞動。 『答對了!』花奇葩說,對於佛地魔目不轉睛盯著她的金匣,一副著迷的樣子,顯 然覺得很高興。『當初我可是付出很大的代價,不過我就是不能讓它溜走,這可是真正 的寶物,一定要納入我的收藏。伯克是跟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買的,她很可能是從哪兒 偷的,卻不知道它真正的價值--』 這次不會看錯,佛地魔聽了她的話,兩眼冒出紅光,哈利看見他拿小金匣鍊子的手 指關節泛白。 『--我敢打賭佰克出給她的價碼一定少得可憐,不過話說回來……真美,不是嗎 ?據說它也有很大的力量,不過我只是好好珍藏而已……』 她伸手把小金匣要回去。有一會兒工夫,哈利差點以為佛地魔不會放手,但他隨即 鬆開指縫,讓它躺回原來的紅絲絨墊上。 『就這樣啦,湯姆,親愛的,希望你喜歡囉!』 她抬頭正對他的臉看,頭一次,哈利看到她臉上愚蠢的笑容消退了。 『親愛的,你還好嗎?』 『哦,還好。』佛地魔平靜的說。『是的,我很好……』 『我還以為--大概是燈光照花了眼吧--』花奇葩看起來嚇壞了,哈利猜她也看 到了佛地魔眼睛裡一閃即逝的紅光。『來,哈佳,把這些都拿走,重新鎖好……照原來 的咒語……』 『該走了,哈利。』鄧不利多低聲說,就在那個矮小的精靈捧著盒子蹣跚離去時, 鄧不利多再度抓起哈利手臂,他們一同騰身飛起,穿過虛空,回到鄧不利多的辦公室。 『花奇葩.史密在這件事發生後兩天死亡。』鄧不利多坐回椅子上,示意哈利也坐 下。『家庭小精靈哈佳因不小心在女主人晚問的熱可可中下毒,被魔法部定罪。』 『不可能!』哈利憤怒的說。 『顯然我們看法一致。』鄧不利多說。『當然,這件案子跟瑞斗命案有很多雷同之 處。兩次都由別人承擔罪名,而且他們都清楚記得自己動手謀殺--』 『哈佳認罪了嗎?』 『她記得曾經把某種東西放進女主人的熱可可中,後來才知道那不是糖,而是一種 幾乎沒人知道的致命毒藥。』鄧不利多說。『結論是她並非蓄意,無非是年紀大了,頭 腦不清--』 『佛地魔修改了她的記憶,就像他對付魔份一樣!』 『是啊,我的結論也是如此。』鄧不利多說。『還有,跟魔份那次一樣,魔法部傾 向於懷疑哈佳--』 『--因為她是家庭小精靈。』哈利說。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認同妙麗創辦的『 小精靈褔利促進協會』過。 『一點也沒錯,』鄧不利多說。『她年紀大了,又親口承認在飲料上動了手腳,魔 法部就沒有人進一步追究。也正如魔份的案例,我找到她並設法取得這段記憶時,她的 人生也快到盡頭了--但她的記憶,除了證明佛地魔知道金杯和小金匣的存在,什麼也 不能證明。 『哈佳被定罪的時候,花奇葩的親戚已經發現她最重要的兩件寶物失蹤。他們花了 一段峙問才確認這件事,因為她有好多藏東西的地方,總是把她的收藏品保護得十分嚴 密。但就在他們百分之百確定金杯和小金匣雙雙失蹤時,波金與伯克氏那名店員,也就 是那個經常拜訪花奇葩,把她迷得神魂顛倒的年輕人,卻辭去工作,消失了蹤影。他的 雇主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對他的失蹤,他們跟其他人一樣驚訝。那以後,有很長一 段時間,沒有人看到湯姆.瑞斗,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現在,』鄧不利多說,『如果你不介意,哈利,我要再停一下,請你把注意轉移 到我們故事的某一點上。佛地魔又犯了一件謀殺案,是不是他殺死瑞斗後第一次犯案, 我不知道,但我猜有這個可能。這一次,正如你所看見的,他殺人不是為了復仇,而是 為了奪寶。他想要那個可憐的糊塗女人展示給他看的兩件稀世珍品。就如同他從前在孤 兒院搶其他小孩東西,就如同他偷魔份舅舅的戒指,這次他也拿了花奇葩的金杯和小金 匣跑了。』 『但是,』哈利皺起眉頭說,『這好像很瘋狂……賭上所有的一切,拋棄了工作, 只為那些……』 『也許你覺得瘋狂,但佛地魔不這樣想。』鄧不利多說。『我希望你有朝一日會明 白這些東西對他的意義何等重大,哈利,但你必須承認,他認為那個小金匣本該是他的 東西,至少這一點不難理解。』 『小金匣也許是吧,』哈利說,『但為什麼連金杯也拿走了?』 『它屬於另一位霍格華茲的創辦人,』鄧不利多說,『我想他覺得學校還是很有吸 引力,他無法抗拒跟霍格華茲的歷史有那麼密切關係的東西。我想,還有別的原因…… 我希望有一天能展示給你看。 