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內容簡介】 新學期還未開始,魔法界就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連魔法部部長都換了人! 但蠢蠢欲動的佛地魔和食死人到底設下了什麼陰謀?鄧不利多為何一再帶哈利波 特觀看儲思盆裡的記憶?而讓哈利成為魔藥學天才的『混血王子』,到底又隱藏 著什麼神秘企圖?升上六年級的哈利,終於發現自己要面對的不只是『責任』而已…… 另一個部長 2紡紗街3要和不要4赫瑞司.史拉轟5滿屋子蛙兒6跩哥的密訪7史拉俱樂部8石內卜 得逞9混血王子10剛特的家11妙麗伸出援手12銀杯與貓眼石13瑞斗的秘密14福來福喜 15不破誓16嚴寒的聖誕節 17史拉式回憶18意外的生日禮19小精靈的跟蹤20佛地魔王的請求21不可知的房間 22葬禮之後23分靈體24撕淌三步殺25竊聽預言26洞窟27閃電擊中的高塔28王子的逃亡 29鳳凰悲歌30白色陵墓哈利波特HarryPotter本書主角,十六歲,是個瘦弱、戴眼鏡的 黑髮少年,額頭上有一個閃屯形的傷痕。牠是魔法學校六年級的學生,也是霍格華茲的 風雲人物。自從他聽到『預言』的內容之後,發現自己是『被選中的人』,而和佛地魔 的關係則是『兩者無法同存於世』……阿不思.鄧不利多AlbusDumbledore崔格華茲艇 法與巫術學校的校長,巫師國際聯邦梅林勳爵士口第一級大碗法師,巫師協曾曾長,最 高獨立異謗人士。眾人公認他是當代最偉大的巫師,戴著半月形的眼鏡,銀白色的鬍步 長到可以塞進腰帶裡,是令人敬仰的長者。 麥教授MinervaMcGonagall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的副校長,黑髮女巫。對學生 極為嚴厲,專門教授變形的魔法。 盧夫.昆爵RufusScrimgeour新任的魔法部部長。外表像是一頭老獅子,有一頭變 得灰白斑駁的黃褐色長髮和濃密眉毛,細框眼鏡後是一雙銳利的黃眼睛。雖然他走路的 姿態有點兒跛,但仍帶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風度。 赫瑞司.史拉轟HoraceSlughorn霍格華茲庇法與巫術學校的新任魔藥學老師。是個 胖得不得了的禿老頭子,有著一雙凸眼,以及海象一般粗密的銀鬍步。愛慕虛榮,喜歡 和名人、成功人土、重要人士來往,非常享受能影響這些人的感覺,但自己卻從不覬覦 權力寶座。 佛地魔Voldemort魔法世界裡的大壞蛋。本名湯姆.瑞斗,有一段悲慘的重年,從 小即發現自己的魔法能力,在進入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之前,常常把孤兒院的其他 孩子嚇壞了。他的法力高強,想要統治整個防法世界,並用壞防法殺害了許多不服從他 的巫師,令人聞之色變。 榮恩RonWeasley哈利在魔法學校結交的好友,是來自古老斑法家族的么子。 妙麗HermioneGranger出生於麻瓜家庭,是魔法學校裡的高材生,和啥利、榮思是 學校裡的三人組。 奈威.隆巴頓NevilleLongbottom古老魔法家族的獨子,由奶奶一手養大。父母親 因為遭到食死人的攻擊而發瘋,長期住在聖蒙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療養。五年級時曾 加入哈利所領打的DA聚會。 跩哥.馬份DracoMalfoy跋扈的富家子弟,跟哈利在霍格華茲魔法學校裡是死對頭 。 張秋ChoChang霍格華茲魔法學校七年級的學生,是雷文克勞學院魁地奇球隊的搜捕 手,喜歡龍捲風隊,和怡利曾經是一對戀人。 天狠星.布萊克SiriusBlack哈利波特的教父。是不為人知的化獸師,可以隨心所 欲變成一隻大黑狗。因為遭到食死人的攻擊而跌入魔法部的一座古老拱門,消失在紗幕 之後,令哈利傷心不已。 衛斯理一家人TheWeasleys是個古老的魔法家族。亞瑟和茉莉是爸爸、媽媽,育有 查理、比爾、派西、弗雷、喬治和榮恩六個兒子,以及女兒金妮,都擁有一頭火焰般的 紅髮。亞瑟、茉莉、查理和比爾都是鳳凰會的成員;派西卻和家人分道揚鑣,成為魔法 部長的助理。 德思禮一家人TheDursleys威農姨丈、佩妮阿姨與他們的兒子達力,是完全不能接 受魔法的『麻瓜』家庭。 海格RubeusHagrid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鑰匙管理員。毛茸茸的大個子,外表粗野, 心地卻很柔軟、善良,是魔法學校的奇獸飼育學老師。 露娜.羅吉德LunaLovegood霍格華茲魔法學校雷文克勞學院的學生,父親是《謬論 家》雜誌的編輯。她有一頭凌亂而骯髒的及腰金髮,眉毛很淡,眼珠凸出,讓她看起來 好像始終處於驚嚇狀態,很明顯的散發出一種怪裡怪氣的氣質。 怪角Kreacher布萊克老宅的家庭小精靈。看起來很老了,有個肥厚的尖鼻子,只有 在腰擦圍著一條看起來像褲檔布的髒抹布。最大的願望是能像他的祖先一樣,將頭掛在 牆上一整排鑲嵌著縮乾頭傾的飾板上。 蒙當葛.弗列契MundungusFletcher一個身披破爛外套、滿臉鬍碴的矮胖男人,有 著短短的外八字腿,一頭凌亂四散的薑黃色長髮,和佈滿血絲垂垂垮垮的眼睛。愛貪小 便直,最喜歡做不法的交易。 費太太ArabellaDoreenFigg本名阿拉貝拉.多琳.費,是哈利在水蠟樹街的怪鄰居 ,養了一堆貓,家裡總是有貓騷味。每次德思禮一家出門時,就會將哈利寄放在費太太 家。 呱啦Grawp被藏在禁忌森林的巨人,只會講巨人話。他有十六呎高,頭上長滿了羊 齒蕨類顏色的濃密小鬈髮,有兩隻雪橇般大的骯髒腳板。 瘋眼穆敵AlastorMade-EyeMoody鳳凰會的成員之一,也是魔法世界最有名的退休正 氣師,有著一頭如鬃毛般的深灰色長髮,臉和雙手的皮膚上處處是傷疤,一隻眼睛小而 漆黑晶亮,另一眼則是鮮藍色的魔眼。 路平教授RemusJ.Lupin雷木思.路平,鳳凰會的成員之一。不太重視外表,有著一 頭開始泛白的淺褐色頭髮,總是穿著一套補釘斑斑的巫師長袍。他在擔任霍格華茲的黑 魔法防禦術老師時教哈利學會了護法咒。 小仙女.東施NymphadoraTonks鳳凰會的成員之一。擁有隨意改變髮色和外型的能 力,擅長隱藏與喬裝,是天生的變形師,也是魔法部的正氣師。但是動作很粗魯,常常 打翻東西。 金利.俠鉤帽KingleyShacklebolt鳳凰會的成員之一,也是魔法部的正氣師。他是 位高大的黑人巫師,擁有一副低沉的嗓音,在麻瓜首相的辦公室執行秘密任務。 美心夫人MadameMaxime波巴洞魔法學校的校長,有一張橄欖色的漂亮面孔,身材和 海格一樣高大。 魯休思.馬份LuciusMalfay跩哥.馬份的父親,是追隨佛地庇的食死人之一,和前 任的魔法部部長康尼留斯.夫子私交很好,常以金錢賄賂魔法部官員。因為闖入魔法部 而被監禁在阿茲卡班監獄中。 水仙.布萊克NarcissaBlack跩哥.馬份的母親,也是天狼星.布萊克的堂妹。 雷斯壯夫婦TheLestranges被關在阿茲卡班監獄的食死人,罪嫌是對法第克與愛傀 絲。隆巴頓施虐,導致他們發瘋。貝拉.布萊克是天狼星的堂妹,嫁給一樣出身魔法家 族的道夫.雷斯壯,夫婦倆都是佛地魔最忠誠的追隨者。貝拉是水仙的姊姊,也是布萊 克老宅的家庭小精靈怪角唯一想要服侍的主人,在魔法部的攻擊事件中,殺害了天狼星 。 康尼留斯.夫子CorneliusFudge前任的魔法部部長,是一位圓圓胖胖的矮小巫師, 捍衛著魔法界的安全。因為對佛地魔和食死人種種恐佈攻擊事件無能為力,而被魔法界 大眾一致要求撤換,目前擔任魔法部的顧問,負責和麻瓜首相聯絡。 石內卜教授ProfessorSeverusSnape鳳凰會的成員之一。原本在霍格華茲魔法與巫 術學校教授魔藥學,新學期開始,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為黑魔法防禦術的老師。他非常厭 惡哈利,手臂上有食死人的標記,但不知為了什麼,鄧不利多校長非常信任他。 崔老妮教枝ProfessorTrelaney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的占卜學老師。人很瘦, 戴著一付大眼鏡,脖子上掛著數不清的鍊子和珠串,傳授如何從茶渣和水晶球裡預測未 來。 翡冷翠Firenze和崔老妮教授同為霍格華茲防法與巫術學校的占卜學教授。有一頭 白金色頭髮和美得驚人的藍眼睛,頭和上半身是個男人,腰部以下則是奶油色的馬身, 是個神秘的人馬。平常棲息在禁忌森林裡,卻因為接下教職而被人馬族群逐出森林。 催狂魔TheDementor前任的阿茲卡班監獄獄卒,全身罩著斗篷,會吸走人們的希望 、幸福與生存的渴望,而魔法界最恐怖的刑罰『催狂魔之吻』也由牠們負責施行。當佛 地魔復活之後就重新和他會台,危害整個世界,並且因為催狂魔的大量繁殖,導致七月 盛夏的日子裡,竟彌漫著一片冰寒的霧氣。 多比Dobby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的小精靈。有一雙蝙蝠似的六耳朵,和一對跟 網球一樣大、鼓凸凸的綠色眼珠。原本是馬份家的小精靈,因為被哈利波特解救,而過 著自由的日子,在學校裡常常找機會幫助哈利波特。 1另一個部長 時近午夜,首相獨自坐在辦公室裡,閱讀一份冗長的備忘錄,但眼前的字句輕輕滑 過他的腦海,完全沒留下半點痕跡。他在等一個遠方國家的總統打電話來,他一邊想著 那個討厭鬼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打電話來,一邊還得努力忘記這個漫長難熬的星期斯發生 的種種不愉快,壓根兒沒心情考慮到其他事情。他越想專心閱讀眼前的文字,政治對手 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就越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這個死對頭今天才剛上了新聞,不僅一一 列舉上星期發生的所有災禍(好像怕大家忘了似的),同時還把所有責任全都賴到政府 頭上。首相一想到這些指控,就忍不住氣得心跳加速,這簡直是一派胡言。橋要倒塌政 府又有什麼辦法呀?那些誣賴橋樑偷工減料的人實在太無法無天了。這座橋才建不到十 年,連最好的專家都百思不解,想不通橋為什麼會啪的一聲剛好撕成兩截,害十幾輛車 掉落底下的深水裡。而且,怎麼有人膽敢妖言惑眾,聲稱那兩起媒體大幅報導的駭人謀 殺案,是警方人力不足造成的?再說,難道政府有辦法預知西英格蘭會出現讓人民生命 財產造成重大損失的詭異颶風嗎?還有,他手下的次長賀伯.郭離這星期突然心性大變 ,說要多花點時間跟家人相處,這也是他的錯嗎? 『全國彌漫著一片愁雲慘霧。』死對頭下了結論,毫不掩飾的咧嘴一笑。 不幸的是,他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首相自己也有同感,人民的日子似乎越來越不好 過了。甚至連天氣都壞得離譜,七月盛夏竟彌漫著一片冰寒的霧氣……這不對勁,這不 正常……他把備忘錄翻到第二頁,但一看到這頁比上一頁還要長,就知道這是件吃力不 討好的工作,於是索性放棄。他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悲傷的打量辦公室。這個房間相 當漂亮,華麗的大理石壁爐正對著一列觀景長窗,但此刻窗戶緊閉,好阻擋住屋外不合 時節的寒氣。首相微微打了個哆嗦,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玻璃外的濛濛薄霧。就在他 背對著房間的時候,聽到背後響起一聲輕咳。 他嚇得呆住了,鼻子緊貼著黑玻璃中自己驚恐的倒影。咳嗽聲很耳熟,他以前就聽 過。他異常緩慢的轉過身來,望著空盪盪的房間。 『是誰?』他說,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勇敢一些。 在那一剎那,他心裡還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但願不要再聽到任何聲音。但馬上就 有人出聲回話,嗓音乾脆果斷,像是在唸演講稿似的。其實一聽到咳嗽聲,首相就已經 知道,聲音是來自遠處角落一幅髒兮兮的小油畫,說話的是畫中一名戴著銀色長假髮, 長得活像是隻蛤蟆的矮男人。 『通告麻瓜首相。我們得緊急聚會。請立刻回應。你誠摯的,夫子。』畫中男子帶 著詢問的表情望著首相。 『呃,』首相說,『聽著……我現在不太方便……我正在等一個電話,你知道…… 是其他國家的總統--』 『這可以再安排。』畫像立刻表示。首相的心沉了下來。他怕的就是這個。 『但我真的很希望能跟--』 『我們會安排讓這位總統忘記打電話,改成明天晚上打電話給你,』那個矮男人說 ,『請立刻跟夫子先生會面。』 『我……喔……好吧,』首相虛弱的說,『好,我這就跟夫子會面。』 他趕緊調整領帶,快步走向書桌。他才剛回到座位,換上一副自以為輕鬆自在的表 情,大理石壁爐下的空爐柵中就忽然冒出鮮綠色的火焰。一名圓圓胖胖的矮男人出現在 火焰中,像陀螺般滴溜溜轉個不停,首相靜靜望著這幅奇景,努力不露出一絲驚慌或害 怕的神情。幾秒後,那名男子已經爬了出來,站在壁爐前那張精緻的古董地毯上,把沾 在他細條紋長斗蓬袖子上的煙灰拍掉,他的手裡拿著一頂檸檬綠色的圓頂禮帽。 『啊……首相,』康尼留所.夫子大步走向前跟他握手,『真高興再見到你。』 首相實在無法誠心說出同樣的問候,乾脆什麼也不說。見到夫子他可一點兒也高興 不起來,夫子每次現身的怪樣就已經夠嚇人的了,而且多半都會帶來一些糟糕透頂的壞 消息。況且,夫子這次還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喪氣樣。他變得更瘦、更禿,氣色更俠敗 ,還掛著一張眉頭緊鎖的苦瓜臉。首相曾在其他政客臉上看過同樣的表情,這絕對不是 個仔預兆。 『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他說,敷衍的跟夫子握握手,指著書桌前最硬的一張 椅子請夫子坐下。 『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夫子喃喃的說,拉過椅子坐下來,把他的綠色圓頂禮帽 擱在腿上,『這禮拜真不好過,太不好過了……』 『你也碰到不少麻煩吧?』首相用生硬的語氣問道,希望能藉此暗示對方,他自己 已經有夠多事情要煩心的了,不用夫子再來雪上加霜。 『是啊,當然啦,』夫子說,疲憊的揉了揉眼睛,悶悶不樂的望著首相,『首相啊 ,我這禮拜過得跟你一樣慘。伯樂代橋……波恩和旺司命案……更別說是西英格蘭的一 團亂……』 『你--呃--你的--我的意思是說,你們那邊的人--跟這些--這些事情有 關嗎?』 夫子用相當嚴厲的目光盯著首相。 『當然跟他們有關啦,』他說,『難道你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首相吞吞吐吐的說。 就是因為夫子這種態度,首相才非常討厭跟他碰面。再怎麼說,他畢竟是堂堂首相 ,破人當成一個無知學童看待,心裡當然不舒服。而且,打從他當上首相的第一個夜晚 ,跟夫子首次碰面開始,夫子就一直對他不假辭色。往事歷歷浮現在他眼前,彷彿昨天 才發生的一樣,地想他到死都不會忘了那個夜晚。 當時他獨自站在這個辦公室,在經過多年的夢想與努力之後,他終於成功來到這裡 。就在他細細品嘗成功的滋味時,就像今晚一樣,他聽到背後響起一聲咳嗽,他轉過身 來,發現那幅醜陋的小畫像在對他說話,宣稱魔法部長就要來拜訪他。 可想而知,那時他以為漫長的選戰和競選的壓力終於把他給逼瘋了。光是看到一幅 畫像跟自己說話,就差點把他嚇得半死,這還不算什麼,按著又從壁爐裡跳出一個自稱 是巫師的人要跟他握手,更是嚇得他魂飛魄散。他呆愣著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夫 子和藹的對他解釋,世界上現在還秘密住著許多女巫和巫師,但首相完全不用替他們操 心,因為魔法部會負責處理魔法界的所有事務,並避免讓非魔法族群發現他們的行蹤。 夫子表示,這是一件非常艱鉅的工作,他們從制定飛天掃帚使用規範,到避免龍群發狂 作亂(首相還記得,他在聽到這裡時,兩腿發軟,抓緊書桌),大小瑣事全得留心。夫 子說完之後,首相仍呆若木雞,夫子則像慈父般拍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夫子說,『你八成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這麼說好了,我只有在我們 這邊發生非常嚴重的事情,嚴重到有可能影響麻瓜--我是指非魔法族群--的事情時 ,我才會來打擾你。否則我們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我得說,你的反應比上 一任首相好大多了。他竟然還想把我從窗口扔出去,以為我是在野黨派來搗亂的冒牌貨 。』 聽到這裡,首相好不容易可以發出聲音了。 『所以你--你真的不是冒牌貨?』 他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不,』夫子柔聲說,『不,我不是什麼冒牌貨。你看。』 他把首相的茶杯變成一隻沙鼠。 『可是,』首相屏息說,望著茶杯考慮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為什麼--為什麼 從來沒有人告訴我?--』 『魔法部長只會現身在現任麻瓜首相面前,』夫子說,把魔杖塞進外套,『我們認 為這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可是,』首相淒聲抱怨,『為什麼之前的首相沒警告過我?--』 這句話讓夫子放聲大笑。 『我親愛的首相,你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嗎?』 夫子咯咯笑著往壁爐裡撒了一些粉,接著就踏進翡翠綠色的火焰,在一陣嘶嘶聲中 消失無蹤。首相動彈不得的杵在原地,心裡很清楚,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對任何人透露這 件事,畢竟天下雖大,又有誰會相信這種怪事兒?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漸漸不再感到害怕。有段時間,他甚至說服自己相信,夫子只 不過是他在那場有如疲勞轟炸的競選活動中,由於睡眠不足而導致的幻覺罷了。為了不 讓自己再想起這次不快的聚會,他設法把一切會喚起記憶的東西全都清掉。他把沙鼠送 給他那喜出望外的姪女,並吩咐私人秘書把那幅通報夫子來訪的醜矮子晝像處理掉。 讓首相驚恐莫名的是,不論用什麼方法,就是沒辦法把畫像取下。他請來好幾個木 匠,一、兩個建築工人,一個藝術史學家和財政部長,結果他們全都無功而返,怎樣都 不能把它從牆上撬下來,這下首相終於死了心,只希望在他的任期之內,那個怪玩意兒 千萬別再亂動亂說話。但他有時會從眼角瞥見畫像中的人在打呵欠或是揉鼻子,有一、 兩次,那怪物甚至還離開畫框,留下一片空盪盪的泥褐色畫布。但他現在已訓練自己, 盡量不去看那幅畫像,每當有怪事發生時,他都會堅定的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眼睛的 錯覺罷了。 然後,在三年前,一個跟今夜十分相似的晚上,首相獨自待在辦公室裡時,畫像又 再次宣告夫子即將到訪,才一會兒,這位魔法部長就突然從壁爐裡跳出來,他看起來神 情慌亂,渾身濕答答的。首相還來不及質問他幹嘛把羊毛地毯滴得到處是水,夫子就開 始大吼大叫,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鬼話,內容提到某個首相從來沒聽說過的監獄,一 個叫做『顛浪心』.布萊克的人、某個發音好像是霍格華茲的東西,和一個名叫哈利波 特的男孩,讓首相聽得一頭霧水。 『……我剛從阿茲卡班趕過來,』夫子氣喘吁吁的說,順手把他圖頂禮帽帽簷上的 一大堆積水倒進口袋。『就在北海正中央,你知道吧,路程很不好走的……催狂魔全都 在騷動--』他打了個寒顫,『--牠們以前從來沒讓任何人逃出去過。但不管怎樣, 我必須先趕來見你,首相。布萊克是知名的麻瓜殺人犯,而且他可能打算去跟『那個人 』會合……哎呀,你甚至連『那個人』是誰都不曉得!』他絕望的盯著首相,過了好一 會兒才開口說,『好吧,坐下,坐下來,我最好先跟你把事情說清楚……喝點兒威士忌 吧……』 首相被人指使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下,還要拿自己的威士忌來招待他,實在氣憤難當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乖乖的生了下來。夫子掏出魔杖,平空變出兩個裝滿號珀色液體 的大玻璃杯,把其中一個杯子推到首相手中,然後拉了一把椅子。 夫子整整說了一個多鐘頭。但死都不肯說出某個特定的名字,只是把它寫在一張羊 皮紙上,塞進首相沒握著威士忌酒杯的空手裡。最後夫子終於起身準備離去,首相也同 樣站了起來。 『所以你認為那個……』怹低頭瞄了一眼左手中的名字,,『佛地--』 『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夫子厲聲吼道。 『抱歉……所以你認為『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還活著是吧?』 『嗯,鄧不利多是這麼說的,』夫子說,把細條紋斗蓬繫緊在脖子上,『但我們一 直都找不到他。照我看來,要是沒人支助他的話,他根本不足為慮,所以我們該擔心的 人是布萊克。你會發佈警告是吧?非常好。就這樣,但願我們兩個永遠不用再碰面了, 首相!晚安。』 但事與願違,他們兩個還是又碰面了。不到一年,夫子就愁容滿面的突然出現在內 閣會議室裡,通知首相『鬼弟七(至少發音聽起來是這樣)世界盃大賽』出了點兒小狀 況,有幾名麻瓜『牽涉在內』,但首相完全不用擔心,就算有人看到『那個人』的標記 重新出現,其實也不代表什麼,夫子很確定,這只不過是個個案而已,『麻瓜連絡處』 正在修改他們的所有記憶。 .『喔,我差點兒忘了,』夫子又補充說明,『為了舉辦三巫鬥法大賽,我們正從 國外進口三隻外國龍和一頭人面獅身獸,這只是件例行公事,但『奇獸管控部門』告訴 我,根據規則手冊,我們把高危險生物輸入這個國家前,必須先向你報備。』 『我--什麼--龍?』首相語無倫次的問道。 『沒錯,三隻,』夫子說,『還有一頭人面獅身獸。就這樣,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首相這時還抱著渺茫的希望,心想總不會有比龍和人面獅身獸更糟糕的消息了吧, 但是他錯了。還不到兩年,夫子就又突然從爐火中蹦出來,而他這次帶來的噩耗是,阿 茲卡班的囚犯集體脫逃。 『集體脫逃?』首相嘶聲重複『不用擔心,不用擔心!』夫子喊道,一腳已經踏入 爐火中,『我們馬上就會逮住他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 首相才剛回過袖來,喊道:『等等,先別走!』夫子就已踏入綠色火花中失去蹤影 。 不論媒體和反對陣營怎麼諷毀謹罵,首相終究不是個笨蛋。他注意到,雖然夫子在 他們初次會面時,再三保證,不太可能會來煩他,但他們現在卻經常見面,而且夫子每 次現身時,神情都變得更加狼狙慌張。首相雖不願再想到那個魔法部長(他總是在心裡 稱夫子為『另一個部長』),但還是常常暗自擔心,生怕夫子下次現身時會帶來更糟糕 的壞消息。因此,對他來說,當他看到夫子蓬頭垢面、神情焦躁的再次從火中走出來, 還大驚小怪的嫌他搞不清狀況時,這還真的是這整個悲慘星期中最倒楣的一件事。 『我哪會知道你們--呃--魔法界發生了什麼事啊?』首相厲聲吼道,『我忙著 治理國事,而且我已經有夠多事情要擔心的了,用不著--』 『我們擔心的是同樣的事,』夫子打斷他的話,『伯樂代橋不是因為老舊才斷裂的 ,西英格蘭其實並沒有出現颶風,那些命案的兇手也不是麻瓜。而賀伯.郭離的家人還 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安全,我們目前正安排把他轉送到『聖家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 預計今晚就會執行。』 『你這是……我恐怕……你說什麼?』首相大聲咆哮。 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首相,我很遺憾必須告訴你,他回來了。『那個 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回來了。』 『回來了?你說『回來』是指……他還活著嗎?我是說--』 首相仔細回想他們三年前那段可怕的談話內容,當時夫子告訴他,魔法界有一個人 人畏懼的巫師,曾犯下上千件駭人聽聞的罪行,然後在十五年前突然神祕的銷聲匿跡。 『是的,還活著吧,』夫子說,『怎麼說呢--我不曉得--一個殺不死的人,能 說他是還活著嗎?我實在是搞不懂,鄧不利多又不肯好好解釋清楚--但不管怎樣,他 確實是擁有一個身體,可以走路、可以說話,還可以殺人,所以在我看來,我們的結論 就是,沒錯,他還活著。』 首相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話題,但他這時又犯了他那愛裝萬事通的老毛病, 於是努力搜索枯腸,想要胡亂找一個上次談話的細節來應急。 『顛浪心.布萊克跟那個--呃--『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在一起嗎?』 『布萊克?布萊克?』夫子心煩意亂的說,用手指飛快的轉動他的圓頂禮帽,『你 是說天狼星,布萊克?梅林的鬍子啊,沒有。天狼星已經死了。我們其實是--呃-- 冤枉了布萊克。他是無辜的。他也沒有加入『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的陣營。不過, 』他把手中的圓頂禮帽轉得更快,又接著辯解,『當時所有證據全都指向他--我們有 五十多個目擊證人--但不管怎樣,就像我說的,他已經死了。事實上他是被謀殺的, 就死在魔法部的大樓裡。當然,我們會開始調查……』 首相驚訝萬分的發現,他居然對夫子感到一絲同情,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接 著就完全被一種沾沾自喜的情緒所掩蓋,沒錯,他是對魔法不太在行,不曉得該怎樣突 然從壁爐裡蹦出來,但在他的治理之下,政府部門可從來洩出過任何一件謀殺案……至 少目前還沒有……首相趕緊偷偷的摸木頭書桌去晦氣,夫子則繼續說下去,『但布萊克 現在已經完蛋了。我要說的是,我們在打仗,首相,所以我們必須採取一些必要措施。 』 『打仗?』首相緊張的重複道,『你這麼說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兒?』 『『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已經跟那些一月時逃出阿茲卡班的黨羽重新會合,』 夫子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圓頂禮帽也轉得飛快,看起來就像是一團檸檬綠色的光影, 『他們在公開露面後,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到處作亂。伯樂代橋--就是他的傑作叫首相 ,他威脅說,要是我擋了他的路,他就更對麻瓜大開殺戒--』 『老天爺,原來全都是你的錯,才害這些人死掉,害我得成天應付什麼鋼筋生繡、 接縫腐蝕,和天曉得是啥的鬼問題!』首相氣憤的說。 『我的錯!』夫子的臉脹得通紅,『難道你在面對這種威脅時,會願意屈服嗎?』 『也許不會,』首相說,站起身來,在房中大步徘徊,『但我會先盡全力逮捕那名 威脅犯,免得他犯下這類令人髮指的暴行!』 『你真以為我沒有盡全力嗎?』夫子激動的間,『魔法部所有正氣師全都努力搜尋 他的蹤跡,設法逮捕他的手下,直到現在都不敢鬆懈,但我們現在的對手可是魔法界有 史以來最厲害的巫師,差不多有三十年的時間,從來沒有人能逮得住他!』 『所以你是打算告訴我,西英格蘭的颶風也是他的傑作囉?』首相說,他每往前跨 一步,胸中的怒氣就多上一分。找到了這一切悲慘災難的罪魁禍首,卻不能向社會大眾 公佈真相,這實在太令人火大了,這幾乎比人民把一切罪過賴到政府頭上還要糟糕。 『那不是颶風。』夫子難過的表示。 『什麼?』首相怒吼道,氣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樹木連根拔起,屋頂整片掀 開,路燈東倒西歪,這麼嚴重的災情--』 『那是『食死人』,』夫子說,『『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的黨羽。還有……我 們懷疑有巨人牽涉在內。』 首相猛然收住腳步,活像撞上一睹隱形牆。 『你說哈牽涉在內?』 夫子露出一臉苦相,『他上次為了達到最佳威嚇效果時,就派了巨人上場。『誤報 局』已開始不眠不休的工作,我們還派出一組『除憶師』,負責修改所有目睹真相的麻 瓜的記憶,另外也把『奇獸管控部門』的大部分成員,全都派到索美賽得郡四處搜尋, 但並沒有發現巨人的行蹤--這真是一場大災難。』 『這還用你說!』首相憤怒的表示。 『我必須承認,魔法部的士氣相當低落,』夫子說,『出了這麼多禍事,然後又失 去了愛蜜莉.波恩。』 『失去了誰?』 『愛蜜莉.波恩。『魔法執行部門』的主管。我們認為她是被『那個不能說出名字 的人』親手殺害的,因為她是一位法力高強的女巫,而且--而且所有證據都顯示出, 她頑強奮戰到最後一刻。』 夫子清清喉嚨,似乎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勉強停止轉動他的圓頂禮帽。 『但我在報上看過那件謀殺案,』首相說,他暫時忘了生氣,『我們的報紙。愛蜜 莉.波恩……報紙只說她是一名獨居的中年女子。這是一樁--一樁難纏的命案,沒錯 吧?新聞登得很大哩。你知道,警方全都束手無策。』 夫子嘆了了一口氣,『嗯,他們當然會束手無策。她是在一間反鎖的密室中被殺害 的,不是嗎?我們倒是很確定兇手是誰,可是也無法把他逮捕到案。然後還有伊美玲. 旺司,這你大概不知道--』 『喔,我知道!』首相說,『事實上,命案現場恰好就在這附近。報紙還把它當作 重大事件報導:首相官郎後院發生無法無天的慘案--』 『好像這些還不夠我們傷腦筋似的,』夫子說,根本沒在聽首相說話,『催狂魔又 成群結隊到處撒野,隨便亂攻擊別人……』 若是在過去那段美好的歲月,這句話肯定會讓首相聽得一頭霧水,但現在他已經變 聰明了。 『催狂魔不是在阿茲卡班看守囚犯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以前是,』夫子疲憊的說,『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已經離開監獄,去跟『那個 不能說出名字的人』會合。坦白說,這對我們的確是嚴重的打擊。』 『可是,』首相這下是真的開始感到害怕了,『你不是告訴過我,她們這種生物會 吸走人的希望和快樂嗎?』 『一點兒也沒錯。而且牠們正在繁殖,所以現在才會起霧。』 首相雙腿發軟,倒坐在最近的椅子上。一想到有些隱形生物正飛掠過城鎮與鄉村, 把失意和絕望散播給他的選民,就讓他虛弱得快要昏過去了。 『現在你給我聽好,夫子--你得想點兒辦法才行!這是你身為魔法部長的責任! 』 『我親愛的首相,在出了這麼多事之後,你想我還能繼續擔任部長嗎?我三天前就 被炒魷魚了!過去兩個禮拜中,整個魔法界全都在瘋狂叫囂逼我辭職。在我全部的任期 裡,我還沒見他們這麼團結過!』夫子說,勇敢的擠出一個笑容。 首相頓時無言以對。雖然他對自己目前的困境感到忿忿不平,但牠們相當同情面前 這個垂頭喪氣的人。 『我真的非常遺憾,』首相最後終於擠出話來,『我可以幫什麼忙嗎?』 『首相,你真好心,但不用麻煩了。我今晚是被派來通知你目前的最新狀況,並為 你介紹我的接班人。我本來以為他早就該到了,但當然啦,他現在忙得很,有太多事情 需要處理了。』 夫子回過頭來,望著那幅戴著銀白色長鬚假髮的醜矮子畫像,他正忙著用羽毛筆挖 耳朵。 畫像和夫子四日交接,開口說:『他再過一會兒就到了,他才剛寫完給鄧不利多的 信。』 『祝他好運,』夫子說,第一次流露出怨恨的語氣,『過去兩個禮拜,我每天都寫 兩封信給鄧不利多,但他完全不為所動。要是他肯說服那個男孩,我說不定到現在還是 ……別提了,也許盧夫.昆爵比較有可能說動他吧。』 夫子悶不吭聲的開始發愣,顯得十分落寞,但沒多久畫像就打破沉默,周明快的正 式語氣通報。 『通告麻瓜首相。懇請緊急會面。請立刻回應。魔法部長盧夫.昆爵。』 『好,好,沒問題。』首相心煩意亂的應道,當他看到爐柵中的火焰又再次變成翡 翠綠色時,他幾乎不為所動。爐火轟然升起,火焰中出現另一名快速旋轉的巫師,才一 會兒,他就跳到了爐前的古董地毯上。夫子站起身來,首相遲疑了一會兒,也跟著站起 來,看著那位新來的訪客挺起身子,拍掉黑色長袍上的煤灰,然後打量四周。 首相心中立刻閃過一個愚蠢的念頭:這個盧夫.昆爵,怎麼看起來活像是一頭老獅 子。他那頭黃褐色的長髮和濃密的眉毛都已變得灰白斑駁,細框眼鏡後是一雙銳利的黃 眼睛,雖然他走路時有點兒跛,但仍帶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風度。他給人的第一印象 就是精明強悍,首相可以理解,在當前這個危險的時刻,為何魔法界會選昆爵做他們的 領袖而不是夫子了。 『你好。』首相禮貌的問候,伸出手來。 昆爵敷衍的跟他握了握手,目光飛快掃過室內,按著就從長袍掏出魔杖。 『夫子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嗎?』他問道,大步跨到門前,用魔杖敲了敲鑰匙孔,首 相聽到門鎖喀暱一聲鎖上。 『呃--是的,』首相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不想把門鎖上。』 『我寧願不要被打擾,』昆爵不耐煩的說,『或是被人看到。』他又補上一句,用 魔杖指著窗戶,窗簾迅速拉上。『好,嗯,我恨忙,我們就直接談正事吧。首先,我們 得注意你的安全問題。』 首相挺起胸膛,擺出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架式,『不勞你費心,我認為我目前安 全得很,但還是多謝--』 『這個嘛,我們可不這麼認為,』昆爵打斷牠的話,『要是麻瓜首相受到『蠻橫咒 』控制,麻瓜的處境就不太樂觀了。外面辦公室那位新來的秘書--』 『你休想要我解雇金利.俠鉤帽!』首相氣沖沖的說,『他辦事非常有效率,完成 的工作是其他人的兩倍以上--』 『那是因為他是個巫師,』昆爵說,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是名受過嚴格訓練的正 氣師,是我們派他來保護你。』 『等等,你說什麼!』首相表示,『你不能隨便把你們的人派到我的辦公室,我要 用誰由我自己決定--』 『你不是對俠鉤帽很滿意嗎?』昆爵冷冷的問道。 『是很滿意--我是說,以前--』 『那還有什麼問題?』昆爵說。 『我……好吧,只要俠鉤忙的工作表現繼續保持得很……呃……傑出就行了。』首 相胡亂找了個台階下,但昆爵好像根本就沒在聽他說話。 『至於賀伯.郭離--你的次長,』他繼續說下去,『就是扮鴨子娛樂大眾的那位 。』 『他怎麼啦?』首相間道。 『他顯然是中了一個不太高明的『蠻橫咒』,』昆爵說,『他的腦袋被弄糊塗了, 但他還是可能會造成危險。』 『他只不過是呱呱叫了幾聲而已!』