『現在輪到我必須給你看的最後一份記憶,除非之後你能成功為我們取得史拉轟教 授的記憶。這段記憶跟哈佳的記憶相距十年,這十年間,佛地魔王在做些什麼,我們只 能猜測……』 哈利再次站起身,鄧不利多將記憶倒進儲思益。 『這是誰的記憶?』他問。 『我的。』鄧不利多答。 哈利跟鄧不利多一起穿過飄忽的銀色物質,降落在他們剛離開的同一問辦公室裡。 佛客使正滿足的在棲木上打瞌睡,鄧不利多坐在辦公桌後,看起來跟站在哈利身旁的鄧 不利多非常相似,不過雙手是完好沒有受傷的,他臉上的皺紋好像也少了一些。今昔兩 間辦公室唯一的差別就是,『昔日』那天正下著雪,泛藍的雪花在黑暗的窗前飄落,堆 積在屋外的窗沿上。 年輕的鄧不利多似乎在等待什麼,果然,他們抵達沒多久,就聽到敲門聲,他說: 『請進。』 哈利發出一聲輕呼,但馬上就壓抑下來。走進房問的是佛地魔。他跟哈利將近兩年 前看到他從大石釜梩升起的樣子不一樣,他長得不像蛇,眼睛不是鮮紅色,臉也不像面 具,但他也不再是英俊的湯姆。瑞斗。他的外表彷彿被火燒過、被塗污了,他的五官像 蠟做的,而且扭曲得很奇怪,眼白總處於充血狀態,不過瞳孔還沒有轉變成哈利知道它 們有一大會成為的那種細縫。他身穿一件很長的黑斗蓬,臉色跟他肩膀上閃閃發亮的積 雪一樣蒼白。 坐在桌後的鄧不利多絲毫不露驚訝的神色。顯然這次拜訪是事先約好的。 『晚安,湯姆,』鄧不利多親切的說,『請坐吧。』 『謝謝。』佛地魔道,他坐在鄧不利多示意的那張椅子上--看起來也就是哈利剛 離開的那張椅子。『聽說你當了校長,』他說,他的聲音比以前略高,也更森冷一點, 『眾望所歸。』 『我很高興得到你贊同,』鄧不利多微笑道,『可以請你喝點什麼嗎?』 『那太好了,』佛地魔說,『我走了很長的路。』 鄧不利多站起身,快步走到他現在擺儲思益的櫃子那兒,櫃裡裝滿各種瓶子。他把 一杯葡萄酒遞給佛地魔,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後回到辦公桌後的位子上。 『所以,湯姆……承蒙大駕光臨,我該何以為報呢?』 佛地魔沒有馬上答話,只啜飲著他的酒。 『人們已經不再叫我『湯姆』了,口他說。『現在我的稱號是--』 『我知道你的稱號,』鄧不利多愉快的微笑著說。『但在我心目中,恐怕你永遠都 是湯姆.瑞斗。從前的老師就是這一點惹人討厭,他們永遠記得教過的學生最初那種少 不更事的模樣。』 他舉杯,好像要對佛地魔敬酒,但佛地魔面無表情。儘管如此,哈利覺得房間裡的 氣氛有微妙的改變,鄧不利多拒絕用佛地魔選擇的名字稱呼他,等於是拒絕讓佛地魔主 導這次會晤,哈利看得出,佛地魔也是這麼解讀的。 『我很驚訝你在這兒待這麼久。』佛地魔頓了一下說。『我一直很好奇,像你這樣 的巫師,為什麼從來不想離開學校?』 『這麼說吧,』鄧不利多仍掛著笑容說,『像我這樣的巫師認為,沒有比傳承古老 技能、幫助鍛鍊年輕心靈更重要的事。如果我沒記錯,你也曾對教書的工作感興趣。』 『我現在還是很感興趣。』佛地魔說。『我只是好奇,你是為了什麼--魔法部經 常邀請你去提供建議,而且提名你當部長,兩次是嗎?--』 『事實上,最新的統計是三次,』鄧不利多說,『但我從來就沒興趣在魔法部工作 。我想,這是我們另一個相似之處。』 佛地魔面無笑容的歪著頭,又再啜飲了一口酒。鄧不利多沒有打破橫亙在兩人之問 的沉默,只是帶著愉快期待的表情,等著佛地魔先開口。 『我回來了,』他隔了一會兒才說,『或許比狄劈教授預期的晚……但我畢竟回來 了,再次來申請那份當年他曾經嫌我太年輕,說我不足以勝任的工作。我來請你准許我 回到這座城堡教書。我想你一定知道,我離開這裡以後,見了不少世面,也做了不少事 。我能夠教導你的學生,一些他們從任何其他巫師那裡都學不到的知識。』 鄧不利多從他酒杯的上緣,對佛地魔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 『是的,我當然知道你自從離開我們以後,眼界大開,也做了很多事。』他泰然自 若的說。『有關你所作所為的謠言,已經傳回了你的母校,湯姆。我連只相信其中的一 半都會覺得很遺憾。』 佛地魔的表情毫無改變,他說:『偉大會招來妒忌,妒忌產生輕蔑,輕蔑導致謊言 。你一定知道這情況,鄧不利多。』 『你把你做的事稱做『偉大』,是嗎?』鄧不利多巧妙的問。 『當然,』佛地魔說,他的眼睛紅得像耍燃燒起來。『我做了實驗,我把魔法的界 線推展到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的境界--』 『只限某些魔法,』鄧不利多冷靜的糾正他,『只是一部分。