首相虛弱的說,『只要好好休息一陣子……也 許放輕鬆喝個幾杯……』 『目前『聖家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的治療師團隊正在診斷他的病況,目前為止 ,他已經企圖勒死三名治療師,』昆爵說,『我們最好先讓他暫時離開麻瓜社會。』 『我……嗯……他會恢復的吧,對不對?』首相擔心的問。昆爵只是聳聳肩,往壁 爐走去。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首相,我會跟你保持聯絡,告訴你事情的進展--對 了,我恐怕會性到沒空親自過來,但我會派夫子通知你。他已經同意留在魔法部擔任顧 問。』 夫子想要硬擠出笑容,但不太成功,只露出一副牙痛似的怪相。這時昆爵已把手伸 進口袋裡摸索那種會把火焰變綠的神秘粉末。首相絕望的盯著這兩名巫師,過了一會兒 ,按捺了一整個晚上的話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喔,看在老天的分上--你們是巫師欺!你們會魔法欺!你們應該可以打敗呃- -任何東西啊!』 昆爵緩緩轉過身來,帶著難以置信的袖情跟夫子互望了一眼,而夫子這次倒是露出 挺像樣的笑容,用溫和的語氣說:『問題是,我們的對手也會魔法呀,首相。』 話一說完,兩個巫師就一前一後踏入鮮綠色的火焰中,沒有了蹤影。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2紡紗街 數公里外,彌漫在首相窗外的冰寒霧氣,飄送到一條污穢河流的上空,河岸邊雜草 叢生,垃圾滿地。荒廢的磨坊遺留下一根高聳的巨大煙囪,看起來十分陰森不祥。除了 烏黑河水的涼涼低語之外,周遭一片死寂,也看不見任何生命的跡象,只有一隻瘦巴巴 的狐狸悄悄溜下河堤,滿懷希望的嗅著草叢中幾張吃剩的炸魚薯條包裝紙。 就在這時,突然很小的破的一聲,河邊平空冒出了一個披著斗蓬的纖細人影。狐狸 停止動作,機警的盯著這新出現的怪象。那人影似乎先花了點兒時間辨別方位,接著就 輕快的大步往前走去,長斗蓬沙沙響著拖過草叢。 過了不到一秒,就又聽到一聲較響亮的破聲,又出現另一個罩著連帽斗蓬的人影。 『等一下!』 刺耳的喊叫聲驚動了原本低伏在灌木叢中的狐狸。牠從藏身處跳出來,衝上河堤。 一道綠光閃過,狐狸尖叫一聲,倒在地上,死了。 第二個人影用腳趾把那頭動物翻過來。 『只是隻狐狸呀,』斗蓬帽下傳來一個充滿不屑的女人嗓音,『我還以為是正氣師 呢--仙仙,等一下!』 綠光閃過時,她追逐的對象曾稍稍停下來回頭張望,但現在又開始爬上狐狸藏身的 那道河堤。 『仙仙--水仙--聽我說--』 第二個女人趕上那纖細的人影,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她用力甩開。 『回去,貝拉!』 『妳必須聽我說!』 『我聽妳說過了,我已經作了決定。不要管我!』 名叫水仙的女人爬到了河堤頂端,這裡有一條舊欄杆,將河流與一條狹窄的鵝卵石 街道區隔開來。另一個女人貝拉立刻跟著爬上來。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望著街道對面那 堆殘破荒涼的磚房,在漆黑的深夜裡,它們的窗口顯得黯淡無光。 『他住在這兒?』貝拉用輕蔑的語氣問道,『這兒?住在這個麻瓜糞坑裡?我們這 社身分的人可從來沒踏進--』 但水仙根本沒在聽貝拉說話,她已經悄悄從腐鏽欄杆的缺口鑽過去,快步穿越馬『 仙仙,等一下!』 貝拉趕緊跟上去,她的斗蓬在背後迎風飄蕩。她看到水仙踏入那堆磚房中的一條小 巷往前狂奔,然後再彎進另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街道。街邊有幾盞路燈已經壞了,兩個 女人的身影忽明忽暗的奔過一片片光亮與漆黑。就在水仙跑到另一個轉角時,貝拉終於 趕上追逐的對象,一把抓住水仙的手臂,硬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仙仙,妳千萬則這麼做,妳不能信任他呀--』 『黑魔王不是很信任他嗎?』 『黑魔王是……我認為……是判斷錯誤,』貝拉喘著氣說,她環顧四周,好確定附 近沒有任何人影,在那一瞬間,她斗蓬帽下的雙眼閃出一道光芒,『不管怎樣,我們絕 不能跟任何人提到這項計畫。這是背叛黑魔王的--』 『放開我,貝拉!』水仙厲聲喝道,從斗蓬下掏出魔杖,威脅的指向貝拉的臉龐。 但貝拉卻放聲大笑。 『仙仙,我可是妳的親姊姊耶,妳該不會--』 『現在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水仙用歇斯底里的語氣低聲說,她揚起魔杖,揮刀 似的劈了下來,又一道綠光閃過。貝拉就像被火燒到似的,立刻放開她妹妹的手臂。 『水仙!』 但水仙已急急衝向前方,貝拉一握拳趕緊跟上去,但現在她刻意保持一段距離,就 這樣她們兩人逐漸深入這座荒涼的磚房迷宮。水仙匆匆踏上一條叫做『紡紗街』的街道 ,巨大的磨坊煙囪在一旁魏峨聳立,看起來就像一根帶有警告意味的巨人手指。水仙經 過一排對上木板的破窗戶,她的腳步聲在鵝卵石上幽幽迴盪,終於,她跑到最後一棟房 子前方,樓下的房間簾幕低垂,隱隱透出一絲閃爍不定的幽微燈光。 她在員拉趕到前敲響大門,貝拉氣得暗暗記咒了一聲。她們一起站在門前等待,微 微喘著氣,吸入夜風吹送過來的河水污臭味道。過了幾秒,她們聽到門後出現一些動靜 ,按著大門開了一條細縫。她們透過門縫,看到一名男子正盯著她們瞧,他長長的黑髮 如簾幕般披垂而下,圈住一張蠟黃的臉孔和一對漆黑的眼睛。 水仙往後掀開斗蓬帽。牠的皮膚蒼白得彷彿在黑夜中微微發光,金色的長髮在身後 迎風飛揚,讓她看起來有些像是溺死的人。 『水仙!』男人說,把門稍稍打開了一些,讓燈光照在她和她姊姊身上,『真是人 令人驚喜了!』 『賽佛勒斯,』她用緊張的語氣輕聲說,『我可以跟你談談嗎?我有急事。』 『當然可以。』 他後退一步,讓她走進屋內。她那仍然罩著斗蓬帽的姊姊,也不請自來的跟著進入 。 『石內卜。』她在經過他身邊時沒好氣的打了聲招呼。 『貝拉。』他回應,舶的一聲關上大門,薄唇扭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他們直接踏入一個狹小的客廳,這裡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黑漆漆的鋪墊精神病房。 四面牆全被書籍遮住,大多是有著黑色或褐色皮封面的舊書,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燭燈 ,昏黃的燭光在房中灑下一圈光暈,一張毛絨磨光的沙發、一把陳舊的扶手椅,和一張 搖搖晃晃的餐桌,就侷促的擠在這圈光暈中。這地方帶有一種荒廢的氣氛,似乎不常有 人在這兒居住。 石內卜請水仙坐到沙發上。她脫下斗蓬擱在一旁,然後坐下來,兩手交握擱在腿上 ,低頭盯著自己那微微顫抖的自留雙手。貝拉緩緩脫下斗蓬帽。牠的妹妹金髮白膚,但 她卻是一頭黑髮,有著厚重的眼瞼和寬壯的下顎,她走過去站在水仙背後,目光一直緊 盯著石內卜不放。 『那麼,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石內卜問道,坐到兩姊妹對面的扶手椅上。 『這兒……這兒沒有其他人吧?』水仙輕聲問。 『當然沒有。對了,蟲尾在這兒,但人渣應該不算數吧?』 他用魔杖指了指背後那面書牆,碎的一聲,一扇隱形門突然敞開,露出一道狹窄的 樓梯,上面站著一個呆若木雞的矮男人。 『蟲尾,你想必已經知道,我們有客人來了。』石內卜懶洋洋的說。 矮男人弓著背慢慢走下最後幾級階梯,踏入客廳。他有一對濕潤的小眼睛,和尖尖 的鼻子,滿臉掛著詞人獻的假笑。他用左手輕撫著右手,他的右手看起來好像套著一隻 閃亮的銀色手套。 『水仙!』他用一種像是哎吱叫的聲音說,『還有貝拉!真是迷人--』 『兩位要是口渴的話,可以叫蟲尾去替我們倒些飲料,』石內卜說,『然後他就可 以回他房間去了。』 蟲尾畏縮了一下,好像剛才石內卜拿東西扔他似的。 『我又不是你的僕人!』他哎吱叫,不敢正視石內卜的眼睛。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是黑魔王派來協助我的呢。』 『來協助你,沒錯--但我可不是來替你倒飲料和--和打掃屋子的!』 『我真沒想到,蟲尾,原來你渴望做些較危險的工作,』石內卜柔聲說,『這很容 易安排,我會跟黑魔王說--』 『我要是想的話,我自己可以跟他說!』 『你當然可以啦,』石內卜冷笑道,『但現在你得先替我們送飲料,就拿家庭小精 靈釀的酒過來好了。』 蟲尾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想再開口爭論,但接著他就轉過身去,穿越另一扇隱形的 門。他們聽到一陣兵兵兵兵的聲響,和叮叮咚咚的玻璃碰撞聲。才幾秒鐘的時間,他使 端著盤子回來,盤中放著一個髒兮兮的瓶子和三個玻璃杯。他把盤子粗魯的放到搖搖晃 晃的餐桌上,急匆匆的快步離去,碎的一聲甩上排滿書籍的門。 石內卜往三個玻璃杯中注入血紅色的酒,把其中兩杯遞給那對姊妹。水仙輕聲道謝 ,而貝拉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怒目瞪視石內卜。這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不安,反倒覺 得挺有趣的。 『敬黑魔王。』他說,舉起玻璃杯一飲而盡。 兩姊妹跟著照做,石內卜再替她們倒酒。 水仙在喝第二杯酒時,用急促的語氣說:『賽佛勒斯,我很抱歉這樣突然跑過來, 但我非見你不可,現在就只有你能幫我了--』 石內卜比了個手勢,阻止她再說下去,再次舉起魔杖,指著那扇隱密的樓梯門。 門後傳來一陣巨響和一聲慘叫,接著就聽到蟲尾奔上樓梯的慌亂腳步聲。 『不好意思,』石內卜說,『他最近養成了偷聽的壞習慣,我不懂他這麼做是為了 什麼……水仙,妳剛才說到?……』 她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從頭開始說。 『賽佛勒斯,我知道我不應該到這兒來,他們說我不能對任何人透露這件事,可是 --』 『那妳就該乖乖閉上嘴!』貝拉厲聲吼道,『特別是在現在這個人面前--』 『現在這個人?』石內卜嘲諷的重複道,『請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貝拉?』 『意思是我根本不信任你,石內卜,你心裡清楚得很!』 水仙發出一聲嗚咽般的聲音,把臉埋進掌心裡。石內卜把玻璃杯放到餐桌上,重新 窩回座位,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笑嘻嘻的望著貝拉氣沖沖的面孔。 『水仙,我看我們還是讓貝拉一次把話說清楚,免得她老是打岔,挺煩人的。好吧 ,請妳繼續說下去,貝拉,』石內卜說,『妳為什麼不信任我?』 『理由多得很!』她大聲說,從沙發後大步走向前,把玻璃杯重重摔到桌上。 『多到不曉得該從何說起!當黑魔王失勢的時候你人在哪裡?在他失蹤期間,你為 什麼從來沒有設法找過他?你待在鄧不利多身邊這麼多年究竟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阻 撓黑魔王取得魔法石?當黑魔王復活時,你為什麼沒有立刻回到他身邊?幾個禮拜前, 在我們為了替黑魔王取回『預言』而奮戰時,你又在哪兒?還有,石內卜,這五年來你 隨時有機會殺了哈利波特,可是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活著?』 她停頓了下來,胸膛劇烈的起伏,面頰脹得紅通通的。她背後的水仙呆坐不語,仍 然用手搗著臉。 石內卜微微一笑。 『在我回答妳之前--喔,是的,貝拉,我會回答妳的問題!妳可以把我的話,轉 告給那些在背後說我壞話,誣指我背叛黑魔王的人!不過,在我回答妳之前,換我先來 問妳一個問題。難道妳以為,妳剛才問的每一個問題,黑魔王從來不曾質問過我嗎?難 道妳真的認為,要是我的回答不能讓黑魔王感到滿意的話,我現在還能坐在這兒跟妳說 話嗎?』 她遲疑了一會兒。 『我知道他很相信你,但是--』 『妳認為他判斷錯誤?還是我設法矇騙過他?妳真以為我騙得過黑魔王,騙得過有 史以來最厲害的巫師,法力最高強的『破心者』?』 貝拉一言不發,但臉上卻首次出現一絲困窘的神情。石內卜並沒有乘勝追擊。他先 拿起酒杯囉了一口,才繼續說下去:『妳剛才問我,黑魔王失勢的時候我人在哪裡? 我奉他的命令待在『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因為他希望我能在暗中監視阿不 思. 鄧不利多。我想妳該曉得,是黑魔王命令我接下這份工作的吧?』 她不自覺的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張開嘴巴,但石內卜卻比她快了一步。 『妳問我,為什麼在他失蹤期間,我從來沒設法去找過他?我的理由就跟艾福瑞、 牙克厲、卡羅家、灰背,還有魯休思一樣,』他朝水仙點了點頭,『和其他許多沒去尋 找他下落的人完全一樣。我以為他已經完蛋了。我並不感到光榮,我錯了,但事情就是 如此……要是他不肯原諒那些當時對他失去信心的人,他恐怕就沒剩多少追隨者了。』 『他還有我啊!』貝拉激動的說,『我可是為他在阿茲卡班蹲了好多年的苦牢時! 』 『是的,的確非常令人敬佩,』石內卜用厭煩的語氣說,『當然啦,妳待在監獄裡 對他沒多大用處,但這個動作本身的確很令人感動--』 『動作!』她氣得尖叫,盛怒中的她看起來有點瘋狂,『在我飽受催狂魔折磨的時 候,你卻安安穩穩的待在霍格華茲,扮演鄧不利多的寵物!』 『話不能這麼說,』石內卜平靜的表示,『妳知道,他不肯讓我教『黑魔法防禦術 』。大概是怕這或許會,啊,這麼說好了,會讓我故態復萌……讓我受不住誘惑而走回 老路。』 『這就是你為黑魔王做的犧牲?不能教你最愛的一門課?』她嘲諷道,『那你何必 還要繼續待在那兒?難道是為一個你以為已經死去的主人繼續監視鄧不利多嗎?』 『並不算是,』石內卜說,『但黑魔王很高興我沒有拋下這份工作,等他回來時, 我可以提供他這十六年來關於鄧不利多的完整情報,這份歡迎禮物可是比老在那兒回想 阿茲卡班有多難熬要有用得多……』 『但你待在那兒--』 『沒錯,貝拉,我是待在那裡,』不內卜說,首次流露出一絲不耐的神情,『我寧 可從事我喜歡的工作,也不願被關進阿茲卡班。妳知道,他們那時正在四處搜捕食死人 。在鄧不利多的保護之下,可以讓我逃過監獄之苦,我利用了這個方便的機會。我再重 複一次:黑魔王對於我留在霍格華茲這件事,並沒有半句怨言,所以我想不通妳還有什 麼好說的。』 『妳接下來想知道的是,』他緊接著說下去,嗓門稍稍變大了些,因為貝拉很明顯 的想要插嘴,『我為什麼要阻撓黑魔王取得魔法石。答案很簡單。他當時不知道該不該 信任我。他當時也跟妳一樣,以為我已經從忠貞的食死人,變成鄧不利多的爪牙。他當 時的狀況很不好,非常虛弱,附在一個差勁的巫師身上。他不敢在過去的盟友面前現身 ,生怕這個盟友會出賣他,把他交給鄧不利多或是魔法部。我很遺憾他當時沒有信任我 。要不然他早在三年前就可以恢復法力了。那時我只看到貪婪卑劣的奎若想要偷取魔法 石,而且我承認,我那時的確是盡全力在阻止他。』 貝拉撇著嘴,活像剛吞下一大罐苦樂。 『但在他回來的時候,你並沒有返回他的身邊,在你感到『黑魔標記』開始灼痛時 ,你為什麼沒有立刻飛奔到他面前--』 『一點兒也沒錯。我在兩個鐘頭之後才出現,我是奉鄧不利多之命回到他身邊。』 『奉鄧不利多之命?--』她用狂怒的語氣說。 『妳想想看!』石內卜說,又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拜託妳用大腦想一想!就因為 我多等了兩個鐘頭,短短兩個鐘頭,就可以讓我繼續待在霍格華茲做內應,就因為我讓 鄧不利多相信,我是奉他之命返回黑魔王的陣營,我後來才能為你們提供鄧不利多和鳳 凰會的情報!貝拉,妳仔細想想,『黑魔標記』在好幾個月前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早就知道他快要回來了,所有的食死人都知道!我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我該怎麼做, 籌劃我下一步的行動,我大可像卡卡夫一樣逃走,不是嗎? 『一開始,黑魔王確實對我遲到的事感到不悅,但我可以問妳擔保,在我向他解釋 ,雖然鄧不利多以為我站在他們那一邊,但我仍然對黑魔王忠貞不二時,他所有的不滿 全都煙消雲散。是的,黑魔王原本以為我已永遠離開他,但是他錯了。』 『但你到底發揮了什麼作用?』貝拉譏笑道,『你又提供給我們什麼寶貴的情報啦 ?』 『我的情報是直接傳達給黑魔王,』石內卜說,『要是他不想告訴妳--』 『他什麼事都會告訴我!』貝拉立刻氣沖沖的大聲說,『他說我是他最忠貞、最可 靠--』 『是嗎?』石內卜說,尾音微微上揚,表示他一點兒也不相信,『你們在魔法部吃 過大敗仗後,他仍然這麼認為嗎?』 『那又不是我的錯!』貝拉紅苦臉說,『在過去,黑防王總是把他最珍貴的東西託 付給我--要不是魯休思--』 『妳竟敢--妳竟敢怪罪我丈夫?』水仙抬頭望著她的姊姊,用怨毒的語氣低聲說 。 『現在怪誰都沒用,』石內卜順口說道,『反正做都已經做了。』 『但你卻什麼也沒做!』貝拉狂怒的說,『什麼也沒做,當我們其他人在冒險犯難 的時候,你又再度缺席,不是嗎,石內卜?』 『我奉命繼續隱身幕後,』石內卜說,『難道妳不同意黑魔王的看法,難道妳以為 ,我加入食死人的陣營跟鳳凰會作戰,不會引起鄧不利多的注意嗎?還有--對不起- -妳剛才說什麼冒險犯難……你們面對的不過是六個青少年,我沒說錯吧?』 『你明明知道,沒多久就有一半的鳳凰會成員趕來支援他們!』貝拉厲聲吼道,『 還有,既然都提到了鳳凰會,你還是不肯透露他們總部的地點,不是嗎?』 『我不是『守密人』,我無法說出那地方的名稱。我想妳該了解這個魔法的運作方 式吧?黑魔王對我所提供的鳳凰會情報非常滿意。也許妳已經猜到了,這些情報讓我們 得以逮到伊美玲.旺司,取了她的性命,同時也幫助我們除掉了天狼星.布萊克,但在 我看來,妳才是立下這份功勞的最大功臣。』 他微微點頭,舉杯向她敬酒。但是她的態度並沒有因此而軟化。 『石內卜,你還沒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哈利波特!過去五年來,你隨時可以殺了 他。但你並沒有下手。為什麼?』 『妳跟黑魔王討論過這件事嗎?』 『他……最近我們……是我在問你耶,石內卜!』 『要是我殺了哈利波特的話,黑魔王就無法用他的血獲得重生,擁有無人能敵的力 量--』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講得好像妳早就料到那男孩對他有用似的!』她冷笑『 我並沒有這麼說,我對他的計畫一無所知。我剛才說過,我以為黑魔王已經死了。我只 不過想解釋,為什麼黑魔王對哈利波特仍活在世上這件事並不感到遺憾,至少在一年前 是如此……』 『但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下手?』 『妳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只有靠鄧不利多保護,才能讓我逃過阿茲卡班!難道妳 沒想過,我若是殺死鄧不利多最鍾愛的學生,他很可能轉過來對付我嗎?但除此之外, 還有些別的原因。妳別忘了,波特剛進霍格華茲就讀時,就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聞,謠傳 他就是個偉大的黑巫師,所以他才能在黑魔王的攻擊下死裡逃生。事實上,許多黑魔王 的老黨羽都認為,他或許可以讓我們重整旗鼓再度團結起來。因此在他踏進城堡的那一 刻,我承認我對他相當好奇,完全沒有殺害他的意思。 『當然,我很快就發現,他根本沒什麼特殊天分。他純粹是靠運氣,還有多虧他那 些比他聰明的朋友,才能每次遇到困境時都化險為夷。他這個人平庸得很,就像他父親 一樣驕傲自大得令人厭惡。我用盡各種方法,想把他趕出霍格華茲,我認為他根本沒資 格待在那裡,但要我殺害他,或是眼睜睜看著他破人殺害?我要是在鄧不利多的地盤上 冒這個險就太笨了。』 『你是要我們相信,這些年來鄧不利多從來沒懷疑過你?』貝拉問,『他完全不曉 得你真正效忠的主人是誰,他仍毫不保留的信任你嗎?』 『我表現得很稱職,』石內卜說,『而且妳忽略了鄧不利多最大的弱點:他必須相 信人們最善良的一面。在我剛結束我的食死人生涯,到霍格華茲任教時,我對他捏造了 一個故事,說我對自己的行為後悔莫及,然後他敞開雙臂擁抱我--不過,就像我剛才 說的,他盡量不讓我接觸『黑魔法』。鄧不利多一直是個偉大的巫師--懊,沒錯,他 確實是,(貝拉冷笑了一聲)黑魔王自己也承認這一點。不過,我很樂意奉告,鄧不利 多年紀大了。上個月跟黑魔王的決鬥,已削弱了他的力量。他那時受了重傷,一直都沒 有痊癒,因為他的反應比以前慢多了。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對賽佛勒斯.石內卜深 信不疑,而這正是我在黑魔王眼中最有價值的地方。』 貝拉仍是滿臉不高興,但她顯然不曉得該怎樣再對石內卜展開致命一擊。 石內卜趁她沉默不語之際,轉過來對她妹妹說:『那麼……妳是來找我幫忙的嗎, 水仙?』 水仙抬頭望著他,臉上充滿了絕望。 『是的,賽佛勒斯。我--我想現在就只有你可以幫助我,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魯 休思被關進監獄而……』 她閉上雙眼,斗大的淚珠從眼瞼下溢了出來。 『黑魔王禁止我說出去,』水仙繼續說下去,她仍然緊閉雙眼,『他不想讓任何人 知道這個計畫。這是……最高機密。可是--』 『既然他下了禁令,妳就不該說出來,』石內卜立刻表示,『黑魔王的話就是鐵律 。』 水仙倒抽了一口氣,彷彿被他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貝拉在踏入這間屋子後,首次露 出滿意的袖情。 『看吧!』她得意洋洋的對她妺妺說,『甚至連石內卜都這麼說,叫妳不要說,妳 就該乖乖閉上嘴!』 但石內卜卻站起來,大步走到狹小的窗戶前,掀開窗簾窺硯無人的街道,然後再猛 然拉上窗簾。他轉身望著水仙,皺起眉頭。 『我剛好知道這個計畫,』他壓低聲音說,『黑魔王只跟少數人提過這個機密,而 我就是其中之一。儘管如此,若不是我知悉內情的話,水仙,妳就是犯了背叛黑魔王的 重罪。』 『我就想你一定知道!』水仙略微鬆了口氣,『他這麼信任你,賽佛勒斯……』 『你知道這個計畫?』貝拉說,滿意的神情瞬間消失,換上一臉憤慨的怒容,『你 知道?』 『一點兒也沒錯,』石內卜說,『但水仙,我能幫妳什麼忙呢?如果妳以為我能說 服黑魔王改變心意,恐怕是癡心妄想,這絕對辦不到。』 『賽佛勒斯,』她輕聲的說,淚水滑下她蒼白的面頰,『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 子……』 『跩哥颼該感到驕傲才對,』貝拉冷漠的表示,『黑魔王賜給他莫大的榮耀。我可 要為跩哥說句話:他並沒有企圖逃避這項任務,他似乎很高興能有機會證明目己的能力 ,興奮的滿心期待--』 水仙傷心得哭了出來,用哀求的目光凝裯著石內卜。 『那是因為他才十六歲,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賽佛勒斯?為什麼偏偏是我 兒子?那實在太危險了!這根本就是在報復魯休思所犯的鉛,我心裡清楚得很!』 石內卜什麼也沒說。他別過頭去,不願看她流淚,但似乎又覺得這樣很失禮,他無 法裝作沒聽到她的話。 『這就是他選擇跩哥的原因,對不對?』她固執的追問,『就為了懲罰魯休思?』 『要是跩哥成功的話,』石內卜說,仍然不肯看她,『他就會享有我們無法企及的 榮耀。』 『但他不會成功的!』水仙抽抽噎噎的說,『他怎麼可能成功,甚至連黑魔王自己 都?--』 貝拉倒抽了一口氣,水仙似乎突然失去了勇氣。 『我只是說……從來就沒有人成功過……賽佛勒斯……求求你……你是,你一直都 是跩哥最喜歡的老師……你是魯休思的老朋友……我求你……你是黑魔王最寵愛的心腹 ,他最信任的顧問……你可不可以跟他說,說服他?--』 『沒有人能說服黑魔王,我也不會笨到去向他開口,』石內卜斷然表示,『我承認 黑魔王是對魯休思很生氣。魯休思應該負責完成任務,結果他卻讓自己和許多同黨被捕 ,也沒有成功取回預言。是的,黑魔王很生氣,水仙,他確實非常生氣。』 『那麼我沒說錯,他選擇跩哥完全是為了要報復!』水仙哽咽的說,『他根本不要 他成功,他只想讓他被殺死!』 石內卜沒有回答,這似乎讓水仙失去了最後一絲自制力。她站起來,跟跟蹌蹌的走 到石內卜面前,一把抓住牠的長袍前襟。 她的臉孔緊貼到他面前,眼淚滴落在他的胸膛上,她喘著氣說:『你可以去做。 賽佛勒斯,你可以代跩哥去做。你會成功的,你一定會成功,這樣你就可以獲得我 們無人能及的獎賞--』 石內卜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扯開。他低頭望著她那沾滿淚水的臉龐,緩緩說: 『我想,他是打算讓我在最後執行任務。但他下定決心要讓跩哥打頭陣。妳該曉得,萬 一踐哥成功的話,我就可以在霍格華茲多侍一陣子,進行我有用的監視工作。』 『換句話說,他根本就不顧跩哥的死活!』 『黑魔王非常生氣,』石內卜平靜的重複道,『他沒能聽到預言。水仙,妳跟我一 樣清楚,他向來不輕易原諒別人。』 這下她完全崩潰了,倒在他腳邊,伏在地上呻吟哭泣。 『我唯一的兒子呀……我唯一的兒子呀……』 『妳應該感到驕傲才對啊!』貝拉冷酷無情的說,『我要是有兒子的話,我會很樂 意讓他們為黑魔王壯烈犧牲!』 水仙輕輕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用力扯著她的金色長髮。石內卜俯身抓住她的手臂 ,把她撬起來,扶她坐回沙發上。接著又替她倒了一杯酒,塞進她的手裡。 『水仙,夠了。把這個喝下去。聽我說。』 她稍微平靜了一些,她顫魏魏的啜了一口,把酒潑到了自己身上。 『我或許可以……幫助跩哥。』 她身體坐直,臉色慘白如紙,眼睛瞪得大大的。 『賽佛勒斯--喔,賽佛勒斯--你會幫助他?妳會照顧他,不讓他受到傷害嗎? 』 『我會試試看。』 她拋下玻璃杯,杯子滑過桌面,而她也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倒在石內卜面前,用雙 手握住牠的手,吻了一下。 『你要是肯保護他的話……賽佛勒斯,你可以發誓嗎?你願意立下『不破誓』 嗎?』 『『不破誓』?』石內卜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但貝拉卻發 出一陣得意的咯咯怪笑。 『妳沒聽到嗎,水仙?喔,我相信,他會試試看……不過就是一般的空話,隨口敷 衍妳,根本就不會展開行動……喔,這當然是奉黑魔王的命令啦,想也知道!』 石內卜連看都沒看貝拉一眼。他的黑眼珠緊盯著水仙那對盈滿淚水的藍眼睛,她仍 然緊握著牠的手。 『當然可以,水仙,我會立下『不破誓』,』他平靜的說,『也許妳姊姊會願意當 我們的『束約人』。』 貝拉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石內卜蹲下來跪在水仙面前。在貝拉驚愕的凝視下,他們 握住彼此的右手。 『妳得用魔杖才行,貝拉。』石內卜冷冷的說。 她抽出魔杖,臉上仍帶著驚愕的表情。 『而且妳必須靠近一點兒。』他說。 她向前跨一步,站在他們兩人旁邊,用魔杖尖端抵住他們交握的手。 水仙開口。 『賽佛勒斯,在我的兒子跩哥努力實現黑魔王的願望時,你願意在一旁守護他嗎? 』 『我願意。』石內卜說。 魔杖尖端噴出一線明亮的火舌,像一根火紅的鐵絲纏繞住他們的手。 『那麼你願意,盡你的全力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嗎?』 『我願意。』石內卜說。 魔杖射出第二條火舌,跟原先的火舌連結在一起,形成一根發光的美麗鎖鏈。 『還有,若是有需要的話……要是跩哥看來會失敗的話……』水仙輕聲說(石內卜 的手動了一下,但並未抽出手),『你願意完成黑魔王交給跩哥的任務嗎?』 接下來有好一陣子沒人說話。貝拉用魔杖抵著他們交握的手,瞪大眼睛靜靜觀看。 『我願意。』石內卜說。 火光染紅了貝拉震驚的臉龐,魔杖射出第三條明亮的火舌,跟其他兩條火舌交織在 一起,就像是一條繩索,一尾狂怒的蛇,圈圈纏繞住他們緊握的手。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3要和不要 哈利波特發出響亮的鼾聲。他已經在臥室窗前的椅子上枯坐了將近四個鐘頭,望著 窗外越來越黑的街道,最後終於撐不住昏睡過去。他的臉頰貼著冰涼的窗玻璃,眼鏡歪 向一邊,嘴巴張停開開的。他呼出的氣息在窗戶上形成一層霧氣,在街燈刺眼的橙色光 芒中微微閃爍,人造光洗去了他臉上的所有色彩,使他那張頂著凌亂黑髮的臉龐看起來 活像個幽靈。 房間裡散置著各式各樣的物品和垃圾。貓頭鷹羽毛、蘋果核和糖果紙扔了滿地,床 上縐巴巴的長袍旁亂七八糟的放了一堆符咒書,桌燈下的光暈中攤著一疊凌亂不堪的報 紙。其中一張的標題恍目驚心的寫著:哈利波特是『被選中的人』? 魔法部日前所發生的神祕騷動依舊傳聞不斷,據說當時有人目睹『那個不能說出名 字的人』再次現身。 『上面不准我們多說,不要再問我了。』一名拒絕透露姓名的除憶師,昨晚離開魔 法部時氣急敗壞的表示。 儘管如此,我們根據來自魔法部高層的消息管道,證實這場騷動是發生在傳說中的 『預言廳』。 雖然魔法部的發言巫師至今仍不肯承認有所謂的『預言廳』存在,魔法界仍有越來 越多人相信,那些目前正因非法侵入罪與意圖偷竊罪而在阿茲卡班服刑的食死人,潛入 魔法部的目的是想要偷取一個預言。這個預言的內容不明,但魔法界盛傳該預言與哈利 波特有關,他是唯一曾在『索命咒』攻擊下死裡逃生的人,此外他也在事發當晚到過魔 法部。有些人甚至替波特冠上『被選中的人』的封號,他們相信預言已指明,只有他才 能替我們除掉『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 如果真有預言存在的話,該預言目前仍下落不明,不過(接第二版,第五欄) 旁邊擱著另一張報紙。上面的標題是:夫子下台,昆爵上任一張巨大的黑白照片佔 了大半版面,照片中的男人有著一頭獅鬚般的濃髮和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孔,照片裡的男 子正朝著天花板揮手。 盧夫.昆爵,魔法執行部門正氣師局的前任主管,已接替康尼留斯.夫子繼任為魔 法部長。這項任命獲得魔法界大眾的熱情擁戴,但謠傳在昆爵上任後的幾個鐘頭內,這 位新任魔法部長和新近復職的『巫審加碼首席魔法師』阿不思.鄧不利多之間的嫌隙就 已浮上棲面。 昆爵的屬下坦承,他在就任後,確實曾立即與鄧不利多會面,但他不願就此事發表 任何意見。阿不思.鄧不利多是(接第三版,第二欄) 旁邊是另一張摺起來的報紙,一眼就能看到標題是『魔法部保證維護學生安全』 的報導。 新上任的魔法部長盧夫.昆爵今日表示,魔法部已採取嚴格的新措施,以確保今秋 返回『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就讀的學生安全無虞。 部長表示,『基於某些明顯的原因,魔法部將不會透露這項嚴密、新安全計畫的詳 細內容』,但一位消息靈通的人士證實,這些措施包括防禦性魔法符咒,一個由解咒術 組成的複雜魔法陣,和一支專門維護霍格華茲學校安全的正氣師特遣部隊。 新任部長對於維護學生安全所表現出的強硬立場,似乎讓許多人放下心來。傲吉. 隆巴頓太太表示,『我的孫子奈威--對了,他是哈利波特的好朋友,六月的時候他們 還在魔法部並肩作戰,合力對抗食死人--』 但接下來的文字全被擱在報上的大鳥籠遮住了。鳥籠中有一頭美麗的雪鵑。她號珀 色的眼睛侷傲的打量房間,不時旋過頭來盯著她呼呼大睡的主人。有一、兩次,她不耐 煩地張開馬隊,喀撻喀曠豚了幾聲,但哈利實在睡得太熬了,根本就沒聽見。 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箱蓋打開著,看來是要準備裝進行李,但箱子 裡卻幾近全空,另在箱底零星的堆了些舊內衣、糖果、空墨水瓶和斷裂的羽毛筆。箱子 旁邊的地板上躺著一份紫色的傳單,上面寫著:魔法部印製發行保護你的家庭與親人魔 法界目前遭受到一個自稱為『食死人』的團體威脅。遵守下列簡單的安全守則,可以保 護你自己、你的親人和你的家庭兔於受到攻擊。 第一、建議各位不要單獨出門。 第二、入夜之後必須特別小心。可能的話,盡量在天黑以前回到屋內。 第三、檢查住家周圍的保全設備,確定家中所有成員都會施展『屏障咒』與『滅幻 咒』等緊急措施,倘若家中有未成年者,則必須再加上『隨行現影術』。 第四、和親朋好友約定暗號,以防食死人利用『變身水』喬裝假扮。(參閱第二頁 ) 第五、若是家人、同事、朋友或鄰居出現怪異的行為舉止,請即刻通報『魔法執行 組』,他們可能已遭到蠻橫咒的控制。(參閱第四頁) 第六、住家或是其他任何建築出現『黑魔標記』時,千萬不可進入,並立刻通報『 正氣師局』。 第七、有未經證實的消息顯示,食死人目前可能在使用『行屍』(參閱第十頁)。 若是看到或遇見任何一名行屍,請火連向魔法部報案。 哈利咕儂了幾句夢話,貼在窗戶上的臉頰往下滑落了一、兩吋,他的眼鏡更歪了, 但他仍然沉睡不醒。哈利幾年前修好的鬧鐘放在窗台上,發出響亮的滴答聲,顯示出還 差一分鐘就要十一點了。哈利的手垂放在鬧鐘旁,下面壓著一張爬滿細長歪斜字跡的羊 皮紙。打從哈利在三天前收到這封信開始,他大概已經看了至少上百遍,原本緊緊捲成 紙軸的羊皮紙,現在已幾乎完全壓平了。 親愛的哈利:如果可以的話,我週五晚上十一點會造訪水蠟樹街四號,護送你前往 『洞穴屋』 你被邀請到那兒度過剩下的假期。 如果你願意的話,在我們前往『洞穴屋』途中,我很樂意請你協助我辦件事情。等 我們見面時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請把回信交給這隻貓頭鷹。期待週五跟你碰面。 你最誠擎的阿不思.鄧不利多這封信他看得都會背了,但是打從傍晚七點開始,他 就坐在視野絕佳,可以看清水蠟樹街兩端景象的臥室窗前,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再瞄這 封信一眼。他心裡明白,反覆閱讀鄧不利多的信根本毫無意義,哈利已依照囑咐,為了 一個『好』字交給送信來的貓頭鷹,現在不管鄧不利多會不會來,他除了枯等以外什麼 也不能做。 但哈利並沒有收拾行李。跟德思禮一家人才一起住了短短兩個星期,就可以脫離他 們的魔掌,實在是好到難以置信。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某個環節會出差錯他寫給 鄧不利多的回信可能會在中途遺失,鄧不利多說不定有事耽擱不能來接他,搞不好那封 信根本就不是鄧不利多寫的,而是有人在開玩笑、惡作劇,或是設下的陷阱。要是哈利 收拾好行李,結果卻發現是空歡喜一場,只好再把箱子裡的東西歸回原位,那他可絕對 受不了。他為這場可能的旅程所做的唯一準備,就是把他的雪鴉嘿美安安穩穩的關進籠 子裡。 鬧鐘的分針指向十二,而就在這一剎那,窗外的街燈分秒不差的突然熄滅。 突如其來的黑暗像鬧鐘似的,讓哈利猛然驚醒。他急忙扶正眼鏡,移開貼在窗上的 臉頰,再將鼻子貼在窗戶上,凝袖望著下方的人行道。一個高瘦的人影裹著迎風飄揚的 長斗蓬,踏上了門前花園小徑。 哈利彷彿被電擊似的跳起來,把椅子都撞翻了,他開始急忙把地上所有他構得到的 東西全都抓起來,扔進行李箱。正當他把一堆長袍、兩本符咒書,和一包馬鈴薯片拋越 整個房間時,門鈴響了。 樓下客廳傳來威農姨丈的吼叫聲:『都已經幾點啦,是誰這麼晚還跑到別人家裡來 啊?』 哈利一手握著黃銅望遠鏡,一手拾著一雙運動鞋,整個人愣在原地。他完全忘了先 提醒德思禮一家人,說鄧不利多可能會來接他。他慌得要命,卻又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他連忙爬過行李箱,一把拉開房門,正好聽到一個低沉的嗓音說:『晚安。想必你就是 德思禮先生。哈利應該已經告訴你,我會過來接他吧?』 他一步跨兩級的快速衝下樓梯,在最後幾級樓梯前又猛然收住腳步,根據長期以來 的經驗,他知道還是離姨丈遠一點比較保險。一個高瘦的男人站在大門口,他有著長及 腰部的銀白色頭髮與鬍鬚,扭曲的鼻梁上架著一付半月形眼鏡,身上穿著黑色的長旅行 斗蓬,頭上戴著一頂尖帽。威震.德思禮的黑鬍鬚幾乎就跟鄧不利多一樣濃密,他穿著 一件深褐色睡袍,緊盯著這個不速之客,似乎是無法相信自己的小眼睛。 『瞧你這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模樣,哈利想必沒有告訴你我要來,』鄧不利多 愉快的說,『不過,我們就假裝你已經熱情邀請我到你家好了,在這種不安定的時候, 可萬萬不能在門口逗留太久。』 他敏捷的跨過門檻,關上大門。 『我好久沒上這兒來了,』鄧不利多說,俯下他那彎曲約鼻子盯著威農姨丈,『我 必須說,你的紫君子蘭長得真是茂盛。』 威農.德思禮什麼都沒說。哈利知道他絕不會沉默太久--他姨丈太陽穴上的脈搏 越跳越快,眼看著就要到達危險的爆發點--但鄧不利多身上似乎有種特質,讓他嚇得 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也許是因為鄧不利多的外表帶著濃濃的巫師味兒,但也可能是 因為,甚至連威農姨丈都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個人可不是好惹的。 『啊,晚安,哈利,』鄧不利多露出非常滿意的神情,透過他的半月形眼鏡抬頭望 向哈利,『好極了,好極了。』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威農姨丈。在他看來,任何望著哈利還能說出什麼『好極了口 的人,跟自己是絕對合不來的。 『我並不想無禮--』他開口說,但他的語氣卻無禮得很。 『--遺憾的是,就算心裡不想,但往往表現出來仍是無禮至極,』鄧不利多一臉 嚴肅的接口說道,『所以你最好還是什麼都別說。啊,這一定是佩妮吧?』 廚房門敞開,哈利的阿姨出現在門口,她戴著橡膠手套,睡衣外單了件家居睡袍, 看樣子她正在做睡前例行的廚房清潔工作。她的長馬臉露出震驚的神情。 『阿不思.鄧不利多,』威農姨艾並沒有替他引見,鄧不利多只好自我介紹道,『 我們通過信。』哈利覺得他用這種方式提醒佩妮阿姨,他曾經寄給她一封會爆炸的信, 實在是挺奇怪的,但佩妮阿姨並沒有出言反駁,『這是妳兒子達力吧?』 達力這時正把頭探出客廳大門偷看。只見一顆碩大的金髮腦袋瓜,從彩色條紋睡衣 領子冒出來,活像是個沒身體的大頭怪,他又驚又怕的張大嘴巴。鄧不利多等了一會兒 ,看德思禮家有沒有人會開口說話,但等了老半天,他們硬是一聲不吭,於是他微微一 笑。 『那就假設你們已經邀請我進客廳囉?』 達力慌慌張張的趕緊返到一旁讓鄧不利多過去。哈利手裡仍抓著望遠鏡和運動鞋, 連忙跳下樓梯,跟著鄧不利多走進客廳。鄧不利多安坐在最靠近爐火的扶手椅上,興致 盎然的打量周遭環境。他看起來跟這個地方非常不搭調。 『我們不是--我們不是要離開了嗎,校長?』哈利不安的問道。 『是的,我們的確是要離開,但有幾件事得先商量一下,』鄧不利多說,『而我可 不想在外頭商量事情。看來我們只好在你阿姨、姨文家多叨擾一會兒了。』 『什麼,你還要多待一會兒?』 威農.德思禮走進客廳,佩妮跟在他背後,達力也躲在他們後面溜了進來。 『是的,』鄧不利多簡短答道,『還要一會兒。』 他抽出魔杖,動作快得連哈利都沒看清楚,他隨手彈了一下魔杖,沙發咻的一聲竄 到德思禮一家三口的膝蓋窩下,把他們撞倒在沙發上跌成一團。他又彈了一下魔杖,沙 發咻的一聲竄回原位。 『這樣會舒服一點兒。』鄧不利多愉快的說。 當他把魔杖塞回口袋的時候,哈利看見他的手變得又黑又皺,好像被火燒焦了似『 校長--你的手是?--』 『待會兒再說,哈利,』鄧不利多說,『請坐。』 哈利坐在另一張扶手椅上,刻意不看德思禮一家人,他們似乎已嚇得說不出話『我 本來以為你會招待我用些飲料,』鄧不利多對威農姨丈說,『但現在看來,我要是還這 麼樂觀的話就太笨啦。』 他第三次輕彈魔杖,一個佈滿灰塵的瓶子和五個玻璃杯出現在半空中。瓶子一歪, 在每個杯子裡倒進滿滿的蜂蜜色液體,然後杯子就各自飄到房中每個人的面前。 『羅梅塔夫人用橡木桶釀的上等蜂蜜酒。』鄧不利多說,舉杯向哈利敬酒,哈利握 住他的杯子啜了一口。他從沒喝過這樣的飲料,覺得好喝極了。德思禮一家人先是害怕 的互瞄了一眼,接著就打定主意,完全不理會他們的玻璃杯,但這並不容易,因為這些 杯子不停的在他們的腦袋邊磨磨蹭蹭。哈利忍不住覺得,鄧不利多好像玩得挺開心的。 『聽我說,哈利,』鄧不利多轉頭望著他說,『現在有個難題,我希望你能替我們 解決。而所謂我們,就是指『鳳凰會』。但首先我必須告訴你,我們在一個禮拜前找到 了天狼星的遺囑,他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你。』 坐在沙發上的威農姨丈連忙轉過頭來,但哈利並沒有看他,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只隨口應了聲:『喔。好。』 『用最直接的說法,』鄧不利多繼續說下去,『就是你在古靈閣銀行的戶頭又多了 不少存款,另外你也繼承了天狼星所有的私人物品。這份遺產造成了一些問題--』 『他的教父死了?』沙發上的威農姨丈大聲問道。鄧不利多和哈利轉過頭來望著他 。那杯蜂蜜酒固執的在威農姨丈腦袋邊撞來撞去,他則拚命揮手想把它推開,『死了? 他的教父死了?』 『是的,』鄧不利多回答。他沒有問哈利,為何不把這件事告訴德思禮一家人。 『我們的問題是,』就像剛才完全沒人打岔似的,繼續對哈利說下去,『天狼星同 時也把古里某街十二號留給你。』 『他繼承了一棟房子?』威農姨艾瞇起小眼,滿臉貪婪的問道,但根本沒人理會。 『你們可以繼續把那兒當總部,』哈利說,『我不在乎。就給你們用好了,我其實 不太想要那棟房子。』要是可以的話,他永遠不想再踏進古里某街十二號一步。哈利覺 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天狼星被關在那個他渴望逃離的地方,獨自在充滿霉味兒的黑暗 房中徘徊的淒涼身影。 『你真是人慷慨了,』鄧不利多說,『不過,我們已經暫時撤離那棟建築。』 『為什麼?』 『這個嘛,』鄧不利多說,不理會威農姨丈的怒聲詛咒,現在那杯固執的蜂蜜酒靈 活的敲打他的頭頂,『按照布萊克家族的傳統,房子只能傳給直系子孫,傳給下一個姓 布萊克的男人。天狼星的弟弟獅子阿爾發已先他而死,而他們兩人都沒有子嗣,因此天 狼星是他們家族最後一個直系子孫。他的遺囑雖然清楚表明,他希望把這棟房子留給你 ,但那個地方很可能早被胣下某種咒語或是魔法,以免任何血統不純的外人變成它的主 人。』 哈利腦海中閃現出一個鮮明的畫面,彷彿看到古里某街十二號門廳中那幅天狼星母 親的畫像在尖叫咒罵。『我敢說一定有。』他說。 『是有可能,』鄧不利多說,『要是真有這類魔法存在,那麼這棟房子的繼承懽, 就很可能會傳給天狼星在世上最年長的親人,也就是他的堂妹,貝拉.雷斯壯。』 哈利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原先擱在他腿上的望遠鏡秈運動鞋滾落到地板上。貝拉 .雷斯壯,殺害天狼星的兇手,耍繼承他的房子? 『不行。』他說。 『嗯,很明顯的,我們大家都不想讓她得到這棟房子,』鄧不利多平靜的表示,『 但目前情況非常複雜。比方說,我們並不曉得,我們當初為了不讓人偵測到這個地方所 施的魔法,在天狼星交出繼承懽之後是否還能繼續發揮效用。貝拉也許隨時可能出現在 大門口。因此在情勢明朗之前,我們自然得先全部撤離。』 『但你要怎樣才能查出,我到底能不能繼承那棟房子?』 『幸好,』鄧不利多說,『有一個簡單的測試方法。』 他把空玻璃杯放到椅子旁的小桌上,但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威農姨丈就大吼 道:『你趕快把這兒玩意兒趕走好嗎?.』 哈利回過頭來,德思禮一家三口全都用手抱著頭,玻璃杯就在他們頭頂上蹦蹦跳跳 ,把酒濺得到處都是。 『喔,真抱歉,』鄧不利多彬彬有禮的說,再次舉起魔杖。三個玻璃杯立刻消失, 『不過,你知道的,應該把酒喝完才不至於失禮。』 威農姨丈似乎氣得想要反唇相譏,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縮回椅墊上,跟佩妮阿姨 與達力挨在一塊兒,用他的小豬眼緊盯著鄧不利多的魔杖。 『你知道,』鄧不利多回過頭來,繼續對哈利說下去,就好像威農姨丈剛才根本沒 說過話似的,『你要是真的繼承這棟房子,那麼你也同時繼承了--』 他第五次輕彈魔杖。砰的一聲,出現了一名家庭小精靈,他有著肥厚的大豬鼻,一 對蝙蝠似的大耳朵,和一雙血紅的大眼,身上圍著一條髒兮兮的破布,蹲伏在德思禮家 的絨毛地毯上。 佩妮阿姨發出一聲令人寒毛直立的尖叫,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讓這麼骯髒的東西 進過家門,達力趕緊把他那雙粉紅色的大肥腳從地上抬起來,舉得都快比頭還要高,什 麼鬼東西啊?』 『怪角。』鄧不利多回答。 『怪角不要,怪角不要,怪角不要!』家庭小精靈用絕不輸給威農姨丈的大嗓門哇 哇怪叫,粗糙的長腳丫跺個不停,用力扯著自己的耳朵,『怪角屬於貝拉小姐,喔,是 的,怪角屬於布萊克家族,怪角要去找他的新女主人,怪角不要跟著那個波特小鬼頭, 怪角不要,怪角不要,不要,不要啊--』 『如你所見,哈利,』鄧不利多大聲說,蓋過了怪角持續不斷的『不要,不要,不 要』的叫聲,『怪角顯然不太願意讓你當他的主人。』 『我不在乎,』哈利又說了一次,嫌惡的望著那個扭動身軀、連連跺腳的家庭小精 靈,『我不想要他。』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你寧可讓貝拉.雷斯壯當他的主人?你忘了他去年都住在鳳凰會總部?』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哈利望著鄧不利多。他知道絕對不能讓怪角丟跟貝拉.雷斯壯住在一起,但一想到 要當這個小精靈的主人,對這個曾經背叛過天狼星的生物負起責任,就令他感到厭惡至 極。 『給他一個命令,』鄧不利多說,『你若是他的主人,他就必須服從命令。不是的 話,那我們就得再想點兒別的辦法,以防他去投奔他合法的女主人。』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怪角的聲音已變成淒厲的尖叫。哈利一時間只想得出這個命令:『怪角,閉嘴!』 那一瞬間,怪角看起來就像快窒息似的,他一把抓住喉嚨,眼珠子暴突出來,嘴巴 仍在拚命動個不停。他慌亂的張口吞了幾口氣,接著就撲倒在地毯上(佩妮阿姨發出一 聲嗚咽),對著地板狂敲狂踢,惡狠狠的發了一場大脾氣,但從頭到尾沒發出半點兒聲 響。 『好,這讓事情變得容易多了,』鄧不利多高興的說,『看來該做的事天狼星全都 做了。你是古里某街十二號和怪用的合法擁有人。』 『我--我得讓他侍在身邊嗎?』哈利驚駭莫名的問,而怪角就在他腳邊不停打滾 。 『這倒是不用,』鄧不利多說,『讓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把他派到霍格華茲, 讓他在廚房工作。這樣其他家庭小精靈就可以盯著他。』 『好耶,』哈利鬆了一口氣,『好耶,就這麼辦吧。呃--怪角--我要你到霍格 華茲,跟其他家庭小精靈一起在廚房工作。』 怪角此刻正四腳朝天的平躺在地上,從他那張上下顛倒的臉上,他拋給哈利一個無 比憎恨的眼砷,接著又是一聲響亮的砰,隨即失去蹤影,『好,』鄧不利多說,『另外 還有鷹馬巴嘴的事情。天狼星去世之後,一直都是海格在照顧他,但現在巴嘴是你的了 ,所以說,你要是想再做些別的安排--』 『不用,』哈利立刻表示,『他可以待在海格身邊,我想這樣巴嘴會比較快樂。』 『海格一定會很高興的,』鄧不利多笑吟吟的說,『他看到巴嘴的時候簡直快要樂 壞了。對了,我們已經說好,為了巴嘴的安全著想,暫時替他取了個新名字,叫做『枯 翅』,我想魔法部絕對看不出他就是那頭被他們判過死刑的鷹馬。好了,哈利,你的行 李都整理好了吧?』 『呃,這個嘛……』 『不確定我真的會出現,是吧?』鄧不利多一下就猜中了。 『我現在就去--呃--打包。』哈利慌忙說道,趕緊把掉在地上的望遠鏡和運動 鞋撿起來。 他花了十多分鐘,才把他耍帶的東西全都找齊,最後他終於把隱形斗蓬從床底下抽 出來,把變色墨水裝上瓶蓋,再費力把塞了大釜的箱子關起來。然後他一手拖著行李箱 ,一手拎著嘿美的鳥籠下樓。 他失望的發現,鄧不利多沒有在玄關等他,這表示他還得再回到客廳。 客廳裡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鄧不利多輕輕哼著歌,一派輕鬆自在但室內的氮氛簡直 比凝固的奶油還要凝滯厚重,哈利說話時根本不敢看德思禮一家人,『校長--我已經 準備好了。』 『好,』鄧不利多說,『那麼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他轉再次對德思禮一家 人說:『你們應該知道,哈利再過一年就到達法定年齡--』 『不對。』佩妮阿姨說,這是她在鄧不利多來訪後第一次開口。 『對不起?』鄧不利多彬彬有禮的問道。 『不對,沒那麼快。他比達力小一個月,達兒要到後年才滿十八歲。』 『啊,』鄧不利多愉悅的說,『但在我們魔法界,滿十七歲就算是法定成年人了。 』 威農姨丈咕噥著說:『荒唐至極。』但鄧不利多沒理他。 『聽我說,你們知道,那個叫做佛地魔王的巫師已經回到這個國家。魔法界已經正 式開戰。佛地魔過去曾多次設法謀殺哈利,因此哈利現在的處境,甚至比十五年前更危 險,當時我把他留在你們家的門階上,附了一封信解釋他的父母慘遭殺害的事情,希望 你們能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呵護照顧。』 鄧不利多停下來,雖然他的語氣仍十分輕鬆平靜,臉上也完全看不出一絲怒意,但 哈利卻感到他身上透出一股森森寒氣,同時他也注意到,德思禮一家人又靠得更緊了。 『你們並沒有照我的話去做,你們從不曾把哈利看作自己的兒子。他在你們家受盡 冷落,甚至還常常遭到虐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至少不會像坐在你們中間的那個可 憐孩子一樣,受到這麼可怕的傷害。』 佩妮阿姨和威農姨丈兩人直覺的轉過頭來,似乎以為他們會看到另一個不是達力的 人擠在他們中間。 『我們--虐待達兒?你在說什麼鬼?--』威農姨丈憤怒的開口說,但鄧不利多 豎起一根手指,阻止他再說下去,威農姨艾像是被揍了一拳似的,立刻安靜下來。 『我在十五年前所施展的魔法,最主要的作用,是只要哈利還把這棟房子當成他的 家,就可以得到有力的保護。不論他在這裡過得多麼悲慘,不論他是否受到歡迎,不論 他受到多麼惡劣的待遇,你們至少還勉強讓他在家裡擁有一個棲身之處。這個魔法將會 在哈利滿十七歲,換句話說,也就是在他成年那一刻失效。我只要求你們做到這一點: 請你們在哈利十七歲生日之前,允許他再回到這棟房子一次,讓這份保護力量維持到他 成年那一天。』 德思禮一家全都悶不吭聲。達力微微蹙起眉頭,似乎還在想自己到底哪裡受了虐待 。威農姨丈看起來活像是喉嚨被卡住了似的,而佩妮阿姨卻奇怪的脹紅了臉。 『好,哈利……我們該走了,』鄧不利多終於開口說,站起身來,整了整他的黑色 長斗蓬,『我們下次再見了。』他對德思禮一家人說,但看來他們這輩子永遠都不想再 見到他,鄧不利多脫帽行了個禮,接著就昂首闊步走出客廳。 『再見。』哈利匆匆跟德思禮一家道別,跟著走了出去。鄧不利多在哈利的行李箱 旁停下腳步,嘿美的鳥籠就擱在箱子上面。 『我們不用把這些礙手礙腳的東西帶在身邊,』他說,又再次掏出魔杖,『我先把 它們送到『洞穴屋』去。不過,我希望你帶著隱形斗蓬……以防萬一。』 哈利費了一番工夫,才把隱形斗蓬從行李箱裡拿出來,一邊還設法避免讓鄧不利多 看到箱子裡有多亂。等他把隱形斗蓬塞進外套內袋,鄧不利多就揮動魔杖,行李箱、鳥 籠和嘿美隨即消失。接著鄧不利多又揮了一下魔杖,大門頓時敞開,迎面而來的是霧氣 濛濛的涼爽黑夜。 『好了,哈利,現在就讓我們踏入黑夜,去追逐冒險--這個善變的妖婦吧。』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4赫瑞司.史拉轟 儘管過去幾天,哈利清醍時的每一分鐘都殷切盼望著鄧不利多真的會來接他,然而 ,當兩人一塊從水蠟樹街出發時,他還是覺得怪得可以。自從出了霍格華茲大門,他就 一直沒有機會跟校長好好說一次話,而在學校裡,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張桌子。上次面 對面談話的情景不斷浮現在哈利的腦海,害得哈利尷尬不已,那次他不但大吼大叫,甚 至還摔壞了不少鄧不利多的寶貝。 不過鄧不利多卻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魔杖準備好,哈利。』他怏活的說。 『可是出了學校不是不准使用魔法嗎,校長?』 『萬一遭遇攻擊,』鄧不利多說,『我特准你使用巫咒反制術或解咒術,不過今晚 應該不用擔心會有人攻擊。』 『為什麼,校長?』 『因為你跟我在一起。』鄧不利多簡潔的說。『這就行了,哈利。』 他突然在水蠟樹街另一頭停下。 『你的現影術還沒考吧?』他說。 『還沒,』哈利說。『不是要十七歲才能考嗎?』 『沒錯,』鄧不利多說。『那你可得緊緊抓牢我的手臂了。麻煩你抓我的左手,你 也看見了,目前我揮動魔杖的右手有點不太靈光。』 哈利抓住鄧不利多伸出的左前臂。 『很好,』鄧不利多說,『我們走吧。』 哈利感覺鄧不利多的手臂從他手裡溜走,他趕緊再用力抓牢:下一秒鐘,他只看見 一片黑,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他不能呼吸,他的胸膛似乎被鐵箍箍住,他的眼珠被擠 進頭顱內,他的耳鼓也被往裡推,推到腦殼裡,然後--他大口大口的吞進夜晚的冷空 氣,睜開淚如雨下的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剛從一條很窄的橡皮管硬鑽了出來。幾秒鐘 後他才發現水蠟樹街消失了。他和鄧不利多正站在一個看起來已經荒廢的村莊廣場,廣 場中央矗立著戰爭紀念碑,還有幾張長椅。哈利的感官漸漸恢復,這才恍然大悟他剛才 經歷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現影術。 『你近好吧?』鄧不利多問,擔心的俯視他。『現影術是得花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 『我沒事,』哈利說,一面揉著耳朵,他的兩隻耳朵好像很不甘願離開水蠟樹街似 的。『不過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騎掃帚。』 鄧不利多微微一笑,把旅行斗蓬再拉緊一些,說:『這邊走。』 他步履輕捷,經過一家空盪盪的客棧和幾棟屋子。附近教堂有座鐘,時間已將近午 夜。 『對了,哈利,』鄧不利多說。『你額頭上的疤……最近還會痛嗎?』 哈利不自覺的將手舉起,撫摸額頭上的閃電形疤痕。 『不會,』他說,『我也覺得很奇怪。佛地魔現在的威力那麼強大,我還以為我的 疤會痛個不停才對。』 他抬頭望向鄧不利多,發現他露出滿意的神情。 『我的看法和你不同,』鄧不利多說。『佛地魔終於了解,讓你自由進出他的思想 和感覺太過危險,現在看來他是用了鎖心術來對付你。』 『哈,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哈利說,他一點也不想念那些擾人的夢境,也不 想念那種洞察佛地魔內心的能力。 他們轉過街角,經過一個電話亭和一處公車站牌。哈利又轉頭看鄧不利多。 『校長?』 『什麼事,哈利?』 『呃--我們到底在哪裡啊?』 『哈利,這裡呢,是美麗的魔法村巴利.巴柏頓。』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呢?』 『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鄧不利多說。『最近幾年我已經數不清自己說過多 少次了,但這次還是一樣,我們又缺了一個老師。所以我們這趟是來勸我一個老同事重 出江湖,同霍格華茲任教。』 『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喔,你幫得上忙的。』鄧不利多語焉不詳的說。『左轉,哈利。』 他們走上一條陡峭狹窄的街道,兩旁都是房屋,但是所有窗戶都是黑的。在水蠟樹 街籠罩了兩個星期的詭異寒意在這裡同樣感受得到。一想到催狂魔,哈利就忍不住偷偷 看了看身後,握緊口袋裡的魔杖。 『校長,我們為什麼不直接現影在你老同事的房子裡?』 『因為那就像一腳踹開大門一樣沒有禮貌,』鄧不利多說。『按照規炬,我們必須 讓其他巫師有拒絕我們進門的機會。再說,大部分的巫師住宅都有魔法保護,才不會有 不速之客現影。比方說像霍格華茲--』 『--無論室內室外都不能施展現影術,』哈利很快接著說。『妙麗跟我說過。』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這裡再左轉。』 教堂的鐘敲了十二下。哈利心裡納悶著這麼晚才來找老同事,為什麼鄧不利多卻不 覺得沒禮貌,不過既然兩人聊開了,他有更迫切的問題耍問。 『校長,我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夫子被解雇了……』 『沒錯,』鄧不利多說。他們又轉上一條陡峭的巷道。『我相信你也看到了,他的 職位被盧夫.昆爵取代了,他以前是正氣師局局長。』 『他……你覺得他好嗎?』哈利問。 『這是個有意思的問題,』鄧不利多說。『他當然很能幹,比康尼留斯來得果斷強 勢。』 『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盧夫是個講究行動的人,而且他的工作生涯裡大半時間都在對 付黑巫師,他不會低估佛地魔的能耐。』 哈利等著他往下說,但是鄧不利多對《預言家日報》上關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歧異卻 一字不提,哈利不敢追問,所以就換了話題。 『呃……校長……我還看到了波恩夫人的消息。』 『對,』鄧不利多平靜的說。『不幸的損失,她是位偉大的女巫。應該是往這上面 走吧--噢唷。』 他不小心用了受傷的手來指方向。 『校長,你是怎麼?--』 『現在我沒有時間解釋,』鄧不利多說。『不過這是個很精采的故事,我希望能有 時間慢慢說。』 他對哈利微笑,哈利立刻明白自己沒有受到責備,還可以繼續問問題。 『校長--我收到魔法部的貓頭鷹送來一份傳單,是對付食死人的安全守則……』 『我自己也收到了一份,』鄧不利多說,仍然帶著笑容。『你覺得有用嗎?』 『不大有用。』 『我也這麼想。比方說,你就沒有問我最喜歡什麼口味的果醬,好證明我是真正的 鄧不利多校長,而不是冒牌貨。』 『我沒有……』哈利開口說,卻弄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受到責備。 『算是給你在將來做個參考,哈利,我喜歡覆盆子口味……只不過,當然啦,要是 我是食死人,在假扮成我自己之前,一定會先研究我自己喜歡哪種果醬的。』 『呃……對,』哈利說。『那張傳單上還提到什麼行屍,那到底是什麼?傳單上講 得不是很清楚。』 『那是死屍,』鄧不利多平靜的說。『被黑巫師下咒,對他們唯命是從的死屍。 不過自從佛地魔銷聲匿跡之後,行屍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出現了.……他殺的人多 到可以組織一支行屍軍隊。這裡就是了,哈利,就是這裡……』 他們來到一間整潔的小石屋前,小屋有獨立的庭院。哈利忙著思索可怕的行屍,沒 多留意別的,可是在接近院門時,鄧不利多忽然停住,哈利煞不住腳,撞了上去。 『喔,天啊,天啊。』 哈利循著鄧不利多的裯線看向仔細整理過的小徑,覺得一顆心往下沉。前門掉下來 了,掛在那兒晃個不停。 鄧不利多掃裯了整條街,四周看來一片荒涼。 『拿出魔杖來,跟著我,哈利。』他輕聲的說。 他打開院門,敏捷前進,靜悄悄的走上花園小徑,哈利緊跟在後。鄧不利多非常緩 慢的推開前門,手裡舉著魔杖,準備隨時應變。 『路摸思。』 鄧不利多的魔杖尖端發光,光線照亮了一條狹窄的走道。左邊,又一扇門開著。 鄧不利多高舉發光的魔杖,走進客廳,哈利緊跟在後。 映入眼簾的是一場浩劫。一座老爺鐘摔在地上,碎片散落在他們腳邊,鐘面龜裂, 鐘擺掉在稍遠的地方,像支脫落的劍。旁邊是一架鋼琴,琴鍵撒落一地。附近是大吊燈 的殘骸,兀自閃閃發光。靠墊全都扁掉了,羽毛從上面割開的裂縫露了出來,玻璃瓷器 碎片更是散佈在各處。鄧不利多把魔枚舉得更高,讓光線照射四周,壁紙上濺到了某種 暗紅色、黏黏的東西。哈利輕輕抽了口涼氣,鄧不利多回過頭來。 『不怎麼好看,是吧,』他沉重的說。『對,這裡出了可怕的事。』 鄧不利多小心翼翼走向房間中央,仔細審視腳邊的殘骸。哈利緊跟著,四處張望, 隱約害怕會有什麼東西藏在殘破的鋼琴或翻倒的沙發後面,不過到處都沒看見屍體。 『也許是發生了一場打鬥--然後他們把他給擄走了?』哈利說出他的猜測,盡量 不去想像一個人要傷得多重,才能讓半面牆都濺上那些東西。 『我看不是。』鄧不利多平靜的說,看了看一張側翻在地上,填塞得太肥的扶手椅 。 『你是說他?--』 『還在這裡?沒錯。』 才說著話,鄧不利多自然毫無預警的將魔杖往下一刺,戳入肥肥飽飽的椅手椅坐墊 ,只聽椅子大喊一聲:『哎唷!』 『晚上好啊,赫瑞司。』鄧不利多說,同時直起身來。 哈利的下巴掉了下來。一秒鐘前那還是一張扶手椅,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竟然變成 一個胖得不得了的禿老頭子蹲在那裡,一面按摩小腹,一面斜眼看著鄧不利多,一雙眼 淚汪汪的,充滿痛苦。 『沒必要戳得那麼用力吧,』他不客氣的說,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很痛欸。』 魔杖光線照耀著他閃閃發亮的腦袋瓜,他的凸眼,他像海象一樣粗密的銀鬍鬚,還 有他栗色天鵝絨外套上擦得晶亮的鈕釦,而在外套底下,他還穿了一件淡紫色絲質睡衣 。他的頭頂似乎還碰不到鄧不利多的下巴。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喃喃抱怨著,一面搖搖擺擺站起來,還是不停的揉肚子 。對於剛才被人發現自己假裝成扶手椅,他似乎一點也不害臊。 『我親愛的赫瑞司,』鄧不利多說,一副覺得很有趣的樣子,『如果食死人真的來 過,屋子上頭就會有黑魔標記。』 那名巫師用肥嘟嘟的手拍了一下寬大的額頭。 『黑魔標記,』他嘟嚷道。『我就知道少了點什麼……唉,算了,反正時間也不夠 。我才剛把我的室內裝潢做完最後的修飾,你們就進來了。』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鬍子尖端顫動不已。 『你需要我幫忙清理嗎?』鄧不利多很有禮貌的間。 『麻煩你了。』對方回答道。 他們背對背站著,又高又瘦的巫師和矮矮圓圓的巫師,用同樣的揮掃動作舞動魔家 具立刻飛回原來的位置,裝飾品在空中重新組合,羽毛鑽回椅墊裡,撕毀的書自動修復 ,跳回書架上,油燈盤旋飛向小几,重新點燃,一大團碎成片片的銀色相框,閃亮亮的 飛過房間,安穩的落在書桌上,完完整整,一塵不染。屋裡的裂縫破洞個個自動密合, 牆壁也把自己給擦乾淨了。 『順便問一下,那是什麼血?』鄧不利多大聲問,好壓過又煥然一新的老爺鐘發出 的鐘聲。 『牆上的嗎?龍血。』那名叫做赫瑞司的巫師大喊道。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摩擦聲、 叮噹聲中,大吊燈又拴回了天花板上。 最後的壓軸是鋼琴的砰然巨響,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對,龍血,』這位巫師聊天似的說。『我最後的一瓶,現在的價格簡直是天價, 幸好,還可以再回收使用。』 他腳步笨重的走向一張小几,上面放了一個小水晶瓶。他把瓶子拿起來,對著光線 ,檢查瓶裡濃椆的液體。 『呣,有點灰塵。』 他把瓶子放回小几上,又嘆了口氣,這才把視線落在哈利身上。 『喔喔,』他說,大大圓圓的眼睛飛向哈利的額頭以及額上的閃電形疤痕。『喔喔 !』 『這一位,』鄧不利多說,上前來介紹兩人認識,『是哈利波特。,哈利,逭位是 我的老朋友、老同事,赫瑞司.史拉轟。』 史拉轟轉頭看著鄧不利多,表情精明。 『原來你以為用這招就能打動我?哼,答案是不,阿不思。』 他硬把哈利擠開,很堅定的別過臉,儼然就是個絕對不受誘惑的人。 『至少讓我們坐下來喝一杯吧?』鄧不利多問。『看在老交情的分上?』 史拉轟猶豫了。 『好吧,就一杯。』他不客氣的說。 鄧不利多朝哈利微笑,指了張椅子要他生,就在剛燃起的壁爐旁,旁邊還有一盞燈 光閃亮的油燈。這張椅子完全不像剛才史拉轟偽裝的那張那麼胖。哈利坐了下來,清楚 的意識到鄧不利多為了某種緣故,要讓他越顯眼越好。不用說,等忙著弄玻璃酒瓶、酒 杯的史拉轟一轉過頭來,視線立刻就會落到哈利身上。 『哼。』他哼了一聲,馬上撇過頭,彷彿怕眼睛會受傷一樣。『拿去--』他給了 鄧不利多一杯酒,鄧不利多早就大剌剌的坐下來了。他接著把托盤往哈利那裡一堆,然 後生進沙發的靠墊裡,悶悶不樂的一句話也不說,兩條短腿甚至搆不著地面。 『最近可好啊,赫瑞司?』鄧不利多問。 『不怎麼好,』史拉轟立刻回答。『胸口不舒服、氣喘,還有風濕,不能像以前一 樣活動了。唉,也難怪。老了,累了。』 『不過你的動作一定相當快,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出這樣的場面迎接我們, 』鄧不利多說。『一定不超過三分鐘吧?』 史拉轟半惱怒半得意的說:『兩分鐘。剛才我在洗澡,沒聽見我的逐客咒發出警告 。不過話說回來,』他又嚴厲的加上一句,似乎是再一次把自己武裝起來,『事實就是 事實,我已經老了,阿不思。一個又累又老的老頭子,有權利享受安靜的後半輩子,還 有一點點的舒適。』 哈利環顧屋內,心想,他的確什麼都不缺。雖然屋子裡東西又多又亂,可是誰也不 能說不舒適,有軟椅、腳凳、飲料、書籍、一盒盒巧克力和蓬鬆的靠墊。要是哈利不曉 得這是誰的家,他一定會猜屋主是個有錢又神經質的老太太。 『你還沒有我老呢,赫瑞司。』鄧不利多說。 『也許你自己也該考慮退休了,』史拉轟粗魯的說。淺醋栗色眼睛發現了鄧不利多 的右手受了傷。『看來妳的反應也不如前了。』 『你說得沒錯,』鄧不利多平靜的說,把袖子往後抖,露出燒傷變黑的手指,哈利 一看見,後頸立刻像針刺一樣疼痛。『很顯然我是比以前慢了。不過另一隻手……』 他聳聳肩,五指張開,似乎在說年紀大還是有好處,哈利注意到鄧不利多沒受傷的 那隻手戴了枚戒指,他從來沒見他戴過。戒指很大,看起來是金的,作工很粗,上頭鑲 了一顆很沉的黑寶石,中間有一道裂縫。史拉訂的眼睛也在戒指上徘徊了一陣子,哈利 看見他寬大的額頭忽然出現一條小小的皺紋。 『你這麼小心提防外人入侵,赫瑞司……是在防食死人,還是在防我?』鄧不利多 問。 『食死人幹嘛要找我這麼一個沒用的老廢物麻煩?』史拉轟質問。 『我以為他們會想要你把你的諸多才藝貢獻在威脅利誘、拷問折磨,和謀殺上面, 』鄧不利多說。『你是說真的,他們還沒有來招募你?』 史拉轟帶著惡意瞪了鄧不利多一會兒,然後喃喃說:『我沒給他們機會。這一年來 我居無定所,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待一個星期以上。從一個麻瓜家搬到另一個麻瓜家- -這棟房子的主人現在正在加納利群島度假。這裡非常舒服,等到離開那天我一定會很 難過。只要知道了竅門就很容易,這些麻瓜不用『測奸器』,反而用可笑的防盜鈴,只 要一個簡單的冷凍咒就能讓防盜鈴失去作用,另外就是小心別讓鄰居注意到你搬了鋼琴 進來。』 『真是天才,』鄧不利多說。『可是這種生活對一個一心一意只想要安安靜靜過後 半輩子的沒用老廢物來說,不是人累了嗎?要是你回霍格華茲的話--』 『你如果要告訴我,回到那個討厭的學校,我的生活就會更寧靜的話,那就免了, 阿不思!雖然我最近都躲躲藏藏的,但我可沒聾!我聽說自從桃樂絲.思不里居離開之 後就有很多很有趣的謠言。你現在就是這樣對待老師的嗎--』 『思不里居教授和我們的人馬群發生了衝突,』鄧不利多說。『赫瑞司,我相信你 會更有常識,知道不該闖入森林裡,當著一群憤怒的人馬罵『卑鄙齷齪的雜種』。』 『原來她做了那種事?』史拉轟說。『白癡女人,我從來沒看她順眼過。』 哈利咯咯笑,鄧不利多和史拉轟都轉過來看他。 『對不起,』哈利急忙說。『只是--我也不喜歡她。』 鄧不利多突然站了起來。 『你要走了嗎?』史拉轟馬上問道,滿臉的希望。 『不,只是想借一下洗手間。』鄧不利多說。 『喔,』史拉轟說,顯然大矢所望。『走廊左邊第二間。』 鄧不利多穿過房間,門一關上,客廳內立刻陷入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史拉轟站 起來,卻彷彿不太確定該怎麼辦。他偷偷瞄了哈利一眼,又大步走到爐火邊,背對著壁 爐,烘烤他寬闊的背後。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把你帶來。』他沒頭沒腦的說。 哈利只是看著史拉轟。史拉轟水汪汪的眼睛掃過哈利的疤痕,這一次也掃視了他整 張臉。 『你跟你爸爸長得真像。』『『對,很多人都這麼說。』哈利說。 『除了眼睛以外,你有--』 『我媽的眼睛,對啦。』哈利實在聽過太多次了,聽得都膩了。 『哼,對。當然,當老師的不該特別偏愛哪個學生,可是她就是我的得意門生,你 母親,』史拉轟補上一句,算是回答哈利詢問的表情。『莉莉.伊凡。我教過的學生裡 ,她可是數一數二的聰明。很活潑,你知道。迷人的女孩。我常跟她說她真該是我學院 裡的學生,她的回答也真夠火辣。』 『你是哪個學院?』 『我是史萊哲林的導師。』史拉轟說。『嘿,』他很快往下說,看見哈利臉上的表 情,連連向他揮動粗胖的手指,『別因為這樣就敵視我。你也跟她一樣是葛來分多的學 生吧?沒錯,通常一家人都會進同一個學院,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聽過天狼星.布萊 克嗎?你一定聽過--這兩年來經常上報--幾個星期前才死了--』 哈利的五臟六腑彷彿被無形的手揪住,用力扭絞。 『他是你父親在學校裡的死黨。布萊克家族每一個人都是我學院裡的學生,但天狼 星卻進了葛來分多!可惜啊--這麼一個才華洋溢的孩子。他的弟弟獅子阿爾發成了我 的學生,但我真希望這一對兄弟能都唸史萊哲林。』 他的口氣很像狂熱的收藏家在拍賣會上競標,屬意的東西卻給別人買走了。此時的 他顯然陷入了回憶裡,凝視著對面的牆,懶洋洋的轉動身子,讓整個背部都能烤到火。 『你母親的父母是麻瓜。當初我發現之後,我簡直不敢相信。還以為她是血統純正 的巫師後代,她是那麼的優秀。』 『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就是麻瓜後代,』哈利說,『而且她還是我們同年級裡最優秀 的學生。』 『竟有這種事,真夠奇怪了。』史拉轟說。 『並不會。』哈利冷淡的說。 史拉轟詫異的低頭看他。 『你可別以為我有偏見!』他說。『不,不,不!我剛才不是說你母親是我的得意 門生嗎?還有一個比她低一年的德克.柯斯維--他現在是妖精聯絡處的處長--他也 是麻瓜後代,非常有天分,到現在還會提供我古靈閣的內線消息呢!』 他微微的上下跳動,自滿的笑了起來,還指著餐具櫃上方許多閃亮的相框,裡面擠 滿了動來動去的小人。 『全都是從前的學生,全都簽了名。你會注意到有巴拿巴.卡夫,他是《預言家日 報》的編輯,總是興致勃勃的聽我對當天新聞的看法。還有在『蜂蜜公爵』工作的安布 洛修.胡倫,每年我生日的時候,他都會送一籃子甜食來。只因為當年我把他介紹給西 賽容.哈奇斯,讓他找到了第一份差事!