至於其他的魔法,你 仍是……原諒我這麼說……無知得可憐。』 佛地魔第一次笑了。那是一種冷酷的睥睨,蘊含邪惡,比憤怒的表情更具威脅『老 掉牙的論調,』他慲不在乎的說道,『但我在世界上看到的一切,鄧不利多,都不支持 你那套高論,說什麼愛比我這種魔法更強大有力。』 『也許你看錯了地方。』鄧不利多建議。 『好吧,那麼,還有什麼地方比霍格華茲更適合展開我的新研究呢?』佛地魔道。 『你願意讓我回來嗎?你可以讓我跟你的學生分享我的知識嗎?我本人和我的才華願供 你差遣。我聽你的使喚。』 鄧不利多挑起眉毛。 『那麼那些受你使喚的人怎麼辦?那些自稱--謠言這麼說的--食死人的,要怎 麼辦?』 哈利看得出,佛地魔沒有預期鄧不利多會知道這名稱,他看到佛地魔的眼睛再次閃 耀紅光,細縫似的鼻孔歙張著。 『我的那些朋友--』停頓了一會後,他說,『沒有我也可以過得下去,我很確定 。』 『我很高興聽你說把他們當作朋友,』鄧不利多說,『我印象中,他們比較像僕人 。』 『你弄錯了。』佛地魔道。 『所以如果我今晚去『豬頭酒吧』,理應不會看到他們那群人--諾特、羅西兒、 莫賽博、仕魯哈--在等你回來囉?果然是忠實的朋友啊,下雪的晚上,陪你走這麼遠 的路,只為了在你爭取教職時祝你好運。』 毫無疑問,佛地魔更不樂見鄧不利多對於他跟哪些人一起出行,有如此周詳的情報 ,但他立刻還擊。 『你還是那麼無所不知,鄧不利多。』 『哦,不,只是跟本地的酒保有點交情罷了。』鄧不利多輕鬆的說。『現在,湯姆 ……』 鄧不利多放下空酒杯,在椅子上坐直,手指尖併攏,擺出他典型的姿勢。 『……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為什麼今晚來此?帶了一群忠實的走狗,來跟 我討一份我們兩個都很清楚你根本不想要的工作?』 佛地魔顯得有點意外。 『我根本不想要的工作?正好相反,鄧不利多,我非常想要這份工作。』 『是嗎,你想回霍格華茲,但你不會比你十八歲的時候更想要教書。你的目的到底 是什麼,湯姆?為何不直接說出你要什麼?』 佛地魔冷笑一聲。 『如果你不願意給我一份工作--』 『我當然不願意。』鄧不利多說。『我認為你也從來沒期望我會願意。儘管如此, 你還是來了,你還是要求了,你一定有個目的。』 佛地魔站起身。他從來沒有這麼不像湯姆.瑞斗過,他滿臉鼓脹著怒火。 『這是你最後的決定?』 『是的。』鄧不利多也站了起來。 『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 『是的,沒有了,』鄧不利多說,他臉上滿是極度的哀傷,『已經過去很久了,當 年我可以用燃燒的衣櫃嚇你,強迫你償還自己犯的罪。但我還是希望我能夠,湯姆…… 我但願我能夠……』 有一瞬間,哈利幾乎要高喊毫無意義的警告,他確信佛地魔的手已經伸向口袋,去 摸索他的魔杖,但這瞬間轉眼即逝,佛地魔轉身離開,門關上,他已經走了。 哈利感覺到鄧不利多的手又抓起他的手臂,一會兒,他們又站在幾乎同一個位置, 但窗油上沒有積雪,鄧不利多的手也再次焦黑宛如已死。 『為什麼?』哈利立刻抬頭望著鄧不利多的臉問。『他為什麼回來?你後來有找出 原因嗎?』 『我有些想法,』鄧不利多說,『但僅此而已。』 『什麼樣的想法,校長?』 『哈利,等你取得史拉轟教授的記憶之後,我會告訴妳的。』鄧不利多說。『等你 拿到邢最後一片拼圖,我希望,所有的事都會明朗……對我們兩人而言。』 哈利仍然滿懷好奇,甚至儘管鄧不利多已走到門口,替他把門打開,等他出去,他 還是沒有動作。 『他還是想要教黑魔法防禦術嗎,校長?他沒有說……』 『哦,他絕對是想教黑魔法防禦術,』鄧不利多說,『我們那次小會晤的後續事件 ,足以證明這一點。你知道,自從我拒絕給佛地魔王那個職位以後,我們的黑魔法防禦 術老師沒有一個能侍到超過一年的。』 熾天使書城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Bulel 掃描, Lillian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保留以上信息!謝謝!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05 年 10 月 01 日 定價:699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