還有後面那個--伸長脖子你就看到了--那 是關娜.瓊斯,她是『聖顱島女頭馬隊』的隊長……任何人聽說我跟頭馬隊熟到可以直 呼名字,而且隨時有免費球票,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這裡,他似乎一下子心惰大好。 『這些人都知道你在哪裡,該把東西送到哪裡?』哈利間,忍不住納悶既然一籃籃 的甜食、魁地奇球票、想聆聽他的高見的訪客都找得到他,為什麼食死人到現在還我不 出他的行蹤? 史拉轟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快得就像剛才牆上的龍血。 『當然不知道。』他說,俯視著哈利。『我已經有一年跟大家失去聯絡了。』 哈利感覺這句話連史拉轟自己都很震驚,他有一會兒顯得很不安,接著就聳聳肩。 『唉……時局不好,只要是行事慎重的巫師都會保持低調。鄧不利多說得倒容易, 可是現在若接下霍格華茲的教職,就等於昭告天下,說我是鳳凰會的一分子!我相信他 們都是非常可敬、非常勇敢、非常偉大的一群人,可是我個人對於他們的死亡率可不敢 恭維--』 『又不是一定要加入鳳凰會才能在霍格華茲教書啊,』哈利說,實在難掩語氣裡的 嘲弄。想到天狼星躲在洞穴裡,靠著吃老鼠維生,他就很難同情史拉轟這種舒適的生活 。『大部分的老師都不是鳳凰會成員,而且也全都活得好好的--哦,除非把奎若也算 進來,他是自作自受,誰叫他要助紂為虐幫助佛地魔。』 哈利很肯定史拉轟也是那種不敢聽見有人大聲說出佛地魔之名的巫師,結果不出他 所料,史拉轟打了個哆嗦,高聲抗議,但哈利根本不理他。 『只要鄧不利多是校長,教職員就比大多數人安全。他是佛地魔唯一害怕的人,不 是嗎?』哈利繼續說。 史拉轟對空凝視了一、兩分鐘,似乎在思索哈利的話。 『不錯,『那個人』從來沒有和鄧不利多單挑過。』他粗聲粗氣的說。『而且既然 我不是食死人,『那個人』也不會把我當朋友……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待在阿不思身邊 ,這樣還安全一點……我不能假裝愛蜜莉.波恩的死對我毫無影響……連像她有魔法部 的保護都還……』 鄧不利多回到客廳,史拉轟跳了起來,彷彿忘了他還在屋子裡。 『喔,你終於出來了,阿不思,』他說,『你進去好久了,怎麼,拉肚子啊?』 『不是,我只是在看麻瓜雜誌。』鄧不利多說。『我真喜歡那些編織的花樣。好了 ,哈利,我們也打擾赫瑞司不少時候了,該走了。』 哈利非常樂意聽命,立刻跳起來。史拉轟似乎吃了一驚。 『你要走了?』 『是啊,我知道什麼時候該認輸。』 『認輸?……』 史拉轟好像動搖了。他扭著肥胖的拇指,坐立不安,一面看著鄧不利多繫好旅行斗 蓬,哈利拉上外套拉鍊。 『很遺憾你不要這份工作,赫瑞司,』鄧不利多說,舉起末受傷的左手,向他示意 道別。『假使你能回來,霍格華茲全體師生一定非常高興。儘管我們的安全設胣越來越 嚴密,要是你願意來參觀的話,我們隨時都歡迎。』 『啊……喔……非常感激……我呃……』 『那就再見了。』 『拜。』哈利說。 他們剛走到前門,就聽見後面傳來大喊。 『好啦,好啦,我接就是了--』 鄧不利多轉身,看見史拉轟上氣不接下氣,站在客廳的門口。 『你願意重出江湖?』 『對,對,』史拉轟不耐煩的說。『我一定是瘋了,可是我願意。』 『好極了,』鄧不利多說,笑容燦爛。『那麼,赫瑞司,九月一日見了。』 『是啊,你一定會見到我的。』史拉轟嘟嚷道。 他們走上花園小徑,史拉玩的聲音又從後面飄來。 『我要加薪,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輕聲笑了出來。花園柵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他們在夜色和盤旋的霧裡走下 山丘。 『做得好,哈利。』鄧不利多說。 『我什麼也沒做啊。』哈利驚訝的回答。 『噢,你做了。你讓赫瑞司知道回到霍格華茲有多大的好處。你喜歡他嗎?』 『呃……』 哈利不確定自己究竟喜不喜歡史拉轟。他覺得他有些地方倒是滿討喜的,不過他似 乎有點虛榮,而且無論他嘴上講得多麼好聽,他還是非常驚訝麻瓜後代居然可以成為優 秀的女巫。 『赫瑞司,』鄧不利多開口了,替哈利解除了評論史拉轟的壓力,『喜歡舒適,也 喜歡和名人、成功人士、重要人士來往。他很享受那種他能影響這些人的感覺,但他本 人卻從不覬覦權力寶座,他比較喜歡後座--那裡有更多施展的空間。他以前在霍格華 茲會精挑細選得意門生,有時是看上他們的野心,有時是他們的頭腦,有時是他們的魅 力,有時是他們的才華。他看人異常神準,看得出哪些學生將來在各行各業中會有傑出 表現。赫瑞司組織了一個得意門生的社團,他自己是核心,介紹名人認識,計畫會員問 的聯繫,而且總能得到回報,也許是一盒他最愛吃的糖霜鳳梨。也許是推薦妖精琳絡處 的下一名新進人員的機會。』 哈利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很生動的畫面,一隻臃腫的蜘蛛在四周織網,一會兒扯扯這 邊,一會兒扯扯那邊,把肥美多汁的蒼蠅拉近一點。 『我跟你說這些,』鄧不利多接著說,『不是要你敵視赫瑞司--喔,我們現在應 該稱呼他史拉轟教授了--而是要你小心留意。他一定會想要網羅你,哈利。你會是他 的收藏品中的一顆明珠,『那個活下來的男孩』……或是最近他們給你取的新封號:『 被選中的人』。』 聽見這些話,一陣寒意籠罩哈利全身,但和周遭的霧氣無關。他想起了幾個星期前 聽見的話,對他來說非常恐怖、非常特別的話。 兩者無法同存於世……鄧不利多不再前進,停在稍早他們通過的教堂前。 『這兒就行了。哈利,抓住我的手臂。』 有過一次經驗,哈利已經知道現影術是什麼滋味了,但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等到 壓力消失,他又可以呼吸了,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鄉間小徑上,鄧不利多在旁邊,前方 那棟背光的歪斜建築物,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二喜歡的房子:洞穴屋。儘管剛才恐懼 的感覺衝擊全身,但一看見洞穴屋,他還是忍不住精神昂揚。榮恩住在這裡……還有衛 斯理太太,她煮的東西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要是你不介意,哈利,』鄧不利多說, 兩人穿過院門,『分手前我要跟你談一談,私下談。也許就在這裡?』 鄧不利多指著一棟破爛的石頭小屋,那是衛斯理家放掃帚的地方。哈利有些搞不清 楚狀況,跟著鄧不利多穿過吱嘎亂叫的門,進入了小屋裡面。小屋的空間狹窄,比一般 的碗櫥還要小一點。鄧不利多點亮魔杖尖端,魔杖像火把一樣發出光芒,然後他低頭笑 望著哈利。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提起這件事,哈利,不過我很高興,甚至還有點驕傲,看見你 在魔法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還能夠調適得這麼好。我敢說天狼星一定會以你為榮 。』 哈利吞了口口水,發不出聲音。他不認為自己已經有辦法和別人討論天狼星。聽威 農姨丈說『他的教父死了?』已經夠痛苦了,聽見史拉轟隨口說出天狼星的名字,更教 他椎心刺痛。 『是很殘忍,』鄧不利多溫和的說,『你和天狼星相處的時間那麼短。原本應該是 快樂長久的關係,卻無情的斷然結束。』 哈利點頭,目光緊緊盯著爬在鄧不利多帽子上的蜘蛛。他看得出鄧不利多了解他的 感受,鄧不利多甚至可能知道在他的信送達之前,哈利一直躺在德思禮家床上,什麼也 不吃,只是瞪著霧濛濛的窗戶,心裡充滿了冰冷的空虛,那種只有催狂魔能帶來的感覺 。 『很難相信他不會再寫信給我了。』哈利終於開口,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他的眼睛忽然熱了起來,趕緊眨眨眼。他覺得很蠢,居然親口說出來,但離開霍格 華茲還有人關心他的狀況,就跟父母親一樣,這些都是他發現有了教父的好處……然而 現在貓頭鷹信差永遠不會再為他帶來那種安慰了……『天狼星對你來說就像你無緣認識 的父母。』鄧不利多溫和的說。『這樣的打擊的確太大……』 『可是我在德思禮家的時候,』哈利打岔說,聲音越來越堅定,『我就想通了,我 不能把自己封閉起來,也不能--也不能從此一蹶不振。天狼星不會希望看到我這樣子 的,對不對?再說,人生太短了……看看波恩夫人,看看伊美玲.旺司……下一個很可 能就是我,不是嗎?如果真輪到我,』他勇猛的說,直視鄧不利多的藍色眼睛,那雙眼 睛正在魔杖發出的光芒下閃爍,『我起碼會多拉幾個食死人當墊背,如果可能的話,甚 至和佛地魔同歸於盡。』 『你說話的語氣真不愧是你父母的兒子,以及天狼星的教子!』鄧不利多說,讚許 的拍拍哈利的背。『我要脫帽向你致敬--只是我怕弄得你滿身蜘蛛。』 『現在,哈利,另一個密切相關的話題……我猜想你這兩個星期來都在看《預言家 日報》吧?』 『是啊。』哈利說,心跳稍微快了一點。 『那麼你已經看到了,關於你在預言廳裡的冒險經歷,並沒有太多被披露出來。』 『對,』哈利又說。『現在人人都知道我是那個--』 『不,沒有人知道。』鄧不利多打斷他的話。『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有關你和佛 地魔王的預言,這兩個人現在就站在這間氣味難聞,又滿是蜘蛛的掃帚間裡。不過,的 確有許多人在猜測,而且猜中了,佛地魔派遣食死人去偷預言,而且預言跟你有關。』 『我想我料得沒錯,你並沒有把預言的內容告訴任何人吧?』 『沒有。』哈利說。 『明智的決定,』鄧不利多說。『不過我倒認為你應該把預言告訴你的好友,榮恩 .衛斯理先生以及妙麗.格蘭傑小姐。沒錯,』他接著往下說,哈利則一臉驚愕,『我 認為他們應該知道。你如果連這麼重大的消息都瞞著他們,對他們的傷害就太大了。』 『我不想--』 『--害他們擔心害怕?』鄧不利多說,一雙眼睛透過半月形眼鏡打量哈利。『還 是不想承認你自己在擔心害怕?你需要朋友,哈利。你說得很對,天狼星不會想看見你 把自己封閉起來的。』 哈利一言不發,但鄧不利多似乎也不需要答案。他自顧自往下說:『另一個有點相 關的話題,我希望你今年能跟著我個別上點課。』 『個別上課--跟你?』哈利說,驚訝打破了原本的沉默。 『對,我想該是我在你的教育上推一把的時候了。』 『你要幫我上什麼課呢,校長?』 『喔,東上一點,西上一點囉。』鄧不利多淡淡的說。 哈利滿懷希望的等待答案,但鄧不利多卻不再多說,他只好改問一個有點困擾他的 問題。 『要是我跟你上課,那我就不用跟石內卜學鎖心術了嗎?』 『是石內仆教授,哈利--過,對,不用了。』 『好極了,』哈利說,鬆了口氣,『因為那些課實在--』他停住口,謹慎的把真 正的想法保留起來。 『我想『大失敗』是很貼切的說法。』鄧不利多誽,一面點頭。 哈利笑了出來。 『這麼說,從現在開始我不用那麼常見到石內卜教授了,』他說,『除非我的普等 巫測拿到『傑出』的成績,不然他不會讓我繼續修魔藥學,不過我知道我考得並不好。 』 『成續還沒送來之前,先別作太多猜測。』鄧不利多嚴肅的說。『這倒讓我想起來 了,應該今天就會送來。在我們分手前還有兩件事,哈利。』 『第一,我希望你從這一刻開始,隨身帶著你的隱形斗蓬,就連在霍楁華茲裡也一 樣,只是以防萬一,你懂我的意思嗎?』 哈利點頭。 『第二,你住在這裡的時候,魔法部會為洞穴屋提供最嚴謹的安全保護,這些措施 給亞瑟和茉莉造成了許多不便--比方說他們所有的郵件都必須由魔法部檢查,然後才 能交給他們。但他們一點也不介意,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的安全。不過,如果你趁著 住在這裡的時候,拿你的小命冒險,那就太對不起他們了。』 『我懂。』哈利急急忙忙說。 『很好,那麼,』鄧不利多一面說,一面推開掃帚問的門,踏入院子裡。『我看見 廚房有燈光,我們就別再剝奪茉莉責怪你怎麼會那麼瘦的機會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5滿屋子蛙兒 哈利與鄧不利多走近洞穴屋後門,後門仍舊堆滿了舊長靴秈生鏽的大釜。哈利聽得 見遠處的雞舍裡傳來愛睏的雞輕柔的咕咕聲。鄧不利多敲了三下門,哈利看見廚房窗戶 裡突然人影一閃。 『是誰?』一個緊張的聲音問,他聽出是衛斯理太太。『報上名來!』 『是我,鄧不利多,我把哈利帶來了。』 後門立刻打開,衛斯理太太站在門口,矮小圓胖,穿著綠色的舊睡袍。 『哈利,親愛的!老天啊,阿不思,你嚇了我一跳,你不是說天亮以前不會到嘛! 』 『我們很幸運,』鄧不利多說,慛著哈利進門,『史拉轟比我預期中好說話。當然 多甗了哈利。啊,妳好啊,小仙女!』 哈利左顧右盼,發現儘管時間很晚了,衛斯理太太並不是一個人。一位年輕的女巫 師坐在餐桌前,兩手握著大馬克杯,她有張蒼白的心形臉蛋,還有一頭鼠褐色的頭髮。 『哈囉,教授,』她說,『嗨,哈利。』 『嗨,東施。』 哈利覺得她看起來有點憔悴,甚至有點病懨懨的,而且牠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少了她慣有的粉紅泡泡糖色頭髮,她的外表就沒那麼五彩繽紛了。 『我該走了。』她急忙的說,站了起來,拉緊斗蓬。『謝謝妳的茶和安慰,茉莉。 』 『請別因為我而離開。』鄧不利多禮貌的說。『我不能留下,我和盧夫.昆爵還有 要事商量。』 『不,不,我必須走了。』東施說,不敢直視鄧不利多的眼睛。『晚安--』 『親愛的,週末妳何不過來吃晚飯呢?路平和瘋眼也要來。』 『不了,茉莉……謝謝妳的邀請……再見了,各位。』 東施急匆匆從鄧不利多和哈利面前往外走,下了門階幾步後,就在原地轉身,消失 在夜空中。哈利注意到衛斯理太太一臉擔憂。 『那麼就雷格華茲見了,哈利。』鄧不利多說。『好好保重。茉莉,聽候妳的差遣 。』 他朝衛斯理太太鞠躬,然後也和東施一樣,在同一個地點消失。衛斯理太太關上後 門,抓著哈利的肩膀,帶他到餐桌前,在明亮的燈光下仔細打量他。 『唉,你就跟榮恩一樣,』她嘆道,上下打量他。『你們兩個都是一副被下了伸展 咒的模樣,我敢說上次幫榮恩買長袍制服之後,他又長高了四吋。你餓嗎,哈利?』 『嗯,很餓。』哈利說,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餓壞了。 『坐吧,親愛的,我來弄點東西。』 哈利剛坐下,一隻臉好像壓扁了的毛茸茸薑黃色貓咪就跳上他的大腿,舒服的窩在 那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妙麗也來了嗎?』他開心的問,搔著歪腿的耳後。 『對,她是前天來的。』衛斯理太太說,用魔杖輕敲一個大鐵鍋,鍋子立刻跳到爐 子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匡啷,立刻就沸騰了。『大家都睡了,我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好了--』 她又敲了敲鍋子,鍋子浮在空中,飛向哈利,鍋口傾斜。衛斯理太太一個俐落的動 作,把碗滑到鍋子下,及時接住了又濃又燙的洋蔥湯。 『要麵包嗎,親愛的?』 『好呀,衛斯理太太。』 她朝背後揮動魔杖,一條麵包跟一把刀立刻優雅的飛上餐桌。麵包自動切了起來, 人湯鍋也落回爐子上。衛斯理太太在哈利面前坐下。 『原來是你說服了赫瑞司.史拉轟接下教書的工作?』 哈利點頭,嘴裡塞滿了熱湯,沒辦法講話。 『他教過亞瑟和我。』衛斯理太太說。『他在霍格華茲是元老,大概跟鄧不利多同 時間任教吧。你喜歡他嗎?』 現在哈利的嘴又塞滿了麵包,所以只聳聳肩,頭動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的意思。』衛斯理太太說,精明的點頭。『他想做的時候可是會相當有 魅力,不過亞瑟也從來就不怎麼喜歡他。魔法部到處都是史拉轟的得意門生,他很擅長 把別人推向高處,不過他從來不在亞瑟身上下工夫--大概是覺得他沒有多大出息吧。 不過這點正好讓你知道,史拉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不知道榮恩有沒有寫信告訴你- -也才是前不久的事情--亞瑟升官了!』 顯然這句話衛斯理太太已經憋了很久。哈利猛吞下一大口滾燙的熱湯,覺得喉嚨一 定燙出水泡了。 『太棒了!』他喘著氣說。 『你真可愛。』衛斯理太太容光煥發,可能是把哈利淚汪汪的眼睛看成是他聽到消 息太感動了。『盧夫.昆爵為了因應目前的局勢,設立了一些新單位古亞瑟掌管的是『 偽造防禦咒語暨防護品偵查沒收處』,這是一個很大的單位,亞瑟現在手底下有十個人 呢!』 『那個究竟是?--』 『哎,是這樣的,因為『那個人』的關係,大家陷入一片恐慌,很多希奇古怪的東 西都出籠了,都是據說可以抵擋『那個人』和食死人的東西。你可以想像得出來比方說 ,號稱是保護魔藥的東西,其實只是肉湯加了一點泡泡莖膿汁,還有些亂七八糟的防禦 咒會害你的耳朵掉下來……哎,反正就是像蒙當葛.弗列契那種為非作歹,一輩子也沒 有正正當當的做過一天工作的人,利用現在人心惶惶的時候發財,可是不時就會有些實 在很惡劣的東西冒出來。像前幾天亞瑟才沒收了一盒下過咒語的測奸器,幾乎可以肯定 是食死人幹的。所以啊,這是非常重要的職務,我跟他說,念念不忘什麼火星塞、烤麵 包機那些麻瓜垃圾,簡直就太傻了。』衛斯理太太用嚴厲的表情結束這段話,彷彿哈利 說了想念火星塞是很自然的事似的。 『衛斯理先生還沒下班嗎?』哈利問。 『是啊,其實他今天有點晚……他說大概午夜回來。』 她轉身看餐桌末端的一面掛鐘,掛鐘歪歪的放在洗衣籃裡一堆床單上面。哈利立刻 就認出來了,那面鐘有九支指針,每支指針上都列了家人的名字,通常掛在衛斯理家的 客廳牆上,不過從掛鐘此刻的位置可以看出,衛斯理太太把掛鐘隨身帶著,每一支指針 都指著致命危險。 『這樣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衛斯理太太說,故意裝出輕鬆的語氣,可惜瞞不了 人,『自從『那個人』回來了之後,就一直這樣。我想現在人人都處於致命危險中…… 我不認為只有我們家是這樣……不過我也不曉得有誰跟我們一樣有這種鐘,所以也沒法 去間。唷!』 她忽然驚呼一聲,指著鐘面。衛斯理先生的指針移向了旅行中。 『他回來了!』 一點也沒錯,一分鐘後後門響起了敲門聲。衛斯理太太跳了起來,趕到門口,一手 握著門把,臉貼著木門,輕聲問:『亞瑟,是你嗎?』 『是我,』衛斯理先生疲憊的聲音傳來。『不過如果我是食死人,我也會這樣回答 ,所以親愛的,問吧!』 『噢,真是的……』 『茉莉!』 『好嘛,好嘛……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找出飛機不會掉下來的原理。』 衛斯理太太點頭,轉動門把,不過顯然門外的衛斯理先生也緊緊扭住門把,因為後 門連一條縫都沒有打開。 『茉莉!我也得先問妳問題!』 『亞瑟,這樣實在太蠢……』 『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妳喜歡我怎麼叫妳?』 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哈利都看得見衛斯理太太滿臉通紅,他自己也忽然覺得耳根 和脖子發燙,趕緊大口喝湯,盡量用湯匙撞得碗亂響。 『不倒翁茉莉。』衛斯理太太非常害臊的對著門縫低聲說。 『正確。』衛斯理先生說。『現在妳可以開門讓我進去了。』 衛斯理太太打開門,她的丈夫站在門外,他是一位紅色頭髮逐漸變禿的清瘦巫師, 戴著粗框眼鏡,披著風塵僕僕的旅行斗蓬。 『為什麼你每次回來都得先來這一套,我還是看不出有什麼道理。』衛斯理太太說 ,一面幫先生脫下斗蓬,臉頰依然泛著粉紅色。『我是說,食死人在變身成你之前,大 可從你嘴裡逼問出來啊!』 『我知道,親愛的,可是這是部裡的規炬,我得以身作則。嗯,好香,洋蔥湯嗎? 』 衛斯理先生滿懷希望的轉向餐桌。 『哈利!我們還以為你明天早上才會到呢!』 兩人握了手之後,衛斯理先生坐到哈利的旁邊,衛斯理太太也在他面前擺了一個碗 。 『謝了,茉莉。今晚真是辛苦。有個白癡又賣起了變形徽章,宣稱只要掛在脖上上 ,就可以任意改變形貌,還說有十萬種變化,只賣十個金加隆喔!』 『戴起來到底會怎麼樣呢?』 『其實只會讓你變成很難看的橘色,不過有些人會全身冒出像觸手一般的疣。這些 人好像嫌聖蒙果醫院不夠忙似的!』 『聽起來倒像是弗雷跟喬治會覺得好玩的東西,』衛斯理太太遲疑的說。『你確定 不是?--』 『我當然確定!』衛斯理先生說。『我們的孩子不會做出這種事,不會趁著人人自 危的時候搗亂!』 『原來你就是因為變形徽章這玩意才回來晚了?』 『不是,我們聽說大象堡被下了逆火咒,幸好魔法執行組在我們趕到之前就來了… …』 哈利用手壓住一聲哈欠。 『上床。』精明的衛斯理太太立刻說道。『我把弗雷和喬治的房間整理好了,你就 睡那裡。』 『那弗雷和喬治呢?』 『喔,他們在斜角巷,睡在他們的惡作劇商店慺上的小房間,店裡太忙了。』衛斯 理太太說。『我還是要說,我剛開始很不贊成,可是他們似乎很有生意頭腦!來吧,親 愛的,你的行李已經在樓上了。』 『晚安,衛斯理先生。』哈利說,推開椅子。歪腿輕輕從他腿上跳下來,悄悄溜出 房間。 『晚安,哈利。』衛斯理先生說。 哈利看見衛斯理太太在離開廚房時瞧了洗衣籃上的掛鐘一眼,全部的指針又指向了 致命危險。 弗雷和喬治的臥室在二慺,衛斯理太太朝床頭几上的燈揮了揮魔杖,燈立刻亮了起 來,整個房間沐浴在怡人的金色光芒中。小窗前的書桌上擺了一大瓶花,但花香卻掩不 住空氣中殘留的一股異味,哈利猜想是火藥的味道。地板上一大片空間堆滿了沒有標記 、密封起來的紙箱,哈利的行李箱也在其中。看來這房間似乎被當作臨時倉庫。 嘿美站在大衣櫃頂端,快樂的朝哈利嗚鳴叫,隨即飛出窗外。哈利知道她一直等著 要先見到他再出去打獵。哈利跟衛斯理太太道晚安,換上睡衣,爬上其中一張床。枕頭 套裡面有個硬硬的東西,他伸手進去摸索,掏出一個黏呼呼的紫橘色糖果,他知道這是 『嘔吐糖片』。他忍不住微笑,翻過身立刻就沉入夢鄉。 不到幾秒鐘,至少對哈利來說是如此,他的房門被轟然撞開,聲音之大好像加農砲 ,哈利驚醒過來,嚇得立刻坐直,他聽見窗簾被唰的拉開,耀眼的陽光好像筆直戳進他 的雙眼。他用一隻手擋住陽光,另一隻手忙著摸索眼鏡。 『左母回事?』 『我們都不知道你已經來了!』一個又洪亮又興奮的聲音說,哈利的頭上立刻受到 重重一捶。 『榮恩,別打他!』一個女生的聲音斥責道。 哈利摸到了眼鏡,匆忙戴上,不過陽光太強,他還是幾乎看不見。好一陣子他只見 到一道長影搖搖晃晃的矗立在他面前,他眨眨眼,榮恩.衛斯理的五官逐漸清晰,他正 低著頭咧開嘴對他笑。 『還好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哈利說,揉揉頭頂,又一頭倒回帎頭上。『你呢?』 『還可以。』榮恩說,拉來一個紙箱,坐在上頭。『你什麼時候來的?媽剛剛才告 訴我們!』 『大概半夜一點。『『那些麻瓜還好嗎?他們對你好嗎?『『還不是老樣子,』哈 利說。妙麗也坐到床邊。『他們不太跟我說話,我反而比較喜歡這個樣子。妳好嗎,妙 麗?』 『喔,我恨好。』妙麗說,一面仔細打量哈利,彷彿他有什麼不對勁似的。 哈利知道妙麗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不過此刻他一點也不想討論天狼星的死,也 不想討論什麼悲慘的話題,所以他只說:『幾點了?我錯過早餐了嗎?』 『別擔心,媽會用托盤幫你送上來,她覺得你看起來營養不良。』榮恩說,還翻了 個白眼。『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嗎?』 『沒什麼呀,我不是一直困在我阿姨家嗎?』 『少來!』榮恩說。『你和鄧不利多一起出去了!』 『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刺激。他只是要我幫他說服一個老教授再回學校教書,他的 名字是赫瑞司.史拉轟。』 『喔,』榮恩說,一臉失望。『我們以為』 妙麗朝榮恩拋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榮恩立刻改變話題。 『--我們以為應該就是像這類的事。』 『是嗎?』哈利問,覺得很好笑。 『是……是啊,恩不里居走了,我們當然需要再補一位黑魔法防禦術老師嘛。呃, 他是什麼樣的人啊?』 『他長得有點像海象,以前是史萊晢林的導師。』哈利說。『有什麼不對嗎,妙麗 ?』 她直溜溜的盯著哈利,彷彿在等什麼奇怪的徵兆出現,但被哈利一說,她立刻換上 笑臉,可惜沒什麼說服力。 『沒,哪有什麼不對!所以,嗯,史拉轟看起來會是個好老師嗎?』 『誰知道,』哈利說,『再爛也不會比思不里居爛吧?』 『我就知道有個人比恩不里居還爛,』門口有聲音傳來。榮恩的妺妺沒精打采走進 來,一臉的氣惱。『嗨,哈利。』 『妳是怎麼啦?』榮恩問。 『都是她啦,』金妮說,往哈利的床上重重一坐。『她快把我逼瘋了。』 『這次她又做了什麼?』妙麗同情的問。 『是她跟我講話的口氣--好像以為我是三歲小孩!』 『我了解。』妙麗說,降低音量。『她那個人眼裡只有她自己。』 哈利很驚訝,妙麗居然會這樣說衛斯理太太,也難怪榮恩會忿忿的說:『妳們兩個 難道就不能五秒鐘不談她嗎?』 『喔,對啦,再幫她說話啊,』金妮馬上頂回去。『誰不曉得你迷她迷得要死。』 這樣子說榮恩的母親似乎不太對,哈利開始覺得他一定漏掉了什麼,便間:『你們 是在說?--』 他的問題還沒問完,馬上就得到了答案。房門又一次飛開,哈利反射性的把被子猛 扯到下巴,害得妙麗和金妮滑到了地板上。 站在門口的是個年輕女郎,美得令人屏息,房間裡的空氣似乎都被抽乾了。她很高 ,楊柳一樣瘦,一頭長髮散發出柔和的銀色光芒。彷彿這幅完美的景象還不夠似的,她 手上遠端著放得滿慲的早餐托盤。 『阿利。口她用沙啞的聲音說。『好久不見!』 她進房來走向他,衛斯理太太也出現了,急急跟在後面,臉色相當不快。 『用不著把托盤端上來,我本來就要端了!』 『一點都不麻煩。』花兒.戴樂古說,把托盤放在哈利膝蓋上,然後猛然低下頭, 親吻他兩頰。哈利感覺她的嘴唇碰到的地方燒了起來。『窩一直好想見塔。你還記得窩 妺妺佳兒嗎?塔一天到晚都在講阿利波特,塔一定很高興可以跟你再見。』 『喔……她也在這裡嗎?』哈利啞著嗓子問。 『沒有,沒有,傻孩子,』花兒說,發出銀鈴似的笑聲,『窩指的是明年夏天,窩 們--咦,你還不知道嗎?』 她的藍色大眼瞪大,責難的看著衛斯理太太。衛斯理太太則說:『我們還沒有時間 跟他說。』 花兒再回頭看哈利,銀光閃爍的長髮一甩,打過衛斯理太太的臉。 『比爾跟窩要結婚了!』 『喔。』哈利茫然的說。無法不注意到衛斯理太太、妙麗、金妮三個人都故意迴避 彼此的目光。『哇,呃--恭喜!』 她又猛然低頭親了他一下。 『比爾這陣子很忙,忙著工作,窩在古靈閣只是兼差,為了學好英文,所以塔帶窩 過來住幾天,認識認識塔的家人。聽說你要來,窩好高興--這裡除了煮飯餵雞之外, 沒有什麼好玩的。好啦,慢慢吃吧,阿利!』 說完,她優雅的一個轉身,像周飄浮似的出了房間,並把門輕輕帶上。 衛斯理太太發了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去』! 『媽討厭她。』金妮小聲說。 『我沒有討厭她!』衛斯理太太煩躁的低聲說。『我只是覺得他們就這樣定下終身 大事,太草率了點。』 『他們已經認識一年了。』榮恩說,好像站不穩似的,還一直盯著關上的門。 『一年並不算久呀!我當然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都是『那個人』又回來害的,大家 擔心自己明天就會死掉,所以正常情況下會仔細考慮的事情,現在就胡亂做決定。上次 他作亂的時候也是這樣,大家乾脆到處私奔--』 『連妳和爸都是。』金妮狡猾的說。 『對,不過妳爸跟我是天生一對,所以何必浪費時間等待呢?』衛斯理太太說。 『可是比爾和花兒……唉……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麼共同點?比爾是個勤奮努力、腳 踏實地的人,而花兒她--』 『是頭母牛,』金妮說,還一面點頭。『可是比爾也沒那麼腳踏實地,他不是個解 咒師嗎,喜歡一點冒險,一點虛榮……我猜他就是這樣給『蛙兒』迷上的。』 『不要這樣叫她,金妮,』衛斯理太太嚴厲的說,哈利和妙麗都笑了出來。『我得 去幹活了……蛋要趁熱吃,哈利。』 衛斯理太太憂心忡忡的離開了房間。榮恩仍然一副微微喝醉的模樣,他試驗性的搖 搖頭,像狗要甩掉耳朵裡的水一樣。 『她都住在這裡了,你還沒習慣她嗎?』 『習慣是習慣了,』榮恩說,『可是當她出其不意的在你面前冒了出來,就像剛才 ……』 『真是可悲。』妙麗氣沖沖的說,大踏步離開榮恩,一直走到牆邊,才轉過來,雙 手抱胸。 『你該不會真的想要她永遠都待在你附近吧?』金妮詫異的問榮恩。看哥哥只聳聳 肩,又說:『我敢打賭,只要媽有辦法,她一定會阻止這件事。』 『她又能怎麼辦?』哈利問道。 『她老是請東施過來吃晚飯,我猜她是希望比爾會愛上東施。我也希望他會,我寧 可要東施成為我們的家人。』 『是喔,真是好辦法。』榮恩諷刺道。『聽好,只要是心智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捨棄 花兒看上東施的。我是說,只要她不把頭髮鼻子弄得怪里怪氣的,東施長得是不賴啦, 可是--』 『她比蛙兒要漂亮多了。』金妮說。 『而且她更聰明,她是正氣師耶!』妙麗在角落說。 『花兒也不笨啊,她不是有資格參加三巫鬥法大賽嗎?』哈利說。 『喔,別連你也被蠱惑了!』妙麗苦澀的說。 『我看你大概是很愛聽蛀兒叫你『阿利』吧。』金妮挖苦的說。 『不是的,』哈利說,一邊後悔剛才開了口。『我只是說,蛙兒--不,不,是花 兒--』 『我寧可要東施當我們家的人,』金妮說。『起碼她很好笑。』 『她最近可一點也不好笑。』榮恩說。『我每次看見她,都覺得她越來越像愛哭鬼 麥朵。』 『不公平,』妙麗打岔說。『她只是還沒有恢復過來……你知道……我是說,他可 是她的表舅啊!』 哈利的心一沉。終於還是談到天狼星了。他拿起叉子,開始把炒蛋剷進嘴裡,希望 能夠阻斷要他加入談話的邀請。 『東施和天狼星根本不熟!』榮恩說。『天狼星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阿茲卡班,在那 之前他們兩家根本就沒見過--』 『那不是重點,』妙麗說。『重要的是她怪自己害死了他!』 『她怎麼會那麼想呢?』哈利儘管決心不說話,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當時她不是在和貝拉.雷斯壯打鬥嗎?我猜她是覺得,要是她收拾了貝拉,貝拉 就不會殺了天狼星。』 『真傻。』榮恩說。 『這是倖存者的內疚。』妙麗說。『我知道路平一直在勸她,可是她的心惰還是很 低落,她連變形術都胣展不出來了!』 『她什麼?』 『她沒辦法像往常一樣改變形貌。』妙麗解釋道。『我猜她的能力一定是因為震驚 什麼的受了影響。』 『我不知道會有這種事。』哈利說。 『我也不知道,』妙麗說,『可是我猜如果你真的很沮喪的話……』 門又打開來,衛斯理太太探頭進來。 『金妮,』她低聲喚,『下來幫忙我弄午飯。』 『我在跟他們講話耶。』金妮憤慨的說。 『下來.!衛斯理太太下令,然後縮頭離開。 『她叫我下去只是因為她不想一個人和蛙兒獨處!』金妮忿忿不平的說,故意模仿 花兒那樣把紅色長髮一甩,然後昂首闊步走到門口,高舉著兩手,彷彿是芭蕾女伶。 『你們三個最好也趕快下來。』她說了這句後才離開。 哈利趁著這短暫的安靜,趕緊吃早餐。妙麗正在觀察弗雷和喬治的箱子裡面,不過 時不時就會偷瞧哈利一眼。榮恩一面順手拿起哈利的吐司來吃,一面仍作夢似的盯著房 門。 『這是什麼?』妙麗終於開口,拿起一個像是小望遠鏡的東西。 『不知,』榮恩說,『不過既然會被弗雷和喬治留下來,就是還不能拿到惡作劇商 店賣的東西,所以最好小心點。』 『你媽說店裡生意很好。』哈利說。『還說弗雷和喬治很有生意頭腦。』 『這樣說還太輕描淡寫了。』榮恩說。『他們是賺進大把大把的加隆呢!我真等不 及去看看他們的店了。我們還沒去斜角巷,因為媽說為了安全起見,要爸陪著去才行, 但他一直都很忙,不過聽起來真是棒呆了。』 『那派西呢?』哈利問道。衛斯理家的老二和家人失和,斷了來往。『他跟你爸媽 說話了嗎?』 『沒。』榮恩說。 『可是他現在知道你爸爸一直都是對的,關於佛地魔又回來的事--』 『鄧不利多說,原諒別人犯錯比原諒別人是正確的要容易得多,』妙麗說。『我聽 見他跟你媽這麼說的,榮恩。』 『還真像鄧不利多會說的那種心理玩意。』榮恩說。 『他今年要幫我個別上課。』哈利聊天似的提起。 榮恩被一口吐司噎到,妙麗則張口結舌。 『你居然還保密!』榮恩說。 『我剛剛才想起來。』哈利老實的說。『昨天晚上在你們的掃帚間,他跟我說的。 』 『我的天啊……跟鄧不利多個別上課耶!』榮恩說,一副羨慕的模樣。『可是為什 麼他?……』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哈利看見他和妙麗互換眼神。哈利放下刀叉,雖然只是坐在床 上,心卻跳得相當快。鄧不利多要他說……何不就現在說呢?他死盯著叉子,陽光灑落 在他的腿上,把叉子照得閃閃發光。然後他開口了:『我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幫我上 課,不過我想一定跟預言有關。』 榮恩和妙麗都沒有開口,哈利覺得他們兩個彷彿都凍結了。他繼續說,仍然低頭看 著叉子。『你們知道,就是他們想從魔法部偷走的預言。』 『但沒有人知道預言的內容。』妙麗飛快的說。『它摔碎了。』 『不過《預言家》說--』榮恩剛開口,妙麗馬上:『噓!』 『《預言家》說對了。』哈利說,好不容易抬起頭望向他們,全麗似乎受了驚嚇, 榮恩則一臉訝異。『那顆碎掉的玻璃球不是預言的唯一一個紀錄。、在鄧不利多的辦公 室聽見了完整的預言,預言最初就是他聽到的,所以他告訴了我根據預言的說法,』哈 利深吸口氣,『我好像就是那個必須殺死佛地魔的人……至少,預言說我們兩個沒有辦 法同存於世。』 三個人彼此凝裯,半晌沒說話。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妙麗消失在一團黑霧中。 『妙麗!』哈利和榮恩大喊,早餐托盤眶噹一聲掉在地上。 妙麗又從煙霧中出現了,咳個不停,她手裡緊抓著望遠鏡,一隻眼睛變成紫黑色。 『我用力揘了這個--它揍了我一拳!』她喘著氣說。 這下子他們很清楚的看見望遠鏡末端伸出一條彈簧,彈簧上有個小拳頭。 『別擔心。』榮恩說,努力憋著別笑出來。『媽會治,她很會治療小傷--』 『嗅,現在先別管這個!』妙麗急忙說。『哈利,喔、哈利……』 她又坐回哈利的床沿。 『我們也猜過,就在從魔法部回來之後……我們當然不想跟你說什麼,可是根據魯 休思.馬份的說法,預言是和你跟佛地魔有關,我們就想到大概是這樣……喔,哈利… …』她凝硯著他,然後悄聲說:『你害怕嗎?』 『不像一開始那麼怕。』哈利說。『剛聽到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可是現在, 我覺得自己好像始終都明白,到頭來我得要面對他……』 『我們聽說鄧不利多要親自去接你,就猜他可能是要告訴你什麼,或是讓你看什麼 ,跟預言有關的。』榮恩熱切的說。『我們多少猜對了一點,對不對?他要是覺得你椳 本沒有希望,就不會想給你上課,不會浪費他的時間--他一定是覺得你還有勝算!』 『沒錯。』妙麗說。『不知道他會教你什麼,哈利?真正的進階防禦魔法,也許… …或是非常強大的解咒術……反惡咒……』 哈利沒有真正在聽。一股暖意逐漸在他心裡擴散,但不是因為陽光,他胸膛裡緊繃 的障礙似乎溶解了。他知道榮恩和妙麗掩飾了心裡真正的震撼,但此時此刻,有他們兩 個陪在他左右,說些鼓勵他的話,而不是躲開,彷彿他有傳染病,是什麼危險人物,其 中的意義他完全無法用言語告訴他們。 『……基本上是閃避的魔法。』妙麗總結說。『起碼你知道你今年確定會多學一門 課,比我和榮恩多一門。不知道普等巫測的成績什麼時候會送到?』 『應該快了,已經一個月了。』榮恩說。 『等等,』哈利說,又想起了昨晚的部分談話內容,『鄧不利多好像說我們的普等 巫測成續今天就會到!』 『今天?』妙麗尖叫。『今天?你為什麼不--噢,天啊。上你應該早點說的-- 』 她一躍而起。『我去看看有沒有貓頭鷹來……』 然而十分鐘後,哈利穿著整齊,拿著空托盤下樓時,卻發現妙麗坐在餐桌前,焦躁 萬分,衛斯理太太則是試圖讓她的熊貓眼消退。 『它就是不肯退,』衛斯理太太憂慮的說,一手拿魔杖,一手拿著《治療寶典》, 並且翻到了(瘀傷、割傷、擦傷)這一章。『以前都很管用啊,我真是搞不懂。』 『既然是弗雷和喬治的惡作劇,那一定弄不掉的。』金妮說。 『弄不掉也得弄掉啊!』妙麗尖聲說。『我不能帶著黑眼圈過一輩子啊!』 『不會的,親愛的,我們會找出解藥的,別擔心。』衛斯理太太安慰她。 『比爾跟窩說過弗雷和喬治是一對寶!』花兒說,平靜的微笑。 『是啊,我都笑得喘不過氣來了呢。』妙麗不客氣的說。 她跳了起來,開始在廚房繞圈子,十指扭絞在一起。 『衛斯理太太,妳百分之百確定今天早上沒有貓頭鷹來嗎?』 『對,親愛的,有的話我一定會注意到,』衛斯理太太捺著性子說。『現在還不到 九點,時間還早呢……』 『我知道我的古代神秘文字研究考砸了,』妙麗激動的說。『我確定至少譯錯了一 句。還有黑魔法防禦術也一點都不樂觀。考完之後我以為變形學考得不錯,可是現在回 想起來--』 『妙麗,妳閉嘴好不好,緊張的人又不只妳一個!』榮恩大吼。『等妳拿到了十一 個『傑出』的普通巫術等級……』 『不,不,不!』妙麗說,歇斯底里的揮手。『我知道我每一科都考砸了!』 『萬一不及格會怎樣?』哈利問著廚房內的人,不過回答的還是妙麗。 『就得和學院導師討論我們的選擇,我上學期末問過麥教授。』 哈利的胃開始怪怪的,他很後悔早餐吃得太多。 『窩們波巴洞,』花兒自滿的說,『有不同的做法。窩覺得比較好。窩們六年級之 後才考試,不是五年級,這麼一來--』 花兒的話被一聲尖叫打斷,妙麗指著廚房窗外。三個清晰的黑點出現在天際,越變 越大。 『絕對是貓頭鷹。』榮恩聲音沙啞的說,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也跟妙麗一樣衝到窗 前。 『而且是三隻。』哈利說,也衝到妙麗的另一邊。 『一人一隻,』妙麗害怕得低聲說。『噢,不……噢,不……噢,不……』 她緊緊抓住哈和和榮恩的手肘。 貓頭鷹筆直朝洞穴屋飛來,是三隻漂亮的灰林鴞,飛得越低,就越可以清楚看見每 一隻都帶著一個方形太信封。 『噢,不!』妙麗尖叫道。 衛斯理太太從他們三個中間擠過去,打開了廚房窗戶。一,二,三。三隻貓頭鷹從 窗戶飛進來,降落在餐桌上,很整齊的排成一列,三隻都抬起了右腳。 哈利走上前,註明給他的信封綁在中間那隻貓頭鷹腿上。他用顫抖的手把信封解下 來。榮恩站在他左邊,也在解開他的成續。妙麗在他右邊,因為手抖得太厲害,使得整 隻貓頭鷹都跟著搖晃。 廚房裡誰也沒開口。最後,哈利總算解下了信封,飛快打開,攤開裡面的羊皮普通 巫術等級測驗成績及格成績:傑出(o)超乎期待(E)合格(A)不及格成績:不佳(P)糟糕 (D)山怪(T)哈利.詹姆.波特各科表現天文學A符咒學E占卜學P魔法史D變形學E奇獸飼 育學E黑魔法防禦術O藥草學E魔藥學E哈利看了好幾遍,每譠一遍,呼吸就變得更順暢一 點。成續還不錯:他早就知道占卜學會不及格,魔法史也不可能過關,因為他在考試中 途崩潰了,可是其他科都過了!他手指按著羊皮紙往下看……他的變形學和藥草學考得 不錯,甚至連魔藥學都拿到了『超乎期待』的成績!更棒的是,他的黑魔法防禦術拿到 『傑出』! 他抬頭看看身邊。妙麗背對著他,低著頭,但榮恩卻很開心的樣子。 『只當掉了占卜學和魔法史,誰在乎這兩個科目哩!』他開心的大聲對哈利說。 『來--交換--』 哈利低頭看榮恩的成續單:沒半個『傑出』……『就知道你的黑魔法防禦術會拿到 最高分』榮恩說,捶了哈利的肩膀一下。 『我們考得還不錯嘛。』 『幹得好!』衛斯理太太驕傲的說,揉亂了榮恩的頭髮。『通過七個普等巫測等級 ,比弗雷和喬治兩個人加起來還多!』 『妙麗!』金妮怯怯的喊,因為妙麗到現在都還沒有轉過身來。『妳考得怎麼樣? 』 『我--還可以。』妙麗很小聲的說。 『喔,少來了,』榮恩說,跨步走到她身旁,一把將她的成績單給搶過來。 『哇,十個『傑出』耶,只有黑魔法防禦術是『超乎期待』。』他垂眼看著妙麗, 半怔玩,半惱怒。『妳真的很失望囉?』 妙麗搖頭,哈利卻笑了出來。 『我們現在是超勞巫測的學生了!』榮恩笑嘻嘻的說。『媽,還有沒有香腸?』 哈利又低頭看成續單。比他想像的還要好。但心裡卻不免有一絲絲遺憾……他想當 正氣師的希望徹底破滅了。他的魔藥學成績沒有達到標準,他一直都知道達不到,可是 再看一次那個黑色的小『E』,他還是覺得胃在往下沉。 說來也真是奇怪,雖然第一個告訴哈利他可以成為一名優秀正氣師的是個偽裝的食 死人,但從此他卻對這個想法念念不忘,也想不出他還會想做什麼其他行業。再說,自 從一個月前聽見了預言之後,成為正氣師似乎就是他的宿命……兩者無法同存於世…… 如果他能加入那些訓練精良的巫師,矢志找出佛地魔,殺了他,那他不就符合了預言的 內容,給了自己最太的存活機會嗎?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6跩哥的密訪 接下來幾星期,哈利的活動範圍就局限在洞穴屋的花園裡。大半時問他都在衛斯理 家的果園玩二對二魁地奇(他和妙麗對抗榮恩及金妮,妙麗的球技糟透了,金妮打得不 錯,所以太致上還算旗鼓相當),而且每天晚上他都要吃下三份衛斯理太太為他準備的 每道菜。 本來這段假期該是很快樂平靜的時光,只可惜《預言家》每天都會有失蹤、詭異的 意外,甚至死亡的消息。有時比爾和衛斯理先生也曾在報紙報導之前,先一步把消息帶 回家。讓衛斯理太太不太高興的是,路平帶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把哈利的十六歲 生日派對破壞殆盡。路平十分憔悴憂鬱,褐色頭髮很多變成了灰絲,衣服比以前更破舊 ,補丁更多。 『又發生了幾起催狂魔攻擊事件。』他說,衛斯理太太剛好遞給他一大片生日蛋糕 。『他們在北方一棟破爛小屋裡,發現了依果.卡卡夫的屍體。小屋的上頭有黑魔標記 --其實,我倒很意外他在背棄了食死人之後,居然還能躲過一年,我記得天狼星的弟 弟獅子阿爾發只躲了幾天。』 『好了,』衛斯理太太說,皺著眉頭,『我們應該換個話--』 『你聽說了伏林.伏德秋的事了嗎,路平?』比爾問,花兒一直不斷強要他喝酒。 『那個經營--』 『斜角巷的冰淇淋店?』哈利打岔道,胃裡有種不舒服的空洞感。『他常請我吃免 費的冰淇淋。他怎麼了?』 『從現場跡象來看,給強行帶走了。』 『為什麼呢?』榮恩問,衛斯理太太則殺氣騰騰的瞪著比爾。 『誰知道,一定是哪裡得罪了他們。伏林是個好人。』 『說到斜角巷,』衛斯理先生說,『奧利凡德似乎也失蹤了。』 『什麼?那個做魔杖的人嗎?』金妮問,一臉愕然。 『就是他,他的店空了,沒有打鬥的痕跡,誰也不知道他是自己離開的或是被綁架 了。』 『那魔杖--需要魔杖的人該怎麼辦呢?』 『只好去找別的製造商了,』路平說,『但奧利凡德的技術最高明,萬一是對方逮 到了他,我們就不妙了。』 就在這個陰影籠罩的生日過後一天,霍格華茲寄來的信件和書單送到了。哈利還收 到了一份驚喜:他獲選為魁地奇隊長。 『那跟級長的地位一樣耶!』妙麗開心得太叫。『你現在可以用我們專用的浴室了 ,還有其他一切特權!』 『哇,我還記得以前查理戴這個的模樣。』榮恩說,翻來覆丟的看他的徽章,興高 采烈。『哈利,這真是太酷了,你是我的隊長--哈哈,那還得看你願不願意讓我回隊 呢……』 『唉,既然書單來了,就不能再拖延,得去斜角巷一趟了。』衛斯理太太嘆口氣說 ,低頭看著榮恩的書單。『只要星期六你爸不用上班,我們就去。他不在的話,我可不 去。』 『媽,妳真的以為『那個人』會躲在『華麗與污痕書店』的書架後面嗎?』榮恩竊 笑。 『你以為奧和凡德和伏德秋是出去度假了嗎?』衛斯理太太立刻開火。『你要是覺 得安全措施很可笑的話,那你就別去,我會自己去幫你把東西--』 『不,不,我要去。我要去看弗雷和喬治的店!』榮恩連忙說。 『那你就好好改改你的想法,小伙子,免得我認為你不夠成熟,不讓你跟我們一起 去!』衛斯理太太生氣的說,一把抄起九支指針仍然指著致命危險的掛鐘,擺在一疊剛 洗好的毛巾上頭。『回霍格華茲也包括在內!』 榮恩轉頭瞪著哈利,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而衛斯理太太則抱起洗衣籃和搖搖欲墜 的掛鐘,氣沖沖走出房間。 『我的天……在這裡連開個玩笑都不行了……』 不過接下來幾天,榮恩非常小心,不再隨便拿佛地魔開玩笑。星期六來臨,衛斯理 太太沒有再發作,不過早餐時卻似乎非常緊張。比爾會和花兒留下來看家(正合妙麗和 金妮的意),他把一袋鼓鼓的錢包放在桌上推過去給哈利。 『我呢!﹄榮恩立刻質問,瞪大眼睛。 『那本來就是哈利的錢,白癡,』比爾說。『哈利,我幫你從『古靈閣』先提出來 ,因為妖精加強了安全措施,現在一般人想要領錢可得花上五個小時的時間。兩天前, 阿奇.飛帕被塞了根誠實探針到他的……呃,相信我,這樣比較快啦。』 『謝謝你,比爾。』哈利說,把金幣收進口袋。 『塔真是會幫別人著想。』花兒崇拜的撒嬌說,輕撫比爾的鼻子。金妮背著花兒假 裝要吐到麥片碗裡,哈利不小心被玉米片噎到,榮恩連忙替他拍背。 這天天空烏雲密佈,他們走到門口,披上斗蓬,以前哈利坐過的魔法部汽車就停在 前院等他們。 『真好,爸又借到了車。』榮恩很感激的說,盡情的伸腿。汽車從洞穴屋平穩的駛 出,比爾和花兒在廚房窗口揮手。榮恩、哈利、妙麗、金妮全都舒服的坐在寬敞的後座 。 『別太習慣了,這都是為了哈利。』衛斯理先生轉過頭來說。他和衛斯理太太與魔 法部的司機坐在前座,前面的乘客座自動伸展,足足有一張雙人沙發太小。『魔法部給 他頂級的保全措施,等我們到了『破釜酒吧』,也會有額外的防護。』 哈利什麼也沒說,他並不怎麼期待在一整營正氣師的保護下逛街購物。他把隱形斗 蓬裝進了背包,他覺得要是鄧不和多都對隱形斗蓬放心,那魔法部當然更可以放心,不 過仔細一想,他倒是不很肯定魔法部知不知道他有這件斗蓬。 『到了。』才過了一會兒時間,司機就宣布,這是他第一次開口。他在查令十字路 放慢車速,在破釜酒吧外停下。『我奉命等你們,你們可能要多久?』 『太概兩、三個小時吧,』衛斯理先生說。『啊,好極了,他來了!』 哈利學衛斯理先生從車窗往外看,心臟猛跳了一下。酒吧外面沒有正氣師,反而是 霍格華茲的獵場看守人,高大、黑鬍子的魯霸.海格站在外面。他穿著海狸皮長大衣, 一看見哈利的臉,就笑得好開心,渾然忘了經過他身邊,瞠目結舌的麻瓜。 『哈利!』他轟然喊道。哈利剛踏出車門就被他一把抱住,骨頭差點沒給壓碎。 『巴嘴--我是說枯翅--你真該看看他,哈利。能夠又回到戶外,他好開心-- 』 『我很高興他很開心。』哈利說,按摩著肋骨,一面咧著嘴笑。『我們不知道原來 『你』就是額外的保全!』 『我知道,就好像回到了從前,對不對?本來魔法部要派一票正氣師來的,可是鄧 不利多說我一個人就夠了。』海格很驕傲的說,挺起胸膛,兩隻拇指勾住口袋。『我們 進去吧--亞瑟、茉莉,你們先請--』 在哈利的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破釜酒吧裡沒有半個客人。只有缺牙又乾癟的 老闆湯姆一個人在看店。他們進去的時候,湯姆滿懷希望的抬頭,還沒開口,海格就故 作威嚴的說:『今天只是借過,湯姆,你一定能諒解吧。霍格華茲的公事。』 湯姆悶悶的點頭,又回去擦玻璃杯,哈和、妙麗、海格和衛斯理一家穿過酒吧,從 後門出去,走進一個擺著垃圾桶的寒冷小後院。海格舉起粉紅色雨傘,輕敲牆上一塊磚 ,牆面立刻打開變成一道拱門,接連著一條蜿蜓的石子路。他們穿過拱門後就停了下來 ,並且四處張望。 斜角巷變了,以往五彩繽紛、閃爍生輝的櫥窗,如今卻看不見符咒書、魔藥材料和 太釜,櫥窗上貼滿了魔法部的告示,把展示品全部遮擋住了。太部分的深紫色告示都是 保全建議,和魔法部這個夏天寄送出去的安全小冊內容一樣,只是尺寸放大了。其他告 示上則有人物會移動的黑白照片,都是通緝中的食死人。貝拉.雷斯壯就在最近的一問 藥店前門上,對著路人橫眉冷笑。有些商店櫥窗用木板釘死了,其中包括『伏林.伏德 秋冰淇淋店』。不過,街上倒是有許多不太整齊的攤販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最靠近他 們的一個攤販就擺在『華麗與污痕書店』門口,拉起了骯髒的條紋遮陽棚,前面釘著一 張厚紙板,上面寫著:護身符:狼入、催狂魔、行屍剋星一個寒酸的巫師兩條手臂掛滿 了銀色護身符,對著路人晃動以招徠生意。 『真個給女兒吧,夫人?』他朝衛斯理太太喊,還不懷好意的瞄了金妮一眼。 『好保護她漂亮的小脖子?』 『要不是我下班了……』衛斯理先生誽,氣沖沖的瞪著小販。 『對,你下班了,所以無論看見什麼都不關你的事,我們在趕時間,』衛斯理太太 說,緊張的看著購物清單。『我們最好是從摩金夫人的店開始,妙麗需要新的禮袍。 榮恩的長袍制服太短了,腳踝都露出來了。你也需要一件,哈利,你也長得太快了 來吧,大家--』 『茉莉,我們用不著全部的人都到摩金夫人的店去吧,』衛斯理先生說。『何不他 們三個跟海格去,我們到華麗與污痕去把所有的教科書都買齊?』 『這樣好嗎?J衛斯理太太焦躁的說,顢然在迅速購物完畢和全體同進同出這兩難 之問舉棋不定。『海格,你覺得?--』 『放心吧,他們跟我在一起沒事的,茉莉。』海格安撫道,並輕鬆揮動他那像垃圾 桶蓋一樣大的手掌。衛斯理太太的表情並不像真的放下了心,但還是同意分開行動,跟 著丈夫和金妮匆匆朝華麗與污痕前進,而哈利、榮恩、妙麗則跟著海格向摩金夫人的店 出發。 哈和注意到,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太部分的表情都和衛斯理太太一樣擔憂焦慮,沒 有人停下來聊天。購物人群都自成一個小團體,專注的買東西,似乎沒有人是獨自購物 的。 『我們全都進去可能會太擠了,』海格說,停在摩金夫人的店外,低頭從櫥窗往店 裡看。『我就在外面站衛兵吧?』 於是哈利、榮恩、妙麗三個人一起走進小小的商店。乍看之下,店裡好像沒人,可 是門牙一關上,一個擺滿了亮綠色和亮藍色禮袍的貨架後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是小孩子了,你都沒注意到嗎,媽,我絕對有能力自己一個人買東西。』 有人發出嘖嘖嘖的聲音,然後哈利聽出是摩金夫人的聲音說:『親愛的,你母親說 得對,現在我們都不應該一個人到處亂跑,這跟是不是小孩子沒有關係。』 『哎唷,妳看清楚了再扎不行嗎?』 一名尖臉、白皙、白金色頭髮的青少年從架子後走出來,身上穿著華麗的深綠色長 袍,下襬和衣袖邊緣插滿了大頭針。他大步走到鏡子前,照過來照過去,直到過了幾分 鐘,才注意到哈利、榮恩、妙麗的倒影出現在他肩膀上方,淡灰色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要是妳聞到了什麼臭味,媽,別懷疑,有個麻種剛剛進來了。』跩哥.馬份說。 『沒有必要講話這麼難聽!』摩金夫人說,從貨架後匆匆走出來,手裡拿著市尺和 魔杖。『而且我不准在我的店裡掏出魔杖來,誰都不行!』她又飛快加上一句,因為只 瞧了門口一眼,她就已看見哈利和榮恩全都掏出了魔杖,指著馬份。 妙麗站在他們後面一點,低聲說:『不必,真的不必,不值得……』 『哼,我就不信你們敢在校外使用魔法。』馬份冷笑道。『誰打黑了妳的眼睛啊, 格蘭傑?我得送花給他們。』 『夠了!』摩金夫人厲聲說,扭過頭去尋找支援。『夫人,麻煩妳--』 水仙.馬份從架子後面悠哉遊哉走出來。 『收起來。』她對哈利和榮恩冷冷的說。『要是你們再次攻擊我兒子,我保證這是 你們呼吸的最後一口氣。』 『真的?』哈利說,向前跨了一步,瞪著那張傲慢的臉,這張臉儘管蒼白,還是和 她的姊姊十分酷似。哈利現在和她一般高了。『妳是打算找幾個食死人同夥來收拾我們 是嗎?』 摩金夫人尖叫一聲,抓緊胸口。 『真是的,別瞎說--這種話太危險了--把魔杖收起來,拜託!』 但哈利並沒有放下魔杖,水仙.馬份的微笑讓人看得很不舒服。 『看來,身為鄧不利多的愛徒,讓你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哈利波特。不過鄧不和 多可不會永遠都在那裡保護你。』 哈利嘲弄的環視全店一圈。 『哇……看吶……他現在不在這裡耶!那妳還客氣什麼?搞不好他們還可以在阿茲 卡班挪個雙人牢房出來給妳跟妳的窩囊廢老公呢!』 馬份氣憤的朝哈利衝來,卻絆到了過長的袍子。榮恩哈哈太笑。 『不准你對我母親那樣講話,波特!』馬份露牙咆哮。 『沒關係,跩哥。』水仙.馬份說,蒼白纖細的手指按住他肩膀。『在我和魯休思 重聚之前,波特就會去見他親愛的天狼星了。』 哈利的魔杖舉得更高。 『哈利,不要!』妙麗呻吟道,抓緊他的手臂,拚命想要往下拉。『仔細想想…… 你不可以……你會惹上麻煩的……』 摩金夫人愣在當場,不知所措,隨即快定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看是不是如此一來 真的就不會發生什麼,她朝仍死瞪著哈利的馬份彎下腰。 『左邊袖子可以再往上提一點,親愛的,只要--』 『哎唷!』馬份太吼,甩掉她的手,『妳的大頭針小心一點,笨女人!媽,我不想 買了。』 他把長袍從頭上脫下來,丟在摩金夫人腳前。 『說得對,跩哥,口水仙.馬份說,不屑的瞅了妙麗一眼,『原來這家店專門招待 這種垃圾……我看我們還是改去何紳與華邊的店好。』 說完,這封母子就昂首闊步走出了摩金夫人的店,馬份還故意用力撞上榮恩。 『唉,真是的!』摩金夫人說,撿起掉在地上的長袍,揮動魔杖,魔杖就像吸塵器 一樣把灰塵都清理乾淨了。 幫榮恩和哈利試穿的時候,她一直心不在焉,還打算賣給妙麗一件男巫師穿的禮袍 ,等到終於鞠躬送走他們三個的時候,她一副很開心終於可以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似的 。 『都買齊了嗎?』海格一見他們來到身邊,開朗的問。 『差不多了。』哈利說。『你看見馬份母子了嗎?』 『看見了。』海格漠不關心的說。『他們不敢在斜角巷興風作浪的,哈利,別管他 們。』 哈利、榮恩、妙麗互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還沒來得及糾正海格自我安慰的想法,衛 斯理夫婦和金妮就出現了,三個人都拎著幾袋沉重的書。 『一切都還好吧?』衛斯理太太問。『長袍買到了嗎?好,那我們在去弗雷和喬治 的店之前,先順路到藥店和『咿啦』--跟緊了……』 哈利和榮恩都沒有在藥店買什麼材料,因為他們不必再修魔藥學了,但兩人都在『 咿啦貓頭鷹商場』買了大倉貓頭鷹核果給嘿美和豬水鳧。然後他們就朝弗雷和喬治開的 惡作劇商店『衛氏巫師法寶店』出發,一路上衛斯理太太每隔一分鐘就看一次她的手錶 。 『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衛斯理太太說。『所以我們得很快看一圈,然後就回去 坐車。應該快到了,九十三號……九十四號……』 『哇塞。』榮恩猛然停下。 在四周貼滿了無聊告示的商店中問,弗雷和喬治的櫥窗一枝獨秀,像是煙火一樣的 引人注目。經過的路人頻頻扭頭回望櫥窗,有些目瞪口呆的人真的停了下來,一動也不 動。左邊的櫥窗展示了各式各樣超炫的商品,有的轉圈,有的彈跳,有的發光,有的又 蹦又叫。哈利光是用看的,就快要垂涎三尺了。右手邊的櫥窗貼了一幅巨太的海報,就 像魔法部的告示一樣,只不過上面是用鮮黃色字體寫著:你幹嘛要擔心『那個人』? 你應該要擔心的是『怎麼拉』--造成全國恐慌的便祕問題! 哈利看了哈哈太笑,卻聽見旁邊有人微微呻吟,轉過頭去,只見衛斯理太太張口 結舌瞪著海報,她的嘴唇顫動,默默的唸出『怎麼拉』。 『他們會在睡夢中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她喃喃說。 『才不會呢!』榮恩說,也跟哈利一樣哈哈笑。『真是太妙了!』 他和哈利帶頭走進店裡,裡面擠滿了客人,哈利根本靠近不了貨架,只好東張西望 ,抬頭看堆到天花板高的盒子:這就是『摸魚點心盒』,衛斯理雙胞胎在霍格華茲最後 一個學期,也是中途休學的一個學期,研發的盡善盡美商品。哈利注意到其中又以『鼻 血牛軋糖』最受歡迎,架上只剩下一盒有點壓扁的。太箱子裡插滿了惡作劇魔杖,最便 宜的魔杖一揮就會變成橡膠雞,或是一條褲子,最貴的則會出其不意抽打使用者的頭和 脖子,還有許多盒羽毛筆,種類繁多,有『自動加墨筆』、『拼字校正筆』、『正確答 案筆』。店裡的客人讓出了一塊地方,哈利朝櫃台擠過去,櫃台前亂哄哄的一片,一群 十歲的少年圍在那裡,盯著一個小木頭人慢慢爬上階梯,走上一座真正的絞架,絞架下 的盒子寫著:『重複使用吊死鬼--拼出來,否則就吊死他!』 『專利白日夢咒……』 妙麗好不容易擠過人潮,來到櫃台旁邊一個太型展示台前,正在唸盒子後的說明, 盒子上印了彩色圖案,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和一名快要暈倒的少女,兩人站在海盜船甲板 上。 『『只要最簡單的咒文,你就能進入超優質、超寫實的三十分鐘白日夢中,輕鬆度 過上課時間,而且幾乎無法察覺(副作用包括表情茫然及輕微流口水)。十六歲以下禁 止購買。』你知道,』妙麗說,抬頭看哈利,『這個還真的不是普通的魔法!』 『就衝妳這句話,妙麗,』後面有人說,『免費送妳一盒。』 滿臉笑容的弗雷站在他們面前,穿著一件紫紅色長袍,跟他火紅的頭髮完全不撘調 。 『你好嗎,哈利?』兩人握了手。『妳的眼睛又是怎麼了,妙麗?』 『被你那個會打人的望遠鏡害的。』妙麗懊惱的說。 『喔,我的天,我都忘了,』弗雷說。『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交給妙麗,妙麗很謹慎的旋開蓋子,裡面是濃椆的黃 色藥膏。 『只搽一點就好,一個小時之內瘀青就會不見,』弗雷說。『我們得找出最有效的 去除瘀傷藥,誰教我們都是用自己來試驗太多數的產品呢。』 妙麗一臉的緊張。『這東西安全吧?』 『當然嘍!』弗雷振奮的說。『來吧,哈利,我帶你參觀參觀。』 哈利留下妙麗,讓她用藥膏云搽她的熊貓眼,跟著弗雷走向商店後面,他看見那兒 有一架子的紙牌繩子惡作劇玩意。 『麻瓜魔術道具!』弗雷開心的說,特別指出來。『針對像我爸那種喜歡麻瓜玩意 的怪人。沒多太利潤,不過銷路還算穩定,這些東西太家看著很新鮮……喔,喬治來了 ……』 弗雷的雙胞胎兄弟熱烈的跟哈利握手。 『帶他參觀嗎?到後面來,哈利,這裡才是我們真正賺錢的地方--你,敢順手牽 羊、話,絕對不會只讓你賠錢了事!他警告一個小男孩說,小男孩飛快把手從盒子裡縮 回,盒子的標籤上寫道:『可食黑魔標記--誰吃誰生病!』 喬治拉開麻瓜魔術道具旁邊的布帘,哈利看見一個比較暗、比較不擁擠的房間,這 一貨架上商品的外包裝地含蓄得多。 『我們才剛發展出這個比較正經的路線,』弗雷說。『說來也真好笑……』 『你不會相信有多少人不懂得怎麼使用屏障咒,甚至一些在魔法部上班的人也一樣 ,』喬治說。『當然啦,他們沒被你救過,哈利。』 『沒錯……我們本以為『屏障帽』只是個玩笑,你知道,挑戰你的同伴,要他在你 戴著帽子的時候對你下咒,等咒語被帽子彈開之後再嘲笑他的表惜。結果魔法部居然一 口氣買下五百頂給部裡的職員!而且訂單還一直像雪片般飛來呢!』 『所以我們就又擴充了產品,像『屏障斗蓬』、『屏障手套』……』 『……其實這些東西對不赦咒沒有多太用處,不過倒是可以對忖威力比較小的魔法 或咒語……』 『後來我們又覺得應該要全面開發黑魔法防禦術的相關產品,因為這才是賺太錢的 商品,』喬治興致勃勃的繼續說。『這個超酷。看,『瞬間黑暗粉』,我們是從祕魯進 口的,如果想快速脫身,非常方便。』 『還有我們的詭雷剛好走下架子,看,』弗雷說,指著一些模樣古怪的黑色喇叭狀 產品,這些東西真的急匆匆的想走掉。『要是你想聲東擊西,只要偷偷丟一個,它就會 逃得不見蹤影,還發出很太的聲音。』 『真方便。』哈利說,被深深吸引住。 『給你。』喬治抓了兩個,拋給哈利。 一名留著金色短髮的年輕女巫從而帘後探出頭來,哈利注意到她也穿了紫紅色的員 工袍子。 『兩位衛斯理先生,外面有位客人要買惡作劇太釜。』 哈利聽見弗雷和喬治被稱做『衛斯理先生』,覺得很不習慣,不過他們卻覺得稀鬆 平常。 『知道了,薇若提,我就來。』喬治立刻說。『哈利,你喜歡什麼就自己拿,好嗎 ?免費贈送。』 『那怎麼可以』』哈利說,已經掏出錢包要付詭雷的帳了。 『你在這裡不必付錢。』弗雷堅定的說,推開哈利的金幣。 『可是--』 『是你給我們開店基金的,我們可沒忘。』喬治嚴厲的說。『喜歡什麼就拿,只要 記得別人問起的時候,告訴他們到哪裡買就行了。』 喬治一陣風似的穿過帘子,去招呼客人,弗雷帶哈利回到前面,只見妙麗和金妮仍 在研究專利白日夢咒。 『妳們兩個女生還沒找到我們特別的『神奇女巫』產品嗎?』弗雷問。『兩位小姐 ,請跟我來……』 在櫥窗附近有一列很鮮豔的粉紅色商品,一大堆吱吱喳喳的女孩興奮的笑個不停。 妙麗和金妮都往後退,一臉的提防。 『就是這裡,』弗雷得意的說。『種類最豐富的愛情魔藥。』 金妮狐疑的挑高一道眉。『有用嗎?』 『當然有用,藥效可以持續二十四小時,端賴男生的體重而定--』 『--以及女生的吸引力,』喬治說,忽然出現在她們身迸。『不過我們可不會賣 給自己的妺妺,』他又加上一旬,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尤其是我們聽說她已經有五個 候選人--』 『不管榮恩跟你們講什麼,全都是胡說八道,』金妮平靜的說,彎腰向前從架子上 拿了一個粉紝色小罐子。『這又是什麼?』 『十秒鐘除痘保證霜,』弗雷說。『無論是青春痘還是黑頭粉刺,效果絕佳。妳別 想轉移話題。妳現在究竟是不是跟一個叫做丁.湯馬斯的男孩交往?』 『是,』金妮說。『而且上次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是一個人,絕對不是五個。這些 又是什麼?』 她指著一些絨毛圓球,有各種的粉紅色和紫色,全都在一個籠子裡滾來滾去,吐出 高頻率的尖叫。 『迷你毛毛球,』喬治說,『迷你版的胖胖球,我們現在繁殖的速度還不夠快。 那麼麥可.寇那呢?』 『我把他甩了,他是個窩囊廢,』金妮說,把手指伸進籠子裡,看著迷你毛毛球通 通都圍過來。『他們好可愛唷!』 『他們是滿可愛的。』弗雷稍微讓步。『不過妳換男朋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點吧 ?』 金妮轉過去看他,兩手扠腰,生氣的表情像極了衛斯理太太。哈利很驚訝弗雷居然 沒有退縮。 『不關你的事。還有,麻煩你別那麼長舌,』她又忿忿的對榮恩說,他才剛站到喬 治的手肘邊,抱了滿懷的商品。『把我的事報告給他們兩個知道?』 『一共是三加隆九西可一納特,』弗雷說,一面檢查榮恩懷中的盒子。『付錢。』 『我是你弟弟耶!』 『你偷的可是我們店裡的東西。三加隡九西可,零頭就算了。』 『我哪有三加隆九西可!』 『那你最好全部放回去,可別忘了要放對架子。』 榮恩掉了好幾個盒子,嘴裡罵著髒話,還對弗雷比了一個很粗魯的手勢,不幸卻被 衛斯理太太看見,她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走過來。 『下次再讓我看到,我就下咒讓妳的指頭全部黏在一起。』她厲聲說。 『媽,我能不能要一個迷你毛毛球?』金妮立刻問。 『一個什麼?』衛斯理太太謹慎的問。 『看,好可愛唷……』 衛斯理太太走向一邊去看迷你毛毛球,哈利、榮恩和妙麗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看見窗 外。跩哥.馬份正一個人匆匆忙忙走在街上,經過『衛氏巫師法寶店』,扭頭看了看, 不出幾秒鐘就走過了櫥窗,出了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外。 『他媽媽不知道哪裡去了?』哈和說,皺起眉頭。 『看樣子是甩開了他老媽。』榮恩說。 『可是為什麼呢?』妙麗說。 哈利一語不發,腦筋轉個不停。水仙.馬份才不會讓她的心肝寶貝離開她的視線範 圍,馬份一定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才能脫離她的魔掌。深知馬份的為人,而且討厭他討厭 到死的哈利,知道原因絕對不單純。 他四處打量,衛斯理太太和金妮彎著腰在看迷你毛毛球;衛斯理先生很愉快的研究 一句麻瓜的撲克牌;弗雷和喬治都在招呼客人;玻璃的另一邊,海格背對他們站著,來 回注意街道。 『躲到下面來,快點。』哈利說,把隱形斗蓬從背包裡拉出來。 『喔--不太好吧,哈利。』妙麗說,猶豫的看著衛斯理太太那邊。 『快啦!』榮恩說。 妙麗又遲疑了一秒,才躲進斗蓬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消失了,大家都被弗雷和喬 治店裡的商品給迷住了。哈利、榮恩、妙麗三個人盡快從門口擠出去,可是等他們走到 街上,馬份早已不見蹤影。 『他往那個方向去了,』哈利盡量壓低聲音說,以免在哼歌的海格聽見。『走吧。 』 他們快步前進,左右窺探,經過了許多櫥窗和店門,忽然妙麗指著前方。 『那個不就是他嗎?』她低聲說。『左轉嗎?』 『嘿,真是太意外啊。』榮恩喃喃說。 馬份東張西望,接著閃進夜行巷,消失了蹤影。 『快點,否則會跟丟。』哈利說,加快速度。 『我們的腳會露出來!』妙麗焦急的說,因為斗蓬在他們的腳邊微微飛舞,現在要 三個人一齊躲在斗蓬下是太勉強了。 『沒關係,』哈利不耐煩的說,『快一點!』 但是充斥著黑魔法的夜行巷卻看似沒有人煙。他們經過時從窗戶偷看,每一家店似 乎都沒有客人。哈利猜想目前時局太危險、太敏感,現在來買黑魔法用品等於露出馬腳 --至少,讓別人看見了,總會有諸多不便。 妙麗用力揘了他的手臂。 『噢唷!』 『噓!看!他在那裡!』她附在哈利耳朵邊說。 他們來到了哈利在夜行巷裡唯一進去過的一家店,『波金與伯克氏』,裡販賣各式 各棋琳邪惡東西。而就在擺滿了骷髏頭、舊瓶子的箱子中間,站著跩哥.馬份。他背對 著他們,就站在當初哈利躲避馬份與他父親的大黑櫃子外面。根據馬份的手勢判斷,他 正在很激動的講話。老闆波金先生是個頭髮油膩、彎腰駝背的人,他面對馬份站著,臉 上的表情融合了憤慨和恐懼。 『要是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就好了。』妙麗說。 『我們聽得見!』榮恩很興奮的說。『等等--可惡--』 他懷裡仍抱著幾個盒子,當他在最太的盒子裡面翻找時,又掉了幾個。 『看,伸縮耳!』 『太棒了!』妙麗說,看著榮恩把肉色的細繩解開,把耳朵伸進門底下。『這扇門 可不要被下了不動咒--』 『沒有!』榮恩歡天喜地的說。『聽!』 他們的頭靠到一塊,仔細傾聽繩子傳過來的話,馬份的聲音又太又清楚,彷彿打開 了收音機。 『……你知道要怎麼修理嗎?』 『太概吧,』波金說,口氣似乎不太願意承認。『我得看過才知道。你何不送到店 裡來呢?』 『沒辦法,』馬份說。『那東西不能挪動,我只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修理。』 哈利看見波金緊張的舔嘴唇。 『這個嘛,看不見實物,實在是太困難了,也許根本就不可能。我不能打包票。』 『不能嗎?』馬份說,哈利光從他的口氣就知道馬份在冷笑。『也許這玩意能讓你 多幾分自信?』 他逼向波金,整個人被櫃子擋住。哈利、榮恩和妙麗換到一邊,看能不能看見他, 卻只看見波金一臉的驚駭。 『你敢說出去,』馬份說,『叫你吃不了兜著走。你知道焚銳.灰背嗎?他是我家 的朋友,他不時會過來查看,確保你會全神買注處理這個問題。』 『實在不需要--』 『需不需要由我決定,』馬份說。『我該走了。別忘了把那個東西保管好,我會用 到。』 『你看要不要現在就帶走?』 『不,當然不要,你這個笨矮子,我拿著那東西走在太街上成什麼樣子?只要別賣 掉就好。』 『當然不敢……先生。』 波金給了他一個太幅度的鞠躬,就跟以前對待魯休思.馬份一樣。 『不准洩漏出去,波金,連我母親也不行,懂了嗎?』 『當然,當然。』波金喃喃說道,又一次鞠躬。 下一刻,門上的鈴鐺叮噹響,馬份神氣活現的走出商店,看來對自己非常滿意。 他經過時非常接近哈利、榮恩和妙麗三個人,他們感覺斗蓬下襬擺晃了一下。店裡 面的波金仍一動也不動,油滑的笑容消失了,反而一臉的擔憂。 『這是怎麼回事?』榮恩低聲說,一面把伸縮耳捲起來。 『誰知道,』哈利說,用力思索。『他想要修理某樣東西……還要把某樣東西留在 店裡……他說『那個東西』的時候,你看見他指著什麼嗎?』 『沒有,他被櫃子擋住了。』 『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妙麗說。 『妳要?--』 然而妙麗已經鑽出斗蓬,對著玻璃整理了一下頭髮,隨即大步走向商店,推開門, 鈴鐺又響了起來。榮恩趕緊又把伸縮耳塞到門下,把另一條細繩遞給哈利。 『哈囉,天氣可真壞啊。』妙麗活潑的對波金說,他沒有回答,只是懷疑的瞧了她 一眼。妙麗愉快的哼著歌,在展示的商品堆裡問晃。 『這條項鍊耍賣嗎?』她問,在一個有玻璃蓋的箱子前停下。 『只要妳出得起一千五百加隆。』波金冷冷的說。 『喔,呃,算了,我沒有那麼多錢,』妙麗說,繼續往前走。『那--這個可愛的 --呣--骷髏頭呢?』 『十六加隆。』 『所以也是要出售的?不是……為什麼人保留的?』 波金斜睨她。哈利有種不妙的感覺,他似乎對妙麗的盤算一清二楚。顯然妙麗也覺 得自己給識破了,因為她突然把謹慎小心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是這樣的,剛剛進來的那個男生,跩哥.馬份,呃,他是我的朋友,我想送 他一份生日禮物,要是他已經預訂了什麼東西的話,我可不想送他相同的東西,所以… …呃……』 依哈利看來,這理由實在太薄弱,波金顯然也認為如此。 『出去,』他很不客氣的說。『滾出去!』 妙麗周不著他攆第三次,立刻就往門口走,波金緊跟在後面。鈴鐺又響起後,波金 用力甩上門,掛起了『打烊』的牌子。 『嗯,是應該試一試啦,』榮恩說,同時用斗蓬罩住妙麗。『只不過稍微明顯了一 點--』 『好啊,下一次就讓你來示範應該怎麼做好了,大偵探!』她厲聲頂回去。 回程的一路上榮恩和妙麗都在鬥嘴,直到抵達『衛氏巫師法寶店』之後他們才不得 不停止,以便神不知兒不且的躲過汛臉焦成的衛斯理太太和海格,他們顯然注莣到他們 三人失蹤了。一走進店裡,哈利馬上把隱形斗蓬收起來,藏進背包裡,在回應衛斯理太 太指責他們亂跑的時候,跟榮恩妙麗一塊兒一口咬定他們始終都在店後面,是她自己找 得不夠仔細。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7史拉俱樂郃 暑假的最後一星期,哈利大部分都用於思考馬份在夜行巷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最令他不安的是,馬份走出店鋪時臉上竟露出那麼滿足的表情。能夠讓馬份那麼開 心的事,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然而讓他不太高興的是,榮恩和妙麗對馬份的行為都不 像他那麼感興趣,最起碼,幾天之後,他們就對這話題顯得很厭煩。 『是啊,我承認這件事有點蹊蹺,哈利,』妙麗有點不耐煩的說。她坐在弗雷和喬 治房間的窗台,兩腳擱在一個硬紙箱上,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新真的《古代神秘文字翻譯 進階》上抬起頭來。『但我們不是也同意,這件事有很多種可能的解釋了嗎?』 『也許他弄斷了他的光榮之手,』榮恩有點心不在焉的說,他努力要把掃帚裡彎掉 的尾杖扳正:『還記得馬份那隻萎縮的人手嗎?』 『但他說『別忘了把那個東西保管好』是什麼意思?』哈利第N次問道,『在我聽 來,似乎波金有另一個壞掉的東西,而馬份兩個都要。』 『你這麼認為嗎?』榮恩現在試著刮掉掃帚枘上沾的泥土。 『對啊,我是這麼想的。』哈利說。見榮恩和妙麗都不答腔,他又說:『馬份的父 親進了阿茲卡班。你認為馬份會不想復仇嗎?』 榮恩抬起頭,眨眨眼睛。 『馬份,復仇?他能怎麼辦?』 『這就是我要說的,我不知道!』哈利沮喪的說。『但他在搞什麼花樣,我認為我 們應該認真看待這件事。他父親是食死人,而且--』 哈利忽然停止說話,他眼睛瞪著妙麗身後的窗子,嘴巴張得好太。他剛想到一個驚 人的念頭。 『哈利?』妙麗焦慮的問,『怎麼回事?』 『不會是你的疤又開始痛了吧?』榮恩也緊張的問。 『他是個食死人,』哈利一字一句說,『他取代他父親成為食死人!』 一陣沉默過後,榮恩開始哈哈太笑。 『馬份?他才十六歲,哈利!你以為『那個人』會讓馬份加入?』 『似乎不太可能,哈利,』妙麗忍著笑意說。『你怎麼會認為--』 『在摩金夫人店裡,她根本都還沒碰到他,但她要替他把袖子捲起來時,他卻太喊 一聲,馬上抽回手臂。那是他的左臂。他已經烙上了黑魔標記。』 榮恩與妙麗互相對望。 『這個嘛……』榮恩道,聽起來完全沒有被說服。 『哈利,我認為他只是想離開那裡。』妙麗說。 『他拿了什麼我們沒看到的東西給波金看,』哈利堅持往下說。『那東西把波金嚇 壞了。那就是黑魔標記,我知道--他要波金看清楚他在跟什麼人打交道,你們也看到 後來波金對他多麼必恭必敬!』 榮恩與妙麗又互看一眼。 『我不確定,哈利……』 『是啊,我還是不認為『那個人』會讓馬份加入……』 哈利很不悅,但他十分有把握自己的判斷沒錯,他抓起一堆骯髒的魁地奇球袍走出 房間,衛斯理太太從好多天前就催他們不要等到最後一刻才開始洗衣服和打包行李。 他在樓梯口撞見金妮,她捧著一疊剛洗好的衣服,正打算回房去。 『我可不會趁現在進廚房去,』她警告他。『那兒現在是蛙兒的地盤。』 『我會小心不要踩到牠。』哈利微笑道。 果然,他一走進廚房,就發現花兒坐在廚房桌前,聚精會神研究她和比爾的婚阻計 畫,衛斯理太太則盯著一堆會自動挑揀清洗的芽菜,看來心情頗差。 『……比爾和窩差不多已經快定,只要兩個伴娘就好,金妮和佳兒站在一起會顯得 很漂亮。窩考慮給塔們穿淡金色--粉紅色配金妮的頭髮一定會很可怕--』 『啊,哈利!』衛斯理太太太聲說,打斷了花兒的獨白。『好極了,我要解釋一下 明天你們回霍格華茲一路上的安全措施。我們又可以坐魔法部的車子,車站會有正氣師 守候--』 『東施會去嗎?』哈和把魁地奇制服遞過去。 『不會,我想不會,亞瑟說她被安排在別的地方。』 『塔太不修邊愊了,那個東施。』花兒用茶匙背面端詳自己的絕世美貌,若有所思 道。『很太的錯誤,如果妳問--』 『是的,謝謝妳,』衛斯理太太尖酸的說,再次打斷花兒。『快去收拾吧,哈利, 可能的話,我希望行李今晚就能整理好,免得我們像往年那樣,到最後一分鐘還在手忙 腳亂。』 事實上,他們第三天早晨出門時,確實比往年順利得多。魔法部的車開到洞穴屋門 口時,他們已在那邊等候,箱子都收拾妥當,妙麗的貓歪腿正安全的關在旅行用的籃子 裡。嘿美和榮恩的貓頭鷹豬水鳧,還有金妮新養的紫色迷你毛毛球阿洛也都關在籠子『 再見啦,阿利。』花兒嗲著嗓子說,和他吻別。榮恩滿臉希冀的湊上前去,但金妮把腿 伸出去,榮恩絆了一跤,跌倒在花兒腳前的泥土裡。他氣壞了,滿臉通紅還沾了泥巴, 連再見都沒說一聲就急忙鑽進車裡。 在王十字車站裡沒看見爽朗的海格等著他們,反倒是有兩位面色凝重、畜著鬍鬚、 身穿黑色麻瓜西裝的正氣師,車一停就走過來,守護在他們一行人兩側,一言不發的引 導他們進站。 『快點,快點,通過路障,』衛斯理太太說,太家一下子這麼有效率,似乎讓她有 點慌張。『最好哈利先走,由--』 她用徵詢的眼光看著一位正氣師,他很快點點頭,抓起哈利的上臂,想帶他走向第 九月台和第十月台之問的路障。 『我自己會走,謝謝你。』哈和惱怒的說,從正氣師掌握中抽出手臂。他推著推車 直衝向堅固的路障,把沉默不語的同伴丟在一旁,一眨眼,他使站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上,紅色的霍格華茲特快車正朝人群上空噴出一陣陣的蒸氣。 不消幾秒鐘,妙麗和榮恩也都來到他身旁。哈利未先請示臉色陰沉的正氣師,就示 意榮恩和妙麗隨他沿著月台去找空車廂。 『不行,哈利,』妙麗面帶歉意的說。『榮恩和我必須先進級長車廂,然後在走廊 裡巡視一下。』 『哦,對了,我忘了。』哈利道。 『你們最好直接上車,全部都上車,只剩幾分鐘了,』衛斯理太太看著手錶說。 『好啦,榮恩,視你這學期愉快啦……』 『衛斯理先生,可以跟你私下說句話嗎?』哈利道,他快定把悶在心裡的話一吐為 快。 『當然。』衛斯理先生說,他有點驚訝,但還是跟著哈利走到別人聽不見他們說話 的地方。 哈利已經把整件事仔細想過了,並得出一個結論,如果要跟任何人說,衛斯理先生 是最合適的人選,第一,因為他在魔法部工作,最方便做進一步調查。第二,因為他認 為衛斯理先生大發雷霆的風險不太。 他們兩人走開時,他看見衛斯理太太和臉色陰沉的正氣師投來懷疑的眼光。 『我們在斜角巷的時候--』哈利剛開始說,怛衛斯理先生做了個表情,阻止他往 下說。 『是否我即將得知,你、榮恩和妙麗,在你們本來應該侍在弗電和喬治的店舖後面 那個房間裡的時候,偷溜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怎麼會--』 『哈利,拜託,弗雷和喬治可是我一手養大的呢。』 『呃……是啊,沒錯,我們是不在後面房間裡。』 『很好,那麼,有什麼壞消息都報上來吧。』 『嗯,我們跟蹤跩哥.馬份,我們用了我的隱形斗蓬。』 『你們這麼做是出於任何特殊動機嗎,或只是一時興起?』 『因為我認為馬份好像在搞什麼花樣,』哈利不顧衛斯理先生又生氣又好笑的表情 說。『他甩開他母親,所以找想知道原因。』 『當然,』衛斯理先生順著他的口氣說。『好吧,你找到原因了嗎?』 『他到波金與伯克氏的店裡,』哈利說,『威脅看店的波金,要他幫忙修理某個東 西,他還要波金替他保留另外一件東西。聽起來,這兩件好像是同樣的東西,而且都需 要修理,可能是一對。而且……』 他深吸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我們看見摩金夫人要碰馬份的左臂時,他跳得三丈遠。我猜他被烙 了黑魔標記。我相信他已經取代他父親成為食死人了。』 衛斯理先生震驚極了。過一會兒他才說:『哈利,我不太認為『那個人』會議一個 十六歲的--』 『有誰真的知道『那個人』會怎麼做或不怎麼做嗎?』哈利憤怒的問。『衛斯理先 生,對不起,但這件事難道不值得調查嗎?如果馬份要修理什麼東西,而且必須威脅波 金才辦得到,那東西就可能與黑魔王有關,甚至很危險,不是嗎?』 『老實說,我不這麼認為,哈利。』衛斯理先生緩慢的說。『你知道,魯休思.馬 份被捕的時候,我們搜索過他的家。我們已經拿走了所有可能有危險的物品。』 『我認為你們遺漏了什麼。』哈利固執的說。 『好吧,有可能。』衛斯理先生說,但哈利看得出他只是不想爭執。 他們身後哨音響起,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上車,車門要關了。 『你最好趕快。』衛斯理先生說,衛斯理太太也在高喊:『哈利,快點!』 他急忙跑過去,衛斯理夫婦幫他把行李箱抬到車上。 『聽著,親愛的,今年你到我們家來過聖誕節,已經跟鄧不利多講好了,所以我們 很快就會再見面。』衛斯理太太隔著窗戶說,哈利用力把車門關上,火車開始移動。 『好好照顧自己,還有--』 火車逐漸加速。 『--要乖乖的--』 她得小跑步才跟得上。 『--注意安全!』 哈利揮著手,直到火車轉彎再也看不見衛斯理夫婦之後,才轉身去找其他人。他猜 榮恩和妙麗一定窩在級長車廂裡,但金妮就在前面不遠的走道上,跟幾個朋友聊天。 他拖著行李箱向她走去。 他走近時,所有的人都肆無忌憚盯著他看。他們甚至把臉貼在車廂的玻璃上,只為 了看他一眼。自從《預言家日報》太肆宣揚他就是『被選中的人』以後,他對這個學期 必須承受更多的注目已有心理準備,但他還是不喜歡那種站在明亮的聚光燈下的感覺。 他輕拍金妮的肩膀一下。 『要去找個車廂坐下嗎?』 『我不行,哈利。我說過要跟丁碰面的,』金妮容光煥發的說。『侍會兒見囉。』 『好吧。』哈利道。她走開時,看著她紅色的長髮在身後用動,他心裡有種不舒服 的抽痛。一個暑假下來,他已經習慣有她在旁邊,幾乎忘記了金妮在學校裡跟他、榮恩 和妙麗不是一夥的。然後他眨眨眼環顧四周,他周圍有一群彷彿被催眠的女孩。 『嗨,哈利!』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奈威!』哈利鬆了一口氣,回頭看見一個圓臉男孩奮力穿過人群,同他走來。 『哈囉,哈利。』奈威身後有個女孩說,她有著一頭長髮,一雙太而迷濛的眼『露 娜,嗨,妳好嗎?』 『很好,謝謝你。』露娜說。她把一本雜誌抱在胸前,封面上的大字宣稱裡面附贈 一付迷幻七彩眼鏡。 『《謬論家》賣得還不錯吧?』哈利問說,他去年曾接受這份雜誌的獨家專訪,對 它特別有種好感。 『哦,是啊,銷量上升不少。』露娜愉快的說。 『我們去找位子坐。』哈利說,他們三個便沿著車廂,穿過一群群默不作聲,瞪太 眼睛看的學生。最後他們終於找到一個空車廂,哈利滿心慶幸,趕快走進去。 『他們連我們都盯著看,』奈威說,他指的是自己和露娜,『因為我們跟你在一起 !』 『他們看你們是因為當時你們也在魔法部,』哈利一邊把皮箱推上行李架一邊說。 『我們那場小冒險全部刊登在《預言家日報》上,你們一定看到了。』 『我看了,本來我以為事情鬧這麼大,奶奶一定會生氣,』奈威道,『沒想到她很 高興。還說我終於有點我父親的樣子了。她還買了一根新魔杖給我,你看!』 他取出魔杖給哈利看。 『櫻桃木加獨角獸毛,』他自豪的說。『我們認為這是奧利凡德賣掉的最後一支魔 杖,他第二天就失蹤了--喂,回來,吹寶!』 他衝進椅子底下,想把他那隻喜歡擅自出來自由活動的蟾蜍抓回去。 『今年還有DA聚會嗎,哈利?』露娜問道,她正從《謬論家》中間摺頁上撕下一吋 迷幻七彩眼鏡。 『我們已經解決掉思不里居,所以沒必要了,不是嗎?』哈利一邊說一邊坐下來。 奈威從椅子底下爬出來,頭撞到椅子一下。他顯得相當失望。 『我喜歡DA聚會!我跟你們學會好多事情!』 『我也喜歡那種聚會,』露娜平靜的說。『就像擁有很多朋友。』 露娜經常說出類似這種令人不愉快的話,使哈利泛起一種憐憫而尷尬的不安。但他 還來不及回應,車廂外就傳來一陣騷動,一群四年級女生在玻璃門外吱吱喳喳說悄悄話 並且咯咯傻笑。 『妳去問他!』 『不要,妳去!』 『我來好了!』 其中有個看起來比較大膽的,一個有著黑色大眼睛、戽斗下巴、黑色長髮的女孩, 推開門走進來。 『嗨,哈利,我叫羅咪.凡。』她恨有自信的大聲說。『你何不到我們車廂來跟我 們一塊兒坐?你沒必要跟他們坐一起。』她用大家都聽得見的音量補充一句,指指仍在 座位底下摸索吹寶,露出半截屁股的奈威,以及已戴上贈送的迷幻七彩眼鏡,看起來像 隻精神錯亂的七彩貓頭麻的露娜。 『他們是我的朋友。』哈利冷冰冰的說。 『哦,』那女孩顯得很驚訝。『哦,好吧。』 她退出室外,順手把門關上。 『太家以為你會交比我們更酷的朋友。』露娜說,再次展現她讓人尷尬的誠實本色 。 『你們很酷,』哈利簡短的說。『她們當時都不在魔法部。她們沒有跟我並肩作戰 。』 『你這麼說真好。』露娜微笑道,她把鼻梁上的迷幻七彩眼鏡推得更高一點,然後 開始閱讀《謬論家》。 『但我們沒有跟他面對面作戰,』奈威一邊說,一邊從椅子底下爬出來,灰頭土臉 的,手中捧著看起來已經認命的吹寶。『只有你有。你該聽我奶奶怎麼稱讚你:『那個 哈利波特比整個魔法部加起來更有骨氣!』她願意拿任何東西來換一個像你這樣的孫子 ……』 哈利不自在的笑了笑,找機會趕快把話題轉到普等巫惻。奈威報出自己的成績,大 聲自問,變形學只拿到『合格』,有沒有可能獲准再上超勞巫測。哈利看著他,卻沒在 聽他說話。 奈威的童年跟哈利一樣遭到佛地魔荼毒,但奈威絲毫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跟哈利交 換命運。預言可能適用於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但是佛地魔基於他不可理解的理由,決 定相信命運選擇的人是哈利。 如果當初佛地魔選擇了奈威,就輪到坐在哈利對面的奈威額頭上有道閃電疤痕,肩 負預言的重擔……會是這樣嗎?奈威的母親會為了救他而死,就如同莉莉為哈利犧牲嗎 ?當然會……但要是她來不及站在她兒子和佛地魔中間呢?那樣的話,還會有『被選中 的人』嗎?奈威現在坐的位子會空著,而沒有疤痕的哈利在月台上就可以跟自己的母親 ,而不是榮恩的母親吻刖? 『你還好吧,哈利?你怪怪的。』奈威問。 哈利嚇了一跳。 『抱歉,我--』 『你中了黑黴氣嗎?』露娜從巨太的彩色眼鏡底下看著哈利,同情的問。 『我--什麼?』 『黑黴氣……看不見,它飄浮在空中,會從你耳朵鑽進去,使你腦袋昏昏沉沉,』 她說。『我感覺這兒好像就有一個從附近咻過去。』 她伸出手朝稀薄的空氣拍打,好像在打什麼無形的大飛蛾。哈利和奈威互望一眼, 趕快把話題轉到魁地奇上。 車窗外的天氣就如同整個暑假以來那樣彆扭,一路上,寒冷的濃霧與微弱、晴朗的 陽光交替出現。放晴的時段,陽光幾乎從頭頂正上方灑下來時,榮恩與妙麗總算進了車 廂。 『拜託午餐推車快點來,我餓死了,』榮恩滿懷渴望的說,他一屁股在哈利身旁坐 下,揉著他的肚子。『嗨,奈威。嗨,露娜。猜怎麼著?』他轉向哈利說。『馬份沒有 盡到級長的責任。他就坐在自己的車廂,跟其他史萊哲林的學生一起,我們經過的時候 看見他。』. 哈利的興趣來了並且坐直了身體。以馬份的個性,不可能放過展示級長權威的機會 ,去年他就曾盡情的濫用這種權力。 『他看見你們時有什麼反應?』 『老樣子,』榮恩滿不在乎的用手比了一個粗魯的手勢。『這不像他,不是嗎? 哼--他就是--』他再次比同一個手勢,『他為什麼不去對一年級的新生作威作 褔?』 『不知。』哈利說,但他心思飛馳。這是否代表馬份有比欺悔低年級學生更重要的 心事? 『也許他寧可當督察小組,』妙麗道。『也許當過督察再當級長會覺得有點乏味。 』 『我不覺得,』哈利說,『我認為他--』 他還沒來得及引申他的理論,車廂門就再次滑開了,一個氣喘吁吁的三年級女生衝 進來。 『我奉命把這些交給奈威.隆巴頓和哈利波--波特。』她眼神才跟哈利接觸,臉 頰一下子紅了起來,話也接不下去了。 她手裡拿著兩捲用紫色絲帶繫住的羊皮紙。哈利和奈威困惑的接過分別寫著他們名 字的羊皮紙卷,女孩就跌跌撞撞退出車廂而去。 『這是什麼?』榮恩問,哈利展開他的那份。 『一張邀請函。』哈和說。 哈利:請來c車廂與我共進午餐,如蒙光臨,不勝欣喜之至。 H.E.F.史拉轟教授上『史拉轟教授是誰?』奈威困惑的瞪著手上的邀請函看。 『新來的老師,』哈利道。『好吧,我看我們非去不可,不是嗎?』 『但他找我要做什麼?』奈威緊張的問,好像要被抓去勞動服務似的。 『不知道,』哈利說,這不完全是事宜,雖然他無法證明自己的直伍是對的。 『聽著,』出於突如其來的靈感他補了一旬,『我們穿隱形斗蓬去,這樣在路上可 以好好觀察馬份,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然而這點子是無效的,因為走道上擠滿了正在守望午餐推車的人,穿上隱形斗蓬簡 直寸步難行。 哈利懊惱的把隱形斗蓬塞回袋子,想著若是能穿上它免得被那麼多人盯著看,該有 多好,注目的眼光自從他前一次在車上走了一趟以來,似乎又有增加的趨勢。不時有學 生從車廂裡衝出來,只為了把他看得更清楚點。 唯一的例外是張秋,她老遠看見哈利走來,就趕快閃進車廂。哈利經過時,從窗戶 看見她正專心一意跟她的朋友毛莉交談,毛莉化了很厚的妝,卻仍然掩蓋不住那橫漫過 她臉頰的膿包痕跡。哈利暗暗竊笑,推開人潮繼續往前走。 來到c車廂,他們立刻發現史拉轟教授邀請的不僅他們兩人而已,雖然從史拉轟教 授歡迎的熱情程度來判斷,哈利才是他最期待的客人。 『哈利,我的孩子!』一看到他,史拉轟就跳起來說,頓時間,他那個包裹在絲絨 衣料裡的大肚子彷彿塞滿了整個車廂。他亮晶晶的禿腦袋和兩大叢銀色八字鬍映著陽光 ,就跟他背心上的金鈕釦一樣閃閃發光。『真高興看到你,真高興看到你!而你一定就 是隆巴頓先生囉!』 奈威表情驚懼的點了點頭,史拉轟比個手勢,他們就面對面坐在最靠近門邊僅剩的 兩個空位上。 哈利環視其他客人。他認出一個同級的史萊哲林男生,是個皮膚黝黑的高個兒,他 的顴骨很高,還有雙細長的鳳眼,另外有兩個哈利不認識的七年級男生,還有擠在角落 ,坐在史拉轟身旁的金妮,她一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到這兒來的模樣。 『來,這兒的人你們都認識嗎?』史拉轟問哈利和奈威。『布雷司.剎比跟你們同 年級,當然--』 剎比沒有任何認識他們或打招呼的表示,哈和和奈威也一樣,因為葛來分多和史萊 哲林的學生基本上是互相敵視的。 『這位是寇馬.麥拉,或許你們曾經碰過面?--沒有嗎?』 麥拉是個鬈髮如鋼絲的太塊頭,他舉起一隻手,哈利和奈威向他點頭回禮。 『--還有這位是馬卡.貝爾比,不知道是否?--』 貝爾比很瘦,顯得很緊張,露出一個壓抑的微笑。 『--還有這位迷人的年輕小姐,她告訴我說她認識你們!』史拉轟介紹完畢。 金妮從史拉轟背後朝哈利和奈威苦笑。 『好極了,真是太愉快了,』史拉轟心滿意足的說。『有這個機會進一步了解各位 。來,請拿張餐巾。我的午餐是自己打包的,我印象中,午餐推車上賣太多甘草魔杖了 ,可憐老人家的消化系統不適應那樣的東西……雉雞要嗎,貝爾比?』 貝爾比嚇了一跳,接過一個看來像是半隻冷雉雞的東西。 『我才在跟年輕的馬卡說,我有幸教過他的達摩克叔叔,』史拉轟一邊把奶油餐包 分給太家,一邊對哈利和奈威說。『傑出的巫師,非常傑出,他獲得梅林勳章真是眾望 所歸。你常跟你叔叔見面嗎,馬卡?』 不幸的是,貝爾比剛咬了一大口雉雞肉,他急於回答史拉轟的問話,猛的往下吞, 不料肉卡在喉嚨裡,臉色立刻發紫。 『路路通!史拉轟鎮定的唅道,魔杖指著貝爾比,他的喉矓似乎立刻就暢通了。 『不……不常見到他,不。』貝爾比喘著氣,眼淚都嗆了出來。 『喔,當然,我想他一定很忙,』史拉轟用疑問的表情望著貝爾比。『我想,他發 明縛狼汁恐怕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我想是吧……』貝爾比說。看起來,在確定史拉轟問完話之前,他再也不敢把雉 雞放進嘴裡了。『呃……他跟我爸感情不怎麼好,您知道,所以我真的不太清楚……』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史拉轟對他冷冷一笑,就轉向麥拉。 『你呢,寇馬,』史拉轟說,『我剛好知道你常跟你舅舅見面,因為他有一張你們 兩個一塊兒去獵木屋豬的照片,我想那是在諾褔克地區吧,照得很不錯。』 『哦,是啊,很好玩,打獵很好玩。』麥拉道。『我們跟柏蒂.奚格和盧夫.昆爵 一起去的--是在他當上部長之前,當然--』 『咦,你也認識柏蒂和盧夫啊?』史拉轟笑逐顏開,現在他拿出一小盤派餅分給大 家,不知怎麼搞的,貝爾比被漏掉了。『現在告訴我……』 一切正如哈利猜測。每個人受邀來此的理由,似乎都是因為他們跟某個知名或有影 響力的人有關係--除了金妮之外。 在麥拉之後,輪到剎比的身家背景接受調查,原來他有一位以美貌著稱的女巫母親 (根據哈利旁聽到的內容,她結過七次婚,每任丈夫都離奇死亡,留給她成堆的黃金) 。 接下來是奈威,那十分鐘非常難熬,因為奈威著名的正氣師父母,被貝拉.雷斯壯 率領幾名食死人黨羽用酷刑咒折磨到發瘋。奈威面試結束後,哈利有種感覺,好像史拉 轟暫時不打萛對奈威下定論,要留待以後觀察他是否承襲了父母的稟賦。 『現在,』史拉轟以跑江湖賣藝人介紹壓軸好戲的架式,在椅子上轉過他龐大的身 軀說,『哈利波特!從哪兒開始呢?我們暑假見過一面,但好像只接觸到表層!』 他把哈利好好端詳了一番,好像當他是一隻特別肥美多汁的維雞,然後說:『『被 選中的人』,現在他們都這麼稱呼你!』 哈利沒說話。貝爾比、麥拉和剎比全盯著他看。 『當然,』史拉轟仔細打量著哈利說,『謠言已經流傳了好多年了……我記得那次 --嗯--那個可怕的晚上之後--莉莉--詹姆--而你活了下來--外傳你一定有 不尋常的力量--』 剎比輕咳一聲,顯然是暗示他的嗤之以鼻。史拉轟背後爆發出一個憤怒的聲音。 『是哦,剎比,你最天才了……只會裝腔作勢……』 『哎呀,我的天!』史拉轟毫不介意的咯咯一笑,回頭看金妮隔著他的大肚皮怒目 瞪著剎比。『你得小心點,布雷司!我經過這位小姐的車廂時,親眼看到她施展最出色 的精怪蝙蝠咒!我絕不會惹她!』 剎比只露出輕蔑的表情。 『不管怎麼說,』史拉轟轉回頭對哈利說,『今年夏天謠言慱得更不可開交。當然 ,我也不知道該相信什麼,《預言家日報》的報導錯誤百出是有名的--但是既然有那 麼多人證,應該也無庸懷疑,魔法部確實出了太亂子,而且你處於整個騷動的核心!』 哈利知道,除非厚起臉皮撒謊,不然別想擺脫這一切,於是他點點頭,但仍然一言 不發。史拉轟對他微笑。 『真謙虛,真是太謙虛了,難怪鄧不利多那麼喜歡--所以你真的在場囉?但故事 其餘的部分--太駭人聽聞了,當然,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就拿傳說中的預言來說 吧--』 『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預言。』奈威說,臉頰變得像天竺葵一樣紅。 『沒錯,』金妮也堅快的說。『奈威和我都在場,所有這些『被選中的人』的鬼話 ,都照例是《預言家》揘造的。』 『你們兩個都在場,是嗎?』史拉轟夭感興趣說,看看金妮,又看看奈威,但他們 兩人都不為他鼓勵的笑容所動,緊閉嘴巴不問口。『是的……好吧……《預言家》經常 誇太是沒錯,當然……』史拉轟繼續說,口氣有點失望。『還記得親愛的關娜告訴過我 ,我說的當然是『聖顱島女頭馬隊』隊長關娜.瓊斯--』 他拐彎抹角扯到一段又臭又長的回憶,但哈利非常明確感覺到,史拉轟跟他還沒完 ,也不相信奈威和金妮的話。 那天下午就消磨在一則又一則史拉轟教過的顯赫巫師的趣聞軼事中,這些人都很樂 意加入所謂的霍格華茲『史拉俱樂部』。哈利等不及想離開,卻想不出一個不失禮的藉 口。好不容易火車又駛出一個霧區,見到紅色的落日,史拉轟環視周圍,在暮色中眨眨 眼睛。 『哎呀,天快黑了!我都沒注意到已經點燈了!你們最好趕快去換袍子吧,你們全 都是。麥拉,你有空一定要來借那本有關木尾豬的書。哈利、布雷司--隨時歡迎你們 。妳也一樣,小姐,』他對金妮擠擠眼睛。『好了,你們走吧,你們走吧!』 剎比推開哈利,衝進昏暗的走道時,特別狠狠瞪了他一眼,哈利也還以顏色。 他、金妮。奈威跟在剎比身後,沿著直廂往回走。 『真高興結束了,』奈威咕噥道。『怪人,不是嗎?』 『是啊,是有一點,』哈利說,他眼睛盯著剎比。『妳怎麼會跑到那裡去,金妮? 』 『他看見我對災來耶.史密下惡咒,』金妮道。『你還記得那個參加過DA聚會的赫 夫帕夫白癡?他不停的追問我魔法部發生的事情,我實在被他煩死了,只好對他胣咒- -史拉轟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會被罰勞動服務,但他只認為咒語施得好,還邀我一 起午餐!瘋了,不是嗎?』 『比起因為某人的母親很有名而請他吃飯,這理由好多了,』哈利皺起眉頭看著剎 比的後腦勺說,『或為了他們的叔叔--』 他忽然打住。他有個新主意,有點莽撞但可能很好的主意……沒多久,剎比就要回 到史萊晢林六年級生的車廂,馬份就坐在那兒,以為他的話除了史萊哲林的那夥人以外 不會有別人聽見……如果哈利能跟在剎比後面,不被人看見的混進去,豈不就什麼都看 見了也聽見了?沒錯,旅程已接近終點--根據窗外閃過的荒野景色判斷,不到半小時 ,就要抵達活米村車站了--但既然沒有人把哈利的懷疑當一回事,他只好親自求證囉 。 『我們侍會兒見。』哈利低聲說,抽出隱形斗蓬,往身上一披。 』可是你怎麼?--』奈威問道。 『晚點再說!』哈利悄聲道,便儘可能悄無聲息去追趕剎比,雖然火車的隆隆聲使 這種顧慮毫無必要。 現在走道幾乎全生了。幾乎每個人都已經回到車廂去換上校服,並整理自己的物品 。哈利雖然在不碰觸剎比的前提下儘可能貼近他,卻還是沒有快到可以趁剎比拉開門時 閃進車廂。剎比已經要把門拉上,哈利急忙伸出腳,把門卡住。 『這玩意兒怎麼搞的?』剎比氣沖沖的一再拉著門去撞哈利的腳。 哈利抓住門,用力把它推開,仍握著把手的剎比,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高爾腿上, 哈利趁著接下來的混亂,衝進車廂內,踩到剎比暫時空著的座位上,往上一跳,爬上行 李架。 很幸運的,高爾和剎比怒目相對,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因為哈利很確定,斗蓬一 度掀起,暴露了他的腳和足踝,甚至有很可怕的一瞬間,他好像看見馬份的眼神隨著他 在空中一閃而過的球鞋往上看,但接著高爾便把門砰的關上,推開剎比,剎比滿面怒容 的跌進自己的座位上,克拉回頭看他的漫畫,馬份竊笑著躺回他橫跨三個座位的位子, 頭枕在潘西.帕金森大腿上。 哈利很艱辛的蜷縮在耳篷底下,確保全身每一吋都遮掩住,注視著潘西撫摸馬份額 前光潤的金髮,一邊摸一邊得意的笑著,以為所有人都巴不得處於她的位置似的。車廂 天花板上的燈飣挌榣晃晃,室內光線明亮,哈利甚至可以潸楚右到坐在他正下方的克拉 手中漫畫的每一個字。 『剎比,』馬份說,『結果史拉轟想幹什麼?』 『只是找關係好的人拍拍馬屁,』仍對高爾怒目而視的剎比說。『不過他找到的人 不多。』 這消息似乎沒能取悅馬份。 『他還請了誰?』他問。 『葛來分多的麥拉。』剎比說。 『哦是啊,他舅舅在魔法部官很大。』馬份說。 『--有個叫貝爾比的,他是雷文克勞的--』 『不會吧,他是個廢物耶!』潘西說。 『--還有隆巴頓、波特和衛斯理家那個女的。』剎比報完名單。 馬份忽然坐起,把潘西的手推開。 『他還請了隆巴頓?』 『嗯,我想是吧,因為隆巴頓有出現啊。』剎比滿不在乎的說。 『隆巴頓有什麼能引起史拉轟興趣的?』 剎比聳聳肩。 『波特,寶貝波特,顯然他想看看『被選中的人』,』馬份不屑的說,『但衛斯理 家那個女的!她又百什麼特別的?』 『很多男生喜歡她呢,』潘西說,她用眼角瞟著馬份,觀察他的反應。『你不是也 覺得她恨漂亮嗎?布雷司,而且我們都知道,你的標準還滿高的!』 『我才不會碰她那種背叛自己血統的小叛徒,管她長什麼樣。』剎比冷酷的說,潘 西顯得很滿意,馬份又倒回她腿上,讓她繼續撫摸他的頭髮。 『好吧,我真同情史拉轟的品味。也許他有點老人癡呆了。真可惜,我父親常說他 年輕的時候是個優秀的巫師。我父親本來是他的愛徒之一。史拉轟可能沒聽說我在火車 上,否則--』 『我不認為他會請你,』剎比說。『我一到之後,他就問我諾特父親的事。顯然他 們是老朋友,但當他聽說他在魔法部被捕時,就顯得不怎麼高興,諾特也沒被邀請,不 是嗎?我看史拉轟對食死人不感興趣。』 馬份看起來很生氣,但他強迫自己硬發出一聲空洞的笑聲。 『嗯,誰管他對誰感興趣?仔細想想,他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蠢老師罷了。』 馬份誇張的打個呵欠。『我是說,明年我搞不好未必還在霍格華茲,我幹嘛在乎一 個過氣的胖老頭喜不喜歡我?』 『什麼意思,你明年未必還在霍格華茲?』潘西停下替馬份梳理頭髮的手,不悅的 問。 『呵,世事難料,』馬份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說。『我有可能--呃--爭取到更 大更好的東西。』 裹著斗蓬,趴在行李架上的哈利,心思不斷飛馳。榮恩和妙麗聽了這句話會作何解 釋?克拉和高爾都張大嘴巴瞪著馬份,顯然他們從不曾擬過任何計畫,要去爭取更太更 好的東西。就連剎比,也讓好奇的表情破壞了他一臉的傲慢。潘西又開始慢慢撫摸馬份 的頭髮,但滿臉都是困惑不解。 『你的意思是說--他?』 馬份聳聳肩。 『我媽要我完成學業,但就我個人的看法,我不認為這年頭那有什麼重要。我是說 ,你想想看……黑魔王接手的時候,他會在乎誰通過多少普等巫測或超勞巫測嗎?當然 不會……一切都取快於為他做了什麼事,對他表現的忠貞程度如何。』 『你覺得你可以為他做什麼嗎?』剎比尖銳的問。『你才十六歲,而且資格又不完 備?』 『我剛說過,不是嗎?也許他不在乎我的資格。也許他要我做的工作不需要什麼資 格。』馬份冷靜的說。 克拉與高爾兩人張大嘴巴坐在那裡,活像一對石像鬼。潘西低頭看著馬份,好像從 來沒見過更值得肅然起敬的人物。 『我看見霍格華茲了,』馬份指著漆黑的窗外說,他顯然對自己製造的效果十分得 意。『我們得趕快換上袍子。』 哈利正忙著觀察馬份,以至於沒注意到高爾已伸手來取行李,他把行李箱扯下來時 ,重重撞到哈和的頭部一側。他不由得痛哼一聲,馬份抬頭看一眼行李架,皺起眉頭。 哈利不怕馬份,但他可不想被一群不友善的史萊哲林學生發現他躲在隱形斗蓬底下 。雖然眼淚盈眶,頭還在抽痛,他掏出魔杖,小心不弄亂斗蓬,屏住呼吸等待。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馬份似乎認為方才那聲痛呼是出於自己的想像。他跟其他人 一樣,穿上長袍,鎖好行李箱,並且在火車放慢速度,搖晃著進站時,把一件簇新的厚 旅行斗蓬繫在脖子上。 哈利可以看見走道上再次擠滿人,他希望妙麗和榮思會替他把行李拿到月台上,他 被困在這兒,要等車廂清空才能脫身。終於,火車晃動了最後一下,然後完全停住。 高爾把門一拉而開,奮力擠進一群三年級生當中,把他們踹到一旁,克拉與剎比緊 跟在後。 『妳先走,』馬份對潘西說,她伸出手等著他,好像在期待他來牽她的手。『我要 檢查一些東西。』 潘西走了,現在車廂裡淦利哈利與馬份。人群列隊通過,絡繹走下黑暗的月台。 馬份走列車廂門口,放下窗簾,這樣走道上的人就看不見裡面。然後他放下行李, 再次把箱子打開。 哈利從行李架的邊緣往下看,他的心跳得很快。馬份有什麼要對潘西隱瞞的?他即 將看見那件重要得非修理不可、損壞的神秘物品嗎? 『整整--石化!』 毫無預警的,馬份將他的魔杖指向哈利,霎時問他全身麻痺。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 ,他從行李架上跌下來,以非常疼痛的方式轟隆一聲摔在車廂地板上,倒在馬份腳邊。 隱形斗蓬被壓在哈利身下,他整個身體露了出來,雙腿仍可笑的蜷曲成痙攣似的跪 姿,他的每相肌肉都動彈不得,只能仰望馬份,並看見他露出一個神氣的笑容。 『我就知道,』他樂不可支的說。『我聽見高爾的皮箱打到你。而且剎比回來的時 候,我好像看見空中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問過……』他的眼光在哈利的球鞋上停留了一會 兒。『剎比回來的時候,我猜把門擋住的也是你吧?』 他對著哈利思考了一會兒。 『你沒聽見什麼我會在意的情報,波特。但既然我逮著你了……』 他往哈利的臉上重重一踏。哈利覺得自己的鼻梁斷了,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這是為我父親報仇。現在,我們看看……』 馬份把斗蓬從哈利不能動彈的身體底下拉出來,覆蓋在他身上。 『我想,要等火車回到倫敦,他們才會發現你,』他冷靜的說。『再見囉,波特… …也許不見。』 馬份刻意又踩了哈利的手指頭之後,才走出車廂離去。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8石內卜得逞 哈利完全動彈不得,他躺在隱形斗蓬底下,聽著外面走道上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只 覺鼻血不斷湧出來,又濕又熱的流了滿臉。他當下想著,火車離站前,想必會有人來檢 查每個車廂吧?但立刻沮喪的覺悟,即使有人探頭往裡看,也不會看見或聽見他。他唯 一的希望是有人走進來並且踩到他。 哈利從來不曾這麼憎恨馬份,此刻他躺在這裡像隻四腳朝天的可笑烏龜,噁心的鮮 血流進他張開的嘴巴裡。讓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真是愚蠢……現在最後的腳步聲也漸漸 遠去,所有人都在外面黑暗的月台上推來擠去,他聽見行李箱摩擦地面和模糊不清的交 談聲。 榮恩和妙麗大概以為他去下他們自己下車了。一直要等到他們抵達霍格華茲,在餐 廳裡就座,在葛來分多的席次來回搜索好幾遍後,才會發現他不在,那時他無疑已經在 固倫敦的半路上了。 他嘗試發出聲音,只要哼一聲也好,但根本辦不到。然後他想到有些巫師,好比鄧 不和多可以不出聲施咒語,所以他嘗試召喚從手中掉落的魔杖,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默 唸著連連前,魔杖!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他好像聽見環湖的樹林迎風颯颯作響,遠處貓頭鷹嗚嗚啼叫,但沒有搜索人員出動 的跡象,或甚至『他有點鄙視自己竟然在期待這種事』詢問哈利波特哪兒去了的慌亂叫 聲。一股絕望淹沒他的心頭,想到騎士墜鬼馬車隊轔轔駛向霍格華茲,而馬份坐的那輛 車內發出陣陣歡聲笑語,因為他正興高采烈的對史萊哲林的同學們講述攻擊哈利的經過 。 火車震動了一下,哈利的身體被震翻過來變成側躺。現在他眼前的是滿佈灰塵的座 位底下,不再是天花板。引擎開始轉動,地板也不斷顫抖。列車即將離站,沒有人知道 他還在車上……然後他覺得身上的隱形斗蓬被掀起,上方傳來一個聲音說:『天啊,哈 利。』 一道紅光閃過,哈利終於可以動彈,他掙扎坐起身,換了個比較有尊嚴的姿勢,急 忙用手背擦掉青朣臉頰上的血跡,然後才抬頭看到手裡拎著隱形斗蓬的東施。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她說,車窗已經被蒸氣薰得模糊,火車也開始離站。 『來吧,我們跳車。』 哈利趕快跟著她衝進走道。東施拉開火車門並跳上月台,隨著火車加速,地面好像 在他們腳下滑動。他跟著東施,但落地時踉蹌了幾步,站穩時剛好來得及看見亮晃晃的 紅色火車頭全速前進,轉個彎便消失了蹤影。 寒冷的夜風緩和了他鼻子的痛楚。東施望著他,他覺得憤怒而尷尬,竟在這麼可笑 的處境下被發現,她默不作聲把隱形斗蓬交還給他。 『誰幹的?』 『跩哥.馬份,』哈和咬牙切齒說。『謝謝妳在……呃……』 『不客氣,』東施面無笑容的說。透過暗淡的光線,哈利覺得比起上次在洞穴屋見 到她時,此刻她的頭髮又更灰暗,裝扮也更邋遢。『我可以搞定你的鼻子,但是你得站 好。』 哈利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主意,他本來打算去看護士長龐芮夫人,因為提到治療咒時 ,他還是對龐芮夫人比較有信心,但說這種話似乎有點失禮,於是他只好像樹幹般筆直 站好,閉上眼睛。 『復復元!』東施說。 哈和的鼻子一陣灼燙,然後又變得冰涼。他抬起手小心翼翼觸摸,傷口好像已經癒 合了。 『多謝!』 『你最好把斗蓬披上,我們可以走路去學校。』東施說,仍然面無笑容。哈利披上 斗蓬,她舉魔杖一揮,魔杖裡鑽出一隻非常巨大的銀色四足動物,同黑暗中直奔而去。 『那是護法嗎?』哈利問,他看過鄧不利多用這種方式送口信。 『是的,我送話到城堡說我找到你了,否則他們會擔心。來吧,我們別浪費時間。 』 他們走上通往學校的窄街。 『妳怎麼找到我的?』 『我注意到你沒下車,我也知道你有這件斗蓬,我想你可能基於某種原因藏起來。 後來我發現那間車廂的窗簾都拉下來時,就決定察看一下。』 『可是妳怎麼會到這兒來?』哈利問。 『現在我被派駐活米村,提供學校額外的保護。』東施說。 『派駐在這兒的只有妳嗎,還是?--』 『不只,波弗、薩維吉、鈍力也都在這兒。』 『鈍力,就是去年被鄧不利多攻擊的正氣師嗎?』 他們循著新壓出的馬車軌跡,腳步艱難的踏上黑暗無人的小街。哈利從斗蓬底下側 眼觀察東施。去年她愛發問(有時問題多得讓人厭煩),很各易就發笑,也喜歡開玩笑 。現在她似乎老成了不少,更嚴肅也更果斷。這是魔法部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造成的嗎? 哈利不安的想到,妙麗曾建議他說幾句話安慰東施,關於天狼星,那完全不是她的 錯,但他就是開不了口。天狼星的死他完全沒想到要怪她,她的責任不比任何人太(更 不比自己大),但只要能避免,他寧可不談天狼星。所以他們在寒冷的夜風中走著,一 路無言,只有東施的長袍拖在身後的地面上窸窸窣窣。 哈和每次都坐馬車去霍格華茲,從來不覺得從活米村車站到學校的路這麼遠。好不 容易望見大門兩旁那兩根頂端立有翼豬雕像的高柱子時,他真是鬆了一口氣。他又冷又 餓,也很想擺脫像是整個變了個人、抑鬱苦悶的新東施。但是當他伸手去推大門時,卻 發現門上了鎖鍊,牢牢關著。 『阿咯哈姆啦!他信心十足用魔杖指著掛鎖唸道,但毫無動靜。 『那個咒語對這個鎖無效,』東施說。『鄧不利多親自下的咒語。』 哈利四下張望。 『我可以爬牆進去。』他提議。 『不行,你不可以。』東施面無表情說。『到處都下了反入侵咒。從暑假開始,安 全防護已加強了一百倍。』 『好吧,』哈利開始對她這種不幫忙的態度生氣了。『那我就只好睡在這兒,等到 明天早上了。』 『有人下來接你了,』東施說。『看。』 遠處城堡腳下,出現一盞搖搖晃晃的燈籠。哈利真是喜出望外,他覺得就算飛七氣 喘咻咻的責備他遲到,嘮叨什麼定期給他上手指箍的刑具包管改善他的守時習慣之類的 胡說八道,也都可以忍受。直到那圈明亮的黃色燈光距離他們只有十呎,哈利也掀開斗 蓬現出身影時,才認出那尖尖的鷹鉤鼻和油膩膩的黑色長髮,心中驀然湧起一股純粹的 憎恨,是石內卜。 『嘖嘖嘖,』石內卜冷笑道,他取出魔杖,敲一下掛鎖,鎖鍊就往後退縮,大門嘎 吱開了。『你出現了真好,波特,不過你顯然認為,換上學校制服會降低你出場時引人 注目的效果。』 『我沒辦法換衣服,我沒有我的--』哈利正要爭辯,但石內卜打斷他。 『妳不必等了,小仙女。波特在我手上很--嗯--安全。』 『我的口信本來是要傳給海格的。』東施皺起眉頭說。 『開學晚會海格遲到了,就跟我們這位波特一樣,所以我替他收了信。而且,』 石內卜退後一步,讓哈利通過,『我很有興趣看看妳的新護法。』 他當著她的面,眶噹一聲關上大門,再用魔杖敲一下鐵鍊,它又喀啷喀啷滑回原來 位置鎖上。 『我覺得妳還是用舊護法比較好,』石內卜說,聲音中帶有明顯的惡意。『新的看 起來很軟弱。』 石內卜舉起燈籠,在光影晃動中,哈利瞥見東施臉上的驚詫和怒火,但很快她又陷 入黑暗中。 『晚安,』哈利頭對她喊道,同時跟著石內卜往學校走去。『謝謝你妳……所做的 一切。』 『再見,哈利。』 石內卜有一會兒沒說話。哈利覺得體內散發出一波波強烈的恨意,石內卜若沒有被 它灼痛,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他打從第一次見面就討厭石內卜,光是石內卜對天狼星的 態度,就足以使他萬劫不復,一輩子不可能得到哈利的寬恕。 不管鄧不利多怎麼說,哈利在暑假期問花了很多時間思考,他的結論是,石內卜對 天狼星做不實的指控,誣賴他只顧躲在安全的地方,讓鳳凰會其他成員對抗佛地魔,這 一點也許就是天狼星死去那晚不顧一切直闖魔法部的導火線。 哈利堅持這觀點,因為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盡情怪罪石內卜,這帶給他滿足感,也 因為他知道,若說有哪個人對天狼星之死不覺得遺撼,這個人一定就是此刻在黑暗中走 在他身旁的石內卜。 『葛來分多遲到相五十分,』石內卜說。『還有,我看看,穿麻瓜衣服再相二十。 我想任何學院都不曾在學期一開始就被扣這麼多分--我們還沒開始吃布丁呢。 你可能創下紀錄哦,波特。』 哈利胸中洶湧的怒火與恨意已燃燒到白熱的程度,他寧願全身僵直的回到倫敦,也 不想告訴石內卜遲到的原因。 『我看你每次開學都喜歡轟轟烈烈的進場,對吧?』石內卜繼續說。『沒有飛行汽 車,你就決定在大家用餐中途闖進餐廳,製造戲劇效果。』 雖然哈利快要氣炸了,但他保持緘默。他知道石內卜就是為這個原因來接他,趁這 短短幾分鐘、沒有別人聽見的場合,盡情挖苦和折磨哈利。 他們終於來到城堡的台階,推開巨大的橡木門,剛走進布置著各色旗幟的門廳,就 聽見喧譁的笑語和杯盤叮噹聲,穿過通往餐廳的大門傳來。哈利想著不知能否柀上隱形 斗蓬,偷偷摸摸的溜到葛來分多學院的桌位(這張長桌的位置特別不方便,距入口最遠 )就坐。 石內卜彷彿讀出了哈和的心思,他說:『不許穿斗篷。你就這樣走進去,讓每個人 看見你,我確信這就是你想要的。』 哈利盯過身,大步走進敞開的門,只要能遠離石內卜,做什麼都可以。大廳裡擺了 四張長桌,教職員席位於另一端,上空照例點綴著飄浮的蠟幟,把下方的餐盤照得閃閃 發光。 但哈利只感覺一片模糊的光影,他走得極快,所以直到他通過赫夫帕夫的桌位時, 太家才開始對他行注目禮,等到每個人都站起來想把他看個清楚時,他已經瞥見了榮恩 和妙麗,於是急忙沿著長椅向他們跑去,硬在他倆中間擠出一個位子坐下。 『你到哪兒--天啊,你怎麼把臉搞成這樣?』榮恩問,跟附近所有的人一樣瞪太 眼睛看著他。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哈利說,隨手抓了根湯匙照了照自己扭曲的臉孔。 『你滿臉是血!』妙麗說。『過來一下--』 她舉起魔杖唸道:『侈侈潔!就把乾掉的血塊都吸掉了。 『謝了,』哈和摸摸變得乾淨的臉孔說。『我的鼻子看起來還好嗎?』 『還好呀,』妙麗焦慮的說。『有什麼不對嗎?哈利,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擔心得 要命!』 『等一下再告訴你們,』哈和簡短的說。他清楚的意識到金妮、奈威、丁、西莫都 在旁傾聽,甚至葛來分多的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也飄到了長凳附近準備竊聽。 『但是--』妙麗正要說。 『現在不行,妙麗。』哈利用嚴肅而沉重的語氣說。他真希望大家都以為他做了什 麼偉大的英雄事蹟,最好是跟一群食死人和一個催狂魔有關。當然,馬份會儘可能把故 事散播出去,但總有可能不至於被太多葛來分多的學生聽到。 他伸手到榮恩的另一邊,想撈幾根雞腿和一把薯條,但還沒拿到手,這些食物就都 消失了,被布丁取而代之。 『你錯過了分類儀式。』當榮恩埋頭進攻一大塊巧克力蛋糕時,妙麗說。 『分類帽說了什麼有趣的話嗎?』哈利拿起一塊糖漿餡餅問。 『還不是那一套……說什麼敵人當前,要我們團結,你知道的啦。』 『鄧不利多有提到佛地魔嗎?』 『還沒有,但他總是在用餐結束後才講話,不是嗎?再等一會吧。』 『石內卜說,海格遲到了--』 『你見過石內卜?為什麼?』榮恩在大口吞嚥蛋糕的空檔發問。 『剛好遇到。』哈利輕描淡寫的說。 『海格只遲到幾分鐘。』妙麗說。『哈利,你看,他在跟你招手呢。』 哈利向教職員席望去,對海格微笑,他真的在招手。葛來分多學院的導師麥教授那 份威嚴,海格怎麼也模仿不來,雖然兩人坐在一起時,麥教授的身高不過在海格的手肘 與肩膀之間。看見海格的熱情招呼,麥教授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哈和篇訝的發現,教占卜學的崔老妮教授坐在海格另一邊,她很少離開塔頂的房間 ,而且他從沒見過她參加開學餐會。她看起來還是那麼古怪,全身掛著亮閃閃的珠串, 拖著好長的披巾,眼睛被眼鏡驚人的放大許多倍。哈利一直認為她是個江湖郎中,但上 個學期結束時,他震驚的發現,促使佛地魔殺死他父母並攻擊他本人的預言,沒想到竟 是出自崔老妮之口。這個消息使他更不願意接近她,好在謝天謝地,這學期他退掉了占 卜學。 崔老妮那雙燈塔似的眼睛向他的方向轉來,他急忙掉頭,望向史萊晢林的桌位。 跩哥.馬份正在刺耳的笑聲和鼓掌聲中,表演鼻子被踹爛的動作。哈利垂下眼瞼, 看著面前的糖漿餡餅,心中再次燃起怒火。只要能跟馬份單打獨鬥決一勝負,他願意忖 出任何代價……『所以史拉轟教授找你幹嘛?』妙麗問。 『要知道魔法部事件的真相。』哈和說。 『他和這裡的每個人一樣,』妙麗嗤之以鼻。『火車上大家也一直在追問我們這件 事,對不對,榮恩?』 『是啊,口榮恩說。『他們都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被選中的人』--』 『就連幽靈也都在談論這件事呢,』差點沒頭的尼克打岔,把他僅有一絲皮肉相連 的頭顱轉向哈利這邊,他的腦袋在衣領上搖搖欲墜,險象環生,『我是公認的波特專家 ,大家都知道我們交情不錯。但我已經向全體幽靈保證,我絕不會為了情報來騷擾你。 『哈利波特知道他可以完全放心跟我吐露秘密,』我告訴他們。『我寧死也不會背叛他 的信任。』』 『說了等於沒說,你本來就已經死了嘛。』榮恩一針見血的說。 『這再次證明,你的同情心遲鈍得像一把鈍斧頭。』差點沒頭的尼克惱怒的說,他 浮到空中,滑行到葛來分多桌位的另一頭。這時教職員餐桌上的鄧不利多也正好站起身 ,餐廳裡迴盪的笑語聲幾乎立刻安靜下來。 『祝大家有個最美好的夜晚!』他說,露出誠摯的微笑,張開雙臂好像要擁抱整個 大廳。 『他的手怎麼回事?』妙麗倒抽一口氣。 不只她一個人發現這異狀。鄧不利多的右手發黑、萎縮如焦炭,跟他到德思禮家接 哈利那晚一樣。大廳裡一片竊竊私語,鄧不利多很清楚這些耳語的焦點,他只是微微一 笑,揮了一下金、紫三色的袍袖,把傷處遮掩起來。 『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淡淡的說。『現在……向我們的新生致歡迎之意,也歡迎 舊生回到學校!又是一年充實的魔法教育等著你們……』 『我暑假看到他的時候,他的手就這樣了,』哈利悄聲對妙麗說。『我還以為他應 該已經治好了……要不然龐芮夫人也可以幫忙呀。』 『看起來那隻手好像已經廢了,』妙麗帶著作嘔的表情說。『有些傷是治不好的… …古老的詛咒……以及沒有解藥的毒藥……』 『……管理員飛七先生要我宣布,全面禁止從一家叫做『衛氏巫師法寶』的商店購 買惡作劇道具。』 『有興趣加入各學院魁地奇隊的人,照例請向各院的導師報名。我們也在甄選新的 魁地奇賽實況播報員,同樣是向學院導師報名。 『我們很高興歡迎本學期的新老師。史拉轟教授,』史拉轟站起身,他的光頭在燭 光下閃耀,圓滾滾的肚皮在下方的桌面投下一片陰影,『曾經是我的同事,他答應再次 教授魔藥學課程。』 『魔藥學?』 『魔藥學?』 這個詞在大廳裡迴響,大家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魔藥學?』榮恩和妙麗異口同聲道,轉頭瞪著哈利。『可是你說--』 『同時,石內卜教授,』鄧不利多把音量提高,壓過底下的議論紛紛,『將接手教 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 『不!』哈利喊得太大聲,許多人轉過頭來看他。他不在乎,他怒目瞪著教職員席 。經過這麼多事情,怎麼還可以把黑魔法防禦術交給石內卜來教?多年以來,不是大家 都知道,鄧不和多不相信他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可是,哈利,你說過史拉轟要教黑魔法防禦術的呀!』妙麗說。 『我以為會是他!』哈利道,他絞盡腦汁,努力回想鄧不和多是什麼時候告訴他這 件事的,但仔細想想,他才發現鄧不利多從來沒告訴過他,史拉轟要教哪門課。 坐在鄧不利多右手邊的石內卜,並沒有在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時站起來,只懶洋洋的 揮一下手,回應史萊哲林那桌爆出的熱烈掌聲,但哈利確信他看到那張令他憎恨到極點 的臉上,問過一抹勝利的得意。 『好啊,至少還有一件好事,』他惡狠狠的說。『這個學年結束之前,石內卜會完 蛋。』 『這話怎麼說?』榮恩問。 『這份工作受了詛咒,沒有人能撐過一年……奎若就是在任內死掉的。我嘛,我就 很期待再看到有人送命……』 『哈利!』妙麗用驚訝而譴責的語氣說。 『他這學年還是有可能回去教魔藥學啊,』榮恩一廂情願的說。『那個史拉轟說不 定侍不久,穆敵就沒教完一年。』 鄧不利多清清喉嚨。私下交談的不僅哈利、榮恩、妙麗而已,一聽到石內卜終於達 成心願的消息,整個大廳淨是嗡嗡的討論聲。鄧不利多對自己剛宣布的消息多麼聳動人 心,似乎亳無所覺,也不再提課程安排的事,只停頓了一會兒直到廳內恢復寂靜,才繼 續往下說。 『現在,正如這個大廳裡每個人都知道的,佛地魔和他的追隨者再次肆虐,而且勢 力更為強大。』 隨著鄧不利多的話聲,室內的寂靜變得緊繃而凝重。哈利向馬份瞥了一眼,馬份沒 在看鄧不利多,而是用魔杖指揮叉子飄浮在半空中,好像他認為校長講話不值得聽似的 。 『我必須特別鄭重強調,當前的形勢非常危險,我們霍格華茲的每個人必須非常小 心謹慎,才能確保安全。城堡的魔法防禦在暑假已經加強,以更強大有力的新方式保護 我們,但我們還是必須非常小心,學生或教職員都不得有任何疏忽。 『所以我呼籲大家,一定要遵守老師所設的每一條安全規定,不論你覺得這些規定 多麼煩人--尤其是就寢時間不得下床這一條。我拜託大家,如果你發現城堡內外有任 何奇怪或可疑的動靜,千萬要立刻向師長報告。我冀望大家,所有的行動都要把自身和 其他人的安全,當作第一優先考慮。』 鄧不利多的藍眼睛掃視過每一個學生,然後才又露出笑容。 『現在,全世界最溫暖舒適的床鋪在等著你們,我知道你們最渴望的就是好好休息 一晚,準備迎接明天的課程。所以我們就在此道晚安吧。散會!』 照例一陣震耳欲聾的摩擦聲,長凳往後推,數百名學生離開餐廳後向寢室走去。 哈利一點也不急於跟上還在目瞪口杲的人群,也不想靠近馬份,讓他有機會重述踩 鼻子的故事,因此他假裝繫緊鬆掉的鞋帶,故意留在後面,讓大多數葛來分多學生走在 前頭。妙麗已趕到前面執行引導一年級新生的級長任務,榮恩則陪哈利留下。 『你的鼻子到底怎麼回事?』等他們落到向餐廳外移動的隊伍最後面,沒有人聽得 到他們交談時,榮恩立刻發問。 哈利把經過告訴他。榮恩沒有笑,這足以證明他們的友誼多麼深厚。 『我就看到馬份對著鼻子比手畫腳。』他悶悶的說。 『好啦,不管它了,』哈利氣憤的說。『你先聽聽他在發現我之前,說了什麼話… …』 哈利本來預期榮恩會被馬份的狂妄嚇一跳。但榮恩不為所動,哈利不禁覺得他真是 水泥腦袋。 『算啦,哈利,他不過是在潘西面前愛現罷了……『那個人』會有什麼任務要交代 他做呢?』 『你怎麼知道佛地魔不需要霍格華茲的內線呢?這又不是第一次--』 『我希望你別再提那個名字,哈利。』一個責備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哈利回頭 一看,只見海楁正在搖頭。 『鄧不利多也說這名字的呀。』哈利堅持道。 『是啊,沒錯,但他是鄧不利多,不是嗎?』海格神秘的說。『結果你怎麼遲到了 ,哈利?我好擔心。』 『我被困在火車上,』哈利說。『你又為什麼遲到呢?』 『我跟呱啦在一起,』海格開心起來。『忘了時間。他在山上有個新家,鄧不利多 安排的--很棒的一個大山洞。他現在比住森林裡快樂多了。我們聊得很愉快。』 『真的?』哈利說,他努力避開榮恩的眼神,上回他們見到海格這位同母異父兄弟 --一個擅長把樹木連根拔起的壞脾氣巨人時,他的詞彙總共只有五個字,其中兩個他 還發音不標準。 『哦,是啊,他真的進步很多,』海格自豪的說。『你們一定會很意外。我打算訓 練他做我的助手。』 榮恩發出一聲響亮的『嗤』,但他設法假裝自己在打噴嚏。他們現在已走到前面的 橡木門口。 『總而言之,我們明大見囉,午餐後第一堂課。早點來,你們可以跟巴--我是說 ,枯翅--打招呼!』 他愉快的揮手告別,使出了前門,走入黑暗中。 唅利與榮恩面面相對。哈利看得出來,榮恩跟他一樣心情直往下沉。 『你沒修奇獸飼育學,對吧?』 榮恩搖搖頭。 『你也沒修?』 哈利也搖搖頭。 『還有妙麗,』榮恩問,『她也沒修,是嗎?』 哈利再次搖頭。他根本不願去想,海格發現他最喜歡的三個學生都放棄他教授的科 目時,內心會作何感想。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9混血王子 第二天早晨吃早餐前,哈利、榮恩和妙麗先在交誼廳見面。哈和希望為他的理論爭 取支持,所以立刻告訴妙麗他在霍格華茲快車上偷聽到馬份說話的內容。 『怛他顯然是在潘西面前炫耀,不是嗎?』妙麗還來不及說話,榮恩便立刻插嘴。 『嗯,』妙麗有點不確定的說,『我不知道……馬份這個人本來就喜歡故作重要… …但撒這麼大的謊未免……』 『一點都不錯。』哈利說,但他沒再多說,因為有太多人想偷聽他說話,更遑論盯 著他看,或摀著嘴說悄悄話的人了。 『用手指著別人是沒禮貌的行為。』榮恩叱賁一個身材特別矮小的一年級生,這時 他們已經走到了畫像洞口前方的隊伍最後。那個正用手擋著嘴,對朋友咕噥什麼有關哈 利之事的男孩,頓時滿臉通紅,嚇得從洞口摔了出去。榮恩冷笑一聲。 『我喜歡當六年級,而且這學期開始有空堂,我們有整節課的時間可以坐在這兒休 息。』 『我們得利用那些時間K書,榮恩!』在走廊裡,妙麗說。 『是啊,不過今天不必,』榮恩說,『我相信今天可以懶一整天。』 『站住!』妙麗說,她伸出手臂,攔住一個從她身旁走過的四年級生,他手中緊抱 著一個檸檬綠色的圓盤。『獠牙飛盤是違禁品,交上來。』她嚴厲的對他說。臭著一張 臉的男孩交出狺狺咆哮的飛盤,從妙麗的手臂下鑽過去,跟他的朋友跑開了。榮恩看著 他的身影消失後,從妙麗手中搶過飛盤。 『好極了,我一直想要一個。』 妙麗斥責他的聲音被一陣響亮的笑聲掩蓋。文妲.布朗顯然覺得榮恩的話非常有趣 。她走過他們身旁還笑個不停,並回頭瞟榮恩,榮恩顯得相當自滿。 餐廳的大花板是安詳的藍色,飄浮著幾縷輕淡的白雲,就跟高高的細格子窗外看見 的大空一模一樣。哈利和榮恩一邊忙著吃麥片粥、雞蛋和培相的時候,一邊告訴妙麗他 們前一晚跟海格那段尷尬的對話。 『他讓不會真的以為,我們還會糾紙上奇獸飼育學吧!』她擔心的說。『我是說, 我們之中有誰表現過……你知道……學習的熱忱呢?』、『但問題就在這兒,不是嗎? 』榮恩說,一口吞下整個荷包蛋。『我們是全班最用功的學生,因為我們喜歡海格。但 他以為我們喜歡的是那門笨課程。你想會有人選那門課的超勞巫測嗎?』 哈利和妙麗都沒有答話,也沒必要。他們很清楚知道,他們同年級沒有入想繼續上 奇獸飼育學。十分鐘後,海楁離開教職員桌席時,他們迴避他的眼神,沒精打采的回應 他愉快的招手。 吃完早餐,他們仍留在原位,等麥教授離開教職員餐桌。今年課程表的安排比往年 都複雜,因為麥教授必須先確認每個人的普等巫測成續是否合格,學生們才能繼續選修 超勞巫測等級的課程。 妙麗很快便知道自己可以繼續上符咒學、黑魔法防禦術、變形學、藥草學、算命學 、古代神秘文字研究以及魔藥學,於是她毫不拖延,趕緊衝去上第一節的古代神秘文字 研究。奈威花了較長的時間選課,麥教授細看他的申請表,然後比對他的普等巫測成績 時,他圖滾滾的臉蛋顯得很焦慮。 『藥草學,不賴,』她說。『芽菜教授看到你普等巫測拿到『傑出』,一定很高興 你回去。你的黑魔法防禦術拿到『超乎期待』也合格。問題出在變形學。很抱歉,隆巴 頓,但『合格』真的不足以繼續上超勞巫測等級的課程,我不認為你能適應課業的難度 。』 奈威低垂著頭。麥教授透過四方眼鏡盯著他看。 『你到底為什麼還要繼續上變形學呢?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這門課。』 奈威可憐兮兮的,咕噥著『我奶奶要的』之類的字句。 『哼,』麥教授哼了一聲。『你祖母也該學學,要以她孫子本來的模樣為榮,別老 想著把他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尤其魔法部發生了那種事以後。』 奈威的臉脹得通紅,困惑的不斷眨眼,麥教授以前從來沒有讚美過他。 『抱歉,隆巴頓,但我不能讓你上我的超勞巫測班,但我看你符咒學拿了個『超乎 預期』--何不選修符咒學的超勞巫測?』 『我奶奶說符咒學是愚蠢的選擇。』奈威低聲道。 『你選符咒學吧,』麥教授說。『我會寫信給傲古,提醒她,即使她自己符咒學的 普等巫測不及格,也不代表這門課沒價值。』她對露出喜出望外表情的奈威微微一笑, 用魔杖輕敲一份空白的課程表,上面立刻列出奈威的新課程,將它交給奈威。 麥教授按著會見芭蒂.巴提,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英俊的牛人馬翡冷翠是否 還繼續教占卜學。 『今年的課程由他跟崔老妮教授共同分擔,』麥教授說,語氣中透著不贊成,大家 都知道她瞧不起占卜學這門課。『六年級的課程由崔老妮羝授負責。』 五分鐘後,芭蒂垂頭喪氣的去上占卜學。 『然後,波特,波特……』麥教授轉向哈利,翻閱著她的記事簿。『符咒學、黑魔 法防禦術、藥草學、變形學……都很好。我必須說,我對你變形學的成績很滿意。等一 下,你為什麼不登記繼續上魔藥學?我還以為你立志要成為正氣師?』 『是沒錯,教授,但妳說過必須普等巫測拿到『傑出』才行。』 『那是石內卜教授教這門課的時候說的,但是史拉轟教授很樂意接納普等巫測拿到 『超乎期待』的學生。你願意繼續上魔藥學嗎?』 『願意,』哈利說,『但是我沒有買課本,也沒有材料或任何用品--』 『我相信史拉轟教授可以借你一些,』麥教授說。『很好,波特,這是你的課程表 。哦,順便告訴你--已經有三十個人報名葛來分多魁地奇球隊。我會把名單交給你, 你可以趁有空的時候安排甄試。』 幾分鐘後,榮恩也通過跟哈利修一模一樣的課程,他們兩人一塊兒離開餐桌。 『看啊,』榮恩開心的看著課程表說,『我們現在有空堂……上午休息時問後還有 空堂……午餐後也是生堂……太棒了!』 他們回到交誼廳,這兒沒什麼人,只有包括凱娣在內的六個七年級生。哈利一年級 加入的葛來分多魁地奇隊,如今只剩下凱娣一位元老隊員了。 『我就知道會輪到你,幹得好,』她指著哈利胸前的隊長徽章高聲喊道。』甄試時 通知我一聲。』 『別傻了,』哈利說,『妳不需要甄試,我已經看妳打了五年……』 『你不能一開始就這樣,』她警告道。『你也知道,球技比我好的人很多。從前也 有很多支好球隊就是因為隊長總挑熟人,或引進他們的私交而垮掉……』 榮恩顯得有些不安,開始玩妙麗從四年級生那兒沒收的獠牙飛盤。它在交誼廳裡飛 來飛去,張牙露齒想要咬掛幔。歪腿的黃眼睛跟著它打轉,每當它太過靠近她就嘶嘶叫 。 一小時後,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陽光普照的交誼廳,走下四層慺,去上黑魔法 防禦術。妙麗已經在教室門口排隊,捧著一大疊笨重的書,顯得很疲倦。 『古代神秘文字研究的功課好多,』看到哈利和榮恩走到她身旁時,她焦慮的說。 『一份十五吋長的報告,兩篇翻譯,我還得在星期三之前看完這堆書!』 『真不幸!』榮恩打個呵欠。 『你等著瞧,』她忿忿的說。『我打賭石內卜會出很多功課給我們。』 她說話時,教室的門開了,石內卜走進走廊,他蠟黃色的臉孔照例被兩片窗簾似的 油膩黑髮框住。隊伍立刻沉默下來。 『進去。』他說。 走進教室時,哈利四下張望。石內卜已經把他的個性融入了這房間,窗簾都被拉上 ,點上蠟燭,氣氛比往常更陰森。牆上換了一批新圖片,大多是備受痛苦折磨的人,露 出血肉模糊的傷口或扭曲成奇形怪狀的肢體。所有人一言不發的就座,瀏覽著那些籠罩 在陰影中的駭人圖片。 『我還沒有叫你們拿出課本,』石內卜說,他關上門,走到講桌後,面對全班學生 ,妙麗趕緊把手上那本《對抗無臉敵人》收回書包,塞進椅子底下。『我有話要告訴你 們,我要你們全神貫注。』 他的黑眼睛掃過他們仰起的臉孔,在哈利臉上停留的時間,比其他人稍久一點『到 目前為止,這門課已經有五位老師教過你們,我想。』 你想咧……石內卜,誰不曉得你眼睜睜看著他們來了又女,巴望自己能成為下一個 。 哈利刻薄的想著。 『當然,那些老師各有不同的教學方法和關注重點。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我很意外 你們竟然有這麼多人能通過這門課的普等巫測。如果你們都能跟上難度高出;多的超勞 巫測課程,我會更意外。』 石內卜走到教室一側,壓低說話音量,全班學生都轉過脖子,視線緊跟著他『黑魔 法,』石內卜說,『種類很多,變化多端,不斷推陳出新,但又永恆不變。面對它們就 像跟一隻多頭怪獸搏鬥,每砍斷它一根脖子,新長出來的頭就會比先前更兇猛、更狡猾 。你們面對的是千變萬化、無法摧毀的敵人。』 哈利瞪著石內卜。把黑魔法當作一個可敬的危險敵手是一回事,但像石內卜這樣用 溫存愛憐的口吻談論它,卻是另一回事。 『所以,你們的防禦手法,』石內之聲音提高了一點:『必須跟你們所要對付的魔 法同樣具有彈性和創意。這些圖片,』他匆匆走過幾幅圖片前面,對它們比一下手勢, 『相當清楚的呈現了遭受黑魔法攻擊的情形,比方說,酷刑咒(他揮揮手,比向一個顯 然在痛苦尖叫的女巫)、催狂魔之吻(一個巫師縮成一團,眼神空洞的倒在牆角)、或 遭到行屍圍攻(地上一攤模糊的血肉)。』 『有人看過行屍嗎?』芭蒂尖著嗓子問。『能確定嗎,他有在使用他們嗎?』 『黑魔王曾經用過行屍,』石內卜說。『也就是說,你們最好相信他將來還有可能 再用。現在……』 他又繞到教室另一側,同講桌走去,再一次,全班注視著他走動,黑袍在身後飄拂 。 『……我相信你們都還沒有使用無聲咒的經驗。無聲咒有哪些優點?』 妙麗的手高高舉起。石內卜好整以暇審視所有人,確定沒有別的選擇,然後才簡短 的說:『很好--格蘭傑小姐?』 『敵人沒有預警,不會知道你即將使用什麼樣的魔法,』妙麗說。『這給你一瞬間 的優勢。』 『幾乎每個字都是從《標準咒語第六級》上抄下來的答案,』石內卜不屑的說(馬 份在角落裡竊笑),『但基本上是正確的。沒錯,能進步到不需要大聲唸出咒語就能運 用魔法的人,可以在施咒時怗到出其不意的優勢。當然,不是所有巫師都能做到這一點 ,這關係到集中精神和心靈力量,而有些人,』他的眼光再次惡毒的停留在哈利身上, 『就是做不到。』 哈利知道石內卜在暗示去年他們慘不忍睹的鎖心術課程。他不肯移開眼神,只怒目 瞪著石內卜,直到石內卜轉開視線。 『現在你們兩人一組,』石內卜繼續道。『同組的夥伴要設法不出聲對另一個下惡 咒,另一個也要同樣默不作聲解除惡咒。開始。』 石內卜並不知道,哈利去年已經教過全班至少半數的人(所有曾經參加過DA聚會的 人)屏障咒。不過大家都沒有不出聲施展屏障咒的經驗。 有不少人使用作弊的手段,用小聲唸咒取代大聲說出咒語。照例,上課十分鐘後, 妙麗不說一個字,就解除了奈威小聲喃喃唸出的果醬腿惡咒。哈利不滿的想著,換做任 何別的通情達理的老師,這樣的成繢絕對能為葛來分多贏得二十分,但石內卜視右無睹 。 他們練習時,石內卜在座位問穿梭疾行,看起來越發像一隻在旁徘徊的特大號蝙蝠 ,觀察哈和和榮恩為達成任務而奮鬥。 負責對哈利下惡咒的榮恩,臉色脹得發紫,嘴唇抿得死緊,抗拒把咒語唸出聲的誘 惑。哈利舉起魔杖,如坐針氈的等著解除似乎不可能出現的惡咒。 『真可悲,衛斯理,』石內卜看了一會兒說。『來--我示範給你看--』 他把魔杖指向哈利的速度快到哈利只能憑直覺反應,什麼無聲魔咒的事全拋到腦後 ,他高喊:『破心護!』 他的屏障咒強大到把石內卜打得失去平衡,還撞倒了一張書桌。全班都回過頭來, 目瞪口杲看著石內卜站直身軀,怒目而視。 『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們練習的是無聲咒嗎,波特?』 『是的。』哈利僵硬的回答。 『是的,先生。』 『你沒有必要稱呼我『先生』,教授。』 這話脫口而出後,他才察覺自己說錯了什麼。好幾個人倒抽一口涼氣,包括妙麗在 內。然而在石內卜身後,榮恩、丁和西莫都露出讚許的微笑。 『勞動服務,星期六晚上,我的辦公室,』石內卜說。『我不容忍任何目無尊長的 行為,波特……即使是被選中的人也不可以。』 『太精采了,哈利!』稍後下課的路上,一到達安全地帶,榮恩便咯咯笑著說。 『你真的不應該那麼說,』妙麗說,對榮恩皺了皺眉頭。『你是怎麼了?』 『他想對我旃惡咒耶,如果妳剛才沒注意到的話!』哈利忿忿道。『我上鎖心術的 時候已經受夠了!為什麼他不去找別隻白老鼠換換口味?鄧不利多讓他教防禦術,到底 是在搞什麼花樣?你們聽見他描述黑魔法的口吻了嗎?他愛死黑魔法了!所有那些千變 萬化,無法摧毀的鬼話--』 『老實說,』妙麗說,『我覺得他的口氣跟你滿像的。』 『像我?』 『是啊,當你告訴我們,面對佛地魔是什麼感覺時就是這樣。你說那不慬得記住一 大堆咒語而已,你說那得靠你和你的頭腦還有你的勇氣--石內卜說的不就是這麼回事 嗎?追根究柢,無非就是勇敢加上思路敏捷?』 她居然認為他的話就跟《標準咒語》一樣值得背誦!此舉完全解除了哈利的武裝, 他不再抗辯。 『哈利!喂,哈利!』 哈利回頭看,去年葛來分多魁地奇隊的打擊手傑克.洛坡,手持一捲羊皮紙,匆匆 向他跑來。 『給你的,』洛坡喘息道。『聽著,我聽說你是新隊長。你什麼時候舉行甄試?』 『還不確定,』哈利說,心裡暗想著如果洛坡還能回到隊上,那真算他走運。 『我會通知你。』 『哦,好吧。我本來希望會是這個週末--』 但哈利沒在聽,他認出了羊皮紙上傾斜的細長筆跡。洛坡的話才講了一半,他就和 榮恩與妙麗匆忙走開,同時攤開那張羊皮紙。 親愛的哈利:我希望本週六開始我們的個別課程,請於晚間八點來我辦公室。祝你 返校的第一天過得愉快。 你最誠摯的阿不思.鄧不利多『他喜歡醋酸果?』榮恩說,他從哈利背後讀這封信 ,一臉困惑。 『那是他門外石像鬼的通關蜜語,』哈利小聲說。『哈!石內卜一定會不高興我不 用替他勞動服務了!』 他、榮恩和妙麗,花了整段休息時閒在猜測鄧不和多到底要教哈利什麼。榮恩認為 最有可能是連食死人都不知道,效果驚人的惡咒和魔法。妙麗說這種東西是違法的,她 認為較有可能是鄧不和多要教哈利進階的防禦魔法。 休息時問結束時,她去上算命學,哈利和榮恩回到交誼廳,滿腹牢騷的開始做石內 卜出的功課。這次的作業極為複雜,直到午餐後那節空堂,妙麗來跟他們一起做功課時 ,還沒完成(不過有她在,速度明顯加快許多) 下午連續兩堂的魔藥學上課鈴響時,他們才做完作業,趕緊沿著熟悉的老路,走向 位於地牢那間本來屬於石內卜的教室。 進入走廊,他們發現,有資格向超勞巫測邁進的人不過十來個。克拉與高爾顯然普 等巫測不及格,史萊哲林有四個學生過關,其中包括馬份。四個來自雷文克勞,還有一 個赫夫相夫的阿尼.麥米蘭,哈利一直很瞧不起他那種自大的態度。 『哈利,』看見哈利走近,阿尼神氣活現的伸出手說,『今天早晨上黑魔法防禦術 時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我覺得那門課不錯,但屏障咒是老套了,當然,對我們DA的老 成員而言……榮恩、妙麗,你們好嗎?』 他們才回答了『很好』,地牢門就打開了,史拉轟的肚子搶先他一步露出門外。 他看著學生列隊走進教室,兩撇海象八字鬍彎彎翹在微笑的嘴上,他招呼哈利和剎 比時特別熱情。 地牢裡迥異往常,已經充滿了蒸氣和奇怪的氣味。哈利、榮恩和妙麗從一個個冒泡 的大釜旁走過,不禁好奇的東問西嗅。四個史萊哲林的學生佔據了一張桌子,四個雷文 克勞的也是如此。 這麼一來,哈利、榮恩和妙麗只好跟阿尼合用一桌。他們挑了一張最靠近一個金色 大釜的桌位,那個大釜散發出哈利這輩子聞過最誘人的香味,不知怎麼讓他同時想起糖 漿餡餅、掃帚枘的木頭味,和某種他猜是在洞穴屋聞過的花香。 哈利不由自主的緩緩深呼吸,魔藥的蒸氣就像瓊漿玉液灌滿他體內。他心中悄悄湧 起一股極大的滿足感,他朝對面的榮恩咧嘴微笑,榮恩也懶洋洋的報以微笑。 『來,來,來,』史拉轟龐大的身軀在許多縷飄忽的蒸氣問晃動。『拿出天秤,各 位,還有配藥裝備,還有別忘了你們的《進階魔藥調配學》……』 『教授?』哈利舉手發言。 『什麼事,哈利,我的孩子?』 『我沒有課本,也沒有天秤或任何用品@。榮恩也一樣--我們本來以為不能上超 勞巫測的課程,所以--』 『哦,對,麥教授跟我提過……別擔心,親愛的孩子,完全不用擔心。你們今天可 以先用儲藏櫃裡的材料,我確信我們可以借你們幾把天秤,此外,我們這兒也留了幾本 舊課本,在你們寫信向『華麗與污痕書店』訂購之前,可以暫時先使用……』 史拉轟大步走到角落的儲藏櫃,翻尋了一會兒,取出兩本破破爛爛的李博修.包吉 所著的《進階魔藥調配學》,他把書和兩把生鏽的天秤一起交給哈利和榮恩。 『好了,』史拉轟走回講台前,把本來就突出的胸膛艇得更高,背心上的鈕釦好像 隨時要迸飛。『我準備幾種魔藥給你們看看,只是為了提高大家的興趣。諸如此類的藥 品,等你們上完超勞巫測等級的課程後,應該都有能力製作。這些魔藥,就算你們還沒 有調配過,至少也應該聽說過。有人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他指著最靠近史萊哲林桌位的一個大釜,哈利從座位上稍微抬起身子,看到裡頭沸 騰著一種看起來跟普通的水沒有兩樣的液體。 妙麗的手熟練的搶在其他人之前舉起,史拉轟指指她。 『那是吐真劑,一種無色無味的魔藥,可以迫使暍下的人說出真話。』妙麗說。 『非常好,非常好!』史拉轟欣喜的說。『現在,』他指著最靠近雷文克勞桌位的 大釜繼續說,『這一個相當為人熟知……魔法部最近發的傳單也都提到過它……誰能? --』 妙麗又是最快舉手的。 『是變身水,教授。』她說。 儘管哈利也認出了第三個大釜裡那慢慢冒著氣泡、泥漿似的物質,但讓妙麗先馳得 點,答對這問題而得分,他也毫無怨言,因為早在他們三年級的時候,她就已經成功調 配出道種藥水了。 『好極了,好極了!現在,這兒的……怎麼樣,親愛的?』史拉轟看著妙麗的手再 次舉向空中,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是意亂情迷水。』 『確實沒錯。再問下去似乎有點蠢,』史拉轟說,他顯得非常滿意,『但我猜妳應 該知道它的作用吧?』 『它是全世界最強大有效的愛情魔藥?』妙麗說。 『完全正確!我猜妳是靠它獨特的珠母光澤認出它的?』 『還有它的蒸氣上升時呈典型的螺旋狀,』妙麗興奮的說,『以及它的氣味,我們 每個人聞到的都不同,得看什麼東西對我們有吸引力而定,我聞到的是剛修剪過的青草 香、新羊皮紙和--』 她忽然臉蛋飛紅,沒把句子說完。 『我可以請教妳的名字嗎,親愛的?』史拉轟問,對妙麗的尷尬不以為意。 『妙麗.格蘭傑。』 『格蘭傑?格蘭傑?難不成妳是『最不尋常魔藥調配師協會』的創辦人,那位賀特 .達伍-格蘭傑的親戚?』 『不,我想不是,教授。我是麻瓜後代。』 哈利看見馬份湊向諾特,低聲說了什麼,兩人得意的笑起來。但史拉轟並沒有不悅 的表示,剛好相反,他微笑著,視線從妙麗移向坐在她身旁的哈利。 『啊哈!『我有一個最要好的朋友是麻瓜後代,她是我們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 我相這就是你所說的那位朋友吧,哈利?』 『是的,教授。』哈利說。 『好,好,為葛來分多加實至名歸的二十分,格蘭傑小姐。』史拉轟慈祥和藹的馬 份的表情就跟那次妙麗迎面給他一拳時一模一樣。妙麗容光煥發的轉向哈利,小聲說: 『你真的告訴他,我是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噢,哈利!』 『哼,那有什麼了不起?』榮恩低聲說,不如何故,他看來有點不高興。『妳本來 就是全年級最優秀的呀--如果他問我,我也會這麼說!』 妙麗微微一笑,做了個『噓』的手勢,以便聽清楚史拉轟說話的內容。榮恩還是有 點悶問不樂。 『當然,意亂情迷水不能創造真正的愛情。愛情不可能製造,也無法模仿。不,這 種藥水只能引起一種強烈的迷戀或狂熱。它可能是這個房間裡最危險、威力最強大的魔 藥--哦,是的,』他嚴肅的朝馬份和諾特點點頭,他們兩個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 『等到你們的人生閱歷跟我一樣多時,就不會低估一份狂熱愛情的力量了……』 『現在,』史拉轟說,『我們該開始上課了。』 『教授,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這一鍋裡頭是什麼。』阿尼說,他指著放在史拉轟桌上 一口小型的黑釜。裡頭的魔藥快樂的翻騰著:它的顏色像融化的黃金,巨大的藥滴像金 魚似的在表面蹦蹦跳跳,但沒有一滴濺出來。 『啊哈,』史拉轟又說了一遍。哈利確信史拉轟根本沒有忘記這鍋魔藥,而是在等 人發問以製造最戲劇化的效果。『是的,那個。這麼說吧,那個啊,各位小姐各位先生 ,它是一種妙不可言的小魔藥,叫做『褔來褔喜』。我想,』他轉過頭,微笑望著剛發 出一聲低呼的妙麗,『妳知道褔來褔喜的作用吧,格蘭傑小姐?』 『它就是幸運水,』妙麗興奮的說。『它能帶給你好運!』 全班同學似乎都把身體坐得更正,現在哈利只看得見馬份的金髮後腦勺,因為他終 於開始全心全意聽史拉轟講話了。 『很正確,葛來分多再加十分。是的,褔來褔喜是一種很好玩的小魔藥,』史拉轟 說。『配製的手續繁複到極點,萬一出了差錯就釀成災害。然而,只要調配正確,好比 眼前這一鍋,你就會發現所有的努力都會成功……起碼直到藥效消失為止。』 『那為什麼不一直喝它呢,教授?』泰瑞.布特熱切的問。 『因為如果喝得過量,會造成頭昏眼花、莽撞,還有危險的過度自負,』史拉轟說 。『你們應該懂得什麼叫樂極生悲吧……過量就有高度毒性。但少量,而且只偶爾服用 ……』 『你自己服用過嗎,教授?』麥可.寇那興致高昂的問。 『我這輩子喝過兩次,』史拉轟說。『第一次我二十四歲,第二次是五十七歲。 兩湯匙搭配早餐服下,完美的兩天。』 他作夢似的凝望遠方。哈利想,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戲,效果都很棒。 『那個呢,』史拉轟好像又回過神來,按著說,『我提供作為本學期的獎品。』 一陣沉默,周圍每種魔藥的氣泡與翻騰聲都似乎放大了十倍。 『一小瓶褔來褔喜,』史拉轟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有木塞的迷你玻璃瓶,給他們每個 人看,並接著說:『足足十二小時的好運。從黎明到黃昏,你想做的每件事都能心想事 成。 『但是,我必須警告你們,褔來褔喜禁用於任何有組織的競賽……例如體育活動、 考試或選舉。所以得獎者只能在平常日子使用它……然後你曾發現,平常日子將變得非 常不平常! 『所以,』史拉轟忽然活潑起來說,『你們要如何贏得我這份妙不可言的獎品呢? 好,請翻到《進階魔藥調配學》第十頁。我們還剩一小時多一點,你們就用這點時問好 好努力,調配『一飲活死水』。我知道它比你們以前配的任何魔藥都困難,我也不要求 任何人配得十全十美,但做得最好的人可以贏得一小瓶褔來褔喜。動手吧!』 一陣忙亂聲中,每個人都把大釜拖到面前,大家開始在天秤上加砝碼,發出響亮的 喀啷聲,但沒有人說話,教室裡專注的氣氛濃稠得簡直像是凝固了。哈利看見馬份熱切 的翻閱他那本《進階魔藥調配學》,再明顯不過,馬份迫切渴望一天份的好運。哈利也 趕緊把頭埋進史拉轟借他的那本破課本裡。 讓他覺得很討厭的是,他看到前一位書主在書頁上到處塗鴉,每一頁的邊緣都被畫 得跟印刷的部分一樣黑。他低著頭解讀各種成分(即使這兒,前一位書主地做了很多註 釋,還畫掉一些東西),匆匆走向儲藏櫃去找他需要的物品。他衝回大釜旁時,只見馬 份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切碎纈草根。 每個人都不斷東張西望,想確定班上其他人的進度。魔藥學這門課的優點,也是缺 點,就是很難私底下進行,不讓人看到。不到十分鐘,整問教室裡已經充滿了淡藍色的 蒸氣。看起來,妙麗當然又是進展最快的。她的魔藥已經很類似書上所謂半完成階段 最理想的『均勻、黑醋栗色液體! 切完草根,哈利再次埋頭看書。真的很惱人,他必須在前一位書主的鬼畫符底下找 尋配方,而那人不知什麼緣故,對切割瞌睡豆的程序頗有意見,並且寫下了另一種做法 :用銀匕首的側面壓扁,比切割更容易釋出汁液。 『教授,我想你認識我祖父阿不拉薩.馬份吧?』 哈利抬起頭,史拉轟剛從史萊哲林那桌旁邊走過。 『是的,』史拉轟看也不看馬份一眼說,『聽說他去世了,我很遺撼,雖然當然也 不算是意外啦,他那種年紀出龍痘……』 然後他就走開了。哈利重新低頭面對大釜,忍不住偷笑。他看得出,馬份很渴望得 到與哈利或剎比同等的待遇,甚至,馬份可能滿心期待從史拉轟身上,得到石內卜對自 己的那種偏愛。不過,看起來,馬份要贏得那瓶褔來褔喜,唯有靠他自己的能力了。 瞌睡豆的確很難切,哈利轉向妙麗說:『我可以借妳的銀刀嗎?』 她不耐煩的點點頭,眼睛沒離開大釜,她的魔藥仍然呈現深紫色,然而相據書上所 說,現在應該變成淺紫色才對。 哈利用匕首側面壓碎豆子,出乎意料之外,豆子立刻泌出大量汁液,他難以相信萎 縮的一口日子裡竟能容納這麼多水分。他急忙把所有汁液舀進大釜,更令他吃驚的是, 藥汁立刻變成教科書上描述的淺紫色。 他對前一位書主的惱怒頓時煙消雲散,接著他瞇起眼睛看下一行指示。照書上的說 法,他必須以逆時鐘方向攪拌,直到藥汁變得跟水一樣透明。但根據前一位書主的補充 說明,他應該在每回逆時鐘攪拌七次後,加入一次順時鐘攪拌。這本教科書的舊主人第 三次建議也會有用嗎? 哈利依逆時鐘方向攪拌,屏住呼吸,然後順時鐘攪拌一次。效果立時出現。藥汁變 成極淺的粉紅色。 『你怎麼做到的?』妙麗問,她滿臉通紅,頭髮在大釜升起的蒸氣中,變得越來越 蓬亂,她的魔藥仍是不折不扣的深紫色。 『加一次順時鐘攪拌--』 『不對,不對,書上說是逆時鐘!』她反駁道。 哈利聳聳肩,繼續照他的方式做。攪七次逆時鐘,一次順時鐘,停一下……七次逆 時鐘,一次順時鐘……桌子對面,榮恩發出一連串低聲咒罵,他的魔藥顏色就像甘草汁 。哈利四下張望,在他的目視範圍裡,沒有人的藥汁像他一樣顏色轉淡。他覺得士氣大 振,這種心情在這個地牢裡可從來沒有出現過。 『時間……到!』史拉轟喊道。『請大家停止攪拌!』 他慢慢一桌一桌走動,對著每個人的大釜端詳。他沒說話,但不時會把藥汁攪拌一 下,或嗅一嗅。最後他來到哈利、榮恩、妙麗與阿尼的桌位。他愁眉苦臉看著榮恩大釜 裡那種柏油似的東西。他略過阿尼深藍色的藥汁。對妙麗的魔藥,他讚許的點點頭。 然後他看見哈利的作品,臉上頓時綻放出無法相信的喜悅。 『無庸置疑的大贏家!』他對著地牢大喊。『好極了,好極了,哈利!天啊,你很 顯然絀承了你母親的天分,她是調配魔藥的高手,莉莉就是這樣的人!你成功了,就是 你--褔來褔喜一瓶,我之前承諾過的,要謹慎使用啊!』 哈利將小小一瓶金色的液體放進貼身口袋,看到四個史萊晢林氣惱的表情,帶給他 一股錯綜複雜的愉悅,妙麗臉上的失望和榮恩毫無心機的困惑,則令他有罪惡感。 『你怎麼辦到的?』他們走出地牢時,榮恩小聲問哈利。 『運氣好,我想。』哈和說,因為馬份就在聽得見的距離。 但他們一坐上葛來分多的晚餐桌,覺得安全無虞後,哈利就放心的把一切經過告訴 他們。然而隨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妙麗的臉孔繃得越來越緊。 『我想妳認為我作弊?』他終於說完,對她的反應甚為惱火。 『嗯,那不完全是靠你自己的實力,不是嗎?』她崛強的說。 『他不過是採用一種跟我們不一樣的配方,』榮恩說。『結果很可能會是一場災難 ,不是嗎?但他豁出去,結果碰對了。』他暵了口氣。『史拉轟本來可能會把那本書給 我,但他沒有。我拿到一本沒人寫過字的書。而且看第五十二頁的狀況,好像還被人吐 過,不過--』 『等一下,』有人在哈利左耳邊說話,他鼻端忽然飄來一陣他從史拉轟的大釜裡聞 到的那種花香。他四下一看,發現金妮也加入了他們。『我沒聽錯吧?哈利,你聽從某 人寫在一本書裡的指示?』 她看起來既緊張又憤怒,哈利立刻知道她聯想到什麼。 『沒關係的,』他壓低聲音,用肯定的語氣說。『那一點也不像瑞斗的日記,不過 是一本有人做過筆記的舊課本而已。』 『可是你按照上面寫的話做?』 『我只是嘗試了書上寫在真面空白虛的幾招秘訣,說真的,金妮,沒發生什麼怪事 --』 『金妮說得有理,』妙麗又開始振振有詞。『我們該檢查一下,確定沒有人搞鬼。 我是說,那些奇怪的說明,誰知道呢?』 『喂!』哈利不高興的說,因為她二話不說便把那本《進階魔藥調配學》從他書包 裡抽出來,同時舉起魔杖。 『怪事--快快現!』她用魔杖輕敲封面。 什麼事也沒發生。課本安安穩穩躺在那兒,又破又髒,頁角都捲起來了。 『滿意了嗎?』哈利惱火的問。『還是妳要等著看官會不會翻筋斗?』 『看起來沒問題,』妙麗仍舊懷疑的盯著書說。『我是說,它看起來好像真的…… 只是一本課本。』 『很好,那我可以拿回來了吧。』哈利說,一把將書從桌上搶下,不料書從他手裡 滑落,攤開落在地上。 趁別人都沒注意時,哈利彆腰把書撿起來,這麼做的時候,他看見封底的下面,有 一行潦草的小字,筆跡就跟那幫助他贏得一瓶褔來褔喜的配藥說明一模一樣。 那瓶褔來褔喜已經被他用一雙襪子包起來,安全的藏進樓上的行李箱裡。 密密麻麻的小字寫著:這本書屬於混血王子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10剛特的家 接下來幾天的魔藥學,哈利繼續依循『混血王子』的筆記,而不理會李博修.包吉 的指示,結果到了第四堂課,史拉轟已對哈利的能力讚不絕口,說他從沒教過如此有天 分的學生。 但榮恩與妙麗都不太高興,雖然哈利主動把他的書借給他們看,但榮恩卻看不懂書 上潦草的筆跡,又不能一直叫哈利大聲唸出來,那樣會令人起疑。而妙麗則堅快遵守她 所謂的『官方』指示,但做出來的結果都不如『王子』的好,因此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 哈利一直在心中猜測這個混血王子是誰。雖然堆積如山的作業使他無法把整本《進 階魔藥調配學》讀完,但他大略翻了一下,發現幾乎每一頁都有王子做的筆記,而且內 容不全和魔藥調配有關,到處都有看似他自己發明的符咒。 『或者是她自己發明的,』妙麗不滿的說。這是星期六的晚上,她在交誼廳無意中 聽到哈利指著其中某個符咒給榮恩看。『說不定是個女生,我看筆跡倒更像女生,不像 男生。』 『他叫混血王子,』哈利說,『有多少女生會叫王子?』 妙麗似乎答不上來。她蹙著眉頭,從榮恩手上用力抽回她的一篇題為《再實體化原 理》的短文,榮恩正上下顛倒的拿著在看。 哈利看看手錶,趕緊將那本破舊的《進階魔藥調配學》塞回書包。 『七點五十五,我得走了,我上鄧不利多的課要遲到了。』 『噢噢噢!』妙麗倒抽一口氣,立刻抬頭,『視你好運!我們會等你,我們要聽他 教你什麼!』 『希望一切OK。』榮恩說,兩人看著哈利穿過畫像洞出去。 哈利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可是當他看見崔老妮教授出現在轉角時,他急忙跑到一 尊雕像後面躲起來。崔老妮教授口中唸唸有詞,手上拿著一付看起來髒髒的算命撲克牌 ,邊走邊讀。 『黑桃2:衝突。』她喃喃的說著,從哈利蹲著藏匿的地方經過。『黑桃7:不祥的 預兆。黑桃10:暴力。黑桃』:一個抑鬱的年輕人,可能有些煩惱,不喜歡發問的人- -』 她忽然停下腳步,正好站在哈利藏身的雕像旁邊。 『這樣不對。』她說,一臉困惑,哈利聽到她重新用力洗牌,並慢慢走遠,留下一 陣烹調用雪利酒的味道。哈利一直等到確認她離開了,才匆匆趕到八慺走廊一尊石像鬼 站立的地方。 『酷醙果。』哈利說。石像鬼跳到一旁,後面的牆壁滑開,現出一道不斷轉動的螺 旋石梯,哈利踏上去,螺旋石梯平穩的帶著他旋轉上樓,來到鑲有黃銅門環的鄧不利多 辦公室門口。 哈利敲門。 『請進。』鄧不利多的聲音說。 『晚安,校長。』哈利說,走進校長辦公室。 『啊,晚安,哈利,坐吧。』鄧不利多含笑說。『返校的第一個禮拜過得還愉快吧 ?』 『是呀,謝謝你,校長。』哈利說。 『你一定很忙,已經開始勞動服務了!』 『呃……』哈利尷尬的說,但鄧不利多的神情並不嚴厲。 『我和石內卜教授說好了,你的勞動服務改到下週六。』 『好的。』哈利說,他心裡有比石內卜的勞動服務更要緊的事。他偷偷環顧四周, 尋找蛛絲馬跡看看鄧不利多今晚打算傳授什麼秘技給他。 這個圓形辦公室看起來和以往一樣:精緻的銀色儀器站在細長腿的桌子上,不斷轉 動,並噴出煙霧,歷任男、女校長的畫像在他們的畫框內打盹,鄧不利多那隻美麗的鳳 凰『佛客使』站在門後的棲枝上,正專注的望著他。怎麼也看不出鄧不利多有騰山空間 要教他練習決鬥的跡象。 『哈利,』鄧不利多用談正事的口吻說。『我猜你一定在想,我在這些--說好聽 一點--課堂上打算教你些什麼吧?』 『是的,校長。』 『是這樣的,既然你已知道了佛地魔三十五年前企圖殺害你的原因,那麼,我想現 在該是時候了,有些資訊我要告訴你。』 他停頓了一下。 『上個學期結束時,你說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哈利說,他的語氣有著難掩的不滿 。『校長。』他補充。 『我是這麼說過,』鄧不利多平靜的說,『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從現在開 始,我們將脫離事實真相的堅固立場,一起穿越模糊的記憶,進入漫無邊際的臆測叢林 。哈利,從現在起,我有可能會錯得離譜,就像主張乳酪大釜的時機已經成熟的韓褔瑞 .貝契一樣。』 『但你認為你是對的?』哈利說。 『當然,不過你已經知道,我和別人一樣會犯錯。事實上--原諒我--比起大多 數人更聰明的我,我所犯的錯誤可能更嚴重。』 『校長,』哈利試探的說,『你要告訴我的,和那個預言有關嗎?它能幫助我…… 活下來?』 『它和預言有絕大關係,』鄧不利多漫不經心的說,彷彿哈利問的是明天的天氣, 『我也希望它能夠幫助你活下來。』 鄧不利多站起來,繞過書桌,又繞過哈利身邊。哈利急忙從座位上扭過身子,見鄧 不利多在門邊的櫥櫃前彎下腰。當鄧不利多直起身子時,手上捧著一個眼熟的淺底石盆 ,盆緣上鐫刻著奇特的符號。他把『儲思盆』放在哈利面前的桌上。 『你好像有點不安。』 看見儲思盆,這個用來儲存及釋放思想與記憶的怪東西,哈利心中確實有點明白。 前一次使用它的經驗雖然使他受益良多,但同時也很不舒服。上次他攪動了裝在裡面的 東西,看到許多他作夢地想不到的影像。但鄧不利多只是微笑。 『這一次,你和我一起進入儲思益……更特別的是,這一次你有我的許可。』 『校長,我們要去哪裡?』 『走一趟鮑伯.歐登的記憶小徑。』鄧不和多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個裝著銀白色旋 轉物質的水晶瓶。 『誰是鮑伯.歐登?』 『他是『魔法執行部門』的雇員,』鄧不和多說。『他在前不久去世了,但在那之 前,我先找到他,並說服他把這些記憶交託給我,我們要隨著他去執行一趟任務。請站 起來,哈利……』 但鄧不利多在拔出水晶瓶塞時有點困難:他那隻受傷的手似乎僵硬而疼痛。 『我--讓我來好嗎,校長?』 『不要緊,哈利--』 鄧不利多將他的魔杖指向水晶瓶,軟木塞飛了出來。 『校長--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哈利又問,望著他那變黑的手指,心中大為不 忍。 『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哈利,還不到時候,我們現在和鮑伯.歐登有約。』 鄧不利多將瓶子裡的銀色東西倒進儲思益,它們不斷旋轉、發光,既不是液體也不 是氣體。 『你先。』鄧不利多說,指著盆子。 哈和靠上去,深吸一口氣,將臉探進那銀色的物質內。他感覺他的兩腳離開了辦公 室地板,他在往下墜、下墜,穿過漩渦般的黑暗,然後剎那間,他被耀眼的陽光照射得 猛眨眼睛。他還沒來得及適應,鄧不利多已經在他身邊降落。 他們站在一條鄉間小路上,路兩旁是高大茂密的灌木樹籬,在夏日的陽光下有如勿 忘我花一樣明亮鮮藍。在他們前方大約十呎的地方,站著一個矮胖的男人,臉上戴著厚 玻璃眼鏡,使他的眼睛縮小成一顆痣般的小點。他正在讀從小路左側的荊棘叢中突出的 一個木樁路標。 哈利知道這個人肯定是歐登,他是附近唯一可見的人影,而且他穿著一身奇怪的衣 服;通常是一些沒經驗、但偏要裝得像麻瓜的巫師常見的打扮,以他為例,他身上穿著 大禮服,裡面一件直條紋連身泳衣似的襯衫,腿上套著一雙襪套。哈利還沒來得及細看 他這身怪異的打扮,歐登已經邁開輕快的腳步走下小路。 鄧不利多與哈利跟在後面,當他們經過路邊的木樁時,哈利抬頭看了一下它上面的 兩個路標,一個指向他們來的方向,上面寫著『大漢果頓,五哩』。指向歐登方向的路 標則寫著:『小漢果頓,一哩』。 他們走了一小段路,除了樹籬、藍天,以及前面那個身穿大禮服的飄然身影外,其 他什麼也沒看到。不久小路迂迴向左拐,忽然就變成下坡路,因此整片山谷的風景頓時 意外出現在眼前。 哈利看到一座村莊,無疑是小溪果頓,夾在兩座陡峭的小山間,村裡的教堂與墓園 清晰可見。過了山谷,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漂亮的莊園被一大片翠綠的草地包圍。 由於下坡路陡,歐登的腳步不由自主加快。鄧不利多邁開大步,哈利急忙跟上去。 他原以為小漢果頓一定是他們的最後目的地,因此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從這麼遠的距離出 發,正如他們尋找史拉轟那大晚上所想的一樣。但他很快便發現自己猜錯了,他們並沒 有要進入村莊。小路曲折迂迴再度向右拐,他們來到轉彎處,瞥見歐登的大禮服外套消 失在樹籬中的一個缺口。 鄧不利多與哈利跟著他來到一條狹窄的泥土小徑,小徑兩旁的樹籬比他們先前經過 的更高更密。小徑蜿蜓曲折,路面崎嶇不平,坑坑洞洞,也是一路下坡,眼看著要往底 下一片黑暗的樹林一直走進去,但隨即又在矮灌木叢邊出現一個缺口,鄧不利多與哈利 在歐登背後猛然煞車,只見歐登停下來,抽出他的魔杖。 儘管大上無雲,前頭的老樹仍投下深邃黑暗、清涼的陰影,幾秒鐘後哈利的眼睛才 辨識出半隱藏在密密麻麻的樹幹後面的一棟建築。他似乎覺得,選擇在這個奇怪的地點 蓋房子,或任由這些樹木錯落生長在屋旁,擋住了光線和山谷的風景,都是個奇怪的決 定。 哈利心想裡面不知有沒有人住,它的牆上長滿苔蘚,屋頂也缺了許多瓦片,有些地 方連木椽都露了出來。房屋四周長滿了蕁麻,植株的尖端碰到佈滿厚厚灰塵的小窗戶。 正當他斷定這裡不可能有人居住時,其中一扇窗子忽然啪的打開,從裡面飄出一縷細細 的蒸氣或炊煙,彷彿有人正在煮飯。 歐登悄悄前進,哈和覺得他似乎如履薄冰。當他來到樹下的陰影中時,他又停下來 ,盯著前門,有人用釘子釘了一條死蛇在門上。 接著一陣窸窣,然後碰的一聲,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從附近一棵樹上跳下來,四平 八穩的站在歐登面前,歐登立刻往後一跳,腳下踩到自己的大禮服外套摔了一跤。 『這裡不歡迎你。』 站在他們面前的男子一頭濃密的頭髮,上面沾滿泥土,所以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顏 色。他缺了幾顆牙,兩隻眼睛又小又黑,而且分別瞪向兩邊。他的模樣有點滑稽,但人 可不好笑,那種效果令人生畏。哈和不能怪歐登連連倒退幾步之後才開口。 『呃--早安,我是魔法部派來的--』 『這裡不歡迎你。』 『呃--抱歉--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歐登緊張的說。 哈利覺得歐登真是遲鈍,在哈利看來,這個怪人已經表達得很清楚,特別是他一手 揮動魔杖,另一手拿著一把滴著血的短刀。 『我相信你一定聽得懂他說的話吧,哈利?』鄧不利多輕聲說。 『是啊,當然,』哈利說,有點困惑。『為什麼歐登聽不懂?--』 但是當他的眼睛再度瞥見門上的死蛇時,他恍然大悟。 『他說的是爬說語?J,『很好。』鄧不利多說,含笑點頭。 衣著襤褸的男子正逐漸逼近歐登,一手短刀,另一手魔杖。 『聽我說--』歐登說,但是太遲了:砰的一聲,歐登倒在地上,摀著自己的鼻子 ,一股噁心的黃色黏液從他指問噴出。 『魔份!』一個聲音大喊。 一個老人從小屋內匆匆趕出,門在他身後砰然甩上,死蛇劇烈晃動起來。這個老人 比先前那個更矮,身材的比例更怪,他的雙肩寬大,兩手過長,一對炯炯有神的褐色眼 睛、粗短的頭髮和佈滿皺紋的臉,使他看上去就像一隻威風十足的老猴。他來到持刀的 男子身邊站住,持刀男子正看著躺在地上的歐登嵥嵥大笑。 『魔法部,是嗎?』老人望著歐登說。 『不錯!』歐登氣憤的說,摀著他的臉。『你,想必就是剛特先生吧?』 『是的,』剛特說。『他打你的臉,是嗎?』 『是的!』歐登大聲說。 『你要來也應該先打聲招呼吧,不是嗎?』剛特不甘示弱。『這是私人地盤。你這 樣擅自闖進來,我兒子當然要自我防禦了。』 『自我防禦什麼,人嗎?』歐登說,掙扎著站起來。 『好管閒事的人、不請自來的人、麻瓜和骯髒的人。』 歐登舉起魔杖指著自己的鼻子,那裡還在大量流出看起來像黃膿的東西,但被魔杖 一指立刻止住了。剛特先生從嘴角對魔份說話。 『進屋去,別囉唆。』 有了心理準備後,這次哈利認出了『爬說語』,他聽懂了他說的話,但這句話在歐 登聽來只是邪惡的嘶嘶聲。魔份似乎想反對,但他父親對他投以威嚇的眼光,他這才改 變主意,用一種怪異的搖擺步伐拖著腳步走進屋內,並重重把門關上,門上的死蛇又再 一次可憐的盪來盪去。 『我是來看你兒子的,剛特先生,』歐登說著,一邊把噴在他大衣上的黃色黏液擦 拭乾淨。『他就是魔份吧?』 『啊,他是魔份,』老人不在意的說。『你是純種的嗎?』他忽然挑釁的問。 『這個與此無關。』歐登冷冷的說,哈利立刻對歐登生出一股敬佩之心。 但剛特明顯不以為然。他仔細盯著歐登的臉,以明白的挑釁語氣喃喃說道:『我想 起來了,我在村子裡見過像你這樣的鼻子。』 『假如你兒子一大到晚打斷別人鼻子的話,那也難怪了,』歐登說。『我們可以進 去繼續談嗎?』 『進去?』 『是的,剛特先生。我說過,我是為了魔份的事情來的,我們曾經派了一隻貓頭鷹 --』 『我不用貓頭鷹,』剛特說,『我不看信。』 『那你就不能抱怨沒有事先接獲警告,通知你有訪客要來,』歐登犀利的說。 『我是為了今天清晨這裡發生的一起嚴重巫師違法事件而來--』 『好吧,好吧,好吧!』剛特大吼。『你想進這問鬼屋子就進來吧,這對你比較好 !』 這間屋子似乎有三個小房間。兩扇門通往正廳,那裡是廚房兼客廳。魔份坐在冒煙 的火堆旁一張骯髒的扶手椅上,粗大的手指撥弄著一條活生生的蝮蛇,正用爬說語對牠 溫柔哼唱著。 嘶,嘶,小小蛇,在地上慢慢滑,你要乖乖聽魔份的話,否則他會把你釘上門。 敞開的窗戶邊發出打翻東西的聲響,哈利這才發現房間內還有別人,一個女孩身穿 破舊的灰色連身裙,和她背後骯髒的石牆一個顏色。她站在一座髒污的黑色爐子旁,爐 上有一只冒出蒸氣的鍋子。女孩心不在焉的翻弄著架上看起來很髒的鍋碗瓢盆。她的頭 髮軟塌塌的沒有光澤,還有一張平庸、蒼白、有些沉鬱的臉。她的眼睛像她哥哥,分別 瞪向左右。她的外表比那兩個男人乾淨些,但哈利覺得沒見過比她更沮喪的人。 『我女兒,魔柔。』當歐登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她時,剛特勉強介紹。 『早安。』歐登說。 她沒回答,只是畏懼的瞥了她的父親一眼,便背對著房間繼續把身後架上的鍋碗瓢 盆移過來移過去。 『剛特先生,』歐登說,『我直截了當的說,我們有理由相信你兒子魔份昨天深夜 在一個麻瓜面前施用魔法。』 震耳欲聾嘔噹一聲,魔柔弄掉一個罐子。 『撿起來!』剛特大聲斥喝她。『是啊,像那些骯髒的麻瓜一樣從地上撿起來,妳 的魔杖是用來做什麼的,妳這沒用的垃圾?』 『剛特先生,別這樣!』歐登語氣震驚的說。魔柔原本已經拾起罐子,這時又面紅 耳赤的再度放掉手上的罐子,哆嗦著從她口袋掏出魔杖,指著罐子,口中唸出一個倉卒 、聽不清楚的咒語,罐子咻的一聲從她腳下的地板飛了出去,並且砸在對面牆上碎成兩 半。 魔份哆哆大笑。剛特大聲?罵:『修好,妳這沒用的笨蛋,把它修好!』 魔柔跌跌撞撞跑過去,但她還沒來得及舉起魔杖,歐登已經舉起自己的魔杖,堅定 的說:『復復修!罐子立時自動修復。 剛特有那麼一瞬間似乎要對歐登叫罵起來,但他馬上有了更好的主意,他選擇嘲笑 他的女兒:『幸好有這位魔法部的好好先生在這裡,不是嗎?說不定他會從我手上把妳 帶走,說不定他不介意骯髒的爆竹……』 魔柔不發一語,也不向歐登道謝,兩手顫抖著撿起罐子,放回架子上。然後她靜靜 的站立著,後背貼著骯髒的窗戶與火爐中問的牆壁,彷彿只盼望能沒入石牆內消失不見 。 『剛特先生,』歐登又開口,『我說過,我來訪的目的--』 『我剛才就聽見了!』剛特大聲說。『那又怎樣?魔份給麻瓜一點教訓--樣?』 『魔份違反了巫師法。』歐登嚴厲的說。 『魔份違反了巫師法。』剛特模仿歐登的語氣,把它誇大得像在唱歌一樣。魔份又 嵥嵥笑了起來。『他教訓一個骯髒的麻瓜,這也違法了嗎?』 『是的,』歐登說,『恐怕是的。』 他從大衣內袋掏出一小捲羊皮紙,展開來。 『那又是什麼,他的判決書嗎?』剛特說,氣憤的提高音量。 『這是傳喚他去魔法部接受聽審--』 『傳喚!傳喚?你以為你是誰,敢傳喚我兒子?』 『我是魔法執行組組長。』歐登說。 『而你以為我們是人渣,是嗎?』剛特尖聲說道,伸出一根長著污黃指甲的手指, 指著他的胸口。『魔法部隨傳隨到的人渣嗎?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你這個骯髒的小 麻種,你知道嗎?』 『我認為我是在跟剛特先生說話。』歐登說,有點謹慎但堅持他的立場。 『那就對了!』剛特大聲咆哮。一時問,哈利以為剛特對歐登比了個猥褻的手勢, 但後來才明白他是在對歐登展示他中指上一枚醜陋的黑寶石戒指,把它在歐登眼前晃來 晃去。『看見沒?看見沒?知道這是什麼嗎?知道它的來歷嗎?它在我們家族已經流傳 好幾百年了,我們就是這麼古老的家族,而且一直都是純種的!知道有人跟我出了多少 價想買它,這個寶石上刻著皮褔雷家族紋章的戒指嗎?』 『我不知道,』歐登說,對著這枚距離他的鼻尖只有一吋的戒指眨眨眼,『這已經 脫離正題了,剛特先生,你兒子犯了--』 隨著一聲怒吼,剛特衝向他女兒,有那麼一剎那,哈利以為他的手伸向她的喉嚨是 要掐她,但轉眼間只見他抓起她脖子上的一條金鍊子,將她拖向歐登。『看見這個沒有 ?』他對歐登怒吼,對著他捲動一枚沉動的小金匣,魔柔掙扎著喘不過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歐登急忙說。 『史萊哲林的!』剛特高聲說。『薩拉扎.史萊哲林的!我們是他最後一支僅存的 血脈,你對這個有何話說,嗄?』 『剛特先生,你女兒!』歐登緊張的說,但剛特已經放開魔柔,她跌跌撞撞退後, 回到她的角落,一邊揉著脖子大口吸氣。 『所以!』剛特勝利的說,彷彿他已證明一件複雜的事,解快了所有可能的爭議。 『不准再用那種口氣對我們說話,好像我們是你鞋子上的泥巴一樣!我們家世代都是純 種血統,全都是巫師--絕對絕對超出你所知的範圍!』 說完,他朝歐登腳下吐了一口口水。魔份又笑了起來,魔柔則躲在窗邊,低垂著頭 ,臉孔藏在她軟塌塌的頭髮下,一語不發。 『剛特先生,』歐登固執的說,『你相先和你顯赫的家世恐怕與眼前這件事無關, 我來是為了魔份,魔份和他昨晚接觸的麻瓜。我們的情報指出,』他瞥一眼他的羊皮紙 ,『魔份對一名麻瓜胣魔咒或使用魔法,害他長滿蕁麻疹,痛苦不堪。』 魔份嵥嵥笑。 『安靜,孩子。』剛特用爬說語斥喝,魔份再度安靜下來。 『就算他有又怎樣?』剛特大膽挑釁歐登。『我想你們已經把那個麻瓜的髒臉擦乾 淨,消除他的記憶--』 『問題不在這裡,不是嗎,剛特先生?』歐登說。『這是對毫無防衛能力的人無緣 無故發動攻擊--』 『啊,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同情麻瓜的人。』剛特不屑的又朝地上吐一口痰。 『這種討論一點意義也沒有,』歐登堅定的說。『從你兒子表現出的態度,看得出 他對自己的行為毫無悔意。』他又瞥一眼手中的羊皮紙。『魔份必須在九月十四日出席 聽審會,針對他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的狀況,以及對這位麻瓜造成傷害與痛苦的罪名接 受審訊--』 歐登猛然打住。窗外傳來鈴鐺與馬蹄聲,以及人的談笑聲。顯然這條通往村子的蜿 蜓小徑十分貼近房子所在的矮樹叢。剛特一愣,睜大了眼睛仔細聽。魔份發出嘶嘶聲, 臉朝向聲音來處,一臉飢渴的表情。魔柔抬起頭來,哈利發現她一臉煞白。 『我的天,好醜喔!』一個女孩的聲音忽然迸出,清晰得彷彿她就和他們一起站在 屋子裡。『湯姆,你父親不能把它們拆掉嗎?』 『那不是我們家的,』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說。『山谷那一邊全都是我們的,但是這 問小屋屬於一個叫剛特的流浪漢和他孩子的。他兒子瘋瘋癲癲的,妳應該聽聽村裡流傳 的一些故事--』 女孩笑起來,鈴鐺與馬蹄聲越來越大,魔份一副要衝出椅子的模樣。 『坐著。』他的焚親用爬說話警告他。 『湯姆,』女孩又說,聲音清晰得顯然他們已經來到附近,『我也許看錯了--那 個門上是不是釘著一條蛇呀?』 『老天爺,妳說得對!』年輕人的聲音說。『一定是那個兒子,我跟妳說過他腦筋 有問題。賽西莉雅,親愛的,別盯著它看。』 『『親愛的』,』魔份用『爬說語』小聲說,望著他的妺妺。『他叫她『親愛的』 ,他不會要妳了。口 魔柔臉色慘白,哈利覺得她快暈倒了。 『什麼?』剛特忽然說,依舊是『爬說語』,他看看他的兒子又看看他的女兒。 『魔份,你說什麼?』 『她喜歡看那個麻瓜,』魔份說,他用邪惡的表情盯著他妺妺,妺妺一臉驚惶。 『他每次經過,她都站在花園裡,從樹籬偷看他,對不對?昨天晚上--』 魔柔死命搖頭,哀求,但魔份絲毫不為所動,『一直站在窗口等他騎馬回家,對吧 ?』 『站在窗口看麻瓜?』剛特緩緩的說。 剛特一家三口似乎都忘了歐登,歐登對這個突如其來令人不解的嘶嘶聲與爭執既疑 惑又焦慮。 (缺字)朝滿臉驚惶的女孩逼近一、兩步。『我的女兒--一個純純種的薩拉扎. 史萊哲林後代--會看上一個骯髒、雜種的麻瓜?』 魔柔死命搖頭,緊緊貼著牆,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我逮到他了,父親!』魔份嵥嵥笑說。『他路過時我逮到他了,他全身長滿 疹子的樣子不好看吧,是不是,魔柔?』 『妳這個噁心的小爆竹,妳這個骯髒的、該死的叛徒!』剛特怒吼,失去控制,也 的一雙手如住女兒的喉嚨。 哈利與歐登同時大叫『不!』歐登舉起魔杖大喊一聲:『嘶嘶退!剛特被一股力量 猛力往後推,從女兒身邊彈開,並且撞翻了一張椅子,仰天倒地。魔份大怒,從椅子上 跳起來衝向歐登,他揮舞著沾血的短刀,不分青紅皂白的從魔杖射出魔法。 歐登趕緊逃命,鄧不利多示意他們應該跟著他,哈利從命。魔柔的尖叫一直在他耳 邊迴繞。 歐登匆忙逃出,奔上小徑。他兩手護著頭頂,一頭撞上一匹毛色發亮的栗色馬,騎 在馬上的是個非常英俊的黑髮青年。他和身旁騎著另一匹灰馬的漂亮女孩見到歐登這副 狼狽相都笑了起來。歐登撞上馬身後又拔腿開跑,大禮服外套隨風飄動,從頭到腳沾滿 泥土,倉皇的跑回到小路上。 『我想可以了,哈利。』鄧不利多說,他抓住哈利的手臂一拽,轉眼問兩人已經升 空,輕飄飄的穿過黑暗,直到四平八稔的兩腳著地,回到已緻有點昏暗的鄧不利多辦公 室。 『小屋內的女孩後來怎樣了?』當鄧不利多用魔杖點亮另一盞燈時,哈利立刻問, 『魔柔,還是叫什麼的?』 『啊,她沒事,』鄧不利多說著,在他書桌後的椅子坐下,並示意哈利也坐下。 『歐登胣現影術回到魔法部後,十五分鐘內立刻又加帶人手回去。魔份和他的父親 企圖反抗,但兩人都被制伏帶走,後來被巫審加碼判刑。魔份早有攻擊麻瓜的前科,因 此被判處在『阿茲卡班』監禁三年。魔佛羅除了打傷歐登外,還傷了幾個魔法部的幹員 ,他被判刑六個月。』 『魔佛羅?』哈利若有所思的唸著。 『是的,』鄧不利多說著,含笑讚許。『我很高興你注意到了。』 『那個老人是?--』 『佛地魔的外相父,是的,』鄧不利多說,『魔佛羅,他的兒子魔份,還有他的女 兒魔柔,是剛特家族的最後一代,那是個非常古老的巫師家族,一向以情緒不穩定和暴 力聞名,那是因為他們代代都習慣近親通婚以繁衍後代的結果。知識不足,再加上喜歡 揮霍,使家族財產早在魔佛羅出生之前的幾代便逐漸消耗殆盡。你剛才看到了,他又髒 又窮、脾氣又壞,極度自大與驕傲。他把兩件傳家之寶看得和他兒子一樣寶貝,甚至比 女兒還寶貝。』 『這麼說,魔柔,』哈利身體往前傾,注視著鄧不利多,『這麼說,魔柔是……校 長,這表示她就是……佛地塊的母親?』 『是的,』鄧不利多說。『我們碰巧也驚鴻一瞥看到佛地魔的父親。不知你有沒有 注意到?』 『就是魔份攻擊的那個麻瓜?那個騎馬的青年?』 『非常好,』鄧不利多笑著說。『是的,他就是老湯姆.瑞斗,那個英俊的麻瓜經 常騎馬經過剛特的小屋門前,魔柔.剛特偷偷的暗戀他。』 『那他們後來結婚了?』哈利不可置信的問,無法想像這兩個人會相戀。 『我想你忘了,』鄧不利多說,『魔柔是個女巫,當她生活在她父親的淫威下時, 我不相信她施展得出多少魔法,但是一旦魔佛羅與魔份被關進阿茲卡班,一旦她獨自生 活,並且有生以來頭一次得到自由,那時候,我相信她便可以充分發揮她的本事,計畫 逃出這段十八年來的悲慘生活。 『你能想到魔柔用什麼方法使湯姆.瑞斗忘了他的麻瓜女友,反過來愛上她嗎?』 『蠻橫咒?』哈利說,『或愛情魔藥?』 『很好,我個人比較傾向推測她使用愛情魔藥,我相信對她而言,這種方法比較浪 漫。我猜想這應該不會太難。某個大熱天,當瑞斗獨自騎馬經過時,說服他進來喝口 水。總之,在我們剛才所見的那一幕之後幾個月,小漢果頓便流傳起一則驚世駭俗 的緋聞。你可以想像,當鄉紳的兒子與流浪漢的女兒魔柔私奔的消息傳開來後,引起了 何等的騷動。 『但村民的震驚還不及魔佛羅所受的打擊。他從阿茲卡班出獄返家,原以為他的女 兒會盡責的燒一頓熱騰騰的飯菜在桌上等候他回來,結果他反而發現家裡積了一吋厚的 灰塵,還有一張牠的道別紙條,說明她的決定。 『從我所能查到的資料顯示,從此以後他絕口不提她的名字或她的存在。她的離家 出走帶給他的打擊或許是導致他早逝的原因--也可能是他根本不會自己弄飯吃。阿茲 卡班那段日子使魔佛羅的健康大不如前,等魔份回到家時,他早已死了。』 『那魔柔呢?她……她也死了,不是嗎?佛地魔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的確,』鄧不利多說。『這裡我們必須做點臆測,不過,事情的發展並不難推論 。是這樣的,在他們私奔結婚數月之後,湯姆.瑞斗拋下妻子,獨自一個人出現在小漢 果頓自家宅院門前。附近村落謠傳說他自稱被『矇騙』和『迷惑』了。我相信,他的意 思是他被施了魔咒,現在這個魔咒解除了。不過我敢說他一定不敢明白說出這些字眼, 怕被人說他精神失常。當他們聽了他的敘述後,村民便猜測魔柔當初一定是欺騙湯姆. 瑞斗,謊稱她懷了他的孩子,因此他不得不為這個理由和她結婚。』 『可是她確實懷了他的孩子。』 『是的,但那是在他們結婚一年以後。湯姆.瑞斗在她懷孕期間使離開了她。』 『出了什麼差錯?』哈利問。『為什麼愛情魔藥不靈了?』 『一樣,還是臆測,』鄧不利多說,『不過我相信魔柔深愛她的丈夫,不忍心繼續 用魔法來控制他。我相信是她自己選擇不再給他吃愛情魔藥。也許她是被愛沖昏了頭, 以為現在他會反過來愛她。或者她以為他會為了孩子而愛她。如果是這樣,那她兩者都 猜錯了。他離開了她,從此以後沒再見過她,也沒去打聽兒子的下落。』 外面天空一片墨黑,鄧不利多辦公室內的燈光似乎比剛才更亮了。 『我想今晚就到此為止吧,哈利。』一會兒後鄧不利多說。 『好的,校長。』哈利說。 他站起來,但沒有立即離開。 『校長……了解佛地魔的過去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我想。』鄧不和多說。 『那它……它和那個預言有關嗎?』 『它和那個預言有絕大關係。』 『好。』哈利說,有點困惑,但很快又恢復信心。 他轉身準備離去,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於是又轉過身來。 『校長,我可以把你告訴我的事都說給榮恩和妙麗聽嗎?』 鄧不利多想了一下後說:『可以的,我想衛斯理先生與格蘭傑小姐都證明了他們是 值得信任的。不過,哈利,我要請你轉告他們不再告訴其他任何人,假如傳出去讓人知 道我得知,或略知佛地魔王的秘密,那不太好。』 『不會的,校長,我保證只讓榮恩和妙麗知道。晚安。』 他再度轉身離開,但就在他即將走到門口時,他看見了,在那些安放許多精緻銀色 儀器的細腿桌上面,擱著一枚醜陋的金戒指,上面鑲著一粒大大的、有裂縫的黑寶石。 『校長,』哈利說,盯著它。『那枚戒指--』 『什麼事?』鄧不利多說。 『我們拜訪史拉轟教授那天晚上,你戴著它。』 『我是戴著。』鄧不利多承認。 『可是它不是……教授,它不是魔佛羅.剛特秀給歐登看的同一枚戒指嗎?』 鄧不利多點頭。 『是同一枚。』 『可是,為什麼?--它一直都在你這裡嗎?』 『沒有,我是最近才拿到的,』鄧不利多說。『事實上,是我去你阿姨和姨文家把 你帶出來的前幾天才得到的。』 『你的手就是那個時候受傷的嗎,校長?J『大約是那個時候,是的,哈利。』 哈利猶豫了一下,鄧不利多面帶微笑。 『校長,你是怎麼?--』 『太晚了,哈利!改天你會聽到這個故事。晚安。』 『晚安,校長。』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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